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不知說了句什麽,康叔沒有聽清。


    忽然,他想起另一件事,回頭看向馬車垂墜的簾幔:“夫人,皇上是真心愛皇後娘娘的。”


    一路走來,別人不知,他卻是都看在眼裏。


    愛上仇人的女兒,注定比別人艱辛婕。


    淩瀾是幾時愛上的,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得知嚴仲想要借蔚卿跟雲漠和親之名,在半路殺死蔚卿,挑起戰爭的時候,那個男人沒有任何反應。


    而當得知錦弦設計,蔚卿被換下,和親之人是蔚景時,那個男人卻說,他要去救人,蔚景有用,日後可作為對付錦弦和嚴仲的棋子。


    或許在那時就已經愛上了吧。


    也許更早。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蔚景的確可以是一顆很好的棋子,可是淩瀾卻從未讓她發揮過棋子的作用,從未。


    對錦弦,不僅沒有利用她威脅到錦弦一絲一毫,還經常被錦弦反過來利用她讓他們被動。


    他不是傻子,鶩顏也不是。


    從小看著長大的人,他又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雖然淩瀾從未說過他愛。


    雖然他也極力隱忍自己的愛。


    可是,他卻很清楚地知道,淩瀾在保護她,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


    他反對,鶩顏也反對。


    都極力反對。


    一個背負血海深仇的人怎麽可以愛上仇人的女兒?


    起先,淩瀾否認。


    並用各種理由來告訴他跟鶩顏,他不愛,蔚景隻是留著有用。


    不愛嗎?


    不愛會不顧暴露的危險,同時讓六房四宮失火,隻是為了不讓那個女人被錦弦碰?


    不愛會跟這個仇人的女人有了夫妻之實,可對於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錦溪,卻碰都不願意碰?


    鶩顏是女人,自然比他更加敏感。


    為了斷掉淩瀾的念想,不讓他越陷越深、越走越遠,鶩顏動了殺意。


    她要殺掉蔚景。


    被淩瀾洞察。


    他們姐弟二人之間也發生了從未有過激烈的爭吵。


    鶩顏妥協了。


    鶩顏跟他說,康叔,我們隨他吧,我怕殺了蔚景,等於殺了這個唯一的弟弟,算了吧。


    那時,他看到了鶩顏的無奈,卻沒有看到淩瀾的掙紮。


    因為淩瀾從小就不是一個喜歡交心的人。


    話很少,無論是對他,還是對鶩顏,這一點,跟他的父親蔚向天很像,睿智內斂。


    直到有一次,他忽然問他,康叔,我是不是很不孝?


    他到現在還記得,他問他這句話時的樣子。


    那是一個清晨,他進去給他送賬本,他站在窗邊,似是整夜未睡。


    他忽然回頭問他這個問題。


    布滿血絲的眸子裏糾結著很複雜的神色,就像是承載了千年的風霜。


    那一刻,他才驚覺過來。


    這個男人比誰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不是不顧忌,不是不掙紮,是根本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他也終於理解了鶩顏的心情。


    這是一個讓人心疼的男人。


    他永遠隻讓人看到他表麵的堅強,卻從不讓別人看到他背後的隱傷。


    他背負的不比任何一個人少。


    對於蔚景,鶩顏釋然了,他也試著接受。


    其實,一路走來,他也發現了這個女人的不同,的確,能被淩瀾這樣冷情的男人愛上,確實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堅韌,她善良,她勇敢,最重要的,她同樣深愛著淩瀾。


    自從那次淩瀾寧願暴露司樂坊的密室,暴露九景宮的暗道,寧願自己被抓,也要救出蔚景後


    tang,淩瀾終於不再掩飾自己對那個女人的感情。


    或許人就是這樣,經曆了生死,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內心。


    再後來,他跟鶩顏就徹底接受了這個女人,早已忘了她的身份,早已忘了她是仇人的女兒。


    淩瀾保護她,他跟鶩顏便保護她。


    淩瀾愛她,他跟鶩顏便也愛她。


    在後來麵對嚴仲的時候,鶩顏說,嚴仲死也不肯說父親在哪裏,要不,我們讓蔚景出麵?


    淩瀾堅決不同意。


    淩瀾說,上輩子的恩怨跟蔚景無關,在蔚景的心裏,她的父皇是天神和英雄一般的存在,那是她生命中最後一抹陽光,我們不要那樣殘忍!


    所以,他們都瞞了下來。


    今日這樣的局麵,肯定不是淩瀾想看到的。


    他其實也不想這樣血淋淋地將真相當著蔚景的麵抖出來,但是,他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嚴仲跟錦弦他們一夥人太過囂張了。


    他見不得淩瀾被動,背負了那麽多,憑什麽要這樣被動?


    怨他也好,怪他也罷,他必須站出來。


    這一切真相出來,對於蔚景來說,意味著什麽,他知道。


    他隻是沒有想到,淩瀾的娘竟然親手教她拈花笑。


    這是個什麽武功,他不懂。


    他隻知道,既然,可以讓人困在一個島上十九年,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蔚景受不住,淩瀾又何嚐受得住?


    哎,他低歎。


    這時馬車的車輪碾過一個石頭,猛地一個顛簸,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回頭看了看,不知女人聽沒聽到他的話,便又重複了一遍。


    “夫人,皇上是真心愛皇後娘娘的。”


    車廂裏,婦人隻手捂著嘴,強自忍住胃中不斷翻湧的腥甜,沒有吭聲。


    第一遍她就聽到了,隻是她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何嚐不知道,淩瀾是真心愛著那個女人的。


    那日在島上,他們母子十九年後第一次見麵,他就跪在她的麵前,坦誠了他的心。


    他很激動,為她還活著,為他們母子見麵,也為她竟然已經跟蔚景生活了兩年多。


    他說,娘,上輩子的恩怨跟蔚景無關,孩兒還在想,若是日後遇到了爹,孩兒該怎樣說服他接受蔚景,現在看來,在娘這邊,完全沒有這個困擾。娘跟蔚景生活了那麽久,也應該了解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孩兒愛她,相信娘也喜歡她。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看到他是欣喜的,眸子亮得就像是落入了夏夜的星子。


    是的,她是喜歡她。


    可是,喜歡歸喜歡。


    在末末跟暖暖百日那天,影君傲第一次來到島上。


    也就是那一日,她從影君傲的無意失言中,知道了小九姓蔚。


    那時,她就懷疑,小九是嚴仲的女兒,當然隻是懷疑。


    後來,在她的一次夢囈中,她聽到她喊“父皇”,她終於徹底肯定。


    複仇的種子就像是瘋長的野草,在心裏麵抽枝拔節。


    嚴仲殺了胤鼇真人,殺了那麽多無辜的師兄弟,劫了她的丈夫,殺死了她的兒女,害得她家破人亡,還讓她不得不在這樣的島上一呆就是十九年,而且還要一輩子呆下去。


    她恨。


    她想,用嚴仲給她的武功秘籍,去教他的女兒,不為過吧。


    這般想著,她便這般做了。


    直到末末跟暖暖漸漸長大,眉眼也漸漸長開。


    她驚錯地發現,末末的眉眼,竟然......竟然跟她的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她才徹底慌了。


    然,一切都晚了。


    如果她早些知道。


    她定然不會這樣。


    可是,沒有如果。


    這世上沒有如果。


    她有各種治病救人的藥,她甚至有假死藥,卻獨獨沒有後悔藥。


    時光不能倒流,發生的事已經發生,蔚景已然練會了‘拈花笑’。


    看著闊別十九年的兒子這樣欣喜激動地跪在自己麵前,她想瞞著他的。


    可是,她知道,瞞不了多久。


    隻有短短三年的時間。


    嚐過失去的痛苦,她怕得而複失,她怕他到時恨她,所以,她最終還是決定跟他坦白。


    畢竟,她讓蔚景練功的時候,還不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當她艱難地告訴他這一切,她清晰地看到他眸中的光華一寸一寸剝落。


    他沉默地跪在那裏很久,低垂著眉目,一聲未響。


    許久才緩緩起身,說,娘先好好休息,蔚景跟我回宮,我另派人來穀中伺候,也會派人保護娘的安全。


    然後,就轉身出了門。


    那一刻,她真恨她自己。


    她怎麽就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


    剛才也是,她是被嚴仲徹底激怒了,才會口不擇言,說出‘更感謝你讓我有了個好兒媳,她將陪我生活在春天裏,一輩子’這樣的話來。


    其實,說完,她就後悔了。


    她知道這些話對於那個善良,一心為她這個婆婆的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


    所以,當淩瀾說讓她走,讓她回山莊的時候,她一聲未吭,默默離開。


    她傷害了小九,她傷害了自己的兒子,她傷害了末末和暖暖。


    她知道。


    可是,她要怎樣彌補這一切?


    她不知道。


    一股腥甜終於沒能壓抑住,直直竄上喉嚨,她被迫張嘴,“噗”一口殷紅噴濺在素紗上,她皺眉,眸色沉痛。


    ****************


    隨著帝後二人的離開,冬神宮裏的人也陸續離去。


    桑成風、蔚卿以及葉炫也隨張如離開。


    高朗垂眸看了看手中淩瀾的給他的藥丸,又看了看遠處躺在地上的錦溪,心中早已滋味不明。


    環視院中,發現秋蟬跟弄兒正欲悄然離開,他連忙吩咐禁衛將其抓住帶走。


    看來,那個帝王真心亂了。


    就隻記得讓人將錦弦、嚴仲、影無塵三人帶走,竟忘了這兩個幫凶。


    看著秋蟬跟弄兒被帶走,他才緩緩轉身走向錦溪。


    錦溪吃了假死藥,他手中的這粒藥丸,是假死藥的解藥。


    昨日帝王約他跟康叔見麵,說錦弦通知鈴鐺,讓其在今日冬至節上想辦法殺死錦溪,並嫁禍夜逐曦,帝王說,我們就將計就計。


    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急了,噌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問道:將計就計,難道真的要犧牲掉錦溪?


    帝王睨著他的過激反應,眸中騰起促狹,微微笑著道:畢竟是錦弦的妹妹,他都舍得,我們也無所謂,隻要你沒意見,我們就如錦弦所願。


    他頓時就慌了,說,錦溪雖然是錦弦的妹妹,可她這兩年多以來,從未跟錦弦有過瓜葛,如果我們就這樣草菅人命,跟錦弦又有什麽區別。


    帝王就笑。


    康叔也笑。


    帝王說,朕說過了,隻要你沒意見,你現在說這麽多,是不是就是告訴朕,你有意見?你莫不是喜歡上了她?


    他當即否認,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會喜歡上錦溪?


    他心底有人。


    他喜歡的是鶩顏,雖然鶩顏心裏沒他,但是,他就是喜歡她,喜歡了很多年。


    他隻是同情錦溪而已。


    雖然以前囂張跋扈,那也不過是衝著自己的哥哥是帝王。


    自從錦弦倒台,經曆人生變故的她早已斂去一切鋒芒。


    她感激他在錦弦


    出事時對她的保全,她也慢慢學會站在對方的立場為別人著想。


    他讓她不要出門,她便不出門。


    他說喜歡她怎樣怎樣,她就努力讓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模樣。


    有的時候,麵對她的體貼關懷,他甚至有些內疚。


    他騙了她。


    而她卻在他編織的騙局中,怡然陶醉。


    他常常想,當有一天,她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她會怎麽樣?


    她會瘋掉,他覺得。


    可是,讓她就這樣成為錦弦的犧牲品,他又不忍心。


    帝王給了他一粒藥丸,說是假死藥,讓他今日找機會讓她服下,到時會有替換鈴鐺的人對她下手。


    怕她起疑心,他將假死藥外麵裹了一層糖,做成了一粒很漂亮一看就很好吃的糖果。


    敬拜完冬神,自由活動的時間,他便說帶著她走走,走到後院假山的地方,他掏出糖果,她甚是開心,眉眼彎彎地接過,迫不及待地打開糖紙就吃了。


    他借故有點事讓她在那裏等一下,他離開。


    後來就發生了她被人掐死的一幕。


    很奇怪,當她的屍首被眾人抬出的那一瞬,他明明知道是假的,他的心,還是沒來由地一沉,說不上來的感覺。


    緩緩蹲下.身,她的身子四周泛著讓人不敢靠近的冰涼。


    他心尖一抖,輕輕掰開她的嘴巴,將手中的解藥放了進去,然後,提起內力,手指一點,從她的喉嚨處往下一劃,使那粒解藥在她完全沒有吞咽能力的情況下,快速滑入她的胃。


    他便在旁邊等著。


    等了一會兒,覺得天氣如此冷,她在冰涼的地下躺了那麽久,恐對身體不好,便又將她輕輕抱起,擁在懷中。


    再等。


    帝王說,半個時辰之內,必醒。


    可是,很久過去,她都沒有醒。


    他在想,是不是每個人的藥力發揮時間不一樣。


    他繼續等。


    又是良久過去。


    她依然聲息全無。


    他便開始急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鋪天蓋地一般朝他碾過來,他告訴自己,不可能啊。


    聽說這種假死藥是絕對安全的。


    而且前不久,影君傲還吃過。


    不是照樣醒了過來,現在好好的,今日還帶著嘯影山莊的人馬坐鎮皇宮呢。


    怎麽回事?


    此時冬神宮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太醫院的人沒有一個在,帝王也不在。


    他又不懂醫。


    怎麽辦?


    他從未有過的慌亂無措。


    他試著喚她、搖她,卻依舊無濟於事。


    直到目光觸及到她緊緊攥住的小手,蒼白無一絲血色的指縫間,一點紅彩露出。


    他瞳孔一斂,心中已經慌亂到了極致。


    如果沒有猜錯,那紅彩應該是他給她那粒糖果的糖紙。


    驟沉了呼吸,他連忙去掰她的手指,她攥得特別緊,他大力掰了好一會兒,才將她的手指掰開。


    白淨的掌心,赫然一粒糖果靜陳。


    他呼吸一滯,愕然睜大眼睛。


    什麽情況?


    她沒吃假死藥?


    不。


    他明明看到她吃下去的。


    她當著他的麵,剝了糖紙,將糖果吃下去的不是嗎?


    猶不相信,他快速打開糖紙,可不知為何,手抖得離開,一個糖紙,竟花了好長時間才剝開。


    可不就是他做的那顆糖。


    眉心一跳,他將那顆糖放在兩指間,用力將其撚碎,糖心果然是那粒假死藥。


    腦子裏忽然一空,他跌坐在地上。


    如果她沒有服假死藥。


    如果她沒有服假死藥......


    那她就是裝死,然後被那個不知情的頂替鈴鐺的自己人活生生掐死,是嗎?


    他不敢想。


    為什麽是這樣?


    為什麽?


    為什麽明明他看著她吃下的藥,結果又在她的手中?


    為什麽她寧願不吃藥,也要赴死?


    她不是這樣的人。


    還是他其實根本就不了解她?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要她活著,他要她醒過來。


    可要怎樣才能讓她活著,怎樣才能讓她醒過來?


    怎麽辦?


    找帝王!


    帝王岐黃通天!


    對,找帝王。


    帝王一定有辦法。


    這般想著,他便連忙將錦溪冰冷的、已然有些僵硬的身子打橫抱起,疾步出了院子。


    外麵已經沒了馬車,除了一個龍輦,一個鳳座。


    鳳座是人抬的。


    龍輦是馬拉。


    也顧不上多想,他直接將錦溪抱上了龍輦,將她放在龍座上,自己跳到前麵,揚起馬鞭便趕。


    直直往皇宮的方向。


    ****************


    馬車上,淩瀾緊緊抱著蔚景。


    之所以沒有坐龍輦跟鳳座,是因為那兩個東西四周都是通透的,隻有一些輕紗帷幔,沒有馬車封閉性好。


    他想,此時的她,此時的他們,需要這樣一個空間。


    蔚景靠在他的懷裏,悄無聲息,一動不動。


    他垂眸望了好久,見她竟然眼睫都不動一下。


    心中一痛,他低頭,輕輕吻上她的鼻翼唇角。


    “蔚景,你聽我說,上輩子的恩怨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逼自己,也不要囚禁自己。關於那個拈花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事已至此,請你相信我,隻要你不用武功,不會有事的,我也一定會找到辦法,幫你解掉,就算解不掉,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陪著你,相信我,好不好?嗯?”


    溫熱的唇輕輕蹭著她的臉,他渴望著她給他一點反應。


    沒有。


    她被動地承受著他的溫存。


    “蔚景,若心裏難受,就哭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裏......”


    她痛,他也痛。


    他低低誘哄著她,一顆心顫抖得厲害。


    她卻依舊無動於衷。


    淩瀾眸色一痛,再次將她的腦袋按進懷中。


    他最怕她這樣,也最拿這樣的她沒有辦法。


    她在意的是什麽,他知道。


    她心裏過不去的是什麽,他同樣知道。


    他想要安慰她,說服她,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或許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自己沉澱一下。


    有些心路必須自己走,有些心門必須自己打開,他能做的隻有默默守候。


    “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直到你走出來!”


    ****************


    龍吟宮門口,影君傲麵色冷峻、俊眉微蹙,來來回回、焦灼不安地徘徊。


    他在等淩瀾跟蔚景回來。


    除了交接一下自己宮裏的情況,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得知了今日冬神宮裏發生的事情。


    他擔心那個女人。


    她怎麽承受得住?


    馬車緩緩停下,淩瀾抱著蔚景躍下馬車,一個抬頭就看到等在龍吟宮門口的影君傲,影君傲也看到了他們,快步拾


    階而下。


    “皇上!”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喚,他回頭。


    是張如。


    帶著桑成風、蔚卿和葉炫。


    ..............


    孩紙們,預算稍稍有些失誤哈,素子今天更了一萬四,還木有大結局,孩紙們莫急哈,素子一定會在這兩天結掉,素子盡量多更。謝謝孩紙們~~


    謝謝【暖如初i】【15005018860】親閃亮亮的鑽~~謝謝【迷霧水珠sky】【18274497440】親的荷包~~謝謝【fellsys】【暖如初i】【15005018860】【夏末ivy】親的花花~~謝謝【1641609206】【甜心巧克力86】【hsjykj】親的月票~~愛你們,群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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