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初毫無所覺,她的心思還在如何離開這裏的想法中,走路也自然變得磨磨蹭蹭了起來。


    黑爺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笑,他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但是,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一個人給他陪葬。最合適的人,就是白以初。


    “砰”幾乎隻是一瞬間,子彈朝著以初的後背猛地直射而來,帶著淩厲的氣勢,‘噗嗤’一聲,穿透衣服,沒入肌膚,帶出一長串的血絲以及一道沉沉的悶哼聲。


    幾乎隻是一瞬間,以初覺得天旋地轉,下一秒,懷裏的黑睿軒被甩了出去,她的人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得往前滾了一圈。


    再抬頭時,呼吸差點凝滯,震驚的看著海默嘴角滑下的血絲。


    黑爺使勁全力開的一槍,不但沒有打中他恨之入骨的目標,反而將他最心愛的人給送入了地獄。海默推開以初自己擋了那一槍的畫麵讓他震驚萬分,嘴角哆嗦了一下,瞳孔變了變,“你……”


    一句話未說完,他忽然狂笑了起來,“好,哈哈哈,好,有你陪我一塊死,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哈哈哈,哈,咳……”


    笑聲戛然而止,他的嘴角開始大口大口的湧現出鮮血,黑色的襯衣被熏染的更加沉重,像是浸在水裏一樣,濕漉漉的了。


    片刻後,他的腦袋緩緩的無力的垂下,雙眸瞪得直直的,宛如死不瞑目一樣,就這樣盯著海默的方向,猙獰恐怖。


    以初仿佛什麽都聽不見了,她的腳步有些僵硬的往前走了幾步,難以置信的跪坐在地上,盯著那汩汩的往上冒的血水,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海默,你……你為什麽……”


    “嗬,嗬嗬。”海默笑了起來,渾身無力,那笑容有些飄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身體……身體就比腦筋更快的,更快的做出了反應。嗬嗬,咳。”


    以初看著他不斷湧上來的血,急忙用雙手去壓住,張了張嘴,可是喉嚨裏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白以初,你真是個……害人精。”他說話開始變得吃力,閉了閉眼要停頓一下才能找回力氣似的,“我應該,我四年前,就應該殺了,殺了你的。免得你,你把我害得這麽……的慘。”


    “你……你真的是,滕柏涵?”以初腦子裏的印象逐漸清晰了起來,思路也開始連貫,尤其是此刻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睛,她便覺得那個想法更加的確定了。


    海默又笑了一下,更多的血水湧了出來,“你,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安心了,我總算是死了。”


    “我沒有。”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她是恨他的,非常的恨,尤其是每當想起上輩子那些痛楚,想起白井方的死,她就恨不得將他揪出來挫骨揚灰。如今,她找到他了,他也快要死了,可是為什麽偏偏是……偏偏是為了救她?


    “白以初。”他忽然伸出手,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指,十分的用力,“你要一輩子記得我,一輩子都記得。不是整容以後的這張臉,是四年前的那張,永遠都要記住,聽到沒有?”


    “我後悔了,我後悔一開始沒有好好的和你交往,我後悔去算計白家,如果,如果你爸爸沒有死,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嗬,不會的,那個時候你身邊已經有裴陌逸了。我殺兄弑母,我早就知道我有這樣的結果的,我注定不得好死。”


    “白以初,如果重活一世,我絕對不會這樣對你,你相信我。”他愛她,四年前他們一起衝下海的時候,那種感覺強烈的他不顧自己的命,也要將她從車裏麵扯出來,可惜最終還是沒死在一起,也沒活著一起被救。她被歐陽萬品給救活了,而他,被海水衝到暗礁,尖銳的石頭將他的臉給毀了,從此隻能遮遮掩掩的過日子,那樣被人笑話被人羞辱的日子讓他恨上了裴陌逸。直至後來,他回到a市,將自己母親深藏多年的積蓄從舊房子裏的暗格裏翻出來,忍受非人的折磨,把自己的整張臉都換了,他才重新麵對外麵的太陽。卻也因此讓黑爺看上了這張麵皮,從此過著男寵一樣的生活,暗無天日,性格也變得扭曲了起來。


    以初抿了抿唇,聲音低低的,忽然笑了一聲,“不會的,我已經重活了一世,可是結果,不還是如此嗎?你依舊算計著白家,依舊野心勃勃,唯一不同的,隻是我開始報複你上輩子做的那些殘忍的事情而已,隻是我的性子變了而已。”


    滕柏涵一怔,瞳孔瞪大,“你,你說什麽?”


    “或許你不相信,但是我確實……重新活了一世。上輩子我是你的妻子,可是你卻借著我得到了白家,害死了最疼愛我的父親和哥哥。最後為了踹掉我,不惜弄掉了我們的孩子,截了我的腿,誣陷我不是白家的女兒。可是即便我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和白以兒卻依然不肯放過我,讓我年紀輕輕便帶著無限的怨恨而死。嗬,或許上天憐憫我死的太冤枉,讓我帶著上輩子所有的記憶和怨恨重新活了一次,給自己報仇。”


    她以為這些話,她不會對任何人說。可是此刻對著滕柏涵,她居然沒能忍住。此時此刻,那些記憶衝擊腦門,將她的恨意又重新點燃了一次,她想報複他,想讓他後悔曾經的那些作為,想看看他上輩子無情拋棄的女人現在如何睥睨著他。


    滕柏涵直愣愣的看著她,腦子裏亂哄哄的,許久,才嗬嗬嗬的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怪不得你那麽的恨我,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給我,原來如此。是我活該,是我自己做的孽,是我該死。你報複我要殺了我是應該的,應該的,我竟然……對你做過那麽殘忍的事情。”


    以初眉頭一擰,心中的塊感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為什麽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她想過無數種將他弄死的方法,想過無數次他後悔她暢快的笑的場景,到頭來,心頭鬱悶的居然是她?


    “滕柏涵,你是該死……”


    “所以,我現在死了。”滕柏涵看著她,有些話,始終沒能說出口。


    以初感受到他的意識正在慢慢的抽離,他知道他已經氣若遊絲了。那一瞬間,她腦子裏走馬觀花了很多畫麵,關於前世今生的,那麽多畫麵前部混合在了一起,讓她覺得頭痛欲裂,呼吸漸漸的急促了起來。


    滕柏涵抬眸看著頭頂上璀璨的燈光,那天花板一圈一圈的像是在轉圈一樣,像是死亡的召喚一般,正在抽取他的魂魄。


    張了張嘴,他的聲音幾乎沒有,卻還是淡淡的吐出幾個字來。


    “對不起……”


    以初一愣,詫異的看著他,隻是麵前的人已經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帶著一絲絲的歎息,沒有任何的心跳了。


    死了?他居然,就這樣死了?


    以初那一瞬間覺得整顆心都空蕩蕩的,似乎一下子沒有了目標一樣。


    “媽咪,媽咪……”門外忽然有道急切的聲音傳了進來,隨即,一道小小的身影猛地朝著門內衝過來,隻是才走了兩步,忽然被絆了一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等她爬起來時,才發現將她拌到的居然是躺在地上昏迷的黑睿軒。


    依依嚇得驚跳起來,見他一動不動又全身都是血,眼裏吧嗒吧嗒的便落了下來。“軒哥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麽辦啊?軒哥哥,嗚嗚,依依好難過,好傷心,軒哥哥,你怎麽就這樣走了呢?”


    以初猛然回神,忽然苦笑了一聲,聽著那一聲聲動聽的如同天籟一樣的哭聲,不禁搖了搖頭。她怎麽會覺得沒有了目標呢?她複仇的對象沒有了,可是,從此以後幸福美滿的家庭在等著她。她有依依,有陌逸啊。


    才這樣想著,背後忽然有個凶猛的力道狠狠的衝了上來。她能清晰的聽到裴陌逸雙膝跪坐在地上的聲音,隨即,狠狠的摟著她,像是要將她刻入骨子裏的力道,勒得她甚至像要吐上來一般。


    “初兒,初兒……”裴陌逸心驚肉跳的摟著她柔軟的身子,黯啞的聲音全是激烈顫抖的顫音。


    以初張了張嘴,心疼他,聲音低低的,“我沒事。”


    裴陌逸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見她手上衣服上都是血,雙眸陡然變得赤紅,“哪裏受傷了?你的手指……”


    “沒事沒事,這些血都是別人的,我一點傷都沒受,倒是睿……唔……”


    裴陌逸雙手用力的捧著她的臉蛋,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舌尖滑落的探了進去,咬著她的唇瓣狠狠的吸吮了起來。


    “爹地,你快點過來,軒哥哥死了,怎麽辦啊,爹地,你快點救救他……不對,我要找歐陽大叔,歐陽大叔。”依依手忙腳亂的開始掏手機,急切的按下歐陽萬品的電話,動作快的令人咋舌,“歐陽大叔,你快點過來,軒哥哥死了,快點來啊。”


    以初嘴角一痛,重重的喘了兩口氣,裴陌逸這才放開她。眼看著他再次吻上來,她急忙抽空對依依說道:“他還活著,隻是暈過去而已……唔……”


    “可是,可是他沒氣了。”


    …………………………………………………………


    文文就這樣完結了好不好?恩,我知道我如果這麽說你們一定會蹂躪我的,所以,我再興風作浪一下下……


    下一更晚上十二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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