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成風震驚地看著她。


    為她極端的舉措,為她眼中複雜的情緒,也為那一抹從未見過的陌生。


    因為裏衣和兜衣都被撕開,他自己上身又沒有穿衣服,他壓在上麵,兩幅赤.裸的身子就這樣無一絲隔阻地相貼恍。


    她胸口起伏,他心頭狂跳。


    女子定定看著他,一手還握著滴血的發簪,似乎下一瞬又要在自己手腕上補上一記的感覺,桑成風回過神,連忙從她身上離開,站了起來刀。


    女子微微鬆了一口氣,手臂一頹,發簪跌落在地上,而她的人也似乎用盡了最後一份強撐的力氣,頭一歪,再次暈了過去。


    桑成風擰眉上前,蹲下.身子的同時,大手將她大開的裏衣攏好,遮住胸前一覽無餘的春.光,凝神探了一下她的脈搏之後,便撕了腳邊地上自己的一截袍角,快速地將她受傷的手腕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又拾起地上淩亂的衣袍,將女子瘦弱的身子裹住,抱起,快步出了山洞,飛身躍上馬,打馬上山。


    算算腳程,應該上山快些,而且山上有針,有藥,她不能再耽擱。


    她的倔強,他是知道的,卻不知道她竟也是如此剛烈。


    “不要一副憐憫施舍、勉為其難的姿態對我,我不需要!”


    從未有哪個女子這樣對他說話,婢女就更不可能。


    她是第一人。


    他是這樣的姿態嗎?


    他問自己。


    ****************


    當桑成風帶著三一回到山頂的時候,神醫被兩個人的樣子嚇住了。


    數九寒天,桑成風上身赤.裸,隻著一條褻.褲。


    而他懷中女子昏迷不醒,發絲淩亂、滿臉狼藉,身子被一堆淩亂的衣袍裹得嚴嚴實實。


    “出了什麽事?”


    “師傅,快取銀針給我,”也顧不上解釋,桑成風直接將女子抱進了裏屋,平放在榻上。


    神醫取來銀針,桑成風便連忙一根一根給她施起針來。


    神醫站在旁邊,看到桑成風刺下去的那些穴位,當然知道有何功效。


    解媚毒。


    他也看到了女子手腕上被衣袍的袍角包紮好的傷口。


    “你們……”


    “我們什麽也沒有。”將最後一根銀針拔出,桑成風微微鬆了一口氣,轉身看向神醫。


    “我當然知道你們什麽都沒有,若有,又何須回來施針?我隻是想問,你們經曆了什麽,她好好的,怎麽會中那種毒?”神醫擰眉。


    桑成風幾不可聞地低低一歎,“我也不知道,我跟師傅有著同樣的疑問。”


    末了,便舉步走到房中的桌案前,提起上麵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一飲而盡,喝完,似乎還不解渴,又倒了一杯,仰脖再次一口氣喝光。


    杯盞放下,桑成風微微喘息。


    神醫看著他,沒有再多說,返身去衣櫥裏取了一套幹淨的衣袍。


    “快穿上吧,天寒地凍的,你不冷嗎?”


    ****************


    六王爺桑成籬的飛鴿傳書收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那時三一還在昏睡著,沒有醒。


    桑成風、神醫、還有蔚卿三個人正在吃晚飯,桑成風看完字條,便起了身,“師傅,六弟說父皇突然病倒,讓我速去宮裏。我現在就下山,三一還沒有醒,也不適合趕夜路,就麻煩師傅先幫我代為照顧,等我看看父皇那邊的情況,就會上山來接她。”


    “好,你就放心去吧,”神醫點頭,“天黑山路不好走,你自己小心點。”


    “嗯,”桑成風疾步出了屋,走到門口又驀地想起什麽,停住腳步,回頭,“蔚卿也會好好照顧她的,對吧?”


    聲音微涼。


    屋裏兩人皆是一怔,蔚卿更是臉色微微發白,還未及吭聲,桑成風已經拾步走進幽幽夜色裏,頭也未回。


    蔚卿端著碗怔忡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怔怔問向邊上的神醫:“殿下什麽意思?莫非還以為我會害三一不成。”


    tang神醫麵色滯了滯,輕彎了唇角道:“你多心了,風兒的意思……或許是因為三一身上有可以幫你治好眼睛的東西吧,所以,讓我們都要照顧好她。”


    堂屋的門口,三一扶著門框正準備拾腳邁入,驟然聽到這句話,腳下一滯,邁出的腿又收了回來,返身靠在牆邊,臉色煞白,不想被對方發現,便又緩步回了裏屋。


    這廂,蔚卿甚是震驚,反應了好一會兒也沒明白過來,心下卻莫名忐忑:“她身上有什麽東西可以治好我的眼睛?”


    “眼淚,”神醫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決定實話實話了,“風兒已經知道了,你在眼淚裏麵攙了水。”


    蔚卿臉色一白,手中的瓷碗差點沒拿住,十指緊緊攥住碗壁,她聲音微啞地問道:“難道是隨便誰的眼淚都可以的嗎?”


    “不是!”神醫搖頭。


    必須是有情人的眼淚。


    當然,後一句,他沒有說。


    雖然一開始就對這個女人無甚好感,但是,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四年,有些話,他不能講得太白。


    “蔚卿,你何苦要這樣?”


    蔚卿一張原本就蒼白如紙的小臉更是沒了血色,攥住瓷碗的手在抖,聲音也在抖:“他是個重承諾的人,他曾經說過會醫治好的眼睛,就一定會做到。所以,我想,隻要我的眼睛不好,他就會一直醫治,可是,如果我的眼睛好了,我和他之間僅剩的一點聯係都沒了。我隻想留住他,寧願犧牲自己的眼睛,這樣也有錯嗎?”


    神醫歎息,本想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話到了嘴邊,終是沒有說出口。


    ****************


    大雪壓山,又是夜裏,實在難行,等桑成風急急趕回宮裏的時候,已是四更。


    五更上朝。


    他直接去了龍吟宮。


    龍吟宮的太監說,皇上宿在鳳棲宮呢,他有些意外,太監連忙解釋道,這兩年來,皇上都會隔三差五宿在那裏。


    桑成風便彎了彎唇。


    起先,他的第一反應還以為是他的這個父皇思念他的母後,畢竟鳳棲宮是他母後曾經住過的地方,後聽太監說這兩年,他就明白了過來,是思念蓮妃。


    因為在他母後去世後,蓮妃就搬了進去。


    鳳棲宮院子裏他母妃種下的一大片美人蕉也被鏟除得幹幹淨淨,辟成了一處荷花池,當然,蓮妃去世後,荷花池又被填成了平地。


    記憶中,他的父皇對他的母後感情很淡薄,其實,眾多兒子中,對他這個兒子的父子之情也很淡薄。


    有時,他常常想,若不是他的母親是皇後,若不是他頭上的幾個哥哥不學無術,或許,這個太子的位子落不到他身上。


    他的五弟桑成鈺就很得這個父皇寵愛,還有他的死黨六弟桑成籬,他父皇也經常委以重任。


    太監疑惑地問他,馬上就要上朝了,殿下這麽急著找皇上有事嗎?


    他問太監,父皇的病情如何,太監大駭,說,皇上龍體好好的,殿下為何問這個問題。


    桑成風就懵了。


    恰好遠遠的看到給他飛鴿傳書的桑成籬正進宮上朝,他趕緊迎了過去:“六弟。”


    可是,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


    桑成籬說他根本沒有飛鴿傳書給過他。


    桑成風將字條給他看,桑成籬說,的確是很像他的字,卻也的確不是他寫的。


    桑成風臉色一變,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難道是有人調虎離山?


    目標是誰?


    是他的師傅,還是蔚卿,還是三一?


    他的師傅跟蔚卿在那裏住了四年多,一直平安無事,難道是三一?


    這般想著,一刻也不敢耽擱,丟了一句話給桑成籬,“麻煩六弟跟父皇說一聲,我師傅有急事,我去見師傅去了,今日的早朝就不能上了。”


    “哎——你——”


    桑成籬欲喊住他,卻哪裏還有他的人影。


    一顆心高懸,桑成風打馬狂奔,直直上山。


    在半山腰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人影正在大雪覆蓋的山路上盤山而下。


    此時,天已放晴,太陽升起,冬日橘黃色的陽光透過山林的枝杈投下來,打在那人的身上,眉眼逐漸清晰。


    是三一。


    桑成風眸光一斂,飛身而起,腳尖一點馬背,直接踏著輕功而行,衣發翻飛,翩然落於三一的麵前。


    ..................


    明天後天萬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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