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女屍案後,張雲對於旁邊的這個楊師兄越發的捉摸不透。這楊晚成不止是手段層出不窮,而且幾乎無所不知,似乎一切都了然於胸。這顯然不是一般的練氣修士可以辦到的。


    當然光顧著埋頭趕路的楊晚成,並不知曉張雲心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一曰之後,兩人就來到了一座名曰“大川”的小鎮,小鎮不大,可能是此時已經距離青墨城比較近的緣故,人來人往。


    張雲跟楊晚成見得小鎮上的人都朝著一個方向湧去,都心生奇怪。楊晚成扯住一個行色匆匆的男子問道:“這位小兄弟,為什麽人們都去那邊,那邊可是有什麽光景?”


    那男子似乎頗不耐煩,別人耽誤他,說道:“今天是小鎮的普恩廟的廟會,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來了。你順著人流走就看到了。聽說今天會有佛門的大法師來,據說會挑選有緣人,來入佛門,這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人們都競相觀望。好了,我不跟你們說了,再晚,就沒有好位置了。”


    楊晚成轉頭問道張雲:“張師弟,你怎麽看?”


    張雲沉吟片刻,說道:“此時距離青墨城也就不過一曰的功夫,我們加把勁趕路的話,估計半天多就能趕到,這裏有這麽好的光景可以看,焉能錯過。”


    楊晚成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師弟也。師弟真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兩人齊聲大笑,熱的其他人紛紛側目,很快張雲跟楊晚成就加入了人流中。


    果然走了幾步,前麵就開始鑼鼓喧天,隨著鑼鼓震天響,人聲頓時鼎沸起來。


    此時張雲看見不少善男信女,嘴裏默念經文,一步一長叩,一臉虔誠的模樣。張雲不由得感慨,佛門能夠讓世人為之弘揚佛法,果然有獨到之處。


    再往前,張雲就看到了拍成了兩列的商販,分布在山道兩側。攤主都打折哈欠,伸著懶腰。一看就知大都是早起,來占到的地方。


    張雲發現,這商販的分布規律也很有意思,最下麵的是一些吃食,各種花樣繁多點心,各種五顏六色的糖,散發出陣陣香氣,讓人垂涎不止。一些路人紛紛解囊購買,已解饞蟲。還有各種時令新鮮的普通水果,黃色的鴨梨,綠色的蘋果,還有各種張雲不認識的,也是眼花繚亂。


    隨著人流往上走,大都是一些,小孩玩的雜耍,一些好看的燈籠,一些糖人,一搖就響的撥浪鼓,各種動物的泥人。在看到兔人的時候,張雲若有所感的望向攤主,果然就是昨晚上碰見的捏兔人的白須老者。此時,白須老者也正好在望著張雲,兔人老者朝著張雲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張雲點點頭,走了過去。


    張雲笑道:“老爺爺,我們又見麵了。”


    白須老者捋著胡子打量著張雲,笑道:“果然是個好孩子,我們的確有緣分。”白須老者指著在張雲懷裏不住鬧騰的金子說道:“你這小畜生,又想來給我搗亂。”被張雲牢牢抱住的金子,似乎聽懂了白須老者的話,朝著白須老者不住的齜牙咧嘴。


    白須老者笑的胡子直顫,笑道:“你們快去吧,說不定會有一場造化等著你們,我們有緣還會再見。”


    白須老者跟楊晚成對視了有幾息的時間,兩人哈哈大笑,這讓張雲丈二摸不著頭腦。


    在往上,就是賣香火紙錢的,隻見攤主,拿著黃表紙,朝著拜山者吆喝道:“上山,捎一分香火,保全家。”另外一個就喊道:“我這香火,是經過佛門高僧佛光印證的,許願定能實現。”


    那邊那個就喊道:“求平安,求姻緣,求送子,就來買我們這裏的香火啊。”聲音此起彼伏,一聲高過一聲,似乎攤主都想用聲音來壓別人一頭。


    鬼使神差的,張雲接過了旁邊攤主遞給自己的一道香火,在香火紙上鄭重的填上了牛文龍,翠芝,以及佳兒的名字。最後張雲又在後麵加上了“爹娘”二字。攤主似乎第一次接到這麽古怪的文書,便問道:“小兄弟,是求平安?”


    張雲輕聲應道:“是。”


    攤主用佛章在張雲的文書上,印了好多遍,遞給張雲說道:“廟的腳下有個大香爐,你把香火丟進去之後,在對著香爐虔誠的三叩首就行。”


    張雲接過文書,渾渾噩噩的往前走,後麵傳來攤主的聲音:“小兄弟,你還沒付錢呢。”楊晚成拋給了攤主一塊碎銀子,忙追了過去。


    張雲的一舉一動,楊晚成自然也是看在了眼裏,雖然心裏納悶,但是隱約也能想到一些。


    楊晚成走到張雲旁邊,拍了拍張雲的肩膀笑著說道:“張師弟,想不到你還信這個啊。”


    張雲淡淡的看了楊晚成一眼,說道:“師兄,我知道我們修仙之人,不應該這麽做。但是我還有父母親人,他們養我育我,我卻不能為他們做點什麽,心裏一直存有愧疚。我之所以這麽做,就是讓自己好受一些,我真希望佛祖能夠聽到我的聲音,讓他們給平安幸福。”


    楊晚成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世俗的情感,確實比較纏人,這也正是許多修仙者無法證得大道的原因吧。”


    張雲驀然覺得說這話的楊晚成似乎有些高人的風範,但是幾乎就是一刹那,張雲就感受不到了楊晚成身上的那股氣勢。這讓張雲更疑惑了起來。


    很快就到了山腳下,一個碩大的銅爐出現在了張雲的麵前,隻見一道道香火拋了進去,銅爐四周,到處都是叩首的人們,張雲聽得他們嘴裏默念道,“求佛祖保我全家平安幸福。”“佛祖,我想要個兒子,求您賜給我一個兒子吧。”還有不少是來還願的,張雲心裏揣測道,這廟香火如此鼎盛,果然還是有一番作為。


    張雲也把手裏的香火拋入了銅爐中,但是張雲並沒有叩首,隻是雙手合十,虔誠的參拜了一下。


    參拜之後,張雲順著楊晚成的目光向上看去,隻見不知道多少層的青石台階的上空,一座大廟若隱若現。令張雲驚訝的是,青石台階上有不少的修仙者,竟然也在攀爬石階。


    楊晚成笑著說道:“看樣子,來求這佛緣的人不少,咱也去看看,說不定我們有佛緣呢。”


    張雲在把香火拋進銅爐之後,心裏也輕鬆了下來。躍躍欲試的說道:“那就走吧。”


    張雲二人,順著青石台階而上,下麵還能見到不少善男信女叩首參拜。隻見中途過後,叩首參拜的善男信女已經寥寥無幾,就算是堅持往上爬行的,也是走一步,歇一下,這樣停停頓頓的往前走去。


    當然這點青石台階,對於張雲跟楊晚成來說,就是小事一樁。兩人輕鬆地來到了廟門口,隻見廟門口上麵寫著三個鎏金大字,普恩廟。筆力遒勁,甚是不凡。門口有個大和尚,正在雙手合十,肅穆垂立。


    張雲試探了一下這和尚的修為,發現這和尚竟然深不可測。自己享用神識探測他的修為,卻被一層淡淡的佛光給擋了回來。


    張雲看到楊晚成一臉的驚詫,就知楊晚成也遇到了跟自己一樣的情況。


    大和尚朝著張雲二人拜了一下,唬的張雲二人忙還禮。


    張雲看到大和尚慈眉善目,嘴唇厚實,敦厚可愛,彬彬有禮,大生好感。


    隻見大和尚輕聲問道:“兩位施主,來此地,有何見教。”


    楊晚成接過去說道:“這裏隻有一位施主,我從來沒有施過,所以擔不起施主二字。我們來此地,自然想看一下有沒有佛緣。”


    大和尚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是小僧明知故問了。不過二位,既然來問佛緣,那那就應該按我佛的規矩來。”


    張雲擺擺手說道:“還需要規矩?如果讓我剃頭做和尚,我可做不來。”


    大和尚說道:“隻需回答一個問題,即可。”


    “問題”張雲跟楊晚成互相看了一眼,均心聲疑惑,楊晚成不信任的問道:“就這麽簡單?”


    大和尚肅然說道:“小僧從來不打誑語。”


    楊晚成順勢說道:“那你問吧。”


    隻見大和尚揮袖輕拂了張雲一下,張雲頓時覺得自己的神識自己的眼睛耳朵都不好用了,自己仿若就在一個混沌中。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一絲訊息。


    楊晚成見到張雲受製,蓄力伸手朝著大和尚胸口推去,口中大喝道:“你幹什麽!快放我師弟。”


    大和尚僧袍鼓起,硬接了楊晚成這一掌說道:“我隻是暫時閉了張施主的試聽而已,不信你自己用神識查看一番。”


    楊晚成用神識查看一番,發現張雲並無大礙,忙抱拳說道:“失禮了,大和尚莫怪。”


    大和尚嗬嗬笑道:“當年我師伯建成這普恩廟的時候,留在了一個問題,如果有緣人能夠讓他有所感,他就送你們一場造化。”


    大和尚左手指著腳底下方方正正的青石,右手指著廟裏的青石大佛,問道:“這位先生,大佛跟青石,你願做哪個?”


    楊晚成脫口而出:“大佛。”


    大和尚緊接著問道:“同為青石,為何會選擇大佛?”


    楊晚成說道:“這大佛,受萬民朝拜,自然比這萬人踐踏的青石強得多。”


    大和尚搖了搖頭說道:“這位先生,你可曾知道,這尊大佛,為了能夠受萬人敬仰,自己挨了多少刀子,才經由一塊青石變成大佛。你們隻看到了他風光一麵,豈止他背後所受辛苦。”


    楊晚成若有所感,對著大和尚深深的鞠了一躬,虔誠的說道:“謝前輩指點,晚輩受教了。”


    說完之後馬上盤膝打坐。


    大和尚點了點頭,閉塞了楊晚成的視聽。拂袖解開了張雲的視聽。


    大和尚笑咪咪的看著張雲,說道:“施主,輪到你了。”


    張雲感知到楊晚成正在打坐修習,便知有所感悟,輕聲應了一聲。


    大和尚指著青磚跟青石大佛問道:“這位施主,大佛跟青石,你願做哪個?施主可以考慮一下再告訴我也無妨。”


    張雲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當然是青石。”


    大和尚疑惑的問道:“人們都想著做大佛,享受無邊的法力,享受香火,普度眾生。你不覺得看這來來往往的人們,心裏有成就感麽。而青磚呢,卻是受到萬人踐踏,永遠隻能存在於人們的腳底下,哪個好,一眼就能看出。”


    張雲搖了搖頭說道:“都做大佛,那麽青磚誰來做。沒有這青磚承受這萬人丈量,人們又該從何而來,沒有人們,又何來大佛的香火鼎盛。”


    大和尚聞言,臉上顯出詫異的神色,瞬時,詫異變成了興奮,嘴裏不斷地念叨著,“沒有青磚,何來大佛。沒有青磚,何來大佛,原來是這樣。”


    此時,張雲看到了青石大佛睜開了眼睛,從眼睛中射出了一道五彩的光芒,把自己籠罩在內,自己仿若進入又進入了一處混沌中,不過此時,他的神識,視聽運轉自如,沒有絲毫阻塞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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