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眼看著褚妖兒和姬華一同墜落了懸崖,身在絕壁上的五彩赤練蟒一時間睚眥欲裂,一雙蛇瞳裏都是充斥了滿滿當當的恐懼與駭然。


    它幾乎是想也不想的,身上五彩光芒一閃,不及成人高的小蛇般的身軀,立即就變作了數十丈高的龐然大物,而後那粗大的蟒尾一探,它就想要去勾住那已經墜落了不短距離的兩人。


    卻聽悠悠一聲輕笑,姬華的聲音攜著風聲響在它的耳邊。


    “不必。你跟著張大人走便好。”


    聽見這話,五彩赤練蟒一愣,卻是條件反射般的立即就收回了自己已經垂下懸崖去的尾巴,全然是心無旁騖的聽從姬華的要求。


    而後,它那碩大的腦袋探出絕壁,伸頭想要看看既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位大人是不是根本就沒受傷的?


    嗯,應該是沒受傷的,想來之前那番弱勢的姿態,根本就是故意做給那個人看的。


    五彩赤練蟒這樣想著,晉升到王獸級別的眼力和以前比起來不可同日而語,它極清晰的就看到了姬華的身影。


    便見這處絕壁懸崖之下,那還未完全散去的濃鬱的濕冷山霧間,姬華一身紫衣被他懷中人身上的血給染了片片的暈紅,殷紅與華紫交錯著斑駁,那種色彩之上的強烈碰撞,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他臉色卻還是先前和那人對掌後的蒼白,顯然之前那弱勢並非是作態,而是真的。


    但那一雙盈著淺淺紫色的漆黑眼眸卻是無比的溫軟,他垂眸看著懷中被自己緊摟著的人,眸色柔得幾乎能掐出水來,是五彩赤練蟒這等靈獸無法理解的情意。


    無法理解,無法體會,因而也是無法的感同身受。


    五彩赤練蟒隻得怔怔的看著他,一雙蛇瞳裏充滿了對新奇事物的茫然和好奇。


    似是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上方五彩赤練蟒的張望,姬華一手攬著褚妖兒的腰肢,一手向下隨意的拍了一掌。


    肉眼不可見的氣流沿著他的動作向下方奔湧而去,形成了一道能夠保護正墜落著的兩人的禁製。


    他卻是在這時感知到了什麽,微微的蹙了眉。


    真不是時候。


    “咳,咳。”


    便在這時,他懷中的褚妖兒咳了幾聲,一口鮮血再度從唇裏吐出,將白皙的下顎給盡數的染紅。


    他見了,眉頭蹙得更緊,空出來的那隻手給她擦了擦唇角的鮮血。


    “妖兒,還能堅持得住嗎?”


    他化成本尊的時間就要結束了。


    夜裏維持本尊太久,如今再行以本尊的形態現身來,時間要不夠了。


    安靜的置身在他的懷抱中,褚妖兒聽著他的問話,麵色是失血過多的慘淡,襯著渾身上下淋漓的鮮血,看起來極為的駭人,像是破碎的木偶娃娃一樣,失去了平日裏的生動靈活。


    但她卻微微的搖了搖頭,緩聲道:“幫我取一枚解毒丹出來。我中了毒。”


    說著,她那隻右手顫動得越發厲害,痙攣一樣,根本就控製不住。


    手掌上代表著中毒的綠色也是不停的擴散著,沿著血液和皮膚直往右手臂而去,可見這毒毒性極強。


    兩人不停的向著下方墜落,風聲呼嘯間,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顯然此番波折,不僅讓她體內外盡是重傷,那神秘人下的毒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令她元氣大傷,怕是要療養好久才能讓身體完全的恢複過來。


    姬華立即將靈識探入她的紫極之鏈裏,取出一枚呈現著黑褐色的丹藥來,喂進她的口中。


    見服用了解毒丹後,褚妖兒右手臂上那正在飛快蔓延著的綠色,立即就減緩了擴散的趨勢,姬華略略的放下心來,旋即垂眸看了看下方,已經快要到崖底了。


    這崖底雖不是終年的不見日光,但卻也是人跡罕至,極少有靈獸在此出沒,到處都是草木叢生,鮮少有什麽動物出來覓食。


    這裏是位於點蒼山的北麵,也就是那個山洞出口的另一麵。


    若是走出前方那一望無際的森林,就能接近越下城,然後一路北上,就能到達那地處北方的豪奢帝都。


    姬華低頭吻了吻懷中少女的額頭。


    “自己一個人要小心。”


    褚妖兒聽了,怔了怔。


    旋即明白了什麽,她點點頭:“我會的,你放心。”


    話音落下,她便感到那正摟著自己的手臂一鬆,眼前霧色突地散開來,姬華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緊閉著眼,渾身氣息都是極度萎靡的紫色小獸。


    小獸的模樣看起來很是狼狽,它落進少女的手中,蓬鬆的大尾巴自發的就將自己給裹了起來,陷入了深層次的昏睡之中。


    褚妖兒看著它,明白今日它確是消耗了太多的力量,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的抱好它。


    這時候,耳邊風聲已是如同鬼哭狼嚎般淒厲,耳膜都是被這風聲給震得有些發疼,是墜落速度太快的象征。


    她還沒來得及看一看是否快要到了崖底,就感到身下如同有著柔軟的棉絮正托著自己一般,姬華先前所設下的那道禁製力量極為的柔和,承托在她的身下,逐漸的減慢了她墜落的速度。


    等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那股柔和的力量剛好揮發完畢,悄無聲息的消散了。


    站穩了身體,抬眼望去,古木參天,草叢遍地,偶有細碎的陽光透過了那茂盛的樹冠照射下來,在青翠的地麵上映出星星點點的光斑,顯得很是安靜,像是從不會有誰能前來打擾一樣。


    身後是遍布了青苔的嶙峋山石,抬頭向上看去,這一麵的點蒼山看起來很是陡峭,幾乎是完全呈了九十度的直角,石麵平滑,難以攀登。


    但褚妖兒也並不想真的攀上去。


    她再抬頭仔細看了看,見這一麵山壁雖然平滑無比,但也有凸出的石塊樹木,恰好的將這崖底的一切都給完美的遮擋住。


    如此,就不必擔心這樣高的距離,會有誰想要對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想到這裏,心情有些放鬆,卻又感到一種蝕骨般的劇痛,從渾身上下蔓延開來,疼得她本就慘白的臉色,顏色又是變得難看了,那由著毒素被控製住,而不怎麽顫抖的右手臂,也是陡的狠狠哆嗦了一下。


    先前心神緊繃,倒還不覺得痛。


    此時放鬆下來,這疼痛真是能要了人命。


    “真是受罪,居然把自己搞成了這個德行。”


    她自嘲的笑了一聲,深知身體再不能容許片刻時間的耽擱,當即簡單的搜尋了四周後,確定不會有人有獸過來打擾,設下了一道靈力禁製,她立即盤坐下來,將手中的小姬置放在自己的腿上,而後兩手結印,就開始了同樣深度層次的修養。


    ——捱了七道天雷,受冷水澆灌浸泡,突破極限的奔逃,還接了一招毒掌。


    體表的傷口自不必多說,或大或小,遍布了全身上下。倘若此時的她褪去衣衫,就絕對能看到自己身上不說是密密麻麻,卻也是隨處可見的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口。


    但這些卻都是外傷,看起來嚇人,治愈反而是是簡單的,靈丹和靈力雙管齊下,想要愈合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麻煩的是內傷。


    體內經脈肺腑都遭到了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劫難。


    一根根脈絡扭曲成了麻花一樣,靈力所過之處,像是被堵塞了般,極難的通過。而她卻是需要用這些靈力,來將這些脈絡給衝開來,才能恢複了些許的內傷,繼而對受損的五髒六腑進行修養。


    否則,如此之重的內傷擱置著不進行療養,別說假以時日,便是她能不能熬得過今晚,都可能會是個問題。


    靈識內視完畢,清楚自己的身體此次損傷是有多重,褚妖兒平心靜氣,不再多想,服用了幾枚丹藥後,就指揮著身體裏剩餘的可憐的靈力,開始對那些損傷了的脈絡進行衝擊。


    一絲絲,一縷縷的靈力匯成了涓涓細流,向著那損傷極重的脈絡,緩慢的進發過去。


    所過之處,細細麻麻的疼痛自體內向著四肢百骸散發開來,直疼得她眉頭緊皺,卻是不敢有著絲毫的怠慢和放鬆,緊繃著心神療養修複著那些脈絡。


    而隨著體內靈力的動作,褚妖兒整個人都似是被紫光給籠罩了起來,靈力所散發出來的光澤形成了一個細長花骨朵形狀的光繭,將她給掩在其中,周身的氣息也是隨之被掩蓋了,整個天地間似是再沒有她的存在。


    同樣的,因被置放在了她的腿上,沉睡中的小姬的氣息也是被光繭給遮掩了去。


    而這一遮掩,恰好令得那懸崖之上,正立在絕壁上利用靈識來搜尋褚妖兒的兩頭帝獸,沒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沒能感知到褚妖兒的存在,兩頭帝獸當即便下了定論。


    “那個人類……怕是已經死了。”


    聞言,早在姬華和褚妖兒墜崖後,見兩頭帝獸從山洞中趕出來,就立即躲在了黑暗中的那個神秘人,心頭重重的一跳。


    ------題外話------


    今晚有二更,時速恢複了一丟丟。


    10號開始萬更爆發,群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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