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個聲音,小仙女,也就是冰眸嚇得全身一哆嗦,忙轉過身去,卻是後退了一步,用身體把我擋了起來。


    我現在已經明白,自己不是石墨了,小仙女也不再是彭夢琪,我們都變成了另外的身份。


    甚至,我都不能說自己有什麽身份,因為現在的我明顯不是人,而是一株植物。


    我不知道這是夢,還是幻境。


    那個金色身影就好像太陽一樣光彩奪目,即使是冰眸用身體把我擋住,我還是感覺到自己好像被照得無所遁形。


    金色身影冷哼一聲,向冰眸走了過來,他似乎已經發現了我的存在。


    冰眸十分害怕,我甚至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一直在顫抖。


    就在那個金色身影走到我們麵前不遠的時候,冰眸忽然伸出手來,手心裏一道金光拍向我的身體。


    金光進入到我的身體,我感覺自己似乎擁有了靈魂,而先前隻是一種模糊的感覺,可是現在卻好像有了意識一樣。


    伴隨著那道金光進入到我的身體的,還有一套拳法,隻有三招,叫作破天三拳,分別是“養天拳”、“震天拳”和“破天拳”。


    我似乎已經認可了自己隻是一株植物,心中疑惑,我又沒有辦法使用拳法,冰眸把這拳法傳給我做什麽。


    忽然,我聽到一個聲音對我道:“我很喜歡你來自的那個世界,雖然我隻是從你的身上感覺到了一份關於你的那個世界的信息,但是我喜歡那種自由自在,豐滿真實的生活,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去那個世界的,隻是不知道到那時你是否還會記得我。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記得我的,是嗎?”


    毫無疑問,那個聲音正是冰眸的。


    “我來自的那個世界?我來自哪個世界?”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迷茫起來,竟然忘了自己到底是來自何方。


    那種感覺很奇怪,但是卻是很真實,似乎在這以前,我根本就沒有活過一般,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來曆。


    我不知道冰眸為什麽要對我說這樣的話,但是隨後我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飛了起來,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聽到那個金色身影怒聲對冰眸吼道:“冰眸,你做了什麽?為什麽要把這樣卑賤的植物,養在我的花園裏,玷汙了我的土地!”


    我很想告訴冰眸,我一定會記得她,可是根本就來不及說什麽,然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一步一花,誰離了天涯……”我的耳朵裏,又聽到了妙音鳥的歌聲。


    回過頭來,我看到整個玄冥湖上,已經開滿了紅的白的彼岸花。


    紅的像火,白的似玉,我看著那一片花海,差點窒息。


    我幾乎忘記了自己腳下原本是一片玄冥水形成的玄冥湖,很想要翩翩起舞,可是我的舞技實在是拿不出門來,隻好在花海中轉了幾個圈。


    可是我轉過身來卻發現,自己此時已經站在了一座山下。


    山壁十分陡峭,幾乎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


    妙音鳥告訴我,血羅草可能就在玄冥湖的對麵,但是連她也不知道這裏竟然是一座筆直的山峰。


    山壁上長滿了鑽心草,還有一些藤蔓,黑色的長藤從上麵垂下來,就好像一條條黑色的長蛇,不時扭動著,讓人毛骨悚然。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黑白兩色的花朵,點綴在鑽心草的草葉和藤蔓之間。


    如果想要從山壁上爬上去,勢必要經過那些鑽心草,可是小紫身上的鑽心草還沒有弄出來,如果我再被鑽心草鑽進身體,那就更麻煩了。


    我問喜兒姐姐能不能從我身體裏出來,可是她卻是對我道:“弟弟,這個空間似乎有某種禁製,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你的身體,看來接下來,要你自己去麵對了。”


    喜兒姐姐無法出來,小朱和小紫自然也是無法出來了,那我怎麽給小紫取出身體裏的鑽心草?


    我最擔心的還是先前那個高大黑影給我們說過,在我們之前也有一些人經過了陰河,似乎也來到了這裏,如果我遇到他們的話,隻怕難以敵對。


    就在我站在山壁下,想著怎麽登上山頂,尋找血羅草的時候,忽然從遠處有一條白色小船,穿過彼岸花向我這邊搖來。


    小船出現的時候,離我最少也有幾百米,可是幾乎就是在我一眨眼之間,便來到了我的麵前。


    剛才沒有看清,隻是看到小船遍體白色,等到它來到我身前時,我才發現這艘小船十分怪異,船身竟然是以白骨做成。


    一條  條骨頭,不知道用什麽東西粘合在一起。


    二條  在船舷上,是一排骷髏頭,每個骷髏頭的眼睛裏都閃著深紅色的光芒,給人的感覺說不出的妖異。


    在船頭上,卻是坐著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她背對著我,一身白紗做成的衣裙,身姿窈窕,手裏舉著一根白骨製成的船漿,輕輕劃動,小船卻停在離我幾米遠的地方,並不再向我這邊飄來了。


    先前妙音鳥和喜兒姐姐他們都不能進到玄冥湖,所以我們都認定這裏隻有人類能夠進入,所以眼前這個白衣女子也應該是人類。


    我對著小船拱了拱手,輕聲道:“姑娘,請問你是這裏的居民嗎?”


    話音剛落,船上的女子“吃吃”一笑對我道:“公子真是客氣,不用這麽拘禮,叫我紅粉好了。難道公子不知道,這裏乃是幽冥界最毒的玄冥湖嗎?誰也無法在這裏生存,我又怎麽會是這裏的居民呢?”


    聲音悅耳動聽,就是比起妙音鳥來也不遑多讓,如果說聲如其人的話,隻怕這也是一個絕世美女。


    說話的時候,女子一直背對著我,手裏輕輕擺弄著那把骨製船漿,在玄冥湖的湖水中輕輕撥動著,彼岸花隨著湖水輕輕蕩漾。


    美女鮮花,這是一副多麽和諧的畫麵,我幾乎忍不住想要衝上去,看看小船上的女子會不會像我剛才在那個花園裏看到的小仙女那麽漂亮了。


    “姑娘,你不是這裏的居民,也是來這裏尋找血羅草的嗎?你知不知道血羅草在什麽地方?我想上這座山,不知道怎麽才能上去呢?”我對著女子的背影道。


    女子還是背對著我,卻是伸手撩了撩自己垂肩的秀發,在船上伸了伸自己纖細的腰肢,嬌聲笑道:“原來公子是來尋找血羅草的,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聽說過,血羅草每三百年才會出現一株?”


    我點了點頭道:“這一點我倒是聽朋友說過,但是我卻有一個很重要的親人中了玄冥水的毒,必須要用血羅草才能救他,所以我不得不來到幽冥界,想要找到血羅草。如果小姐知道血羅草生長地方,帶我去找到血羅草的話,我一定會有重謝的。”


    “咯咯,公子所言當真嗎?如果我替你找到血羅草,你真的會重謝我?公子也知道,這裏是幽冥界,而玄冥湖這裏,卻是連鬼也無法進入,我一個人在這玄冥湖上遊蕩,幾百年都沒有遇到一個外人,如果我想請你留下來陪我,公子是否願意呢?”


    女子卻是背對著我,笑得嬌軀亂顫。


    如果為了救慕潛元,我會不會留在這裏?


    如果是為了救慕小喬,我想我也許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她,可是為了慕潛元,我的心裏不禁有些猶豫。


    我心中拿不定主意,雖然拿不到血羅草,慕潛元就會有生命危險,可是讓我留在這個連鬼也沒有的地方,我絕對無法忍受。


    似乎知道我心裏的想法,那個苗條的背影扭動了一下,嬌笑道:“好了,小女子也隻是和公子開玩笑而已了,公子一定有自己的心上人,我怎麽忍心把你留在這裏,讓佳人望斷秋水呢?公子既然能走到這裏來,想必也是腳踩彼岸花,走過了前生今世的夢境,不知道公子在自己的夢境裏,看沒看到自己前世的愛人呢?”


    聽到女子的話,我卻是心中一震。


    難道說剛才我在彼岸花上行走時,看到那個花園,並不是自己的夢,而是真正的前生?


    可是,我的前生不是白毛僵屍嗎?


    彼岸花是接引之花,它的花香有一種魔力,可以喚起死者生前的回憶。


    可是,我現在並不是死者,怎麽會被喚起前生的回憶呢?


    “公子,是不是心中疑惑?人們常說,三生三世,情定三生,木石前盟,認為三生之情,情比金堅。可是公子有沒有想過,六道輪回,輪回不休,又豈是三生那自麽短暫?公子一路從幽冥界行來,一路上見到億萬鬼眾,他們隻能呆在這灰暗無光,毫無希望的幽冥界,在相經廝殺之中走進永遠的湮滅,沒有再入輪回的希望。公子,你有沒有想過,輪回,即使墜入畜生道,無間道,又何嚐不是一種幸運呢?”


    女子的聲音還是那麽嬌柔動聽,可是她的話,卻是讓我感覺到了無比的酸楚。


    在沒有來到幽冥界以前,我根本無法想像,在幽冥界竟然有這麽多的鬼眾。


    以前我們一直以為,人死了做鬼,鬼輪回為人。


    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並不是所有的鬼都能有機會再重生為人的。


    如果真的隻能永遠呆在幽冥界,還不如真的像喜兒姐姐那樣,留在人間,即使隻是做個野鬼。


    想到這裏,我禁不住去想,我爺爺他們進入到幽冥界以後,有沒有去輪回,還是還留在幽冥界的某個角落,一直對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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