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秦淮河畔張燈結彩,人聲鼎沸,比之院試時還要熱鬧數倍不止。


    漿聲燈影柳腰擰,秦淮河畔一年一度的選花魁盛會也就離開了帷幕,文人墨客富商大賈爭先恐後,比台上的姐兒還要積極......


    在這片熱鬧喧囂中,一輛馬車靜靜的路過,窗簾被撩起來一角,視線卻沒有落在對岸的盛會,而是落在了秦淮河上。


    這時,秦淮河也入了秋,陽光灑在水麵上悠悠的淌著。城牆巍巍河水瀟瀟枝葉落,飄飄長風萬裏雁南飛。紅葉飄落河邊,蕩漾著漩渦飄向遠方,如同黃碟在河水中沐浴。


    應天的秋天,滿是詩意,煞是好看。


    朱平安放下撩開的窗簾,微微勾起唇角,隻是再美也比不過下河村啊。


    秦淮河畔選花魁,平安已成馬車回。


    輾轉幾日在路上的朱平安自然不知道秦淮河畔的盛況,不知道哪位哪位公子一首詩引得萬人追捧一舉成名,自然也不知道大伯朱守仁借用自己長亭送別及那首人生若隻如初見的木蘭詞出了多大的風頭(雖說後來被人指出,但也不影響大伯的風頭)。


    當然也更不知道秦淮河畔選花魁時出了兩匹黑馬,從默默無名一舉雙雙摘得探花娘的桂冠,一人唱著白狐一人伴著舞,那與眾不同的唱法,那略帶沙啞的憂鬱的嗓音和對歌曲細膩的演繹,一舉出了名,引得眾人癡狂......


    能不能再為你跳一支舞?這一問真是問得人心酸,問得催人淚下,讀來聽來都令人肝腸寸斷。狐妖和書生相愛一場,在臨別時,白狐希望能給自己深愛的書生再跳一支舞,這是何等博大的胸懷...


    於是一時間,在場的書生癡了狂。其中最為積極的便有大伯等鄉人。


    當綿延數天的盛會結束,大伯朱守仁等鄉人兀自回味不已,為朱平安沒見識到這般盛會而感到可惜時,朱平安已經踏上了靠山鎮的土地。


    下河村朱平安家大院裏,母親陳氏正在忙碌著在院子裏晾曬木耳、山菌等野味。一邊忙一邊哼著不成調的鄉村小調。


    “娘,咋曬這麽多啊,明天不是還要拿到鎮上賣的嗎?”朱平川進門後見母親將自己昨天上山帶回來的木耳山菌等野味都晾曬上了,不由疑惑地問道。


    “你弟弟愛吃呢。”母親陳氏頭也不抬。


    聞言朱平川苦了臉,“娘,你也管管兒子啊。”


    陳氏聞言沒好氣的嗆了一句。“老娘倒是想管你,可是你也得給老娘機會啊,成天不著家,媳婦還沒娶進門呢。”


    朱平川紅了臉,訕笑。“娘,我記起來了,上次去山上還挖到一根野山參呢,彘弟看書費腦子,等彘弟回來給他補補身子。”


    “得了,你還是留著給你家娟兒吧。”


    陳氏翻著晾曬的山菌,對朱平川冷嘲熱諷。


    “娟兒又用不著。”大哥朱平川小聲說了一句。


    陳氏聽到了朱平川的這一句嘟囔,立馬變了臉。抓住朱平川就是一陣噴啊,“啥,大川你再給娘說一遍。你這句話是啥意思,娟兒用不著的才想著給你弟弟?”


    “不,不是娘,兒子不是這意思......”朱平川一著急都不知道說啥了,一開始采到野山參就想到彘弟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完全沒有別的意思啊。


    “不是!”陳氏可不管。“我看你就是這意思。”


    “娘......娘,兒子真不是。兒子一開始就想著彘弟了。”朱平川跟老爹一樣,不善言辭。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不知道如何解釋。


    “娘什麽娘,還不快去把野山參找個木盒放起來,放壞了小心你的皮。”母親陳氏瞪了朱平川一眼,沒好氣的說。


    “哎哎。”大哥朱平川聽到母親的話,知道娘已經消了氣,於是屁顛屁顛的跑到屋裏去放野山參去了。


    朱平川將野山參放好後,便出來幫著陳氏晾曬起山菌來,陳氏也樂的大兒子幫忙,自己去一邊坐著喝水去了。


    陳氏倒了兩碗水,自己端了一碗正要喝呢,就聽門外傳來了自己那頭大黑牛脖子上的鈴鐺響。


    於是,陳氏坐不住了。


    “朱守義,今天正式趕集人多賺錢的時候,你咋回了?你知不知道這一趟能賺......”陳氏起身就往外走,聲音中氣十足,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心疼啊,這一趟得賺好幾十大錢呢,朱守義這個敗家漢子!


    陳氏走到門口,話突然中斷了。


    “娘,咋了?”正在晾曬山菌的朱平川聽著老娘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斷了,還以為出了啥事了,急急忙忙跑出來看看。


    然後,就看見自己老娘一臉高興的站在門口,高興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再往外看,便看見朱平安一臉憨笑的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娘,哥,我回來了。”


    自己老爹一手拎著朱平安的行囊,一臉討好的看著陳氏。


    朱守義一臉憨笑的看著陳氏,邀功似的將手裏拎著的朱平安的行囊拿到身前,老明顯了:上次我沒給彘兒拿包,你打了一巴掌,這次總不會再打了吧。


    “回來好,回來好。”母親陳氏看著朱平安的眼神,又是溫柔又是驕傲。


    然後看向了一邊拿著包朱守義,臉一下子又落下來了。


    啪


    母親陳氏又是一巴掌落在了朱守義的那個大肩膀上,聲音清脆的很,同時母親陳氏那標誌性的河東獅吼又響了起來:


    “朱守義,你咋當爹的啊。沒見我兒子在外麵刻苦學習都餓瘦了嗎,從鎮上來,你都不知道割塊肉啊,我兒子大老遠的來,你都不想著給我兒子做頓熱乎飯啊!”


    我都拿包了啊,村頭也可以買肉啊,還有我沒瞅見二小那瘦啊,臉上都有肉了呢。


    不過這也是想想而已,朱父可不敢說,一臉委屈的看著陳氏。


    陳氏又瞪了一眼。


    “我這就去買。”


    朱父雙手抱著行囊,哪還敢有委屈啊,陳氏一瞪眼,朱父便隻會憨笑的討好的看著陳氏了。


    “我去,我去。”大哥朱平川搶先一步往村口跑去,走了兩步又站住,問朱平安,“彘弟,你還想吃點啥?”


    “就買點肉就可以了,隻要是娘做的我都愛吃。”朱平安搖了搖頭,趁機哄母親高興。


    “就會嘴甜。”陳氏嘴上這般說著,可是臉上的笑卻是遮都遮不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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