森野亮士正處於困擾中。


    不知道為什麽,廣播裏叫他到禦伽銀行的部室去。究竟是什麽事呢?他感到有些不安,也有些在意。因為昨天他才向禦伽銀行的成員大神告白。十之八九是這件事吧?關於這,他已經預想了很多,現在他困擾的不是這個——


    而是周圍都在注意自己。四周人們的視線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亮士困擾的正是這一點。


    畢竟無論或好或壞,禦伽銀行都是名聲在外。即使是在禦伽學園眾多的組織裏也是第一矚目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被叫到那裏去的亮士頓時受到了眾人關注。


    「啊啊……視線……人們的視線……刺得我好痛……」


    亮士在眾人的目光中惶然不已。近似酒醉又有所不同,更像是暈車或暈船的感覺吧。


    雖然想像以往一樣隱藏氣息混入人群,但在已經引人注目的現在,要立刻消除別人的目光實在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出現比自己更讓人感興趣的人或事的話,自己是無路可逃的。而且就算想逃,廣播裏「盡快」這個單詞也讓他不能這樣做。老實說,就算被大神華麗地甩了,他也沒必要用遲到來表達自己的鬱悶。而且在這個體質還沒有改善的現在,最好還是盡量減少壓力為好。隻要不在大神的身邊的話,又會像那時一樣……


    就在他考慮著這些的時候,周圍的視線更多地投注過來了。


    亮士的思緒和視野也隨之模糊起來。


    今天大神應該也會來吧,雖然他拚命留在這裏,不過已經到達極限了。回想起來,連他自己都敬佩昨天沒有避開大神視線的自己啊。


    ……嘛,雖然那個是有各種原因的。


    「…………呼,感覺糟透了。」


    心情越來越差。老實說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亮士以朦朧的雙眼抬頭看著眼前的建築。是由兩個獨棟的小屋連接起來的微髒的建築物。托左右氣派的鋼筋混凝土四層建築的福,更顯得它破破爛爛,而且由於後麵就是山,所以光線也很差。雖然是老式建築的外觀,不過那髒兮兮的柱子已經鏽得不成樣子了,似乎風一吹就會倒。


    然而這棟建築卻是以絕對的信賴與恐怖,君臨禦伽學園的萬能屋。正義的夥伴、學生的守護神、社會不適者的避風港、禦伽學園學生相互扶助協會,通稱禦伽銀行的部室。與它的破敗程度成反比的知名度。


    它左右的建築都是部室大樓。右邊是文化部俱樂部的文化樓,右邊是體育部的體育樓。拜此所賜,往來的人非常多。


    所以,亮士站在這個在各個地方都極其受人矚目的建築物麵前,自然也非常引人注意了。


    他眺望著門邊寫著「禦伽學園學生相互扶助會」幾個字的破爛牌子,同時也窺探著裏麵的情形。他急忙趕來,結果敲門卻無人回應。裏麵也沒有人的樣子,似乎都出去了。


    所以,亮士不得不沐浴在眾人的目光中,搖搖晃晃地站在部室前困擾不已。


    那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終點忽然來訪。


    啊——夠了,極限。


    麵色慘白滿頭是汗的亮士終於醒悟了。


    然後,就在眼前一片白光的亮士將要突破極限時——


    「啊呀,你這麽早就來了啊——久等了。」


    隨著這句話,林檎笑著出現了。她身旁照例跟著大神。


    此時她的微笑在亮士看來無異於天使。


    實際上,將亮士丟在這裏不管並暗中偷窺的人正是林檎這個小惡魔。這樣陰險的林檎讓大神也戰栗不已。


    「那麽,請稍等一下。」


    林檎從裙子的口袋裏摸出鑰匙,打開了那扇開起來一踢就會壞掉的破門。


    「歡迎森野同學光臨禦伽學園學生相互扶助協會。」


    在林檎的催促下,亮士走進門裏。進去後,從眾人的目光中解放的瞬間,他就完全癱軟在地了。


    「啊呀,怎麽了?」


    林檎擔憂似的問道。亮士一邊感受著覆蓋全身的虛脫感,一邊回答道:


    「沒……沒什麽。」


    「你看起來可不像是沒什麽的樣子哦。嘛,先坐下來吧。」


    聽到林檎溫柔的話語後,亮士總算是抬起了頭,然後才算是第一次看清了屋子裏的情形。


    外在分為兩部分的建築裏麵也是兩個房間。現在他所處的似乎是類似接待室的地方。到處都是縫補痕跡的兩個長沙發麵對麵擺放著,中間的玻璃茶幾上貼著膠條,用以掩飾裂縫。再裏麵一點是從職員室搬來的破爛桌椅。旁邊則是凹凸不平的櫥櫃。總之……屋子內是毫不遜色與外觀的破敗。


    「是,好的。」


    亮士戰戰兢兢地在沙發上坐下。大神則在他對麵落座。發出嘎吱嘎吱聲響的沙發實在是太危險了。幸好大神的目光並沒有落在亮士身上,這讓他在感到寂寞的同時又有些安心。


    「我去倒茶。」


    說完,林檎走向門簾另一端的隔壁房間。亮士看了一眼那邊,心想那裏果然是廚房吧。


    隨即,他注意到了現在的狀況。


    隻剩下他和大神兩個人。大神的氣息近在咫尺。


    「……」


    「……」


    被留下來的大神和亮士之間沒有交談。


    昨天的事讓他們還有些尷尬。而且兩人獨處時,與渾身緊繃的亮士相對的,大神微妙地有些不爽。


    「森野同學要喝咖啡還是紅茶?」


    簾子的另一邊傳來詢問聲。


    「咖啡,謝謝。」


    「涼子呢?」


    「啊,對了,今天……」


    聽到林檎的問話後,大神得救了似的站起來,向正在泡茶的林檎走去。


    「林檎,我和平常一樣就行了。」


    「啊呀,怎麽了?幹嘛特意走過來說。」


    聞言,大神拍了拍林檎的肩膀。


    「真是的,感覺糟透了,呆不下去了。明明是個男人還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


    「好啦,一定是因為太緊張了嘛。」


    「話說那家夥一直是那種感覺吧。」


    「嗯?不是吧,在班裏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啊?畢竟是個完全不引人注意的人呢。如果他一直都像現在這樣不可能不醒目吧。」


    大神接受了這一解釋。


    「話雖如此。不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呢。我也想問啊。嘛,看他剛才在眾人的目光裏搖搖欲墜的樣子就應該能預感到吧。啊,森野同學,要加糖嗎?」


    一邊泡咖啡,林檎一邊高聲問隔壁的亮士。


    「……黑咖啡就好。」


    回答林檎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低沉。


    「……」


    「……」


    大神與林檎麵麵相覷。


    「剛才的聲音……」


    「是森野同學的嗎?」


    她們比手畫腳地互相示意道。隨後,林檎再次下定決心問道:


    「那個,森野同學。」


    「怎麽了?」


    果然,還是很man的男聲。


    「你的聲音和語氣沒變吧?」


    「變了吧。」


    「怎麽回事?」


    「因為周圍沒有其他人在啊。」


    看了一眼稍微正常一些的亮士,林檎繼續問道:


    「如果有人在又會怎麽樣?」


    「有、有人在的話會沒辦法冷靜下來。」


    亮士在接收到林檎的視線後頓時緊張起來。


    「誒,為什麽會這樣?」


    林檎追問道。


    「在進這所高中以前一直住在偏


    遠的農村,我上的學校裏也隻有我一個學生。而且農村人口少,周圍也沒什麽認識的人。所以幾乎沒見過什麽同年齡的人,隻要靠近別人或者被別人注視就讓我很不安。所以請不要那樣看著我了!」


    他說到一半,林檎就微笑著探出頭去。


    「誒~真有趣呢。所以才會在教室裏是那樣的感覺啊?」


    「沒錯。為了不引人注意就讓自己融入空氣中。這種方法是我爺爺教給我的。」


    「誒~你爺爺是做什麽的?」


    「捕獵的。」


    「是獵人麽,你爺爺?」


    因為這有趣的展開,連大神也探出了頭。


    「因為那地方沒有可以一起玩的朋友,爺爺教給我很多東西。所以都叫你們別這樣看著我了!」


    大概是逐漸感受到了大神和林檎的視線,亮士的情緒開始變得不安定起來。


    「真沒辦法啊。」


    兩人不爽地縮了回去。互看了對方一眼後又開始了奇妙的對話。


    「像這樣藏起來的話就沒問題了吧?」


    「沒問題。」


    「像這樣雖然看不見卻在你身邊也沒關係嗎?比如說站在你背後什麽的。」


    「如果是不認識的人的話不行。」


    「那就是說認識的人可以咯?」


    「隻要不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就沒問題。不過身邊應該不行。因為基本上來說感覺到有人在身邊的話也會不安。」


    「原來如此。真有趣呢。嗯~那麽……我們來做個實驗吧?」


    「實驗?」


    「沒錯,麻煩你把手機號告訴我。」


    大神和林檎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


    「好、好的。」


    亮士慌慌張張地拿出手機讓她看號碼。


    「那麽,請你到沒人的地方去好嗎?五分鍾後給你電話。」


    「我知道了。」


    說完,亮士走了出去。


    等隻剩她們兩人後,大神開口道:


    「…………怎麽回事啊,那家夥。」


    「據說終極的對人恐懼症就是視線恐懼。嘛,當然我覺得不止如此啦。」


    「是嗎?我覺得隻是個單純的膽小鬼而已啊。」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許隻是先入為主的觀念作祟吧。不過獵人這種工作,感覺不就是為了不讓獵物察覺,需要潛伏啊追蹤啊找到並捕獲獵物這樣的嗎?」


    「嘛,也是啦。」


    大神想象中的獵人似乎也是這種感覺的呢。


    「和爺爺一起狩獵的時候,一定有被好好教導過這方麵的事吧?一定是學習了不少知識啊。不讓周圍感覺到自己的氣息,這不就是森野同學以前在教室裏做的麽?」


    「的確,我以前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不過對於涼子來說也許不是森野同學能力的問題。話說你記得幾個班上同學的名字?」


    「…………」


    「嘛,這個與現在的問題無關,先不提了。總之關於森野對人恐懼症的性質,據說是由於周圍沒有同齡人而由爺爺教給他的。也就是他感覺到不認識的人的期許或是視線就會惶然不安?」


    「那麽那個膽小鬼似的感覺是獵人的對於他人的本能反應嗎?」


    「單憑想象無法判斷。而且感覺獵人的話個人空間應該比較寬吧?」


    「個人空間?」


    「也就是別人靠近會感到不快的距離。我靠近涼子的話,你應該不會覺得不快吧?不過如果是陌生人對涼子做同樣的事的話,一定會被你的鐵拳擊飛吧。」


    「嘛,沒錯。」


    「人類都有各種的距離。自己的距離,在陌生人闖入後會發動防禦本能。軍人啊殺手啊狙擊手啊獵人的這個距離應該會比較寬吧?嘛,雖然這也可能是我的偏見啦。」


    「的確似乎很寬呢。」


    「也許森野同學的那個距離也很寬廣。作為獵人,不知道何時回遇到熊啊野豬啊之類的危險動物,所以必須要鍛煉這方麵的感覺力吧?假如把與人的距離和動物的距離混淆的話,你覺得會怎麽樣?」


    「嗯~那麽你的意思是說對那家夥而言,其他人都等同於熊或者是野豬咯?」


    「也可以這樣說,畢竟他是在幾乎遇不到陌生人的環境中長大的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也許他就是把這一點搞混了。我經常說的吧,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就是人類。」


    林檎可愛的臉上露出帶著寒意的微笑,口吐帶毒的語言。被那笑容微妙地吸引的大神回答道:


    「因為被恐怖的人類接近,他才會那樣?簡直是golgol3的膽小鬼版。要是讓我站在他背後的話,一定給他一槍,讓他變成真正的膽小鬼。」


    「啊啊,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差不多該打電話了。嗶嗶嗶~」


    林檎愉快地吹著口哨,將手機撥通後放在耳邊。


    「喂喂,我是赤井。」


    「是我。」


    林檎的耳邊響起了男人低沉的聲音。


    「啊啊,果然打電話的時候感覺比較有男人味啊。真有趣。」


    「接下來該怎麽做?」


    「啊,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回來嗎?」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來。」


    「拜托你了。」


    林檎掛斷了電話。


    「他馬上要回來了。」


    「……話說你究竟是做什麽啊?」


    「隻是確認他能不能用而已。果然,那個融入周圍的能力非常有用。雖然我沒聽過,不過對於跟蹤什麽的超厲害的吧?獵人們。」


    「你認真的嗎……」


    大神似乎有些不愉快。


    「沒錯。而且……最讓我中意的一點是,他居然能發現涼子的魅力,多麽驚人的眼力啊!」


    「什麽?但是我對那個膽小鬼沒興趣啊。」


    與兩手握拳熱情慢慢的林檎相對的,大神是一點幹勁也沒有。


    「不過,隻要身邊沒有人的話他還是挺男人的嘛。不是涼子中意的類型麽?」


    「不靠近他身邊的話還怎麽戀愛啊?但是一接近他的話就又變成膽小鬼了。」


    「這個嘛,我隻要能看著就很高興了。」


    林檎咯咯地笑了起來。看著如此愉快的她,大神不禁歎了口氣。怎麽搞的,最近老是在歎氣。再這麽下去不知道要歎掉多少幸福了呢。就在陷入這種沮喪情緒的大神忍不住又想歎氣的時候,亮士終於回來了。


    「我回來了。」


    大神與林檎的視線立刻聚集到了亮士身上。


    哢噠。


    亮士頓時一顫,然後戰戰兢兢地問道:


    「怎、怎麽了?」


    「沒、什麽也沒有。」


    林檎說道。


    「不過……」


    「別在意。」


    大神說道。


    雖然亮士進行了短暫的忍耐,但忍耐的大堤很快就崩決了。


    「不、不要看著我!不要看不要看!」


    說著,他抱著頭蹲了下去。


    「超越他的界限了嗎?」


    「我又學到了新東西呢。」


    在等待陷入錯亂狀態的亮士恢複時,林檎說道: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愛著涼子呢。」


    她微笑著道。聞言,大神麵紅耳赤地反駁道:


    「為什麽你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啊?!」


    林檎若無其事地將這波攻擊化於無形。


    「嘛,一看就知道了嘛。如果要舉具體例子的話,那就是他居然會出現在涼子麵前呢。」


    「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麽,畢竟躲著是沒辦法達成戀愛的吧?」


    聞言,大神看了一眼紅著臉石化的亮士。


    「不見麵不互相認識不互相喜歡的話就不是戀愛了。所以雖然患有對人恐懼症的視線恐懼症,但森野還是采取了行動、你認為這需要多麽大的覺悟呢?」


    被說到這種地步,大神也不得不承認。


    於是她紅著臉陷入了沉默。


    林檎在確認大神沉默之後,就去端來之前的咖啡遞給亮士。同時,大神也鬧情緒似的將咖啡送進了嘴裏。


    「話說森野同學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涼子的?」


    林檎單刀直入地問道。正中紅心。


    大神又不禁為她的壞心眼戰栗不已。


    為什麽會變成戀愛座談室一樣的感覺啊?


    不過大神也並不是完全不在意。雖然昨天她是野性味道慢慢,但是仔細想來應該不僅如此吧。如果他說是被自己的野性氣息吸引的話,那自己一定要揍死他。


    「這個嘛。因為……隻要避開她的視線就會很高興。然後,不知不覺……那個……這個……就喜歡上……大神了……」


    「臉紅了。森野同學別過臉去了,涼子也是!」


    「林檎!!」


    微笑著看著手足無措的涼子,林檎忽然想到。


    果然,涼子還沒能習慣麵對別人的好意呢。我剛開始與涼子交好的時候也經常看到她這樣的表情。不過最近她似乎已經習慣接受我的好意了。所以這樣的模樣也不常見了呢。啊啊~真是可愛啊。不過又有點寂寞。呼~就像是嫁女兒的感覺啊。


    如果有能讀取人心的人在場的話,一定會說這樣的話吧。不對……


    這時,完全不顧林檎的感傷,亮士繼續告白道:


    「我從入學那一天起就開始搜集同學的情報。必須在大家把視線集中到我身上之前徹底融入環境。因為一旦他們對我有了某種強烈的認識的話,要再改變觀念就難了。絕對不能讓獵物有任何警覺。」


    「你這樣說倒也沒錯。


    「會滿口什麽什麽su的家夥本身就很引入注目吧?」(注:亮士的語氣助詞是「su」。)


    大神似乎是想刻意抹消這青春曖昧的氣氛似的,以厭惡的口吻吐槽道。不過沒有效果。


    「其中,隻有大神同學讓我有種違和感。明明很恐怖卻又不恐怖。似乎很強大卻又很柔弱……總之很奇怪。就像是大杯啤酒裏加入了麥茶,或是用中餐的盤子盛法國料理一樣……容器和內容完全不合的違和感……」


    「啊啊?!你說什麽?!」


    不知是因為指摘正中靶心,或是因為太過意外,或者隻是因為會錯意了。總之,大神忽然就激動起來了。


    「啊,對不起!」


    膽小鬼特質爆發的亮士立刻道歉。


    「涼子!不要打斷別人的話!」


    「……」


    看著根本沒打算掩飾自己焦躁的大神,亮士戰戰兢兢地繼續道:


    「那之後就對她產生了興趣,一直注意著大神同學的事。……嘛,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滿腦子都是大神的事了……所以下定決心告白了。」


    「誒~這樣啊。」


    「不過一直找不到機會,又很害羞,磨蹭了快一周也沒能行動。好在昨天終於告白了——」


    正說到這裏,大神又出聲打斷了他。


    「……喂。」


    那是麵無表情的冷酷音色。


    「你的意思是,你最近一周都在跟蹤我了?」


    在大神的目光中僵硬掉的亮士總算是擠出了聲音:


    「……是的。」


    「那你應該看到那個了吧?」


    「啊?………………哦哦,你是指工作時處理跟蹤狂的事麽?」


    林檎嘀咕道:


    「對了,是四天前。那怎麽了?」


    大神的視線頓時尖銳起來。亮士不由得在這銳利的目光中瑟瑟發抖。而這顫抖和以往的視線恐懼症有所不同。那是——


    「………………是的,我看到了。」


    亮士低著頭回答道。


    「……我知道了。」


    說著,大神站了起來。


    「林檎,這家夥不能成為夥伴。」


    「……涼子。」


    「也是啊,你應該很害怕出現在會揮舞刀子的白癡麵前吧。不過,居然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身處險境卻不敢出頭。我可不想將自己的背後交給這種不可靠的家夥。絕對。」


    說著,大神粗暴地推開門走出了部室。


    室內頓時陷入了沉默。而先打破這尷尬的沉默的,是亮士。


    「…………哈哈真不好意思。我好像被討厭了呢。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呢。」


    「呼,也是啊。說起來,畢竟你做了讓涼子無法原諒的事呢。那就是看到別人有危險卻袖手旁觀,簡單來說就是明哲保身。」


    「……耳朵好痛。不過赤井同學好像沒這種感覺呢,難道你不輕蔑我嗎?」


    聞言,林檎在短暫的沉默後靜靜地道。


    「森野同學,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


    「我後來有看當時的錄像帶。揮刀的跟蹤狂和迎擊的涼子,這兩人在交錯的瞬間……刀子忽然非常不自然地飛走了。森野同學知道其中原因嗎?」


    聽到這個問題後,亮士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你在說什麽啊。我根本沒有出現,所以什麽都不知道啊。就算我想出頭,這個膽小的身體也動彈不得。這一點你也知道的,那數十米對我來說太漫長了。……雖然很不好意思說出口,不過我確實很丟人。」


    林檎默然地聽著亮士的獨白。


    「雖然那樣我還是告白了。我如果陪在她身邊的話,應該擋在她前麵做她的盾牌才是啊。……雖然我是這麽想的。不過……想歸想,我還是逃了。我無法改變自己。」


    ……真的很丟人。


    亮士最後擠出了這句話,然後站了起來。


    「那我回去了。多謝關照。」


    然後他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部室。留下了林檎一個人,將已經冷掉的咖啡送進嘴裏。


    「……其實,對我而言,並非隻有當對方的盾牌才是守護她啊。當然了,男生的話,也許正是渴望成為騎士的年齡吧。」


    不過話說回來,涼子似乎還拘泥於以前的事呢。雖然很喜歡涼子苦惱的樣子,不過如果現在挖掘她舊傷口的話,似乎又太殘酷了。


    一邊搖晃著杯子,林檎一邊眯起眼睛思考著。


    「…………嗯~果然還是很想把森野拉過來呢。如果是能夠發現涼子內在的他的話,也許會讓頑固的涼子有所改變呢。畢竟若是兩人產生聯係就會有利害關係啊。不過涼子太頑固了,要讓她咋目前的狀態下接受森野同學實在是太困難了。真是棘手啊。」


    一手拿著杯子嘀咕著。此時的林檎看起來完全沒有一點蘿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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