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與小宮同時嚇到了。


    姚小姐受什麽刺激了?居然叫得那麽厲害,仿佛受到了很大驚嚇的樣子,但其實,她頭上的疤是並不嚴重,是可以去掉的呀!


    諸葛琰往這邊趕來,也聽到了姚汐的慘叫,加快腳步,奔進了房中。


    “你們杵在那兒幹嘛?不曉得攔住她嗎?萬一她傷到自己怎麽辦?”看見兩個宮女傻愣愣地怔在一旁,任由姚汐撕扯著自己的頭發,諸葛琰火冒三丈。


    紅玉與小宮女被主子嗬斥了一頓,臉一白,不敢有所怠慢,趕忙上前,一邊一個,抱住了姚汐的胳膊。


    “小姐!小姐!別怕,你的傷會好的,太醫說了,不會留疤!”紅玉這麽寬慰道。


    姚汐猛地推開了她們,又隨手操起一把金釵,將釵尖對準了她們,並雙目如炬道:“不要過來!不要碰我!”


    紅玉與小宮女嚇得不敢再動,看向諸葛琰,異口同聲道:“王爺。”


    諸葛琰嗬斥道:“退下!”


    二人行了一禮,退出房間,但依然守在門口,聽候吩咐。


    諸葛琰抬起手,一邊打量著她神色,一邊輕輕地哄道:“我不會傷害你的,乖,聽話,把金釵放下來,免得傷到自己了,嗯?”


    他一步一步走近。


    姚汐一步一步後退,警惕地看著他,問:“你是誰?”


    “我……”咦?那次在親王府好像見過一麵啊。對了,那次她始終低著頭,應該是沒看清他長什麽樣。


    心思轉過,諸葛琰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道:“我是諸葛琰。”


    姚汐柳眉一蹙:“諸葛琰是誰?別過來!”


    諸葛琰明明快要接近她了,聽了這話又朝後退了一步,然後,很耐心地解釋道:“我父皇是世宗陛下,我母後是端敏皇後,我是諸葛琰,這裏是親王府。”


    姚汐滿是驚恐的眸子裏迅速漾開一層莫名的詫異,仰頭,四下看了看,顫聲道:“親……親王府?你是……王爺?”


    語畢,腦子裏像有什麽東西砰然炸開,痛得她冷汗直冒。


    諸葛琰擔憂地蹙了蹙眉,須臾,又和顏悅色道:“是,我是,都怪我不好,應該提前跟你打聲招呼的。不過那時你昏迷著,我好心,也跟你打不了招呼。”


    說著說著,發現她陷入沉思了。


    他走近她,打算一把奪了她金釵。


    哪知她瞬間反應過來,一下刺中了他肩膀!


    “所以,諸葛琰受傷了?”聽完探子的稟報,諸葛夜饒有興致地勾起了唇角,可他與他父王一樣,都有雙越笑越冷的眼睛。


    探子低下頭,不敢迎接他的視線:“是的,右肩膀被刺中,流了很多血。”


    諸葛夜的摸了摸光潔的下顎,問:“那他又沒有把姚汐怎麽樣?”


    探子疑惑地搖了搖頭:“沒,連罵都沒罵一句,還警告宮女與內侍嚴禁將此事外傳。”


    刺殺世宗唯一的血脈,別說陛下不會放過她,就連喀什慶的那些老頑固也會撕了她。


    諸葛夜沉吟片刻後,似笑非笑道:“好啊,既然他這麽在乎純陰之女,我就成全他!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探子拱了拱手:“找到了!”


    ……


    “民婦,叩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慶安殿內,一名身材矮胖、穿褐色桂枝短襖的五旬婦人跪下,恭敬地行了一禮。


    諸葛琰歪過頭,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問:“你就是那個接生嬤嬤?”


    婦人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是,民婦是。”


    諸葛琰抬起右手,打算示意他平身,一動,扯到了傷口,他索性作罷,隻問:“十五年前,你在楚家接生過一個女嬰,你可記得?”


    婦人皺著想了想:“楚家?啊,記得,民婦記得的。”


    “她的生辰八字是真的嗎?”


    “這……”


    諸葛琰一拳砸在了桌麵上:“你隻管照實說!”


    內侍給婦人使了個想活命就別撒謊的眼神。


    婦人悻悻地低下頭:“是,是,民婦說!她……她其實不是亥時出生的,那個時候已經過亥時了,是民婦趁人不備在沙漏上做了手腳,大家才以為是亥時。”


    諸葛琰的眸光一凜:“你為什麽這麽做?”


    婦人眼神一閃,難為情地撓了撓頭:“民婦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哎呀,民婦那晚也是鬼迷心竅,收了那姨娘的銀子,就這麽做了。後麵,民婦才知,楚夫人原本不該那麽早發作,是被人給下了催產藥,才在那日生產的。那姨娘是姓什麽來著?好像是……胡?對,姓胡!”


    這麽說,是後宅之爭了。


    諸葛琰看向了內侍。


    內侍點了點頭:“奴才查過了,楚家確實有過一個胡姨娘,是老太太送給楚老爺的通房。不過她紅顏薄命,沒幾年就死掉了。”


    所以,死無對證?


    婦人看了看神色緊繃的諸葛琰,眸光一顫,道:“王爺,民婦所言句句屬實!民婦這兒還留著胡姨娘送給民婦的鐲子呢!您瞧!”


    她拿出了一個款式早已過時的金鐲子,“這是胡姨娘的貼身之物!您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她娘家人!”


    內侍湊近諸葛琰,歎道:“奴才去胡姨娘家中問過了,是她的東西。她大嫂還說,她生前的確幹過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兒,好像與孩子有關。她一直到死都在悔恨自己造的孽。但她大嫂問她造了什麽孽,她又死咬著不說。但八九不離十,就是陷害楚夫人與楚小姐的事。”


    ……


    “老虞啊,不是我要說你,你一把年紀了,別跟小夥子似的上躥下跳!瞧,中風了吧!”太醫給他施針完畢,說道,“幸虧搶救得及時,養一段時間看看恢複情況吧,別再激動,聽見沒?”


    虞伯扯了扯唇角,艱難地說道:“啊……啊。”


    想說聒噪,可惜不大利索。


    太醫懂,笑了笑,收拾好醫藥箱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諸葛琰急吼吼地衝了進來。


    “虞伯!虞伯!我找到了!我找到她了!”


    虞伯老眸一亮!


    諸葛琰抓住他肩膀,激動道:“是姚汐!”


    虞伯身軀一震:“啊——啊——啊——”


    不,不是她!不是她啊,王爺……


    天微亮,沈氏緩緩地從睡夢中醒來,一動,發覺身邊躺了個人,是楚芊芊。她一時還以為在做夢,愣愣地看了半響,又摸到肚子上敷著的藥膏,才漸漸回過神來。


    難怪昨晚,她睡得那麽安穩,連個夢都沒有,原來,是女兒陪在身邊。


    沈氏高興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不多時,楚芊芊也醒了。


    母女倆許久沒這麽親密過,沈氏倒是沒什麽,楚芊芊卻有些尷尬。


    道了句“我去看陌兒嫣兒”,好似逃一般地走掉了。


    沈氏看著她“落荒而逃”的小背影,抿唇偷笑。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楚芊芊回來了,又與世子定下親事了,最重要的是,世子的病有起色,芊芊不用守寡了。沈氏覺得自己的病,一下子好了大半。


    楚芊芊去小廚房,做了一盤雞蛋卷餅,以黃瓜、大蔥、牛肉絲蘸甜麵醬為餡兒,又灑了一層白芝麻,香得一屋子人口水直冒。


    她也煨一鍋小雞燉蘑菇,下了幾碗手工麵,自己的和沈氏的放了辣椒。


    考慮到楚陌、楚嫣貪甜,她又煮了一大碗桂花糊小丸子。


    今天早上,瑩心堂總算沒再聽到兩位小主子的哭聲。


    “姐姐姐姐,你還走嗎?”楚陌可憐兮兮地望著楚芊芊。


    楚芊芊摸了摸他腦袋,微微一笑:“不走了,姐姐就住在家裏。”


    一直到嫁人為止。


    楚陌還以為姐姐一輩子都不走了,可把他給開心壞了,一頓早飯,就賴在楚芊芊腿上,根本沒下來過。


    楚芊芊喂他和楚嫣吃了小半碗麵條、小半個卷餅,和幾勺子桂花糊小丸子,吃完,楚嫣跳下凳子,他還想貪嘴兒。


    楚芊芊拍了拍他小屁股:“不許吃了,跟妹妹玩去。”


    楚陌不依,賴在她懷裏使勁兒地蹭了蹭,蹭著蹭著,覺著好像有什麽不大一樣了,就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咦?這長的什麽東西?”


    楚芊芊:“……”


    用過早膳,楚芊芊出門,打算去鋪子裏轉轉。


    按照計劃,月底就要開業,也不知裝修得怎麽樣了。


    楚芊芊想著帶誰出門比較好,丹橘進來了,說:“大小姐,碧珠姐姐又不舒服了,讓她請一天假吧。”


    在莊子裏這樣尚可,回了楚家還是終日悶在房裏不做事,容易叫人逮住錯兒。


    楚芊芊想了想,道:“她身子實在不舒服,就給請個大夫瞧瞧,沒有大問題的話,就出來當值。”


    丹橘回屋,將楚芊芊的話如實轉達了。


    碧珠沒做聲,隻挽起袖子穿了鞋,拿起抹布去幹活了。


    楚芊芊戴上幕籬,與丹橘一塊兒出了門。


    車上,不少店鋪已經開始陸續營業。


    丹橘指著一家新開的鋪子道:“小姐小姐,你看!那個鋪子好多人啊!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們怎麽做生意的啊?”


    楚芊芊點了點頭,在丹橘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慢慢挑啊,二樓還有,今天隻要買金飾或玉飾,一縷送青鸞銀釵一支!釵的做工很好的,夫人們請看。”一名姿容豔麗的女子,穿著淺綠色束腰羅裙、配了一件乳白小坎肩,用如玉纖長的手指,向客人們展示著精美絕倫的飾品。


    “掌櫃的,這個怎麽賣?”一個貴婦拿起一個羊脂美玉鐲,問向那女子。


    那女子莞爾一笑,說道:“您眼光真好,這可是咱們店裏獨一無二的寶貝,六百兩。”


    貴婦識貨,當然知道這鐲子的確值六百兩,但就這麽買了又不大甘心,便說道:“再少點兒。”


    女子笑容不變,拿起另外一個琉璃珠釵,道:“這七色琉璃原價是七百兩的,您若喜歡,兩件首飾一起,我算您一千二百兩,再送您三支青鸞釵怎麽樣?”


    女人,不論多有錢的女人,能貪點兒小便宜,都覺著是極好的。


    何況她這兒的東西,還真沒賣貴。


    貴婦滿意地付了錢。


    在她之後,又有幾名婦人與小姐買了鐲子與金釵。


    女子忙了足足一刻鍾,才將這一輪的客人全都送走。


    待到她一抬頭,就看見一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她瞳仁一縮,走了過去。


    “姑娘!是你?真的是你?”這幕籬,這氣質,她忘不了。


    楚芊芊微微頷首:“你現在,改行了。”


    丹橘驚訝地挑了挑眉,小姐跟這個女掌櫃認識?


    女子深深一福,激動地說道:“是,曼娘不做風塵女子了。”


    楚芊芊神色無波道:“你本就是清白之身,何來風塵?”


    娼與妓,前者賣身,後者賣藝,但世人,總習慣將二者混為一談。


    曼娘微微濕了眼眶:“姑娘上次的救命之恩,曼娘還沒報呢!曼娘沒什麽好東西,隻有些首飾尚拿得出手,請姑娘不要拒絕曼娘!”


    說完,生怕楚芊芊會拒絕,轉過身,用鑰匙打開櫃子,取了一副頭麵出來,“請姑娘收下!”


    楚芊芊看了一眼,很喜歡,就道:“送我,我不要,賣給我,我要,而且,我隻要一隻釵。”


    ……


    買完釵後,楚芊芊與丹橘去了食香居。


    阿義和瑋哥兒開開心心地迎了上來。


    “小姐!您過來啦!”瑋哥兒扶著楚芊芊下了馬車,又笑著與丹橘打了招呼,“丹橘姐姐,幾日不見,你又漂亮了!”


    丹橘嗔了句“貧嘴”。


    阿義行了一禮:“小姐!”


    楚芊芊頷了頷首,看向煥然一新的酒樓,問:“還有多少天可以完工?”


    瑋哥兒領著楚芊芊上樓,邊走邊道:“裝修全都裝完了,就是咱們訂製的桌椅和牌匾還沒送過來,晚上,我再去催催!”


    “辛苦你們了,過年也在這邊。”楚芊芊很認真地說道,拿出兩個大紅包,一人發了一個。


    二人一捏在手裏便知錢數不少,怕是……比在楚家好幾年都掙得多。


    “哦,對了,小姐,有件事兒要跟你說一下。”瑋哥兒想到了什麽,眉頭微微一蹙,“有個公子,每天都來咱們酒樓轉,我說還沒開張呢,他也不聽。我不好趕他,他不鬧事兒,我便有著他了。”


    “可知他是誰?”楚芊芊問。


    瑋哥兒搖頭:“不知道,問了,他沒說。反正看樣子,挺俊的,估計是個權貴家的公子吧!然後,我們丟出去不要的桌子啊、花瓶啊、多寶格啊,他又全都給收走了。他看著不像是個撿破爛兒的呀!噝——我不明白了,這……”


    “應該是睹物思人,不妨。”至於是睹物思念安素素,還是睹物思念歐陽傾,楚芊芊沒興趣,他的身份,楚芊芊更沒興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禦愛腹黑賢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偏方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偏方方並收藏禦愛腹黑賢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