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


    詭異的安靜。


    四目相接,鳳景琛眼神中的煩躁退卻,霎時換上了森冷的光芒。


    他的對麵,是季川。


    得體的穿著,儒雅的外表,跟他對麵帶著圍裙裝扮可笑的男人一比,絕對是翩翩佳君子,他溫潤的目光,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藏在袖子裏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洛。


    鳳景琛高大的身材,帶著不合身的粉色圍裙,看上去無比搞笑,但是此刻季川卻一點都笑不出來,這裏是蘇姒的公寓,而鳳景琛正卻穿著這樣來開門,他的身上還帶著廚房淡淡的油煙味,喉結處那一抹清晰的吻痕刺一般映入他的眼眶,幾乎讓他不敢往下想他們做了什麽。


    他原本不相信報紙上所謂的億萬聘禮,但是此刻他所看到的,無一不在告訴他這就是事實,就算鳳景琛位列本城首富,數十億對他的公司來說還是傷了元氣,他來突然嘲笑不起鳳景琛的幼稚,因為他心裏清楚,如果換做是他,也不可能這麽短時間內做出這樣的決定淪。


    任憑一個人是冰做的心,這樣的衝冠一怒為紅顏也會將一個女人徹底融化,他固執的以為蘇姒會是例外,固執的不肯相信蘇姒對他的感情早就掩埋在被他遺忘的時光裏,所以才在今天出差回來第一時間找蘇姒核實,他要知道報紙上說的聘禮都是假的,是鳳景琛一廂情願,是他的糖衣炮彈,可是此刻,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裏,幹澀的像是一把火將他焚燒。


    蘇姒拿著筷子的手莫名的頓住,鬼使神差的起身往門口走來,門口安靜的讓人心慌,她不太放心。


    “誰來了。”


    等走近,看著男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像一尊雕像一樣,不由得皺起了眉,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問,


    “是不是物業,我昨天打電話於是的燈管壞了,他們說——”


    聲音戛然而止。


    蘇姒看著門前的男人,嘴唇微微抿了起來。


    季川也看向了她,他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看著蘇姒甚至有一隻責備跟柔情在裏麵,鳳景琛發誓,如果不是蘇姒站在旁邊,他真的會一圈走過去,媽的,當著老子的麵敢勾-引他老婆,簡直是不想活了!


    “你怎麽來了?”


    蘇姒輕聲問道,聲音淡淡的,沒什麽起伏。


    季川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勾出一絲笑,垂了下眸子,半響才道。


    “阿姒,我想單獨跟你說兩句話。”


    男人神色一冷,厲聲道,


    “不行!”


    蘇姒皺了皺眉,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低聲道,


    “你先進去。”


    男人瞪眼,老子進去讓你光明正大的勾-搭外人嗎,門都沒有!


    蘇姒湊過去低聲在他耳邊耳語一聲,男人眼睛亮了一下,又看了看季川,最後突然摘下圍裙扔到一邊,悶聲道,


    “我出去,你們進去說!”


    說著沒有等蘇姒開口,先離開了,蘇姒看著他的背影,就那麽一瞬間,她突然明白為什麽他會做這樣的退讓,正值隆冬,外麵冷得滲人,而他怎麽會讓她衣著單薄的跟人站在外麵說話,他寧願受凍的是自己。


    蘇姒握緊拳頭,看著他消失在走廊的背影,眼眶微微發熱。


    眼前一黑,身前的男人已經擋住了她的視線,蘇姒收回目光的靜靜地看著他,淡淡道,


    “進來吧。”


    言罷,就轉身先進去了。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仿若他隻是一個陌生的訪客,而她隻是盡地主之誼。出於禮貌而已。


    季川緊了緊拳頭,悄無聲息的跟了進來。


    這棟公寓不是很大,但是一個人住還是寬敞,所有的裝飾都是蘇姒喜歡的風格,典雅大方,但是卻多了一些別的味道,好像是家的味道,入眼就看見餐桌上還沒有動幾口的飯菜,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看著上麵擺放整齊的兩隻碗,抿著嘴角,許久才道,


    “我竟不知道你還會做菜。”


    蘇姒一頓,看著一桌子飯菜,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淡淡道,


    “我不會,這不是我做的。”


    季川一陣恍惚,這才想起剛剛被鳳景琛扔在一邊的圍裙,原來是這樣嗎,他微微握緊了拳頭,記憶中原本模糊的情形卻清晰了起來。


    她十八歲生日,他將她帶到自己租住的地方,也是冬季,冷得滲人,簡陋的小平房裏沒有暖氣,站不住人,但是因為有了她,莫名的溫馨起來。


    昏黃的燈光,簡陋的桌椅,他在笨手笨腳的和麵。


    十八歲的蘇姒靜靜站在一旁,認真的看著他的工作,露出一絲笑顏,輕聲道,


    “季川,原來你不會做飯。”


    他伸出帶麵的手輕輕揉了揉鼻子,哼了一聲,道,


    “做飯本來就是女人的事,我為什麽要會。”


    說完看著手裏已經漸漸被揉


    tang開的麵,彎起唇角,溫聲道,


    “不過為了你我願意,再等一會兒,等我做出一條長幾米的長壽麵,給你慶生,一輩子開開心心,長命百歲。”


    蘇姒笑著沒有說話,那時的時光有多美,現在想起來就有多痛。


    長壽麵終究是沒有做好,蘇姒拿到手裏都是一節一節,粗細不均,看上去非常山寨的長壽麵,上麵飄著一些蔥花,荷包蛋煮的也散了,看上去真稱不上好,但是蘇姒沒有絲毫怨言,一口一口全都吃了,世人都說她性子涼薄,卻不知道她的情誼是有多真,隻可惜這樣的真,再也不屬於自己。


    一瞬間痛苦襲上心頭,他突然伸手拉住了蘇姒的手腕,後者一怔,然後皺著眉想甩開,他不給她機會,固執的說道,


    “阿姒,我們重新開始吧。”


    這句話,讓蘇姒頓住動作,清冷的眼眸靜靜地望著他,沒有說話,卻比她說話的時候更讓人心寒,他似乎能感受到她身上濃鬱的嘲諷,她說:季川,你憑什麽!季川,別讓我看不起你!季川,是你先放開的手!季川······


    他頹然的鬆開手,掩飾性的擠出邪魅的笑,勾唇道,


    “開個玩笑,別當真。”


    蘇姒甩開手,走了幾步,跟他拉開距離,才道,


    “你想跟我說什麽?如果是公司的事,我這幾天請假,等我恢複工作,我們再談,如果是死人····”


    她頓了一下,淡淡的看著他,


    “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麽私人話題可談。”


    季川笑了一下,輕聲道,


    “阿姒,你說話還是這麽不給人留麵子。”


    蘇姒不置可否。


    “你確定要嫁給鳳景琛了?”


    他這麽問道,明知道是多此一問,還是希冀能聽到不同的答案。


    “是。”


    一個字,簡單明了。


    季川的眼神暗了一下,隻是幾秒鍾的時間,他重新抬起頭,緩緩道,


    “我跟霍家之間的恩怨,原本不想牽涉到你,但是如果你執意向著鳳景琛,到時候我不會心慈手軟,蘇姒,你要與我為敵嗎?”


    蘇姒臉上並沒有多大的波動,她輕輕的將一杯茶推到他麵前,淡淡的說,


    “我是他妻子。”


    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是這一句話,足以表明自己的立場,不後悔,不畏懼,她願意跟鳳景琛一起承擔,這樣的義無反顧,一如當年對他,季川握緊拳頭,突然笑了一聲,低聲道,


    “我明白了,可是,我一點都不想祝你新婚快樂!”


    這是惡毒的語言,蘇姒眉梢跳了跳,縱使不愛季川,這些話還是讓她升起一陣失望,她不願意相信自己曾經愛上的是一個心思深沉的男人。


    麵色一沉,蘇姒冰冷道,


    “我相信,沒有你的祝福,我的婚姻也會幸福。”


    季川站起身,動作優雅的將扣子扣上,挑起唇角緩緩道,


    “阿姒,我希望你一直都能這麽自信。”


    直到季川離開,蘇姒才伸手蓋上眼睛,初戀都是美好的,可是季川非要來破壞她心底最後一片淨土,他們之間現在真的是什麽都不剩了。


    “呦,人一走,就傷心成這樣,舍不得就別讓人離開啊。”


    客廳裏突然傳來一句別扭的嘲諷,蘇姒太陽穴一陣刺痛,連帶著腦殼都疼了,她怎麽就忘了家裏這個醋壇子!


    ————————————


    ps:醋缸,醋遊泳池,醋海·····我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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