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他很輕地一笑,“朕沒有怪他的意思,朕隻想知道他為什麽會有此一問。”


    我絲毫不敢耽擱地將此事告知了琳儀夫人,琳儀夫人聽罷愕住,怔了良久。怡然喟道:“殿下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莫說陛下沒打算給他再改換玉牒,便是打算了,他也問不得……”


    “本宮知道。”琳儀夫人猶在吃驚中未回過神來,思忖片刻向宮女道,“去請皇長子來。”


    元汲來得很快,向我們一揖,道:“母妃安、晏母妃安、侯夫人安。”


    “你坐。”琳儀夫人的口氣頗有些冷,覷了一眼麵前的席子。元汲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她,依言落座,低首問她:“母妃有事?”


    “你拿我當母妃了嗎?”琳儀夫人凜然問道,元汲一怔:“母妃您……為何這樣講?”


    琳儀夫人沉沉緩了口氣,睇了我一眼,又問他:“你有事不肯跟我說也就罷了,你既然信得過你晏母妃,倒是先跟她說一聲……你怎能擅自去問你父皇嫡子庶子的事?”


    元汲皺起眉頭,反駁道:“母後去世,父皇要立新後,兒臣不該問一句嗎?”


    “你知不知這一問會引來怎樣的麻煩!”琳儀夫人有些抑製不住怒氣,“往小了說是你年紀小不懂事,往大了便是你覬覦皇位,這罪名你擔得起嗎!”


    “母妃……”元汲被她訓得也有些急,辯解道,“兒臣除了問父皇那一句外,其他什麽也沒說。父皇都未說什麽,母妃何必這樣著急?”


    琳儀夫人語結。我輕一歎,看向元汲道:“殿下,本宮隻問你一句,誰告訴你的陛下要立靜妃為後?”


    “是……”他猶豫了一瞬說,“兒臣隻是中聽宮人說起的。說父皇要立靜妃為後,日後兒臣便也算不得嫡子了……還說母後去了,日後宮裏還有兒臣什麽事?左不過再過幾年挑個偏遠的封地去……”他抬了抬眼,囁嚅著又道,“這倒都無所謂,兒臣隻是不想靜妃坐到後位上……她殺了母後,兒臣還要認她作嫡母不成?”


    我望向琳儀夫人,琳儀夫人聽罷長長一歎,搖頭苦笑道:“這孩子……”頓了一頓,又問他,“哪兒聽來的昏話?你晏母妃說了,你父皇聽後都甚是疑惑。”


    “就是月薇宮的宮人……”元汲低低答道,“兒臣在去給父皇問安的路上聽的。所以也沒再回來問母妃、亦沒去晳妍宮問晏母妃。”


    竟是月薇宮的宮人……


    琳儀夫人霎時勃然大怒,拍案道:“好個靜妃!眼線竟是安插到本宮來了!”


    “夫人息怒。”我垂眸沉穩道,淡瞥了元汲一眼,又說,“勞煩殿下先出去……”


    元汲便站起身,朝琳儀夫人一揖:“兒臣告退。”頓了一頓又說,“兒臣知錯了……”


    琳儀夫人略顯煩亂地擺了擺手:“你先去吧。”


    .


    “夫人既覺得是靜妃設的計,就不必責怪皇長子。”我欠身冷笑道,“自己得不到便要除之,倒像是靜妃的作風。”


    她如是不能通過得到皇長子而奪取後位,那麽除掉他不讓他成為旁人的助力自是最好的。她不用他死,隻要宏晅對他設防、父子間有了隔閡,便足夠了。


    “陛下可怪他麽?”琳儀夫人語中頗有擔憂,我搖一搖頭,道:“陛下說不怪。但有些話……我自會替皇長子說到。”


    就算是激怒他也要說到。皇長子到底是個孩子,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涉到他。


    .


    我折回成舒殿。在離殿門口不遠的地方,怡然握住我的手:“姐姐……不然我去吧,我也知道該說什麽,畢竟姐姐還有著身孕……”


    “我還有身孕護著,你有什麽?”我淡看著她一笑,“沒事,陛下對我……總還是照顧的。”


    她扶著我走到殿門口,手上忽地一緊:“姐姐……”


    “怎麽了?”我脫口問了一句,抬起頭倏然愣住。


    這孩子主意太大了,當真以為自己已經能應付得來這些了麽?竟是比我們還先一步來了成舒殿!


    我退到門邊摒了息,便聽元汲忐忑道:“父皇,兒臣錯了。兒臣隻是隨口一問……沒有別的意思。”


    宏晅背對著他沒有回話,他的語聲更加慌亂了:“兒臣隻是……隻是不想認她作母後。”


    “哦?”宏晅輕聲一笑,回過頭來,“為何?”


    元汲似有一愣:“父皇您這樣問……是當真要立靜妃為後?”


    宏晅淡道:“若是又如何?”


    “她殺了我母後!”元汲怒而喊道,我與怡然俱是一驚,忙不迭地疾步進去,朝元汲喝道:“說的什麽話!大過年的惹你父皇生氣麽!”


    “……晏母妃。”元汲滯了一滯,驚慌失措。


    “你說什麽?”宏晅有一瞬的錯愕,凝眸問他,“靜妃殺了你母後?”


    “父皇……我……”元汲徹底陷入了慌亂,我見宏晅麵色沉沉的,忙拉著他的衣袖道:“陛下,元汲還小,隨口一說,陛下別在意……”


    他卻沒有看我,審視著他又道:“元汲,你今日,必須跟朕把話說清楚了。”


    “父皇……”元汲又滯了一瞬,方回了神,驀地下拜道,“父皇恕罪……兒臣隻是聽說而已……並不知其他……”


    宏晅笑聲冷然:“空穴來風!你要知道,靜妃也是你的庶母,怎可憑隨意的一句話就疑她!”


    “父皇息怒……”元汲跪伏在地不敢多言,我趁機勸著宏晅道,“陛下,今天新年,皇長子也是無心之失……”


    “無心之失?他身為長兄,這樣聽風就是雨的,如何能教好弟弟妹妹?”這話說得頗重,直說得元汲渾身一栗,他又道,“你退下吧。若日後再讓朕聽到日後的話,朕絕不縱著你。”


    “父皇。”元汲抬起頭想說什麽,與他視線一觸終未敢說,叩首道,“諾,兒臣告退。”


    .


    他的身影很快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宏晅麵色一沉:“鄭褚。”


    鄭褚入殿揖道:“臣在。”


    “方才元汲的話,你聽見了?”宏晅道。


    鄭褚應道:“是,臣都聽見了。”


    “帶人著手密查靜妃,不論結果如何一律隻稟成舒殿,斷不可讓旁人知道。”他深一舒氣,“尤其是母後。”


    鄭褚沉穩長揖:“諾。”


    我頗有些詫異,望一望他,不解道:“陛下到底何意?”


    “這個元汲……”他禁不住地一聲笑,無奈搖頭道,“行了,你什麽都不必說,朕並不怪他。”


    “那陛下您又何必……”何必在新年時說這樣的重話。


    他淡看向我:“何必?他方才說的那些,你都知道吧?”


    我一噎,垂首道:“是。”


    “朕若不喝住他,他就說不定還要跟什麽人說。如真是靜妃,提前透了風聲出去,可還查得出麽?讓母後聽了又什麽好處?”他淡看著怔怔無話的我一眼,“行了,你不必瞎擔憂了。晚些時候,朕會讓芷寒帶著元沂多去勸勸他,相信他在元沂麵前還是會有個作長兄的樣子。”


    “陛下……”我低頭默然道,“他才十二歲……”


    “嘁。”他一聲嗤笑,睨著我道,“朕十二歲的時候……你都入府了。”


    那是因為陛下您忒早慧。我腹誹一句,他扶我坐下,又朝門外朗聲道:“晏夫人,別偷聽了,進來。”


    合著怡然就沒逃過他的眼睛。


    怡然悻悻地入了殿,低眉一福:“陛下聖安。”


    “免了。”他笑了一笑,有點懶意地隨口叮囑了一句,“不許出去亂說。”


    “……妾身明白。”怡然應道。


    .


    真沒想到,這事竟是通過皇長子的嘴先揭了出來。我回到晳妍宮,便急召了林晉來見,問他:“本宮先前交代給你的事,可辦妥了?”


    他愣了一愣,遲疑道:“娘娘指的是……”


    我垂下羽睫,淡淡說:“沈立。”


    他隨即明白,躬身一揖:“早辦妥了,一準兒查不出來。隻是……娘娘是想?”


    “本宮什麽也不想。”我清淡一笑,“是陛下要查,何不順水推舟?還省得多做安排了。你想個法子,讓陛下盡快查到沈立身上便是。其他的就都無需多慮了。”


    “諾。”他一應,又道,“可若是查到沈立身上,那紅藥……豈不也是死路一條?”


    “本宮自會保她。”我微凝了神,看向他幽幽道,“這個你不必擔心,本宮若是不在意紅藥的死活,她就沒命活到現在。從前護了她,日後自也會護她到底。”


    林晉躬身退去。我見天色漸暗,提前叫了宮人進來點亮燭火。除卻幾盞多枝燈外,案頭亦有個燭台。我細細觀察著,那火焰悠悠地立在那兒,很是平穩。但在我輕聲一笑間,氣息亂了那燭火,劇烈地晃了一番,甚至一路暗了,過了一會兒卻又恢複成了剛才的模樣。


    凝思片刻,唇畔輕啟吹滅了它。火焰立時不見,隻有一陣青煙嫋嫋地飄了一會兒,也就不見了。


    靜妃,趙莊聆。你近來還真是起落數次了,本宮倒要看看,你還有多少本事一次次死灰複燃。


    作者有話要說:_(:3」∠)_加更什麽的……如果下午三點有更~就是加啦~如果木有……就晚上七點見哈麽麽噠


    推文推文~~推基友的甜寵穿越


    【文案】


    雜技團的台柱子少女,卻穿越成了隨軍營妓。


    好巧不巧,穿越第一天就被大將軍包養。


    大將軍表示:愛上一匹野馬,我家裏也有草原。


    董小姐,你嫁我可好?


    溫馨提示:雙處,基本上1v1,he。認真戀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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