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曆元年,二月初九。


    這天是慶國的讀書人將畢生所學,賣與帝王家的日子。


    至於帝王買不買,就要看接下來的這幾場考試了。


    那些穿著長衫的讀書人像遊動的魚兒一般,或惶然或興奮的從四麵八方匯集到貢院,看上去就像奮不顧身的魚兒往魚籠裏鑽。


    李承宗站在貢院大門口,手裏拿著一個木製擴音器,大聲說道:“本王李承宗,添為今年春闈的主考,今天是春闈的日子,本王在此祝願大家春闈高中,得償所願。


    不過本王醜話說在前麵,諸位身上若有不該帶的東西,看見門口的兩個大筐了嗎,都給本王老老實實拿出來,若是進入院被發現夾帶,一律革除功名。”


    說完,李承宗便進了貢院。


    院中早已安排好一切,從邊關回來的血衣衛負責搜查,想要夾帶私貨進入考場根本不可能,但總有些人不信邪。


    隨著幾個夾帶私貨的學子被拖走,原本還抱著一些僥幸心理的學子也怕了,那些人檢查太嚴格了,全身衣物都要脫掉檢查不說,就連嘴巴屁股頭發都要掰開檢查一遍。


    於是一些原本進入貢院的學子又趕忙返回貢院外,將身上夾帶的東西扔到了筐外。


    之所以不是筐裏,是因為兩個大筐不夠用,貢院門口已經堆積成了兩座小山。


    然而,等他們再想進門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進不去了。


    李承宗向來說話算話,隻要進了院子還夾帶有東西,管你是不是檢查出來的,一律革除功名。


    此舉,自然讓一些讀書人不服。


    噌的一聲,門口的血衣衛抽出了刀:“王爺有令,若有鬧事者,我等可視其為衝擊貢院,可當場格殺。”


    聽到門外的吵鬧聲,坐在太師椅上的李承宗搖了搖頭,“君信,你說他們為什麽不聽勸呢?”


    “世上總不缺不聽勸的傻子。”


    作為李承宗的護衛隊長,李君信很清楚今年春闈的安排。


    按照往年慣例,春闈期間是由衙門差役、禮部官員和監察院派來的官員共同負責。


    但今年除了兩個禮部副考官,也就是兩個禮部侍郎之外,考場內外全是王府之人。


    而且今年參加春闈的考生,在考試期間,可以說除了衣服是自己的,其他所有東西都是由王府提供,為此王府名下的酒樓都關門歇業了。


    還有考題也在昨夜連夜換了,所有出題官員現在還被關著,等到所有考生進入考場之後才會放出來。


    想作弊,太難了。


    當然,想在考場上給李承宗使絆子也很難。


    除非,他們之中有人背叛了李承宗。


    可他們會背叛李承宗嗎?


    郭錚,也就是後來那位喜歡擺pose的郭尚書,現在還是禮部侍郎,看了看檢查的情況,趕緊走到了李承宗麵前,二話不說一個大禮參拜了下去,有些為難地說道:“三殿下,時辰不早了,若是按您這樣的檢查,恐怕今日不能開考。”


    李承宗看了這位未來的尚書大人一眼,淡淡道:“本王自有安排。”


    那麽多參加春闈的學子,自然不可能每個都那麽檢查,所以查過一批人後,血衣衛隻是抽查,速度立馬快了不少,到中午時貢院門口恢複了安靜,隻留下兩座小山的私貨,看上去有些淒惶。從宮裏出來的小太監趕緊打掃,以方便宣讀開考聖旨和布置香案鳴炮。


    小太監們一邊忙碌著,一邊想著三殿下行事果然與一般官員不同,若是往年的考官哪理會這些夾帶的私貨,更不敢像今日這般耽誤時辰,讓他們在門口等著,要知道他們可是來宣讀聖旨的。想來今日之事,三殿下是免不了被禦史台那邊參一本了,不過以三殿下的脾氣不怕也就是了。


    宣讀聖旨,春炮鳴響,香案撤離,院門關閉,三年一屆的春闈會試正式拉開了帷幕。


    聽著貢院厚重的大門在身後緩緩合上,李承宗朝考場邁開了腳步。


    禮部兩位侍郎連忙跟上,其中郭錚行禮道:“三殿下,您是頭一次領這個差事,可能不知道,進了考場,便不用太操心,殿下可回院中休息,這一應勘防之事,交由下官處理便好。”


    李承宗停下腳步,轉頭看著郭錚,冷冷道:“你在教本王做事?”


    “下官不敢。”


    郭錚連忙彎下了腰,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何才十四五歲的少年,竟然讓他感覺了莫大的壓力,連冷汗都下來了。


    隨行穿過前院,來到後麵考場,初春寒風從門口處湧了起來,李承宗坐到正中的太師椅上,負責考場這邊的趙懷恩立馬小跑過來。


    “家主。”


    “怎麽樣了?”


    “各處院門已關閉,若無家主手令,不得再開,此時院中各路郡州學子已經拿到試卷開始做題,負責吃食用水的角門處也有我王府之人把守。”


    “嗯,辛苦了。”


    李承宗點點頭,對同時監考的兩位禮部侍郎:“郭大人、趙大人,二位可有什麽交待?”


    說起來,這位趙大人和他還有些淵源。


    這位趙大人當年的座師,是當今太學學正張老大人,也就是當年李承宗初入太學時遇見的那位夫子,算起來他們也算是同門。


    當然,郭錚的座師也不簡單,乃同文閣大學士,雖然如今已告老還鄉,但人脈猶在,要不然郭攸之倒台後,他也不可能當上禮部尚書。


    “殿下已安排妥當,下官無其他交待。”趙大人拱手道,語氣神情中都帶有幾分親近之意。


    郭錚讚同的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殿下,按往年規矩,每隔一個時辰,要下場巡視一番。春闈科舉,為國選才,不可不慎,還望殿下手下之人用心些。”


    “郭大人放心,我等自會用心。”趙懷恩不鹹不淡的頂了一嘴。


    今年春闈的差事,是他們家主主動討要來的,他們這些人自然會認真對待。


    而且此次春闈對於那些正埋案伏首疾筆的讀書人來說,是人生中最緊要的一個關頭,若是順利通過,便是魚躍龍門,若不能通過,隻能黯然返鄉,再等三年參加春闈,一折一返,不知會消磨掉多少人的青春年華,似那倔傲之輩,一旦落第之後,更是纏綿於京中不肯歸鄉,頹然者有之,浪蕩者有之,但更多的還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些年他在京都見過太多了。


    春闈乃是國之大典,亦是讀書人的生死場。


    今年春闈有他們家主主持,可以說是曆年最幹淨的一場的春闈,以後可未必會有。


    就是為了這些出身平凡的讀書人,他們也會用心,根本不用郭錚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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