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力的聲音喊得十分響亮。


    外麵廊下和院子裏的人都聽到了,一時間笑聲不斷。


    如花鬧了個大紅臉,叉著腰瞪著陳力。


    “你.....你說那麽大聲幹什麽?我又沒聾。”


    陳力一臉無辜,“是你說讓我大點聲的,現在你也聽到我說的話了。


    你能嫁給我嗎?”


    如花的小臉紅成了蝦子一般,下意識轉頭看向顧楠。


    “姑娘......”


    顧楠笑嘻嘻地擺手。


    “叫姑娘也沒用,這是你的終身大事,總得要你自己點頭才行。”


    她一邊笑,一邊打量著陳力和如花。


    陳力她是信得過的,為人沉穩又有算計,是個可靠的男人。


    倒是如花這丫頭,先前她在謝家的時候,目睹謝恒做的那些齷齪事。


    天天嚷嚷著這輩子都不嫁人。


    上一世她也是一直陪著自己身邊,直到被謝恒活活打死。


    這一世若是能嫁給陳力,也算是一世美滿了。


    如花是個潑辣又直接的性子,遇到事情從來不會糾結太久。


    叉腰盯著陳力看了一會兒,便點了頭。


    陳力高興地咧著嘴笑,“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如花下巴一抬,“那當然,你敢對我不好試試,我可是有姑娘給撐腰呢。”


    顧楠被她逗笑了。


    “好,為你撐腰,等忙完朝廷選女官的事,我就親自送你出嫁。”


    陳力和如花歡天喜地離開了。


    朝中,禦史們紛紛稱病不上朝。


    蕭懷恩在早朝時正式宣布開始推行女官令,吩咐朝中六部和各衙門都整理出合適的差事,交由吏部。


    吏部擇日進行女官選拔考試。


    這一道政令頒布下去,舉國震驚。


    雖然朝中各部退出來的職位都是六品,七八品之類的小官,但從此女子能走出內宅,走出家庭,走入朝中,開始當差做官。


    這已經是上千年來頭一次了。


    一時間天下各州府的風向,人心都發生了變化。


    很多人開始越發重視對女子的教育,家裏有點家底的,都琢磨著要不要送女孩子去讀書識字。


    家境貧窮,也琢磨著要不要孩子去清河女子學院。


    與女官令一起下達的還有一道聖旨,是將女子學院並入國子監進行管理。


    這是顧楠提議的。


    上次陳雷等人鬧事,口口聲聲指責她利用女子學院為蕭彥拉攏人心,沽名釣譽。


    顧楠回去琢磨許久,最好的辦法便是將女子學院並入國子監,歸屬國子監管理。


    蕭彥也同意這個提議。


    女子學院並入國子監,素月,秋寧和許春榮便都有了職位。


    素月被封為五品的司業,秋寧和許春榮都是六品的女子學院監丞。


    秋寧還好,但許春榮和素月拿到國子監派人送過來的官服,官印後,兩個人都哭成了淚人。


    許春榮當初被清河縣令李青軟禁,後來為了告發李青,不惜毀了名譽當證人親自做證。


    事後族人和家裏人不能容她,逼得她甚至一度自殺。


    被顧楠救下後便和家裏人,族人斷了關係。


    本想著安安靜靜在女子學院教一輩子刺繡也很好,沒想到形勢變了,她也成了朝廷的六品女官。


    許氏族人得到消息後,後悔的腸子都斷了。


    還有許春榮的嫂子,更是後悔得想抽自己,幾次來女子學院找許春榮道歉,哭著求原諒。


    許春榮都沒出去見人。


    經過幾年的沉澱,她整個人心態平和了許多。


    “餘生我就隻想安安靜靜地在女子學院教導學生,做好自己分內的差事。


    至於別的,我已經不會再強求。”


    她不願意見許家人,顧楠也護著她,吩咐門房將許家人都打發走了。


    而素月的心態,在拿到認命的文書後也發生了變化。


    用手反複撫摸著文書上的字,泣不成聲。


    “當年父親一心想進京趕考,金榜題名,做一個受天下人敬仰的好官。


    誰知卻在進京途中被害,如今兜兜轉轉,我竟然成了朝中的官員。


    這算不算是完成了我父親的遺願?”


    顧楠幫她擦去眼淚,“當然算,我向孟秀才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的。


    明天去報國寺上香吧,將這件大喜事告祭給你的父母。”


    素月忙不迭點頭。


    “是應該去上香的。”


    顧楠見她雖然哭紅了眼,但眼神晶亮,洋溢著從來沒有過的自信。


    笑著道:“你如今已經是朝中正式的官員,還是從五品的官員,多少人一輩子都到不了這個級別。


    你知道陛下為什麽會封你這個品級嗎?”


    素月懵懵懂懂,遲疑一下,小聲問:“不會是蕭恪他向陛下求的?”


    一說到這裏,她便想起了那日和蕭恪一起被帶到大理寺的情形。


    大理寺卿於大人表示因為要問話的人太多,加上蕭恪砍傷了人,為示公正,還是要將蕭恪關進監牢。


    她陪著蕭恪住進了同一間監牢。


    於大人帶人來問話。


    “王爺為何要去女子學院門口,是聽說女子學院門口有人鬧事,受清河縣主所托?”


    蕭恪搖頭,紫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


    “沒人委托,素月在那裏,我要去保護她。”


    於大人皺眉,“王爺當時看到了什麽?那些學子如何鬧事的?”


    蕭恪眸中鬱氣乍然翻湧。


    “沒看到,我隻看到他們傷了素月。”


    於大人揉了揉眉心,“王爺為何要砍了陳雷他們的手臂?”


    蕭恪倏然站起身,渾身戾氣更甚。


    “他們用哪隻手傷了素月,我便砍哪隻手。”


    說罷,轉身一掌就拆了監牢的木柵欄,大步朝外走去。


    於大人嚇壞了,“王爺要去哪裏?”


    蕭恪頭也不回,“你的問話讓我想起了還有人碰傷了素月,我還沒砍完。”


    於大人......


    這還讓他如何問話?


    問不了一點。


    最後還是素月出麵,抱住了蕭恪,方才平息了他身上的戾氣。


    夜裏,兩人在牢中相對而坐。


    蕭恪問她為什麽不能嫁給他。


    素月認真想了想,還是將心中一直潛伏的自卑與恐懼說了出來。


    蕭恪聽完後,沉默許久,隻說了一句知道了。


    然後便沒了下文。


    素月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蕭恪進宮幫她求了官職。


    顧楠笑著搖搖頭。


    “蕭恪確實進宮了,但你的官職卻在他進宮之前就擬訂了,知道為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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