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書房。


    “爹,您覺得老三的辦法怎麽樣?”


    和李承宗交流過一番的範閑,回範府找到範建,說了一遍他去定王府發生的事。


    不過,關於李承宗最後說殺林珙,以及五竹的事,一個字都沒有提。


    “看來我依舊小瞧了他,所有人都小瞧了這個老三。”


    範建感慨了一句,突然問道:“你跟老三沒結仇吧?”


    “爹,您為什麽這麽問?”


    “他的法子好是好,隻是……”


    範建頓了一下,臉色有些凝重道:“一旦林珙身死,所有人都會懷疑是你做的,你知道林珙是刺殺你的真凶,隻有你會殺林珙,如果老三想要在這件事上算計你,你辯無可辯。”


    範閑再次感覺自己智商有點欠費。


    “京都的人,心眼子都這麽多麽?!”


    “京都水深,不多長幾個心眼,死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現在都有些後悔叫你來京都了。”


    範建頗為感慨,長歎了一口氣,隨後一臉嚴肅的提醒道:“你想和林婉兒成婚,就必須要接手內庫,而接手內庫,你便站在了風口浪尖上,以後凡事多想想。”


    範閑點點頭,回到了原本的話題。


    “我仔細想了想,認為老三會在這個事情上坑我,您也說過他對內庫財權沒興趣,我又沒得罪過他,他沒必要坑我,而且您應該知道他娘和我娘的關係吧。”


    範建一驚,“老三和你說的?”


    “不是,那天我去找他救人,遇見了秦賢妃,然後聽她說了一些她和我娘的故事,我能感覺到她和我娘關係很好。”


    “人老了,我倒是忘了這事,如此看來,老三應該不會在此事上算計你,倒是可以用他說的法子。”


    範閑嗯了一聲,問道:“爹,那天秦賢妃說不要讓其他人,尤其是長公主知道我娘的身份,我娘到底是什麽人啊?”


    “她說的話,你記住就行,至於你娘是什麽人,你以後會知道。”


    範建擺擺手:“好了,時間不早了,回去早點睡,明日一早你跟我去林府。”


    憂愁好幾天的問題,總算是有了個妥善的解決辦法,範閑決定不計較老爹隱瞞他娘的事,高興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打算好好睡上一覺。


    就在他剛回院子的時候,五竹忽然來了,這讓範閑更高興,甚至很激動。


    自從入京都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五竹了,如果之前牛欄街刺殺,五竹在京都的話,他和滕梓荊根本不會有任何危險。


    其實範閑並不知道,在他抓司理理回京後沒多久,五竹便來了京都,知道了他被刺殺,也看著他糾結了許久。


    五竹跟他說了去江南的事,又聊了一會兒才消失。


    範閑見怪不怪,但他卻不知道五竹是準備去殺林珙。


    五竹是機器人,不會像範若若那樣考慮到情感的問題,他隻知道要保護好範閑,誰想殺範閑,他便殺了誰。


    於是第二天,範建帶著範閑去林府的時候,五竹追蹤出逃的林珙出城了。


    林珙原本是不想逃離京都的,但太子昨日特意見了他。


    範閑抓回來司理理的事,京都人都知道,但沒人知道範閑知不知道林珙是牛欄街刺殺背後的主謀,再加上範閑回京後一直待在範府沒有動靜,讓太子感覺有些不對勁,為了保險起見,他讓林珙暫時離開京都。


    林珙是太子門人,太子的命令,他沒法拒絕,更何況太子還給他保證,在他重回京都之前,一定會想辦法解除範閑和林婉兒的婚事。


    最終,林珙聽從了太子的吩咐,今日一早帶著一眾護衛,離開林府出了京都。


    京都城外四十裏的別院,林珙前腳進院,五竹後腳便到了。


    “你是誰,怎知我在此地。”


    “林珙?”五竹走進院子問道。


    一個護衛當即開口喝道:“放肆,二公子的名諱,豈是你叫的。”


    五竹神色始終如一,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一點波動:“世事自有始終,你要殺範閑,我便殺你。”


    “殺了吧。”


    “二公子不問問,他是誰派來的?”


    “殺了他,後邊的人自然會出現。”


    聽到這話,手下立刻上前,持刀向五竹砍去,可五竹的速度更快,輕易躲過衝來的,回手一擊便收走了對方的性命。


    見此眾人衝向了五竹,雖然林珙身邊的護衛都是七品上的高手,可對大宗師五竹而言,他們於小孩子無異。


    五竹手中的鐵釺化作死神的鐮刀,收割著每個衝上來的性命。


    最後,林珙也死在了五竹的鐵釺之下。


    是監察院來收的屍,並初步懷疑是老二門下謝必安下的手。


    這其中牽涉到皇子之爭,所以上報了慶帝,到了夜間才傳出消息。


    林相之子林珙,在京都城外被刺殺身亡的消息,如同一陣狂風,迅速席卷了整個京都。


    原本平靜的夜晚掀起風雲,無數人從睡夢中醒來,全是京都城中的權貴人物。


    廣信宮。


    “是範閑殺的林珙?”


    長公主李雲睿是最先得到消息的,畢竟監察院一處主辦朱格是她人。


    “根據監察院那邊傳來的消息,二公子死時,範閑和司南伯正在林相府上,而且殺二公子的人是用劍高手,監察院懷疑是二皇子手下的謝必安。”


    李雲睿搖頭:“不可能是老二,老二雖然和太子爭鬥,但絕不會讓謝必安下手殺了林珙。”


    “那還會是誰呢?”女史疑惑了。


    李雲睿沉默片刻,問道:“宗兒那邊可有人出動?”


    “最近三殿下府上無異動,三殿下近來日日和司理……”


    “嘭”的一聲。


    李雲睿氣得推翻了眼前的案幾,打斷了女史的話,咬牙切齒道:“不要跟我說那個賤人。”


    女史不敢開口了。


    李雲睿發了好大一通火,才算是冷靜下來,眼神中充滿殺意的問起了安插人手入定王府的事,直接把林珙的死,給忘在腦後了。


    東宮。


    得知林珙身死的李承乾很憤怒,林珙是林家的接班人,是他手下十分重要的人,林珙的死,對他來說是巨大的損失。


    隨後就是緊張,是他讓林珙出城的,結果林珙卻在城外遭到刺殺,怎麽看都好像與他脫不了幹係。


    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殺林珙,那麽是誰殺的林珙呢?


    很快他得出了一個答案。


    範閑!


    除了範閑,他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會殺林珙。


    “或許,林珙的死也是一件好事。”


    太子低著頭,用他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自語著,同時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老二不在皇城,得到的消息比較慢,在得到林珙身死消息的時候,腦子有點懵。


    他已經查出了林珙是牛欄街刺殺的幕後真凶,也想過範閑會找林珙的麻煩。


    他都準備聯係範閑,卻不想範閑跟著司南伯大張旗鼓的去了林家。


    然而,就在範閑在林家的時候,林珙居然悄無聲息的被人殺了,這可比牛欄街刺殺的影響更大。


    畢竟範閑雖被刺殺,人終究沒事,但林珙是死了,意義完全不一樣。


    “會是範閑嗎?他身邊難道有高手?”


    範府。


    範閑原本挺高興的。


    今天一早,他跟著範建去林家的這一趟結果很好。


    雖然沒有見到林珙,但林若甫表示會盡快求陛下讓他和林婉兒成婚,表示以後會扶持他,表示大家都是一家人讓他親自揍林珙出氣等等。


    總之話說得很好聽,兩家的仇怨算是解開了,牛欄街刺殺一案算是落下了帷幕。


    可讓範閑怎麽也想到的是,五竹竟然在今天把林珙給殺了。


    他很氣憤,噴得五竹都變了語調。


    最後還是談到了葉輕眉和她留下來的箱子,範閑才沒有繼續怪五竹橫生枝節。


    不過,範閑這一晚睡的很不好,總感覺林珙身死這顆雷遲早會爆。


    大概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範閑一早起來特意打了盆冷水洗臉提了提精神,然後才去吃早飯。


    再然後,就被範建叫到了書房。


    “林珙死了。”


    “什麽?”


    範閑裝作一臉震驚的模樣,沒等他說什麽,範建就再次開口道:“監察院發現的,昨天死在郊外偏僻的莊園裏,殺的人是劍術高手,都知道老二手下的謝必安是劍術高手,但老三手下也有不弱於謝必安的劍術高手,你覺得林珙是老三派人殺的嗎?”


    “老三和林珙有仇?”範閑一臉詫異的問道。


    範建搖頭,突然問道:“五竹是不是回京了?”


    範閑也是老演員了,早就知道是五竹殺的林珙,自然沒有在範建麵前露出任何破綻。


    等到範閑離開書房,就有下人來報,林若甫和東宮派人來了。


    左右為難之際,又來人稟報,慶帝傳他進宮。


    定王府。


    李承宗捶著腰從房間裏出來,剛準備叫人把早飯給司理理送到房間,許慶雲便匆匆而來。


    “殿下,林珙死了。”


    “什麽?”李承宗好似沒聽清。


    “林珙死了,昨日死在京都郊外,據說是劍術高手所殺。”


    這回聽清了,李承宗人有點懵。


    或許是滕梓荊沒死的關係,他看得出來範閑完全沒有要殺林珙的意思,所以才會給範閑出那個主意。


    原本以為範閑會勸阻五竹,能讓林珙逃過一劫。


    沒想到,林珙還是死了。


    李承宗點點頭:“知道了,讓人送些帛金過去。”


    話音剛落,趙懷恩又來了。


    “家主,陳萍萍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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