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栓一路上越想越不對,怎麽被阿美說說就帶歪了?


    這個死伢子,還沒追究她說謊話騙家裏人呢,怎麽就歪到了姓徐的不是好東西上頭去了?


    對了,這個姓徐的不能要,下回一定要去紡織廠跟阿美好好的說說,哪裏有這種人啊,救人受傷咱是要感激他,可這不顧阿美的名聲,要阿美服侍他算怎麽回事?他又不是沒有人能使喚!


    不對!阿美說是和他處對象,這救自己的對象不是應該的嗎?不然的話,要他有什麽用?還是不對,阿美不是和他一塊出去,能碰上小痞子嗎?搞不好,這小痞子還是衝他來的,就是他家阿美倒黴也碰上了!


    王老栓越想越生氣,就問王麗:“阿麗,你說說,這個姓徐的是不是太狡猾了啊?”他把剛才想的都說了出來,惱火的說:“這明明就是他招來的禍事,偏偏賴到了阿美的頭上來了!阿美也是傻,還真的當真了!”


    王麗聽了想笑,爹這反應可真慢。


    她安慰王老栓說:“爹,王美什麽時候吃虧過?再說了,這也是你猜的。”又轉了話題說:“等會回了家,媽知道王美沒事了,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哼!阿美這個死伢子,太不像話了!你說說,她說的是個什麽話!家裏有事要請假!什麽借口不好,偏扯上家裏!太晦氣了!”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王老栓就氣往上湧:“不知道這種話不能隨便說的嗎?還嫌愛國多事!不是親姐弟,誰會擔心她出不出事!真是沒良心!”


    越說越是心悶,阿美這個孩子,怎麽變成這樣了?去年還好好的。不對,去年她也是這樣的!為了個名額,就不管不顧的,他那麽給她說裏頭的厲害,她也死掐著不肯說。如果不是阿麗後來給支書牽橋搭線的,現在家裏能這麽舒心?


    這麽前後一想想,越想越灰心。


    阿美這個孩子。心裏還有沒有家裏人啊?


    這個念頭才冒出來。王老栓就把它掐掉了。


    這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怎麽可能是這麽個沒心人呢,王老栓苦哈哈的想。


    心裏不舒服了。王老栓就沒有什麽興致開口了,父女兩個頂著漫天的星星回了家。


    “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桂枝點了煤油燈開門接了父女兩個進來,迫不及待的問。


    “阿美談了個對象,路上遇到了三個小痞子。那男的為了救阿美,給傷了手。阿美就又是借錢又是請假的去服侍那個男的。好了,我累死了,有事明天說,我要睡了。”王老栓心裏不舒服。簡單的說了下事情,也不管林桂枝擔心不擔心,就跑去睡去了。明天還要上工呢,休息不好累死人了。哪裏有那麽多的精神跟她廢話。


    林桂枝聽了糊裏糊塗的,眼看著王老栓去睡了,忙抓住王麗問:“阿美什麽時候談對象了?對象什麽樣?他家裏什麽情況?對了,阿美欠了人家多少錢了?”


    王麗抬抬眼,打了個哈欠說:“媽,我怎麽知道她什麽時候談的?她又不肯說。對象長的就和屋裏知青趙秉誠那樣的,斯斯文文的,家裏就一個姐姐了。”


    故意把話挑挑撿撿的說完了,也跑去睡覺了。明天她一樣要上工啊,累死人了。


    留下林桂枝一個人,心裏貓抓一樣,趙秉誠那樣的?假斯文一個!家裏就一個姐姐?這多硬的命啊!克的五親六眷的都沒有了!


    又擔心王美被人騙了,又擔心她欠了多少錢還不上了,一個晚上居然沒能安睡上兩個小時,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底下,青黑一片。


    王美的這事就這麽過去了,當然,事過必留痕,王老栓心裏就留下了老大一個疙瘩,平時也不再有事沒事提起王美怎麽怎麽樣了,至於王愛國,沒有必要,他根本就不提起王美的。


    現在一家子,也就林桂枝還三不五時的把王美掛在嘴邊,時不時的就要說兩句,背地裏還偷偷的攢錢,要給王美留著,好讓她還錢。


    王麗看在眼裏,卻懶得理會她,反正,有爹看著呢,爹現在對於金錢上頭,可關心了。


    時間匆匆過去,王家小屋最近又有大事件發生了,知青裏的張峰回城了!


    剩下的六個知青,全都坐不住了,每天也沒心思好好的幹活,成天的也不知道上哪裏蹦躂去了。


    王麗就在一邊看著。這些事情和上輩子發生的沒什麽兩樣,可見,跟自己沒什麽關係的事還是按照上輩子的軌跡發生了。


    接下來的三年裏,剩下的六個知青會走得隻剩下一個趙秉誠了。


    這輩子沒有了王美一心為了趙秉誠,時不時的拿了家裏的財物補貼他,就靠趙秉誠那下鄉五六年,農活還做不利索的本事,加上又得罪了支書,身邊也沒有了其他知青的幫襯,可怎麽活?


    即使明知道上輩子這個人後來被兒子整治的淒慘,也不妨礙王麗現在坐等看他的笑話。


    又有縣裏的運動更加的紅火了,王老栓去了城裏還看到了有人械鬥!還聽說那個徐明海也在裏頭摻了一腳。


    王麗想了又想,似乎上輩子,接下來,上頭又掀起了不小的鬥爭?也不知道仲子敬會不會有事,想了想,就在信尾添了一句。


    王家沒有了王美惹事出來鬧騰,這日子還是很好過的,每天王美除了雷打不動的上工下工幹活學習外,又添了樁新的心事。


    她這輩子,似乎發育的比上輩子好了許多,個頭比上輩子差不多要高個五六公分,胸口卻至少要大了兩圈。


    也是,上輩子這個時候,一家子節衣縮食的又要給愛國送謝師禮,又要養王美和趙秉誠,又要攢錢還表叔家的欠債,年底的時候,殺的豬,家裏都舍不得自己吃兩口,平時除了水煮白菜就是水煮紅薯葉子,一個月一兩油都沒能吃完,不餓成火柴杆就不錯了,還想發育好?


    這輩子沒有了這些壓力,家裏油鹽青菜什麽的還是能保證的,三不五時的,她爹還會要她蒸一大碗的蒸雞蛋,滴上幾滴麻油,一家人都嚐嚐,也好打打牙祭。


    難怪現在她長的這麽好。


    把去年特意放大的衣服穿上去,胸口又有點繃了,王麗歎了口氣。


    隨手把衣服扔到了床上,伸手丈量了下胸口,果然,與上輩子後來生了兒子喂奶的時候也差不離了。


    這下,得重新縫兩件小背心了,要緊點,好歹把胸口收一收,不會一動胸口就跳個不停的,即惹人側目,自己也不方便。


    不是不想做個胸罩好保護胸部,可是,那東西現在農村沒人穿,她可不想出這個風頭,再說了,那東西穿上了,胸口就更加明顯了。


    這個時候,她一點都不想惹人注意。


    又拿起巴掌大的玻璃鏡,她仔細的照了照,苦惱的放下了鏡子,決定了,以後天天還是摸灶灰吧,臉上天天上工曬太陽,還是白瓷一樣,太惹眼了,還有頭發也要膨散開,要往邋遢裏打扮,橫豎她一貫是這麽打扮習慣了的,屋裏人看了也不會奇怪什麽。


    她又把衣櫃裏的衣服都抽出來比劃了一下,差不多都太緊了,就打算把這些衣服都再把肩和腰都放大點,放大的地方用差不多顏色的舊布接一截,這樣,寬寬鬆鬆的,不會讓人看出身材出來,也好少惹點事。


    這麽做的時候,她心裏不由得又埋怨仲子敬,都是他那張烏鴉嘴,在縣城的時候,摸得不過癮,嘴上可惜她太小了,眼睛卻總在她胸口掃來掃去,顯然可惜的不是她的年紀,而是她的胸。


    這些好了,可真的如了他的意了。


    王麗低頭又摸了摸胸口,恨恨的想。


    而被王麗埋怨的仲子敬現在可沒那個功夫想這些旖旎的事情,他現在正看著手上的信封,努力的忍住心裏冒上來的火氣。


    這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連著三封信,全都被人偷偷的拆開過了!


    即使這痕跡非常不明顯,但是他是什麽人?會檢查不出這種痕跡出來?


    又想到如果不是事先跟阿麗打過招呼,這要是裏頭夾帶了阿麗些的心得感想,他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阿麗可是經常在心得裏寫一些有點出格的想法的。


    心裏暗暗的慶幸起來,辛虧自己對那個賤人往最下賤最下賤的地方預估,把他的手段往下三濫見不得人的方向猜測,要不然的話,這段日子,也不知道要掉多少次坑了。


    想到這段時間的那些個壞消息,他心裏苦澀的要命。


    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


    他勉力拋掉那些煩心事,拆開了信來看。


    雖然知道裏麵不會寫什麽東西,隻會是幾句幹巴巴的話,可是,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就算是這樣,他看了也會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情話。


    果然,王麗這封信也沒寫什麽,隻是最後提了句,她們縣城現在搞運動搞的很紅火。


    仲子敬皺起了眉毛。


    他知道阿麗很細心,這段時間的通信就證明了她完全領會到了他的意思,從來沒有在信裏寫什麽多餘的話,那麽,這封信裏寫的,她們縣城搞運動很紅火是什麽意思?


    突然想起了她身上有時出現的那種違和感,他捏緊了信紙,難道說,阿麗這是想向他示警?這次運動會鬧很大?


    不管是什麽,他加倍的小心總不會有錯。(未完待續)


    ps:第三更會在十點左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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