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總是過的非常的快,眨眼間,就到了十一月底了。


    第二天就是休息日,放在平時,仲子敬一定會準時下班,急著回家去和小媳婦黏糊去了。


    可今天,他有點不想回去了。


    上午他接到了愛國的回信。


    之前他給愛國寫過兩封信,一封是叮囑他,家裏有什麽大事的話,直接寫信或者打電話給他,就別打擾他二姐了,阿麗現在月份大了,不能勞神,最好是能夠安心的養胎。


    而另一封則是他想從愛國那裏打聽些事情。


    雖然那本作業本已經被他燒了,而且他也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不要介懷,所有的一切隻是他的猜測而已。


    可是男人的獨占欲和劣根性讓他依然做出了暗地裏查證的事情。


    他很巧妙的在信裏說些想了解阿麗以前的事情的話,引誘愛國說些家裏以前發生的大事,以此來核對作業本上的日期後頭簡短幾個字的含義。


    雖然日期後頭大多就隻有幾個字,裏頭也就提到過幾個人名,他依然認為,這東西,很可能是一本某個人的生平記錄。


    尤其是1998年六月初五這條記錄後麵,寫了又給塗抹掉了的字,很像一個卒字。


    下午收到的信裏,愛國提到了,72年年底時候,家裏本來打算翻過年就讓他去當木匠學徒的,幸虧二姐幫他說話,說服了他爹,他才沒有去當學徒而是繼續上學去了。


    後來有鎮上其他當學徒的人說,那個師傅簡直是個周扒皮!要謝師禮要的特別多不說,學徒還要幫他家裏做家務活。平常還不給學徒吃飽了!據說,三年學徒下來,學徒不僅身體差了一大截,家裏還要虧空個四五百塊錢的。


    幸虧他當年沒去,要不然,真是賣了他都還不起這個錢。


    仲子敬看到這裏,心就冷了一大截。


    1973年開年。木匠學徒。


    1974年正月十八。王美。


    1976年二月二十四,一千。


    三年學徒,虧空四五百塊錢。王美比阿麗大兩歲多,據說性子像她媽,一點虧都不能吃,工作那麽多年。一分錢都沒有交給家裏,這樣的人會給家裏填虧空?


    而他的阿麗是個孝順的好女兒。


    農村裏。女孩子都是十八歲就嫁人了,嫁人的時候,娘家就可以收一筆彩禮錢,錢的多少看男女雙方的情況。


    阿麗生日大。正月二十八的生日,過了正月就能結婚了,


    那一千指代的是什麽?


    他真的不敢想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這些都是他的猜測而已。


    再說了,他們的相識完全就是一場意外!


    他不敢再想下去。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想,這個世界是個唯物的世界,哪裏有什麽怪力亂神的事情,一切都是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努力把心神轉移開,想些其他的事情。


    愛國在信裏不止提到這些,還說了件家裏的大事,就是,他們的大姐談的對象,可能遇上麻煩了,正糾著他們家不放,如果哪天大姐和他的對象去找二姐幫忙,請他一定要攔著點,完全不用幫。


    這個不用愛國說,他都會這麽做。


    阿麗現在都快生了,哪裏有閑心去操心外頭的事?


    她大姐的對象是哪根蔥?他有麻煩跟阿麗有什麽關係。


    何況不用幫這話還是小舅子自己說的,他當然要照著小舅子的吩咐去做了。


    再過三天就到了十二月了,阿麗的產期也就這半個月的時間了,看來,下個星期休假的時候,可以把阿麗送回去了。


    哎,過慣了有老婆的日子,這突然的又要一個人生活了,想想都不習慣。


    腦子裏左思右想,總算是平複了心情,他深吸口氣,鎖上辦公室的門,回家了。


    “我回來了。”


    仲子敬進了門,照舊招呼了一聲,關上門後,脫掉了外套。


    王麗已經在朝外端菜了:“你回來了啊,今天怎麽這麽晚?”


    仲子敬“嗯”了一聲,去洗了手,幫著盛了飯端出來。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王麗坐在飯桌前,歪著頭看著仲子敬,關心的問:“團裏有什麽為難的嗎?還是訓練上有什麽問題?”


    仲子敬看著王麗一臉關心的問他這些,心裏百味交雜,臉上卻半點異色都不顯露,隻是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又摸,低聲不高興的說:“下個星期就要送你回首都了,心裏不舒服。”


    王麗樂了,都這麽大個人了,居然還會撒嬌了,她把手放在仲子敬的手上,挑著眉毛,笑嘻嘻的說:“這個我可沒辦法,你跟媽說去。”


    看他依然不高興,王麗也不好繼續笑他。


    她拿下肚皮上的大手,推了推他說:“吃飯吧,不是還有一個星期嗎?時間過的很快,等孩子生下來了,滿月了,我再過來好不好。”


    見仲子敬還是沒什麽精神,又推了推他的手臂:“好不好嗎?”


    仲子敬心裏難受,可是看著妻子臉上的笑容,終究是舍不得她有一點的不如意,順著她的意思點點頭。


    王麗這才高興起來,催著他快點吃飯,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


    ***


    過去的一個月裏,沒有下雨的時候,晚飯過後仲子敬都要陪王麗在家屬區四處轉轉,一半當做散心,一半為了讓王麗多鍛練鍛練。


    當然了,仲子敬這樣的舉動惹得部隊裏有家室的男人被老婆埋怨死:“怎麽人家仲團長能天天陪著老婆散心,你就不能了?你比仲團長忙呢還是比仲團長忙呢還是比仲團長忙啊?”恨的這些個被埋怨的都找仲子敬反應過很多次了:你疼媳婦,你在家裏疼行不行?大家可被你給坑死了!


    仲子敬撓撓耳朵,當做沒聽見。


    而今天,王麗照樣穿戴好了。準備等仲子敬收拾好了廚房,兩個人一起出去逛逛。


    仲子敬收拾好了,洗了手出來,見王麗外套已經套上了,圍巾也虛虛的繞在脖子上了,忍不住就笑了,可轉眼看她手上光禿禿的。就板了臉說:“手套呢?外頭可冷了。”


    看了眼她的大肚子:“你站在那裏別動。跟我說手套扔哪裏了?我給你拿去。”


    王麗抬手看了看,立刻甜笑著說:“在床頭櫃上吧,你看看可在那裏。”


    等仲子敬拿了手套出來。王麗抿唇一笑,手伸出來,嬌聲說:“你給我帶上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最近特別喜歡向仲子敬撒嬌。覺得,看著他因為她的各種奇怪的理由做各種瑣碎的事情。她的心裏就特別的快活。


    果然,仲子敬無奈的給她戴上了手頭,然後刮了刮她的鼻子,牽著她的手就照常出去散步了。


    王麗跟在他後頭。心裏甜甜的,軟軟的。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室外的氣溫也就3、4度的樣子,已經沒有人會像他們這樣。還特意出來散步了,整個家屬區裏,除了路邊豎著的幾盞路燈,到處一片漆黑。


    仲子敬懊悔的摟住王麗說:“都忘了,外頭又黑又冷的,還出來散步做什麽。”


    他那意思是想回去了。


    王麗可不願意就這麽回去。


    一天之中,也就這個時候能和仲子敬這麽平靜的相處了,還能好好的說說話,互相交流一下最近的心情想法什麽的,要是回去了,要麽一人一張椅子,各自看書複習,要麽就是滾到床上去了。


    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那些花樣,明明說是孕婦最後三個月不能的,偏偏他就想出這些法子來,羞死人了!


    她趕緊靠在仲子敬的肩上,柔聲說:“一點都不冷的,我想出來走走,外頭空氣好些,而且,你就在我身邊,就讓我多走走,好不好?”


    仲子敬還能說什麽?隻好帶著她慢慢的走。


    “對了,忘了和你說了,下午接到了愛國的信了,他說,我生產的時候爹媽會過來看看我。”王麗想起了下午接到的信,比較鬱悶:“爹和媽又不認識路,到時候還得去接接他們。”


    仲子敬心裏立刻警醒起來,她大姐和大姐的對象不會也跟著來了吧?而且上午愛國的信上可沒有說這件事。


    “你放心,到時我找人去接他們,愛國說了什麽時候的車了嗎?我好安排人。”


    王麗點點頭說:“嗯,下個月十號上車,十一號到。”


    仲子敬不高興的說:“怎麽不來早點?你預產期可就是在11號前後的。”


    要是阿麗真的在11號生產,到時候兵荒馬亂的,都不一定能安排的周到,何況,到時候如果真的多了額外的兩個人……他的臉色就不大好了。


    “哎,爹媽不知道怎麽想的,挑這時候過來,肯定又是舍不得隊上的工分了。”王麗有點鬱悶,生產的時候,身邊有娘家人陪著當然好,沒有也沒什麽,上輩子她爹媽也是在生了第三天的時候去看了一眼,然後就是滿月的時候去了,現在突然知道他們要陪著她生產,這滋味,有點難以言說。


    仲子敬有點頭痛,希望事情不會像他想的那樣:“行了,這些你都不用操心,都交給我好了,我一定把爹媽都安置的好好的。”


    在確定確實隻有兩位老人之前,在保證不會出現老人來了是為了大女兒之前,絕對不讓阿麗見到他們。(未完待續)


    ps:感謝蘇絲娃娃投的月票、感謝嚴小東、vyt贈送的平安符!謝謝你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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