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他們帶著情緒激動的栗原,一行人走向教學大樓的四○一室,也就是文化研究社的社辦。


    雖然懷疑栗原如此奇怪的表現,應該是現象所造成的,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太過拚命尋找大澤,所以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事態發展。有必要先讓她冷靜下來。


    太一和青木走在前頭把門打開。


    門並沒有上鎖。


    「那個……這個世界是完完全全從現實世界複製過來的嗎?還是其實我們並非在其他世界,隻是單純被關在學校而已?」


    就像青木說的,社辦裏的所有東西,都跟現實世界的狀況一樣,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接著永瀨和稻葉,以及圓城寺、千尋兩個一年級生也陸續走了進來。


    「啊~學校的每個角落我們都很熟悉也很習慣了,特別是這間社辦……」


    「有什麽想要討論的事情就在這邊聊吧。其他人應該不會來這裏。」


    「啊,所謂的安全地帶是吧。」


    「真是這樣的話就好囉。」


    最後是栗原,以及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的桐山,兩人一起走進了社辦。


    「來吧,雪菜趕快進來。稍微休息一下再回去和田徑隊的夥伴碰頭,這樣應該沒關係……吧!!」


    桐山牽著栗原的手,要把她引導進入社辦,然而右手還牽著對方,身體卻整個往後仰,原來是栗原突然停下了腳步。


    「雪菜,你不用跟我們客氣……」


    「……就是在這裏碰麵的,對吧?」


    突然之間說話的方式改變了。


    猛然、完全地,雪菜就這樣變了個人。


    頭發仍舊是健康開朗的顏色,身上所穿的製服依舊光鮮亮麗,但是有氣無力的狀態浪費了頭發和製服,隻滿溢著令人害怕的氛圍。


    栗原身上,被某種東西附身了。


    「你是……」


    太一把全副心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事件。這家夥是什麽呢。到底是誰。如果是〈三號〉的話,也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想做什麽。


    「啊……不是敵人……嗎?」


    「……又來跟我們說明狀況了嗎?而且還附在你身上?」


    稻葉一邊警戒一邊探問。


    「……什麽意思?」


    問話的是兩人都沒聽過的聲音。


    該說轉移到栗原身上是個意外嗎?還是挑選了可能性較高的那一個,總之跟在〈風船葛〉後頭,將文研社卷進這一切的,就是〈二號〉。


    他們從〈二號〉那裏得到了「我不會勉強你們……應該吧?」之類的承諾。


    「很感謝那個家夥。因為我們有太多無法理解的事情了。其實說真的,我以為〈風船葛〉會更快出現的,不過現在〈二號〉終於現身了,那就沒問題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二、〈二號〉嗎?」


    千尋和圓城寺兩人一起低語。他們兩個人都是第一次碰到〈二號〉。對於奇怪的事情已經多少感到習慣的兩人,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擔心害怕。


    太一一行人和〈風船葛〉本來是敵對的,但因為現在有共同的敵人需要攜手打倒,所以一起合作戰鬥。


    太一他們來到『孤立空間』之前,〈風船葛〉就在他們身旁。直到現在雖然都還沒見到〈風船葛〉的身影,但太一想說放著不管也沒關係,〈風船葛〉終究是會現身的。


    沒想到是〈二號〉先出現了。


    說起來〈二號〉應該算是太一他們的敵人──〈三號〉們那邊的人,不過他們還是和太一他們接觸了,就這樣在兩方遊移不定,沒有特定支持哪一邊。


    「〈風船葛〉說不定來不了了……所以我才會來的吧?」


    〈二號〉的說明字句在太一的腦海裏來回震蕩。


    〈風船葛〉不來了?


    「你在說什麽啊……」


    太一想說話,但卻無以為繼,這樣的狀況實在太出乎意料了。


    「不明白嗎……因為很多事情都很麻煩啊。」


    說起來太一他們來到這邊所采取的行動,大多都是根據〈風船葛〉的建議。可以在『孤立空間』裏完成些什麽事情,「如果不實際去看看的話,很多事情還是沒辦法明白的……」聽〈風船葛〉這麽說之後,太一他們就開始著手準備了。


    其他人看來多多少少也都受到了衝擊的樣子。


    「……記憶一旦消除……一切都會改變。那就跟死了沒什麽兩樣……」


    就跟死了沒什麽兩樣?


    的確,如果記憶消除了,自己一定會有所改變,原本的自己消失了,說起來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風船葛〉死了嗎?」


    永瀨以顫抖的聲音怯生生地問著。


    「……我不、清楚耶?不過這樣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吧?」


    〈風船葛〉已經不存在了?


    〈三號〉們要將大家的記憶消除,並且應該要恢複成原本的狀態。那麽,我們的記憶是會全部都消失嗎?但是我們還遭遇了『人格交換』現象,以及『欲望解放』現象……沒問題的,這些都還想得起來。


    「等一下。那家夥不管變得如何都無所謂,隻是,沒有了他之後,我們還要戰鬥嗎?」


    稻葉的話語裏明顯讓人感受到焦慮不安。


    「……如何?」


    麵對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提不起勁來回應。


    「不過,就讓我來幫助你們……了解目前的狀況吧?」


    轉移到栗原身上的〈二號〉,輕輕地搖搖頭。


    「〈風船葛〉有來拜托我。」


    〈風船葛〉派了〈二號〉過來?難道,這代表著往後再也見不到〈風船葛〉了嗎?


    要當敵人還是朋友,〈二號〉可以任意站在對自己有利的位置,到底能有多少可信度,這點很值得懷疑,然而眼下也的確沒有其他助力了。


    稻葉迅速地展開其他的提問。


    「首先我們想確認這裏真的是『孤立空間』。我們既沒有辦法出去外麵,也無法和外界取得聯係,氣溫等等的環境條件倒是很容易適應。但是,好比說飲食的問題該怎麽解決?喔不,在此之前應該要問的是,現實世界現在的狀況。我們不在了之後已經經過多久時間了呢?有沒有造成任何騷動?我們有辦法平安地返家嗎?」


    文研社的七個人都坐在椅子上,與麵對著出入口的〈二號〉對峙著。


    「……問題真多啊。〈風船葛〉……總是在做這種事嗎?」


    都還沒回答任何一個問題就已經先抱怨了。


    「這是因為你好不容易出現了的關係吧?」


    稻葉維持一貫的高壓態度,讓〈二號〉的眼神遊移不定,身體也動來動去的。感覺就好像正在思考著眼前這些麻煩事到底是要應付,還是要逃避。


    好不容易動來動去的身體停止了,看來是決定要好好麵對這一切了吧。


    「現實世界的事情……不用擔心……都已經變成這樣了……如果回到最初的狀態……時間也會回到原點吧?啊啊……一切都結束了之後你們可以平安回家的吧?什麽不能回家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不會不會……」


    「在現實世界裏時間並沒有繼續前進?」


    太一喃喃自語著。在現實世界如果沒有發生任何問題的話,那倒還好。不過,這也就表示在這裏得要長期抗戰了。


    「然後……那個……不能出去、不能聯絡、不會受傷,不吃東西不喝水也不會死掉。」


    「這是什麽原理啊……」


    桐山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圓城寺則是在一旁不安地騷動著。


    「難、難道我們是變成了無敵超人了嗎?還是說這裏其實是虛擬空間。」


    這麽一說也讓太一想起了一件事。


    「剛到的時候我是倒臥在地上的,但是衣服卻完全沒有沾到髒汙……身上沒有任何外傷,這個理由是一樣的吧?」


    「嗯……是的。這樣不是很好嗎?」


    這樣真的好嗎?太一隻能敷衍地隨便點頭回應。


    「總而言之,在這裏就不需要擔心現實世界的事情,也不用煩惱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且,現象解除之後大家都能平安返家,不會有生命危險。」


    稻葉逐一確認重點,〈二號〉也都一律「嗯嗯嗯」地點頭回應。


    雙方非常認真地進行問答。在此之前〈二號〉總是自顧自地說著自己想表達的話,但照現在的互動看來,〈二號〉也是可以進行一般對話的。


    「〈三號〉們是將這裏當作是實驗場所了,對嗎?」


    永瀨壓製怒氣,以堅定的表情問道。


    「沒錯……總共有一百多人以上,每四個、五個或六個人為一組,做為發


    生現象的單位。」


    「還有,所有人都被『暗示』些什麽了吧。否則大家也未免太冷靜了點……我想我們也是有受到暗示吧,在現實中會引發議論的事情,在這邊初次碰到但卻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對於千尋低聲的自言自語,〈二號〉仍舊認真回應。


    「但是我想並沒有做過頭……吧?畢竟這並不像是洗腦。采取適當的方式……盡可能地把紀錄消除……這樣比較好。實際上也差不多如此,對嗎?一旦身陷其中,就算是破解了暗示,結果還是會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不是嗎……人類都是這樣的吧?」


    最後一個問題,很明顯地是站在人類的立場而提出來的。


    「其他的規則……就全部都一樣了……就跟在現實世界一樣。」


    規則相同。隻是場所不同了,並且有複數個現象同時在發生,是這樣沒錯吧。


    「如果產生危機,就會啟動『強製終止』……最後就會『一切歸零』……」


    「最危險的就是這個了吧。」


    稻葉像是要打斷〈二號〉似的說道。


    「『強製終止』以及『一切歸零』……一旦啟動,就會把在這裏所發生的所有現象都加進去,身陷現象中的所有夥伴,都會受到影響,對吧?和夥伴之間所創造的回憶,也都會一並消滅。」


    「對啊……真的很危急。」


    「就是為了要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們一群人才會來到這裏的啊。」


    「我們文研社的夥伴們,如果可以藉此找到對抗的方法,成功守住這一年半以來的記憶不被消除,那就太好了。」


    永瀨說完後,「難道說……」太一他們自己內部開始議論紛紛。


    就算這個實驗結束了,也必須要守住夥伴們被消除的記憶。


    「我們做了筆記,幫助我們在遺忘時重新回想起來,那些內容則是請紫乃印在紙上,當然我們所做的努力不隻是這樣。」


    在現實世界裏,為了麵對『紀錄消除』這件事,我們想了許多即使忘記了也可以很快回想起來的方法。


    「另外還有一個重點,在現實中美笑已經把朋友都遺忘了,所以我們這麽做也是為了將她的記憶奪回來。」


    桐山說著,語氣裏充滿炙熱的決心。


    身邊夥伴們的記憶,以及其他人的記憶。兩者都要好好保護,這就是太一他們投身戰鬥的主要目的。


    「……真的有很多狀況呢。辛苦……辛苦……哈哈。」


    看到文研社的成員展現出決心,〈二號〉卻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回應。


    「有沒有可以趕快離開這裏的方法?要守護大家的話這是首要之務。」


    稻葉試著引導對方說出這個必須要問到的答案。


    「……總有一天這個現象是會終止的吧?所以這一切……也都是如此。」


    〈二號〉雙手交疊,坦率地開始回應問題。


    已經不會再說「真討厭啊」之類的話,感覺就好像變成自己人了一般。


    「快問完了,所以請你好好回答……對〈三號〉們來說,我們到底算什麽?」


    稻葉所提出的問題非常重要。


    「……基本上感覺就好像無所謂……之類的。其實並沒有太在意你們……反倒是覺得你們很有趣。說不定單純隻是因為泄漏太多重要的情報……所以才會密切關注吧?如果隻是一般的情報倒是沒關係。」


    我方的一舉一動,都會經過對方的判讀。這不免讓人質疑「真的沒問題嗎?」內心因而騷動不安。不過,基本上就是在告誡我們不要太多嘴。在現實世界時,〈風船葛〉也曾經提出同樣的忠告。


    好消息是並非沒有與之對抗的方法,然而隻要限製還在,就沒有辦法明目張膽地采取行動。


    「重要的情報……好比說這個『實驗』的目的單純隻是因為有趣,類似像這種隻有我們知道的事情,我們都不能說出去……是這樣嗎?」


    「啊啊……沒錯沒錯。要讓你們知道多少情報……我們也都有在思考……」


    「舉、舉例來說……」


    在和〈二號〉對峙的場麵中,很難得地圓城寺主動發言了。


    「『強製終了』真的很危險,所以我們去提醒大家要小心,類似像這樣的狀況……」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大致上應該沒關係吧?但想法改變了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吧?」


    「內心的想法如果改變了,那是做什麽也無法挽回了吧。」


    太一小小聲地囁嚅著。我們都被掌控在那些家夥的手心裏,所有條件都對我們不利,這一點絕對是不會錯的。


    「接著下一個問題。在這個世界也發生了類似有人完全消失的事件,這也是現象之一嗎?」


    永瀨問道。她所指的就是身受『欲望解放』現象的兩個一年級男生消失不見的狀況,還有栗原也指稱「大澤消失了」。


    「……那就是『強製終了』。」


    沒有任何預兆或感慨的情緒,〈二號〉隻是平鋪直敘地說了出來。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噤聲了。


    沒有任何哀怨的或是憤怒的情緒,在實際聽到這樣的話語後,卻一點真實感都沒有,以至於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以〈三號〉們的基準來說,隻要他們認為再往上恐怕就危險了,立刻就會施行『強製終止』,沒有什麽細微調整的機會,記憶會就此抹滅,然後從這個世界退場消失。


    已經有無法守護的東西了。某人與某人的牽絆已經消失。


    心裏的動搖變得激烈的時候,誰的心被擊潰的時候,對那些家夥來說已經變成「危險事件」的時候,『強製終了』就會啟動,這樣的規則似乎並沒有改變。但是會觸發強製終了的底線究竟在哪裏,不管問幾次也都是得到「……各種狀況都會吧?」「……大致上是這樣吧?」之類曖昧的回應。


    另外,被驅趕出去的人已經先回到現實世界了嗎?似乎並非如此,因為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就得等到『孤立空間』這個實驗宣告結束。


    「內心的動搖……將自己心中不想被知道的秘密說出來,這樣不太好是嗎?」


    「跟朋友吵架……看來也是不太好吧,應該是……」


    桐山和圓城寺接續說著。


    「嗯……嗯……沒錯。像那樣的事情……的確不好。然後……結果……一起遭逢現象的夥伴是很重要的,如果你的心已經遠離了夥伴,那會……非常危險。」


    「一起的夥伴……是吧。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資訊啊。好比說這麽做就會觸動『強製終了』之類的,相反地做些什麽就不容易引發強製終了之類的。」


    稻葉更進一步地尋求詳細說明。不管得到多少資訊都還是覺得不夠啊。


    「其他的……嗯……應該沒有了吧……應該都說完了吧?」


    沒想到〈二號〉就這樣突然宣布自己已經把話說完了。真的是太教人感到意外了。


    「等等,還有……」


    盡管太一出聲阻止,但是〈二號〉不等太一說完,立刻就離開栗原的身體了。


    □■□■□


    幸虧這段時間〈二號〉入侵了栗原的身體,讓她可以恢複平靜的狀態。結果後來因為她和其他夥伴一樣受到「回到大家都在的社辦」這個現象的影響,堅持要回到夥伴身邊,太一他們怎麽阻止都沒有用。最後隻好由桐山送她到女子田徑隊的社辦去。


    不過,這麽一來對現況又有更進一步的了解了。


    目前並沒有找到任何解決方案可以徹底解決問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隻要心有所動搖,就很有可能會觸發『強製終了』,並且冒著失去記憶的危險。眼下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要先找出這件事情的對策。


    「我們要救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就算最後隻熄滅了一點點小火,有做總還是比什麽都不做好。」


    稻葉的話讓太一頻頻點頭。


    「我們先去找大家商量吧。一邊爭取更多時間,一邊思考有什麽是我們能做的……」


    七個人一起邁向東校舍,朝著文研社成員平常所使用的教室走去。


    大部分的學生都在學生會的指示下聚集在教室裏。看來似乎是一年級的集中在同一間教室,二年級則分成三間教室。也有少部分的人自己決定要去哪裏。


    太一他們決定要到每一間教室去看看,親眼確認一下大家的狀況。


    「另外,栗原以及那兩個『欲望解放』的一年級男生,現在應該在別的地方了吧。麵對『強製終了』,我們還是要格外地謹慎小心比較


    好。」


    就像稻葉所說的,對於已經知道『強製終了』的人,有必要用別的方式處理。先不管〈三號〉們有多麽在意這件事,但對我們來說,也就是對人類來說,『強製終了』理應就是最重要的焦點。


    那我們走吧!正當太一他們正往教室的方向走去時,有個人在校舍的一樓喚住他們。「喂,文研社的,你們在做什麽啊?」


    原來是學生會長香取讓二,以及他所帶領的學生會所有成員。


    看來學生會的人似乎也是想要到每一間教室巡邏一下。若是這樣的話,一起執行巡邏行動會更有效率吧。文研社的成員表示幫忙的意願,「那就麻煩你們了。」太一跟香取就在這樣一來一往之間把事情確定下來。


    「真的是幫了大忙呢,這種事情就是人手越多越好啊。」


    副會長佐佐木開口說道。他是個戴著眼鏡、看來有點神經質的男生。


    討論之後的結果,由太一和副會長佐佐木、學生會執行部一年級的足立,以及桐山一組,負責其中一間二年級學生聚集的教室。學生會有八個人,太一他們文研社有七個人,要巡訪的教室則總共有四間,就按照比例下去分配人數。


    「基本上以學生會的成員為主,負責跟大家問話,文研社則從旁協助……這樣可以吧?」


    大家從香取那邊獲得明確指示。他把主導權掌握在學生會手中的訊息清楚傳達出來,關於這一點,稻葉也以一句「嗯,這樣很好啊。」表示接受。


    「雖然會長這麽說……但是根據現場狀況的不同,你們站到前線去也是可以的。」


    佐佐木卻展現出懦弱的態度。


    「嗯,我想由學生會的人來說明會較有說服力,我們一上台,大家恐怕都會想說『為什麽?』,對吧?」


    桐山征求學生會執行部一年級女生足立的認同。


    「嗯,是啊。我也是這麽認為。」


    足立說起話來像個男孩子,是個非常爽朗的女生。


    不過畢竟她是一年級的學生,我並不認為她有辦法積極地在二年級的教室裏跟大家說話。


    「嗯,我來。但是……唔,會長會負責全部的談話吧。一開始說好的應該是這樣啊。」


    惶惶不安地不停碎念的副會長佐佐木,和足立並肩一起走進教室,後麵則跟著太一及桐山。


    教室裏總共有三十個二年級學生。


    「喂,八重樫?」「是八重樫和桐山啊。」


    太一的朋友渡瀨伸吾及宮上不約而同地跟他打招呼。這是二年二班的教室,所以二班的同學挺多的。


    有一群都是男生的、一群都是女生的,也有男女混合的,各式各樣的組合分成六個小團體。有的人坐在椅子上,有的人坐在桌子上,大家都依照自己的意思展現自己的個性。


    感覺上現場氣氛與學校的休息時間一樣,各個團體有明顯的分界線,對於進到教室的人也有所警戒,這些和平常不同之處倒是都如實地呈現出來了。盡管表麵看來很穩定,但其實充滿了緊張感。


    「喂,現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現在看來好像是學生會在掌控一切啊!」


    大家紛紛開始詢問進到教室裏的人。


    「啊,那個,我們這邊就來做個簡單的說明。」


    副會長站上講台,極為生澀地將會長對全體所說的話稍微修改一下之後再說了一遍。請大家冷靜下來,再多忍耐一下,在該負責的事情上請大家多多幫忙。太一和桐山理應要走到前麵去的,但他們卻躲在角落。


    「……嗯,要我們幫忙是沒有問題啦。」


    「具體來說,我們到底要怎麽做才好?這段期間裏學生會又做了些什麽呢?」


    「不是……我們還沒有決定任何事情。總、總之,我們希望多聽聽大家的意見。」


    「我們的意見除了趕快回家之外沒有別的了啦!」


    「你們不會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嗎?」


    本來應該是要負責統整大家的想法,結果卻演變成陷入了一片責難之中。


    大家當然都對於眼前的狀況有所不滿,但這並不能怪罪在誰身上,不滿的情緒無處可發泄,一直累積到了現在。


    「到底所謂的現象指的是什麽啊,我們都隻能照單全收,這太奇怪了吧……」


    「學生會的人也什麽都不清楚嗎?」


    渡瀨和石川大輝也陸續發言。太一的朋友們都是個性敦厚溫順的人,所以臉上沒有什麽怒氣,然而卻也已經沒有可以給台上的人好臉色看的餘裕了。


    「唔……那個……」


    所有的不滿,看來都找到了出口,一股腦宣泄而出。這樣的情勢發展可不太妙,太一覺得自己該站出來講講話了。


    「請大家冷靜下來。焦急對現在的狀況不會有任何幫助啊。」


    太一才剛一開口,所有人的視線就全部都集中到他身上。盡管感到有些畏縮,但他還是堅定地挺直腰杆站著。


    「我非常能夠明白大家有很多不滿及怨言想要說,但是我們每個人對於現況的了解都非常有限,就這一點來看大家的條件是相同的。請稍微替台上的人想一下吧。」


    「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吵架喔,好好替身邊的人想想吧,好嗎?」


    桐山接著對大家喊話。


    「八重樫……小唯……」


    瀨戶內呼喚兩人的名字,臉上的表情看來有些驚慌失措。


    「這種正氣凜然的樣子真的帥呆了不是嗎?」


    中山感到震驚,心中的感想脫口而出。


    「可以這麽冷靜沉穩地處理事情,真的好厲害。」


    渡瀨看起來似乎也很感動。接著,石川開口說話了。


    「的確,我們應該要跟你多學習,不讓頭腦冷靜下來不行啊。」


    「哇,就連像和尚一樣心如止水的石川都這麽說啊。」


    「渡瀨,你要不要來看著和尚的光頭說話啊?」


    太一並沒有說什麽太了不起的話,但卻得到大家一致的好評。


    他本還想再多說點什麽,卻突然想到稻葉曾指示他『先不要對外提起文研社過去曾經遭困於現象之中的事情』,敵人不曉得在我方陣營滲入多深還是未知數呢。


    「所以如果覺得我們還算可以的話,我們真的很想聽聽你們的不安和不滿。」


    太一暫且先提出一個建議。


    「八重樫真的是充滿了包容的力量啊!所以才能擁有那樣的女朋友……原本我是壓根都不想去回想那些事情的,但如果是你的話,我說的事情你一定都會聽進去吧。所以來吧,八重樫!」


    宮上率先發聲,一頭最流行的卷發隨著身體一起大力搖晃。


    「我和曾根……再加上森以及久保,我們四個人可以『互相傳達彼此的心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在一片混亂之中,宮上開始說明自己身陷其中的現象。


    「常常都會突然在腦中有『聲音』響起的感覺,然後心情就開始傳遞過來了!這種現象不曉得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現在可以說是完全都沒有可以喘口氣的空檔啊!」


    「宮上同學……我知道你很辛苦,但請你先冷靜下來。」


    「好的,桐山同學都這麽說了,我一定照辦。」


    引起騷動的主角情緒起伏變化得很快。


    「……我好討厭自己和宮上被分在同一群,可以交換嗎?」


    「曾根!那是我想說的台詞吧!我們四個都是男生……如果可以讀女生的內心話……那該有……」


    「宮上,你可以試試看啊。」


    二年二班的班長瀨戶內薰以輕蔑的眼神瞪著宮上。


    「我剛剛隻是在開玩笑……開玩笑而已……嗚嗚。」


    「你也太沒用了吧,我才剛要開始欺負你而已。」


    「欺、欺負我~你不是說真的吧。啊,對了對了,剛剛曾根這家夥心裏想著『瀨戶內真可怕~果然是不良少女出身的~』之類的話。」


    「宮上!這個現象不應該運用在這種地方吧!」


    「曾~根~?」


    「不是不是,那、那個……哎呀,我也是開玩笑的……」


    意料之外地,現場變得一片和樂融融的氣氛,就連現象也變成一個話題,讓大家可以充分溝通。


    「喂喂,有空嗎?」


    教室內的話題總算告一段落後,學生會和文研社的成員為了和其他人會合,所以先後走出了教室,這時候從後麵突然傳來一個呼喚的聲音。


    原來是田徑隊的栗原雪菜在呼喚「唯、八重樫」這兩個人的名字。


    「我先過去了。」「那我也先走囉。」


    副會長佐佐木和執行部


    的足立繼續朝著集合地點前進,留太一和桐山在現場。他們兩人也有話必須要單獨和栗原說,這麽一來剛好可以一起談一談。


    「你們在教室裏說的話,我隻有在進到教室之後聽到最後的一小段。」


    「你在中途就進到教室來了喔!」


    對此桐山滿臉驚訝。太一也沒有注意到栗原的行蹤。


    「你們兩個人的人氣還真是高啊。明明都已經是這種狀況了,大家也太奇怪了吧。真的很奇怪。還是說,其實奇怪的是我們?不會、不會。」


    正說著話的栗原,雙眼炯炯有神,散發著奇特的光芒。


    為什麽會這樣,栗原在現實世界時就已經深受現象所苦,但是卻沒有收到任何『暗示』……不,也有可能單純隻是因為在現實世界她就一直持續不斷地受困於現象之中,所以現在才會這樣吧。


    「對了栗原,其他田徑隊的女生呢……?」


    「你是說明美她們那幾個一起陷入『人格交換』現象的女生吧?她們被困在別的地方了,真的是沒道理,令人難以置信啊。」


    「果然不讓我走進去社辦是有原因的……」


    先前有到過女子田徑隊社辦去的桐山喃喃低語著,栗原聽到後斷然地說:


    「嗯,因為她們不想碰到任何人。」


    拒絕與外界聯係,把自己困在裏頭。


    「這麽說來,她們也沒有去體育館集合囉,那名單上……」


    實際上應該有更需要重視的地方吧,然而太一卻對人數的正確性無法精準掌握而感到非常掛心。


    「我有分別替她們在紙條上寫上名字。」


    栗原真的是個很沉著的人,然而盡管沉著,卻又不會忽略危機意識。


    「文研社的成員也都有受困於現象之中對吧?有類似像這樣的現象嗎?」


    「沒、沒有呢。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我們五個人在一起,沒有聽到或是看到別的空間所發生的事情。」


    「……呼。」


    「怎麽了嗎?」


    「那個,剛剛在教室哩,大家都在分享『自己受困於現象的相關經驗』,你們有說嗎?」


    「並沒有。那個,栗原,我們這邊的狀況我希望暫時不要對外提起,等到時機成熟再說。」


    「嗯,我了解了。我也不會去說些奇怪的話。」


    栗原用強烈到幾乎要教人發疼的眼神盯著太一看,一邊瞪著一邊靠近。


    「那個雪菜,你可以稍微放鬆一點嗎?現在的你……看起來好可怕喔。會感到害怕並不是在指責雪菜,而是這樣讓人感覺有點危險。」


    「前麵提到的那兩個消失的一年級男生……的確和美笑真的有所關聯對吧?」


    根據太一他們所闡述的『強製終了』觸動規則,如果都是〈三號〉說了算,那危險程度真的很高。


    「咦?」


    「說不定……是有關係的吧。雙方都是在現實世界中就發生現象的人。」


    「唔……除了我們之外……那兩個男孩,也在現實世界中發生現象啊?」


    對了,還沒有讓雪菜了解狀況的樣子。


    「這一點我們也會一並展開調查。無論如何在把一切搞清楚之前,希望都先不要對周遭的人提到相關的事情。」


    太一說話時多了些強硬的口氣。栗原她們還有發生『欲望解放』現象的那幾個一年級生,相信一定都很不好受,因為他們同樣在現實世界裏,就已經長時間身陷現象之中。照這樣看來,在這個『孤立空間』的環境裏,若是時間一拉長,那其他人也會……


    「哼……唯,八重樫也對你說過同樣的話嗎?」


    「咦……嗯、嗯。」


    栗原用懷疑的眼神輪流盯著太一和桐山兩人,之後才點點頭表示她了解了。


    □■□■□


    本來想要直接去和女子田徑隊的成員們碰麵的,但因為栗原堅決不肯,所以就暫時放棄了。栗原表示她會去向其他成員說明現況,因此就將這件事情托付給她。


    接下來要討論一下該拿在現實世界發生『欲望解放』的幾個一年級男生們怎麽辦了,此時千尋和圓城寺正好替補上。


    太一首先仔細地叮嚀他們兩人,關於他們自己發生現象的事情、太一他們過去曾經發生過的現象,以及兩個男生消失不見了等等的這些事情,都不可以向周遭的人提起。然後消失的那兩個男生,就由千尋和圓城寺去進行後續追蹤,看他們是否回到現實世界了。


    就在這些事情進行的同時,時間一分一秒前進,學生會也開始展開下一個行動。


    『接下來要配發餐點以及睡覺用的毯子,請大家到體育館集合。』


    校內廣播傳來香取的聲音,說是要請大家再次移動到體育館。


    現在的時間是九點半。在『孤立空間』裏,時鍾的指針感覺上和現實世界一樣,確實一分一秒地前進著。來到『孤立空間』後從學校拿到的手表,上麵的時間和太一他們的手機上頭所顯示的時間是一致的,沒有任何誤差。


    「月亮的位置……改變了呢。」


    在走廊上走著走著,圓城寺突然小小聲地說道。不久之後太陽就會再次升起吧。


    『東西就放在倉庫,會有人指引大家去領用,請大家照順序前往領取。』


    香取站在體育館的講台上,用麥克風大聲說著。


    一切都井然有序,沒有任何混亂的情事發生,真的太了不起了。大家都非常沉穩冷靜,遵照學生會的指示行動。整體的狀況真的很像災難發生時大家聚集在避難所的樣子。


    在這個過程中,太一他們文研社所負責的,是引導學生們從體育館順暢地往儲放災用備品的倉庫,除了指引路線之外,也幫忙分發的工作。


    太一照著被分配到的工作,站在走廊的岔路處,偶而對著緩緩前進的學生們喊著「請走這邊」,不過基本上沒有什麽事好做,所以自然而然就會去聆聽學生們說的話。


    「要發吃的啊……總共有一百多人以上呢,量真的夠嗎?」


    「我們學校的學生有超過一千人啊,所以應該備有可以供給這麽多人的物品吧。」


    「不過,倒不會覺得肚子餓呢。」


    「啊……我懂。感覺也不是吃飽了,嗯,說不定在這邊不吃東西也沒關係。」


    「不過,還是該吃點東西吧。」


    看來大家似乎也掌握到了在這邊並不需要攝取熱量的狀況。


    「……好認真喔,辛苦了。」


    有一個男生從一個移動中的小團體中跑過來,那是太一一年級時的同班同學城山,現在加入了爵士樂社團。在聊天的時候他們會開玩笑地叫彼此王子,是個很爽朗,個性也很溫和的男生。聽說他和永瀨曾經有過一段故事,現在跟瀨戶內在一起應該也很順利。


    「能夠做到目前這樣的狀態我覺得真的很厲害,學生會的人多少是因為肩負的責任感,但是八重樫你們純粹是誌工不是嗎?」


    「不,也沒有像你說得這麽了不起啦……」


    太一思考著到底該怎麽回應才好,但結果還是沒辦法好好說明。


    「別在那邊礙手礙腳的。」


    一個粗魯的聲音傳了過來。已經先往前走的一群學生,在電燈照耀的走廊上停了下來,他們距離太一大約數公尺。


    「搞什麽啊,這麽沒有禮貌。」


    「啊,不是不是,是現象害的啦現象。」


    「你是不是覺得把什麽都推給現象的話就沒事了啊……」


    「就─跟─你─說不是了!」


    一男一女正在爭論,太一湊上前去問道:


    「你們怎麽了?」


    「……你為什麽要跑來插手啊。」「……沒事啊。」


    太一都特地跑來關心了,沒想到爭執的兩個人卻慌慌張張地離開了現場。


    「那個……剛剛那兩個人跟我發生了同樣的現象。」


    縮著身子、看起來充滿歉意的城山說著,表情非常黯淡。


    剛剛那兩個人的確是爵士樂社團的成員。大概因為是同一個社團的夥伴,所以才會發生同一個現象吧。


    「我們有時候會隻能說奇怪的話。想都沒想過的話,以及離譜的謊言,都會一一說出來。」


    「會胡亂說一些奇怪的話啊?那之後再修正不就好了嗎?」


    太一突然想到這個方法所以提出建議。


    「但就算是修正了,那些說出去的話語卻已經變成事實且沒辦法消除,這到底是現象造成的或是現況就是如此,我們都已經搞不清楚了……所以……嗯,真的很難啊。」


    聽了城山的說明,太一「啊啊」喊了一聲突然明


    白過來。真的隻有發生現象的當事者才能知道那有多困擾。


    眼前所看得到的,真的都是些細微的小破洞罷了。但是在這個封閉的世界,得要二十四小時持續不斷地和夥伴共處的狀態下,這些小破洞到底會如何演變呢。


    「這個……到底會維持多久啊?如果一直都得這樣的話,那說起來真的很辛苦……」


    如果城山的這些話語,不是在暗示即將發生的事情的話,那就太好了。


    雖然明知道不吃東西也不會怎麽樣,但是一直讓肚子空空的感覺也很不舒服,所以太一和稻葉也拿了些應急用的餅幹塞嘴巴,還喝了點水。


    夜更深了,已經接近一般人平時就寢的時間。


    大概是因為在分配食物的同時也提供了毯子,所以學生們也都認為今天應該要早點就寢,好為明天儲備更多體力。


    不知道為什麽,大家就是都知道明天一定會照往常一般到來。


    學生會提議說大家盡可能地集中睡在同一個地方,然而很多人不喜歡這個提議,所以沒能實行,大部分的人還是跟自己發生同樣現象的夥伴一起待在同一個房間。有男女混合的團體,也有單純男生跟女生的團體。


    一百一十八人如果以五個人為一組的話,那隻需要二十四間房間就夠了,每個班級的教室、具有特別用途的教室以及社團辦公室等等,全部加起來的數量可以說是非常足夠。


    不知不覺地,校舍裏頭已經沒有人在走動,還點著燈的教室也一間一間地暗下來了。


    由香取所率領的學生會一行人,似乎也要結束一整天的任務了。


    整間學校就要進入睡眠狀態。


    太一他們終究還是選擇了文研社的社辦來當作休息睡覺的地方。


    「雖然會想說『可惡,沒辦法洗澡』……不過卻不會覺得髒。」


    桐山對著自己的肌膚和頭發東摸西摸的。


    「我、我是一個不睡在自己的枕頭上就無法入眠的人,真的不要緊嗎……」


    稻葉對著充滿不安情緒的圓城寺說道:


    「紫乃,不用擔心,就算是睡眠不足,我想在這個空間裏也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麽不良的影響。」


    關於這一點太一也有所感覺。就算是比平常還要疲憊了,但『困意』來襲時隻要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戰勝睡魔繼續執行其他行動。


    「這個地方我要了!」


    永瀨大喊了一聲,並且在鋪好毯子的地板上躺平。


    「咦?雖然地板很硬,但是不會痛耶。」


    「是對自己身體的擔憂完全會被舍棄的狀態嗎?」


    千尋冷靜地下了評論。


    「果然是單純為了進行『實驗』而創造出來的世界啊。不過相對來說,我們所麵對的戰鬥也變得簡單多了。不需要考慮太多其他狀況,隻要向著人的本心就可以了。」


    正如稻葉所說的,這的確是最好的方式吧。我們也都是用這樣的方式一路戰鬥過來的。


    □■□■□


    ──睡醒了。


    白色的天花板無邊無際,這裏並不是自己的房間。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不過很快就回想起目前的狀況。


    現在自己正身處『孤立空間』裏。


    室內沒有緊急照明燈,其他的燈光也都關了。然而校外街道的路燈從窗戶投射進來,讓我可以有足夠的亮光,確保自己在移動時不會踩到大家。


    「……太一?」


    稻葉一邊揉著自己的眼睛一邊撐起上半身。


    「抱歉……吵醒你了嗎?」


    「沒有,是我自己醒過來的。」


    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不過總之睡覺時男生和女生之間還是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話雖如此,但因為社辦真的空間不大,所以距離也是隔個意思意思的而已。)太一和稻葉兩人離得並不遠。


    「……狀況還真的是很糟糕啊。想想,在幾個小時前……啊,這裏和現實世界的時間觀念好像不太一樣,我們的身體好像感覺自己還留在學校裏的樣子。」


    「……對啊,明明記得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


    遇到〈風船葛〉之後,我們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經脫離了日常的常軌,不過倒是真的想像不到一切會發展到這步田地。


    然而,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覺得現在就是最後一戰了。


    這裏,就是故事的終章。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發生了現象。我們的記憶將會被消除,並且我們知道這是莫可奈何的事情。當然我們也知道現在已經有許多傳言在流竄。是我們把大家帶到這裏來的。」


    稻葉條列了我們這群人所麵對的幾個事實,即使是現在,聽到後還是感到頭暈目眩。


    「不過,我們算是『選擇』自願來到這裏的。」


    先前都是那些事件降臨到我們頭上,但這次是我們憑著自己的意誌闖進來的。


    「呼,說得沒錯,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路。是我們自己想要涉入,用自己的雙腳走進來的。一想到我們的紀錄將會被消除,就覺得應該要來這邊一趟比較好。」


    這一場戰鬥是為了要守護其他人和「夥伴之間的羈絆」。為了守護我們自己在發生現象時所產生的記憶──也就是所謂的紀錄,這場戰鬥也必須控製住。


    「話雖如此,我們還是持續在進步啊。」


    稻葉的視線向上移到窗戶,看來似乎正在欣賞亮晃晃的月光。


    「我隻跟你說喔……太一,其實我很害怕。」


    把臉轉向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內心的情感也不停溢出。


    太一捧起稻葉的臉,然後緊緊地抱住她。


    「我會守護著你的。」


    單靠一個人的力量可能辦不到,但是隻要大家通力合作的話,一定……


    隔天清晨,有好多個學生從『孤立空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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