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冷嗬一聲,視線越過人群,往前方看去。


    冷聲道:“李青,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且看看他是誰?”


    她指著人群後的走過來的人厲聲喝問。


    人們紛紛往後看去,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路。


    話音落,周武帶著何管家的十幾歲的小兒子走過來。


    何管家小兒子發髻散亂,身上衣裳都爛了,裸露在外的皮膚血跡斑斑,一看就是受了鞭刑。


    李青看到這一幕,瞳孔劇烈回縮,眼底閃過一抹恐慌。


    何管家看到兒子這般,險些暈厥過去,咬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指著李青滿臉憤怒道:“啟稟王妃,李縣令綁架了我的老妻和孩子們,威脅我監視王爺和王妃的行蹤。


    如果我要不從,他就將小人妻兒全都殺了,小人無奈之下隻能受製於他。


    王妃還不計前嫌將小人家眷救出來,小人愧對王爺王妃啊。”


    何管家趴在地上,老淚縱橫,將李青如何威脅他,他們之間如何通傳信息之事交代得清清楚楚。


    周圍人一片嘩然。


    “綁架,威脅,鞭打,天啊,沒想到李縣令是這樣的人。”


    “會不會這裏麵有什麽誤會?李縣令平時還是很體恤咱們老百姓的。”


    還有人保持半信半疑。


    李青辯解道:“王爺王妃到了清河便遇到了刺客,下官這些時日一直在忙著追查刺客。


    下官絕對沒做過綁架威脅人的事,一定是有人借機誣陷下官啊,還請王妃明查。”


    話音未落,人群後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


    “李青,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一道窈窕的身影突然從人群中竄出,拔下頭上的簪子,狠狠朝著李青的後背紮過去。


    李青沒有防備,驟然被紮中肩頭,劇烈的疼痛讓他失去理智,抬腳重重踢向女子。


    這一腳並沒有踢中,斜刺裏伸出一隻腳,狠狠踹在李青腿上。


    隻聽一聲清脆的哢嚓聲,李青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被踢斷的小腿慘叫起來。


    平安收回腳,冷冷掃了李青一眼,躬身對顧楠道:“屬下奉王妃之命前去營救何管家的家人,卻發現那宅子裏還關了十幾個女子。


    屬下便將人全都救了出來,這位姑娘堅持要來麵見王妃。”


    顧楠頷首,目光轉向用簪子刺李青的那位姑娘。


    姑娘看起來有十七八歲,身材窈窕,麵容秀麗,一雙眼睛死死瞪著李青,眼中充滿了滔天的恨意。


    圍觀百姓有人驚呼出聲。


    “是悅來繡樓的繡娘春蓉啊。”


    “天啊,真的是許繡娘啊,有大半年沒見過她了呢。”


    素月湊到顧楠身邊,小聲道:“王妃有所不知,許春蓉是城中悅來繡樓刺繡技術最好的繡娘。


    城中許多大戶人家都指名要她親手繡的衣裳呢,半年前她突然失蹤了,許多大戶人家的夫人為此還懊惱了一陣呢。”


    顧楠看向許春蓉,眼中閃過一道遲疑。


    盡管心中已經猜到了許春蓉的遭遇,並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開她的傷疤。


    “王妃,李青他不是人啊。”許春蓉忽然膝行上前,神情既悲且怒,聲音更是淒厲顫抖。


    “大約半年前,忽然一個男人來到悅來繡樓,指名要我前去府上做衣裳。


    第二日,我按照對方留下的地址找到地上,誰知進了宅子才知道那是縣令李青的私宅。


    李青看到我,不由分說就撲了上來,她扯爛了我的衣裳,把我給......”


    想起那日的恐怖經曆,許春蓉的臉色一片煞白,身體也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顧楠蹲下身,握住她不停顫抖的雙手,柔聲道:“別說了,那些痛苦的事都不要再想了。”


    許春蓉怔怔看著她,突然間眼淚簌簌而落。


    她抬手擦去眼淚,眼底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聲音多了兩分堅韌。


    “不,我要說,還請王妃聽完我的故事。”


    “李青不由分說將我糟蹋了,還將我關了起來,我本是要尋死的。


    可是李青這個畜生說他還沒有厭煩我,若我敢尋死,他就派人將我的父母及兄長全都打死。


    我害怕連累家人,便強撐著一口氣活著,後來才發現那宅子裏不止我,竟然還關了十幾個和我一樣可憐的姑娘。


    他們都是李青從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手段搶來的,李青把我們的名字製成木牌。


    每天晚上他都拋骰子,骰子砸中哪個牌子,他就去糟蹋哪個姑娘。”


    許春蓉說到此處頓了頓,咬牙接著往下說:“李青他是個天閹之人,那東西與十歲小兒差不多大小。


    他害怕別人嘲笑,所以心中極為陰暗,變著法地折磨我們。


    不是用皮鞭,便是用蠟油,甚至刀子,每天晚上宅子裏的慘叫聲都要叫喊半夜。”


    許春蓉閉了閉眼,身體比剛才抖得更厲害,然後猛然扯開了自己身上的衣裳。


    四周一片嘩然。


    隻見兩條粉白的手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有鞭痕,還有火燒的痕跡。


    而鎖骨下露出的一截白皙,則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刀傷。


    那傷尚未痊愈,皮肉還有些外翻,甚至還有些化膿。


    許春蓉就這麽半裸著上身,將所有的傷痕露在人前,眼中的恨意足以將人焚化一般。


    “我父母兄長幾番打聽,找到了那宅子裏,李青他當著我的麵,活生生將我父親打死了。


    我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憑什麽要受這個畜生虐待?


    我父兄都是老老實實本分人,卻隻能生生被這個畜生打死或者驅趕?


    求王妃為民女做主,民女願意此身傷痕以及性命,狀告李青強搶民女,草菅人命。”


    顧楠看著姑娘一身青紫,隻覺得一股怒火從心底直衝天靈蓋。


    她眼眶酸澀,想也不想解開身上的披風,披在許春蓉身上。


    然後冷聲吩咐平安和周武,“把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抓起來,先給我打,打完了再審。”


    “是,對付這種畜生,屬下一個人就行。”


    周武黑著臉上前,一把摁住了李青。


    “平安統領,你來打吧。”


    李青臉色灰敗,沒想到他辛辛苦苦掩飾的異常此刻卻被一個賤女人全都揭露出來。


    眼看著平安提著棍子走過來,他忽然劇烈掙紮起來。


    一邊掙紮一邊衝著顧楠冷笑,“你不能打我,本官乃是朝廷任命的清河縣令,即便有錯,你也不能責打我。


    不管你是攝政王妃,還是清河縣主,女子不得幹政,你責打朝廷命官,便是幹預朝政。


    明日禦史便能彈劾攝政王縱容妻子幹預朝政,責打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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