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早已報了必死的決心,手中飛梭幾乎用盡全力。


    向天陽此舉,並不完全為了方雷,更因為方雷獲得了玉髓道戒的認可,從而判定此人與夢非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對於向左使來說,蝶兒就是自己的全部;一笑一顰,甚至是一抹影子,也值得自己肝腦塗地。所以,向天陽在熔洞內違逆了主上意誌,私自放走方雷,已經犯了大忌。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係,為卿狂,為卿死,為卿消得人憔悴。隻要不再有任何的負責感,哪怕真正的隕落——他也願意承受。


    在臨死前,一抹滿足的笑意,從他那齊眉長發出露出。


    “鬧夠了沒有!”


    一陣暴喝,老者枯槁的手指,狠狠拍下。


    “波~”


    向左使整個人飛出十餘米,重重摔在地上,他用手抹了嘴角的鮮血,怨恨的望了一眼主人。


    誰人敢用這種眼神去看白發老者?他向天陽還是第一個人。


    “哎,天陽,你心中的死結還沒解開。”


    沒想到這巢穴主人,卻隻是歎息,上位者特有的平靜眼神中,隻有無限的失望之意。


    老者長袖微微一揮,旁邊的二名甲士攙扶起向左使。其中一名甲士與他很熟,朝著向天陽使了眼色,自然是讓向天陽適當收斂,莫要因此失去姓命。


    “既然主人饒恕屬下,咳,我一定會在寒冬期之後,取回嘲諷之臉!”


    “不但如此,我還要你親手殺了那個方雷,百蟲老祖的秘密,決不允許其他任何人接觸。”


    冷冷地語氣,決不允許反抗。


    向天陽站起來,踉蹌的回過頭,一步一個腳印,消失在幽暗長廊中。


    白眉老者的目光隨著向天陽的步伐,從遠處回歸。


    “就讓烈炎提前出關吧,替我完成這個任務。我也不能指望天陽,幫我奪回嘲諷之臉了。”


    言語雖淡,已無法抑製非常失望的語氣。


    “是,屬下馬上稟告炎右使!”一名親衛甲士躬身急退,前去傳喚烈炎。


    白眉老祖建立這地下宮殿群,已經不知多少歲月。自從當年從戰場上敗退下來,隨他一同潛居在這裏的有數百名群雄,為了爭奪老大的位置,白眉老祖用鐵血手腕清剿對手。他最得力的老下屬有兩人——也就是現在的向左使,炎右使二人。


    烈炎,素來與向天陽不睦,兩人明爭暗鬥,想盡一切辦法置對方於死地。


    相比之下,向天陽要比烈炎溫和一些。


    向天陽拖著沉重的步伐,在漫長無盡頭的地下世界中,毫無目的的行走。


    “白眉老祖一定不會放過方雷,按照他的脾氣——隻怕烈炎已經出現在他那了。怎麽辦?”


    向天陽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古神戰場,如果失去了這個庇護所會是怎樣的下場;他也非常清楚,白眉老祖的實力到底有多恐怖——恐怕在整個戰場上,也不會找出第二個,達到武者四重境的最後一重天的人。


    白眉老祖——是迄今為止,唯一可以和紫火骷髏比肩的巔峰級武者。


    精藝境強者。


    向天陽莫名其妙的擔心起方雷的安全,這小子再滑頭,再聰明,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隻,第二階的藍火骷髏,在獨麵自己時,都自身難保。


    “不行,絕不能因為我自己的大意,讓蝶兒的布局毀於一旦。”


    向天陽心中,夢非蝶的肉身雖然死了,但她前世乃是書聖,一舉一動,都暗合天道運行的軌跡,順其自然,如果布局受到外力驅使打破了平衡,帶來的後果就會無法控製。


    何以為聖者?


    上古時代有位和夢非蝶師出同宗的書聖,名為“莊墨孔”,寫四書五經,每一部神書出爐,能演化出三萬裏土地,氣衝鬥牛,紫氣東來,這四書五經全部出爐後,虛空之間演化出一個讀力小世界——地行星,上麵的人類遵循四書五經的教義,繁衍五千年,雖然沒有修煉武法,獨特的科技同樣讓他們翱翔宇宙,不再受大規則的影響。


    同樣是書聖,夢非蝶雖然晚於莊墨孔幾萬年,卻演化出“法義精神”,她的任何一句話出來,在上古世界宛如紫薇星降,為整個天道的演化添磚加瓦,使得整個上古時代在無限大的宇宙中,釋放出五彩斑斕的色澤,這種浩然之氣,強化了整個位麵——三千大世界抵禦外邪入侵的能力。


    這就是聖者的大能。


    法義根本,無非浩然。身為書聖,夢非蝶生命的死與不死,肉身的滅與不滅,但隻要還有一絲精神存在,就有再度重生的可能。關鍵是向天陽的心結太重,淪為現在這種人形鬼,他感覺自己與夢非蝶已經越來越遙遠。


    “蝶兒,若你還能再看我一眼,我死也值得!”


    想到這裏,向天陽突然心機一動,“烈炎!”兩個字出現在心間,眉頭中多了一分猙獰。隻見他快步一閃,消失在幽幽洞穴深處。


    ……


    骷髏大廳。


    經過數天的角逐,十營牙將名單,終於塵埃落定。


    除了曹震、嶽峰兩人,剩餘還有七位牙將,無論是統帥能力還是武藝、人品,在二階藍火骷髏中,都是眾人值得稱讚的角兒。十營軍力,尚餘一名牙將的名額,方雷暫時壓住不用比拚,因為他還需要一個近衛營,這個人選他早有考量,讓飛鷹來擔任最適合不過。


    至於皇甫縱,百裏印璽,洪梅幾人,因為一直追隨方雷,雖然戰力超強,但他們都自覺放棄了牙將機會。這點不用方雷艸心。


    斥候軍的作用不可小覷,不但存在斥候,甚至還有一些類如“法修”“毒士”“兵部”等等特殊兵種,也因人而異的存在。飛鷹雖然擔任第十營的牙將,實際上這一營是首領的親衛,他還需要時間親自一一細化。


    忙完這些,方雷站起來,麵對眾多骷髏朗聲道,“每三營設校尉一名,統帥三位牙將。校尉到底有誰來擔任,應從牙將當中篩選。我們定下三十根沙漏時間,哪一營在這期間,帶回最多的戰利品,校尉之職,由這三營牙將直接升任。”


    數名士兵從走廊抬進來幾根筆直圓滾的獸骨,直徑約有一米,裏麵全部裝滿了細沙。


    這是按照方雷指示,做出的最簡單的沙漏。


    末端的小孔打開後,細沙會從裏麵漏出,三十根沙漏的時間約莫折合地球曰一個月。


    現在還隻是寒冬初期,方圓千裏內仍有不少處在蟄伏期的小型蟲子洞穴,恰好能大掃除一次。眾人聞言一陣搔動,特別是剛剛得到牙將的幾位新官,迫不及待想要領軍,出去廝殺一番。而營中的士兵也非常渴望得到戰鬥機會,立下功勳。


    方雷好不容易安撫大家的求戰情緒,由趙無極一一梳理,議會權暫由十位牙將擔任議員,若方雷不在,或者遇到重大事件,這十位牙將,外加趙無極共同定奪。當然,方雷身為首領,這種放權,其實也是充分體現出他的溫和態度。


    其他還有各項雜務,方雷不想過問,全部交出由趙無極統管,除非遇到重要事件,再來通報自己。


    忙完這些方雷回到房間,自從晉級成為藍火骷髏後,他每天隔空吸取喪天功力的需求,至少增加了十倍不止。


    這也就說,方雷和其它骷髏不一樣,他能通過這種方式獲取能量,在整個寒冬期壓根不需要補充任何能量。


    “喪天老兒子,一定正在氣急敗壞的罵我呢。”


    方雷放鬆的吞吸一團白喪喪的霧狀能量,滿足的噴出一個煙圈,突然嘴巴一吸,哢嚓哢嚓,骷髏又將這能量全部吸入。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在他前世,這就是癮君子抽煙時的情景。偶然想到,方雷隻好找點樂子。


    雖隻是非常無聊的舉措,方雷心中卻一直有種不詳的預感,自從上次進入玉髓戒,夢非蝶離開小山村獨自求道,自己孤身一人在山神石上晉級,再到自己離開玉髓戒的婆娑小世界後,他感到了一絲不平常的祥和。


    “這就奇怪了。為什麽在最近,喪天神君傳來的能量中,似乎少了一種憤怒的味道?”


    方雷吸收的喪天功力,往曰都是充滿了無盡的不甘,無窮的憤怒和詛咒。方雷吸收它們,自然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這其中滋味。


    但在最近,這些功力傳送的量級越來越多,其中卻沒有一絲憤怒的氣息。


    早就熟悉了古神戰場無情的氛圍,也使得方雷在吞雲吐霧之中,敏感覺察出的危險。


    他就像一頭野狼,雖然飽餐一頓,卻一直狼顧,唯恐身後有更強大如虎豹一類,不但奪走了好不容易得來的獵物,還一口把自己吞進去。


    “應該把君殤前輩召喚出來,自從他把這群骷髏交給我,就完全不管。我糙,這種擔子一個人挑還真累。”


    想到這裏,方雷真心覺得君殤應該現身了,因為整個世上,沒有一個人比他對喪天神君更熟悉,因為君殤的本體,本就是喪天神君創造的。


    “喪天神君到底是怎樣的妖孽,像君殤這樣偉大的存在居然出自他手!”


    想想就覺得脊骨發涼,方雷靈魂深處開始搜尋君殤的痕跡,這個過程就像是在黑暗中尋找一點細微的光芒,若有稍微走心失神,就不會取得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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