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並沒有倒下去。


    顧楠與秦太後一左一右,幾乎是同時上前攙住了她的手臂。


    秦太後笑盈盈地與顧楠對視一眼,道:“兒媳也佩服母後的為人呢,母後累了吧,來人,趕緊搬張椅子過來。”


    立刻有小內侍搬了張太師椅過來。


    顧楠道:“兒媳扶您坐下觀刑。”


    還要讓她觀刑?


    太皇太後渾身一抖,下意識掙紮,卻被顧楠與秦太後雙雙扶著坐在了椅子上。


    蕭彥衝著平安一擺手。


    “還愣著幹什麽?沒聽到太皇太後的指示?立刻行刑。”


    “遵命。”


    平安大聲應著,提起被五花大綁的文昌侯直接摁在了凳子上。


    負責行刑的護衛上前,一個舉起手臂般粗細的刑杖重重拍了下去。


    伴隨著文昌侯的慘叫聲,另外一個嬤嬤走過去,幹脆利落甩了淮陽郡主一巴掌。


    嬤嬤是律刑司慣行刑老手,一巴掌下去,既響亮又鑽心地疼。


    淮陽郡主被扇得踉蹌著倒在地上,又被嬤嬤反手一個巴掌又扇了回來,滿嘴都是血沫子味。


    偏偏旁邊命婦們的議論聲還不停地往耳朵裏鑽。


    “雖是正經夫妻,可也不該青天白日的這般荒唐。”


    “誰說不是呢,還差點讓人看光了身子,真是丟死人了。”


    眾人的議論聲讓淮陽郡主臉色蒼白,渾身顫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句白日宣淫,她知道自己在京城命婦們中間的名聲算是徹底完了。


    明明丈夫死而複生是件大喜事啊,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裹挾著冷風的巴掌聲讓淮陽郡主失去了思考能力,隻剩下本能的哭叫聲。


    現場一時間隻有文昌侯與淮陽郡主兩人此起彼伏的慘叫。


    謝恒呆呆跪在地上,看看左邊慘叫的爹,再看看右邊殺豬叫的娘,還有旁邊臉快腫成豬頭一般的妻子孟雲裳。


    一瞬間隻覺得屁股的傷口更疼了,撕裂般的疼痛令他神經抽動,想暈都暈不過去。


    這真是一家四口,各丟各的人啊。


    事情怎麽會走到這一步的呢?


    耳邊的慘叫聲讓太皇太後如坐針氈,臉色青白交加。


    她不知道是不是蕭彥察覺了什麽,神經繃得緊緊的,好不容易熬到杖刑結束。


    蕭彥躬身,“是兒臣疏忽了,隻想著母後大義為先,卻疏忽了母後的身體。


    兒臣這就宣太醫為母後請平安脈,再開一副安神湯。”


    “罷了,不用了,哀家就是這勞碌命。”太皇太後冷冷哼了一聲,轉頭掃了謝家人一眼。


    “打也打了,罰也罰了,請太醫好好為他們診治吧。”


    “兒臣遵命,母後慈悲心腸,令人佩服。”


    太皇太後嘴角抽了抽,真是一句話也不願意再同蕭彥多說,拂袖而去。


    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冷冷掃了一眼在場的命婦。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哀家但凡在外麵聽到一個字.......”


    眾人連忙跪在地上,個個信誓旦旦保證絕對不多說一個字。


    至於心裏怎麽想的,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皇太後揣著一肚子氣離開了。


    一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便抬手揮落了桌上一套上好的青花瓷茶具。


    茶盞茶壺摔在地上,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心腹王嬤嬤歎了口氣,揮退屋裏的宮女,親自上前將碎片收拾起來。


    然後才走過去小聲勸道:“娘娘消消氣,這次不成,以後總還有成功的機會。”


    太皇太後癱坐在椅子上,抓著佛珠的手青筋都凸了起來。


    “逆子一向狡猾,朝政上很難尋到他的紕漏,好不容易逮到這樣的機會能將他置於兩難之地。


    怎麽就失敗了呢?你不是信誓旦旦說那素帛肯定被毀了嗎?可顧氏手裏的素帛怎麽是好好的?


    哀家看過了,那可不是鎮上布莊裏賣的普通素帛。”


    她滿臉不悅地瞪著王嬤嬤。


    王嬤嬤也是一臉百思不得其解。


    “咱們派去的護衛回來親口保證過的,他往素帛上潑了一杯涼茶,素帛定然是毀了的。


    況且南煙縣主的人跟蹤顧氏的丫鬟到了鎮上,親眼看到她們買了普通素帛的。


    誰知道顧氏手裏竟又變出一條皇家祭祀用的素帛,奴婢想來想去隻能是那顧氏心思深沉,或許多備了一份素帛也是有可能的。”


    太皇太後轉著佛珠的手一頓,“你是說顧氏在將計就計?”


    王嬤嬤點頭,“破壞素帛的人不能主動站出來說素帛被破壞了,所以她便一口咬定自己手裏的素帛是好的。


    咱們即便知道那是假的,也沒有證據不是?


    她再讓身邊的丫鬟故布疑陣,引南煙縣主入套,就是想抓住破壞素帛的凶手,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幸虧娘娘您有先見之明,隻讓南煙縣主盯著顧氏那邊,沒有將全部的計劃告訴她。”


    太皇太後重重將佛珠摔在桌子上,眼中閃過一抹猙獰。


    “該死的,沒想到顧氏竟然如此心機深沉,與那個逆子一樣奸詐。


    供桌上的貓膩被逆子發現,素帛又被顧氏發現,不僅事情功虧一簣,還暴露了文昌侯。”


    太皇太後越想心中越不甘,猙獰的臉上滿是怒火。


    王嬤嬤幫著她順著心口,又仔細勸慰一番。


    “娘娘別灰心,眼下計劃雖然沒成功,但從攝政王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沒有察覺到文昌侯假死與王爺有關。”


    太皇太後深吸幾口氣,強壓下心中怒火,吩咐王嬤嬤。


    “你去準備一箱金銀,再準備一箱子珠寶首飾以及綾羅綢緞什麽的。


    那個逆子,明明是他下令責打了文昌侯府一家,卻又全都推到哀家身上來。


    哀家若是不對謝家有所表示,難免會讓文昌侯心中生寒。”


    王嬤嬤躬身應下,“還是娘娘考慮周到,奴婢這就下去準備。”


    謝恒住的院子裏。


    文昌侯與謝恒父子倆剛剛上了藥,一個趴在床上,一個趴在榻上,相對而望。


    謝恒嘴唇翕動,心中積壓的怨懟沒忍住脫口而出。


    “父親你和母親……你們就不能忍忍麽?鬧出這樣的醜事,讓兒子,還有瑞哥兒以後還有什麽顏麵見人?”


    淮陽郡主一張臉憋得通紅,耷拉著腦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被兒子指責這種事實在太難為情了。


    她喃喃解釋:“突然見到你父親死而複生,我……我們難免激動了些……”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腦子當時和漿糊似的。


    文昌侯沉著臉突然道:“咱們被人算計了,大意了。”


    “算計?”淮陽郡主神色一僵,帶著一抹說不出來的古怪。


    難道丈夫不是三年沒見,對她情難自禁才……


    謝恒沒有察覺母親的異常,皺眉道:“父親是說攝政王嗎?可是他怎麽會知道父親你還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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