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覺得哪裏不對,二叔在廟裏給我們講的,和劉老大告訴我們的,還有以前我們聽到的那些傳言,都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到底哪個是真的?


    “風水師的詛咒?二叔你在廟裏給我們說的時候,沒有提到過這個呀?”我大惑不解地問二叔。


    二叔轉過臉上,雙眼裏是一片冰冷:“石墨,難道要我把自己的恥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再說一遍嗎?我們石家的老二,忍受著這種可恥可悲的詛咒還不夠嗎?還要別人知道,然後笑話我們?”


    這幾天二叔在我的心目中,完全就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現在他突然表現出悲憤和無助的時候,我的心裏莫名一疼。


    “風水師的詛咒?怎麽回事?”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我們石家是受了詛咒的。


    不對,吳一手曾說過一句,說一穴兩屍,上承風水,下受詛咒。


    可是事實證明,那個墳墓裏,根本就沒有埋我拉太爺爺的屍體,原來我們的推測都是錯的,怎麽會有下受詛咒這一說?


    終於,關於那塊墓地,我二叔向我講述了第四個版本。


    若幹年以前,正是戰火頻起的年代,到處都是流亡的人,有一個風水師從大城市裏一路逃難,來到了我們這個偏遠的小村莊裏。


    因為地處偏遠,我們這裏倒是沒有受到戰火的影響,所以大家的生活還算安定,可是卻也 是過得十分艱難,並沒有多餘的糧食養活一個人。


    那個風水師就想要靠給村民看風水賺口飯吃,在我們這裏落足。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風水師卻受到了全體村民的排擠,有很多人去他暫住的山神廟裏,要他快點離開我們村。


    所有的人都說,我們村子是受山神庇護的,什麽狗屁風水,都是騙人的,讓他快點滾出我們村去。


    風水師聽了村民的話,哈哈大笑,並沒有說什麽,然後就離開了。


    風水師離開以後,我們村子裏開始爆發瘟疫,在短短半個月以內,病死了十幾個人。


    就在那個時候,我們忽然來了一個道士打扮的人,他說自己是道教弟子,我們村的山神廟建的地方不對,才會爆發瘟疫,隻有按他的說法重建山神廟,瘟疫才能停下。


    村民們也是病急亂投醫,就按道人的說法,在地下挖了一個大坑,把山神廟建在了下麵。


    山神廟建好以後,瘟疫果然停了下來,大家都覺得道人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這個村子的,可是等到他們去感謝道人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可是等到村民再去山神廟上香的時候,卻發現裏麵原來供奉的山神像已經消失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血紅的棺材,還有兩排陶俑。


    看到這副詭異的情形,所有人都嚇呆了,有幾個膽子比較大的村民上去掀開棺材,發現裏麵竟然睡著一條大蛇。


    大家都感覺出不對,知道自己上了那個道人的當,可是也不敢把山神廟毀了,隻能把它埋了起來。


    這件事就被隱藏了起來,從那再沒有人提起山神廟的事。


    後來孫卯來到我們村子以後,發現了這裏的奇怪之處,告訴了我爺爺,才從一些老人口中打聽到了這些往事。


    孫卯告訴我爺爺,我們村子是那個風水師給詛咒了,後來出現的道人,不是他化妝改扮的,就是他一夥的。


    那一條睡在紅棺裏的大蛇,一直在吸收我們村子的山精水氣,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村子一直就沒出什麽人才。


    如果是一般的蛇,要經過五百年才能化身為蛟,可是紅棺裏的這條大蛇,因為吸收了整個村子的風水,所以幾十年就已經快要成蛟了。


    我爺爺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村子裏有蛇化蛟是好事,可是在孫卯告訴他化蛟的時候會引起開地異象,天降大雨,地陷深坑,把整個村子吞噬時才害怕了,求孫卯救救村子。


    孫卯告訴我爺爺,當時那個風水師準備了兩手,一手就是化蛟時的天地異象,另外一手就是等到大蛇化蛟飛走以後,會把我們村子的風火完全改變,到那時,我們村子的所有男人都會變成絕望命,也就是天生太監,永遠也無法生孩子。


    後麵的事就和二叔在廟裏給我們講的差不多了,孫卯破了那個風水師布下的局,代價就是把當初那個風水師留下的詛咒,轉移到了我們石家人的身上,具體說就是轉移到了石家老二的身上。


    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都了解了,可是我不明白一件事,就是二叔說大蛇化蛟的時候,會有天地異象,為什麽昨天雖然下了雨,卻沒有他說的那麽大,地下的坑也是孫若英他們挖出來的,並不是真正從麵上裂開的。


    二叔笑著拍拍我的肩膀道:“這我怎麽知道,你要問就去問孫卯吧!”


    靠的,孫卯都被那條蛇吃的隻剩下一張皮了,連皮也被你放火給燒沒了,我去幽冥問他嗎?


    我白了二叔一眼,又問他我們兩個人身上的詛咒,能不能破解。


    二叔歎了口氣:“反正我學道十幾年,還沒有發現辦法可以破解,我這輩子是不指望了,就看你能不能破解了。”


    “我怎麽破解,我又沒你這一身本事!”


    我生氣地拿起身邊的一塊石頭,狠狠地向山下扔去。


    二叔卻是饒有趣味地看著我,嗬嗬笑道:“我這一身本事?想學嗎?”


    想學!不想學的是豬!


    看到我欣喜的表情,二叔站起身來,對我說道:“好了,走吧,再晚了你爸媽就發現了。明天你去把劉婷的病治好,跟我走,等到大學開學時,再回來吧。”


    我知道二叔的脾氣,既然他不想和我多說了,那我再問他也沒有用。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問他:“你讓我給劉婷治病,怎麽治呀?”


    二叔停下了腳步,看了看我手裏的小蛟:“這一點倒是我大意了,這個小蛟在你這裏,這樣一定會被別人發現的,所以你還是要把它放到這個錦囊裏。”


    小蛟看到二叔手裏的錦囊,似乎很是反感,順著我的胳臂往上爬,竟然爬進了我的袖子裏,再也不出來了。


    小蛟的身體涼涼十分舒服,雖然它的四隻小腳有點紮人,可是我還是很喜歡讓他爬在我的胸前,因為我感覺似乎有一股氣息從它的身體裏散發出來,和我的身體相呼應著。


    我拍拍小蛟,對它輕聲道:“以後有人的時候,你就乖乖地躲在我的衣服裏,等到沒人的時候我再放你出來,好嗎?”


    小蛟在我的衣服裏輕輕地點著頭,似乎聽懂了我的話一樣。


    我二叔點了點頭道:“如果它能聽你的話,那就這樣吧。劉婷的病其實很好治,因為劉老五把他爹所化的蛇給鏟斷了,劉婷才會受到詛咒,隻要你讓小蛟在她的眉心處舔上三下,就可以把她身上的蛇息吸走,她就能恢複了。”


    看來二叔先前對劉老五說的話,完全就是嚇唬他。


    第二天早晨,我因為晚上跟著二叔跑出去到山上轉了一圈,直到劉老五和吳一手來我家,才被他們驚醒。


    二叔正在和爸媽囑早飯,不知道是不是二叔交待過爸媽他們,並沒有叫醒我。


    劉老五直接就給二叔跪了下去:“二叔,我求求你,快去看看劉婷吧,她就要不行了。”


    吳一手卻是走到我的身邊,看著我神秘地一笑,似乎知道什麽秘密一樣。


    “石墨,昨天晚上你和你二叔去哪了?”吳一手輕聲問道。


    靠的,這個家夥,昨天晚上不會跟蹤我們了吧?難道說我和二叔收服小蛟的事,被他知道了?


    “你跟蹤我們?”


    在問吳一手這句話的時候,好幾個念頭在我的心裏轉動,要怎麽讓他閉嘴,不把小蛟在我身上這件事說出去,是殺人滅口呢,還是痛打一頓?


    吳一手似乎感覺到了我眼裏的鋒芒,嚇得後退一步,悄聲道:“靠,石墨,你的眼神怎麽像要殺了我似的?我聽是看到你們兩個離開了村子,並不知道你們幹什麽去了,我發誓,我沒有跟蹤你們!”


    我盯著吳一手看了半天,覺得他不像在說謊,便不再理他了。


    我二叔不緊不慢地把自己碗裏的粥喝完,才抹抹嘴對劉老五道:“走吧,帶我去看看。”


    到了劉老五家,我們直接來到了劉婷的房間裏,看到她身上的鱗片已經長到了脖子下麵,雙手已經全部被鱗片覆蓋了。


    二叔皺眉道:“老五你怎麽這麽沉不住氣?隻有等到全身長滿鱗片以後,劉婷才會有危險,現在臉上不是還沒有長鱗片嗎?”


    二叔的話,氣得劉老五和他媽媽直翻白眼,可是劉婷的病全要靠二叔,他們也不敢說什麽。


    二叔讓劉老五把門帶上,所以人都離開劉婷的房間,隻留下我和他兩個人,吳一手想要留下來,也被二叔攆走了。


    劉婷睜開眼睛,看到是我,用微弱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石墨,我聽人家說,是因為我五哥逼死了你爺爺,所以我受到了報應,你說我是要死了嗎?我本來就是抱養的,如果我的死真的為石爺爺償命的話,我也算是報了我媽的養育之恩了。石墨,我還想和你一起去上大學呢,想不到自己就要死了。”


    我一直就暗戀劉婷,可是卻從來也不敢想她會喜歡,現在她說要和我一起去上大學,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也許劉婷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所以才會吐露自己的心聲吧,可是我卻知道,我絕對不會讓她死的。


    二叔雖然對劉家的一直沒有什麽好感,可是對劉婷還是另眼相看的,柔聲道:“劉婷,你不要多想,閉上眼睛,我給你治病。”


    劉婷本來對自己的病已經不報什麽希望了,聽到二叔的話,雙眼裏還是閃過一絲光彩,把眼睛閉上了。


    二叔對我做了一個手勢,我把小蛟從衣服裏麵拿了出來。


    小蛟一出現,看到劉婷身上的鱗片,就扭動著身體,使勁向劉婷那邊掙,我心裏一驚,它不會是想要咬劉婷吧?


    二叔拍拍我,示意我不要擔心,我戰戰兢兢地把小蛟送到了劉婷的額頭處。


    隻見小蛟伸出舌頭來,在劉婷的腦門上舔了三下,每舔一下就使勁吸一口氣,它每咬一下,劉婷的身上就分騰起一股青煙。


    我把小蛟收了起來,二叔讓劉婷睜開眼睛,對她道:“好了,我已經給你做法治療過了,用不了幾天,你就可以恢複了,不用擔心。”


    劉婷掙紮著想要下床感謝二叔,卻被他搖手製止了,隻好看著我和二叔走出門去。


    其實我很想留下來陪劉婷說說話,可是卻沒敢告訴二叔。


    劉老五和劉婷媽媽看到我們出來,便問劉婷怎麽樣了,二叔告訴他們劉婷沒事了,但是三天以內不能下床,要多吃雞蛋蔬菜,三天以後就會完全恢複。


    劉老五拿出一個紅包來遞給二叔,說這是二叔救了劉婷一命的報酬,我看了看,紅包裏最少有三萬塊錢,這對我們石家來說,絕對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可是二叔卻是搖了搖頭,說什麽也不要劉老五的錢。


    我知道二叔的意思,我們全家人都把劉婷看成了我的女朋友,如果我們收了錢的話,那就不是一家人了。


    我雖然喜歡劉婷,可是自己和二叔一樣,天生太監命,即使她願意和我談朋友,我怎麽能耽誤她?


    回到家,二叔直接告訴我爹,要帶我出去一趟,給人家處理些事。


    我爹向來沒有什麽主見,自然不會反對,我媽雖然心疼我,覺得我和二叔出去,難免會吃苦,可是我二叔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她就同意了。


    吳一手也要跟我們一起離開,於是我和二叔便搭他的車,離開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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