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姣姣話音一轉。


    “還是說大長公主一開始便沒打算向本宮行國禮?”


    福元臉上的褶子抖了抖,“本宮有免跪特旨,可以不跪。”


    話音一落,福惠忍不住嗤笑出聲。


    “得了吧,先帝免了你的跪拜禮,是憐惜你年邁,是先帝仁慈,可先帝不是免了你的禮數。”


    “自古君為尊,臣為卑,皇後娘娘是上位,身為臣婦自當先向娘娘行國禮。


    你即便有先帝特旨,也應該站起來福身為禮,你這般大赤赤坐著,分明就是不敬重皇後娘。”


    “你不分尊卑,不行國禮,憑什麽要求皇後娘娘向你行家禮?”


    “憑你臉大嗎?”


    福惠大長公主毫不留情的譏諷,引得殿內眾人發出低低的笑聲。


    福元氣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指著福惠破口大罵。


    “你一個破落戶,丈夫軟弱無能,兒子一個比一個沒本事,孫子文不成武不就的,你有什麽資格在這兒指責本宮?”


    這話簡直是戳到了福惠大長公主的心頭最大的痛處,一時間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你...你!”


    顧姣姣臉色微沉。


    “福元大長公主這話說的好沒道理,福惠姑祖母的駙馬雖然不在朝中任職,但他待姑祖母一心一意,聽說連妾室都沒有。


    兩個兒子更是日日陪伴在身邊,孝順有加,幾個孫子孫女也都知進退,懂禮數,讀書也不錯。


    陛下還說這樣的人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呢。


    在本宮看來,有什麽比丈夫體貼,兒女孝順,晚輩爭氣更讓人羨慕的呢,福惠姑祖母的福氣是多少女人羨慕的呢。”


    “福元大長公主說這話,怕不是出於嫉妒吧?”


    福元大長公主氣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我嫉妒她?笑話,我用得著嫉妒她?”


    福惠被顧姣姣一番話說得滿心舒暢,抬著下巴搶聲道:“沒錯,你就是嫉妒我。


    你嫉妒我兒媳孝順,兒孫滿堂,嫉妒我含飴弄孫,嫉妒我全家和睦,嫉妒我明明比你大,看著還你比年輕。”


    福元大長公主氣得差點被背過氣去。


    “你.....你!”


    顧姣姣沉著臉打斷她。


    “行了,認親禮已經結束了,本宮乏了,各位先回去吧。”


    福元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今日進宮最重要的事兒還沒說呢,怎麽能現在離開。


    “慢著,本宮還有事兒沒說呢,不能散。”


    顧姣姣皺眉看了她一眼。


    福元輕哼一聲,“這行不行禮的事兒,本宮看皇後年輕,就不和你計較了。


    隻是眼下還有一件緊要的事,要先和皇後說一說。”


    顧姣姣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福元端著長輩的架子,繼續說:“先帝隻有陛下一子,陛下也沒個親兄弟輔佐,皇室繼續開枝散葉。


    眼下皇後既然進了宮,眼前最重要的事便是為陛下,為皇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當然,這開枝散葉的壓力若是都壓在皇後身上,未免擔子也太重了。


    倒不如先將我家綺蘭接入宮裏來,一來可以和皇後作伴,二來也能讓她一起幫皇後分擔一二。”


    話音一落,殿內安靜了一瞬。


    眾人看著福元的眼睛都帶著一抹錯愕。


    昨日帝後才大婚,今兒一早就迫不及待地讓皇後把趙綺蘭接進宮,福元腦子被驢踢了吧?


    哪個女人能願意第二日就給夫君納妾的?


    這不是往皇後娘娘心頭紮刀?


    福惠氣急敗壞,“原本我隻當你是無禮,現在發現你是無恥。


    你孫女是妃嬪,是妾,且禮部早就定好了她年後進宮的時間,你孫女憑什麽要先進宮?”


    福元脖子一扭,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


    “我家綺蘭什麽身份,那楊氏和吳氏什麽身份?憑什麽要委屈我家綺蘭同她們一天進宮?


    何況綺蘭還抓了刺客,也算是救駕有功,皇後娘娘若是賢惠大度,就該先接綺蘭進宮。”


    福元自以為是地對顧姣姣頤指氣使。


    顧姣姣被氣笑了。


    見過倚老賣老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倚老賣老。


    福元對她的冷笑十分不滿意。


    “皇後你笑什麽?本宮說這些也都是為皇室血脈好,為陛下好。”


    顧姣姣挑眉,笑容微斂,神情淡了下來。


    “哦?不知大長公主是以什麽身份在和本宮說這話?是以大長公主的身份,還是以長輩的身份?”


    福元皺眉。


    “這兩者都是我,有什麽區別嗎?”


    顧姣姣淡淡一笑。


    “自然不同,若是以大長公主的身份,那本宮為尊,你為卑,你對本宮頤指氣使是你不敬。


    若是以長輩的話,我們之間未行過家禮,這長輩的身份,本宮可不敢隨便認。”


    福元被這兩句話噎得嘴唇不停顫抖,卻怎麽也找不出一句話來應答。


    想說自己是以大長公主的身份吧,就得頂個不敬的罪名。


    想說自己是長輩吧,人家不認,要讓皇後行家禮拜見她,她就得先行國禮拜見皇後。


    得,轉了一圈,這回旋鏢精準地紮中了她。


    顧姣姣輕描淡寫兩句話,就把她架在了那裏。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想上沒有台階,想下,下麵是空的。


    一時間整張臉的褶子都抖得跟風中柳葉一般,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眾人麵麵相覷。


    福元大長公主囂張了一輩子,沒想到被這年輕麵嫩的小皇後三言兩語就拿捏住了。


    眾人再一次對顧姣姣這個年輕的小皇後有了不同的認知。


    端郡王妃拉著福惠小聲道:“早聽說清河縣主最寵皇後娘娘,自幼帶在身邊長大的,現在看來真是得了清河縣主的真傳。”


    清河縣主顧楠的嘴皮子向來厲害,誰不知道。


    當年清河縣主在朝堂上句句泣血,請求和離的場麵,至今還被人津津樂道。


    福惠笑了笑,看著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福元,滿心舒暢。


    皇後厲害點才好呢。


    顧姣姣端了茶,慢吞吞喝了一口,才將茶盞放下。


    說話還是像剛才那樣不緊不慢,但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頭皮一麻。


    “本宮是年輕,麵嫩,但不代表本宮傻。我這個人別的優點沒有,別人敬我,我必敬重別人。


    但若是別人欺我辱我,我必百倍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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