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霽,曦光如薄紗,柔柔輕籠滿園緋色,晶瑩的露珠兒從葉尖輕輕滑落,滴打在嬌嫩的粉色花瓣上,那開得正盛的花兒竟然不堪這輕輕一點,脫枝而去,無力地飄落在漆黑的大地上,等待著化身為泥的可憐命運。


    嘩啦一聲,劍影橫掠,驚落櫻雨紛紛。


    園中的赤膊男子,仍如常般,刀氣橫霸,銳不可擋,可又分明有些不同,當他一個鮫龍出水劈殺而出時,專注沉靜的眸底忽地蕩過一彎輕波,狂猛之勢驟然一收,劈出的長刀堪堪停在半空。


    一朵花形尤為完整的粉櫻飄飄蕩蕩,宛如調皮的小精靈,落於刀尖。


    東晁的櫻花,武士刀,堪稱兩大國粹,溫柔美麗的脆弱嬌嫩,輕帖堅毅剛強的冷血鋒銳,怎般詩情畫意,獨具韻味。


    從三月櫻花大賞開始,東晁皇宮中亦會舉行不少賞櫻活動,附庸風雅的貴族男女們,聚會之時,還會以櫻花箋為載,題寫傳情詩句,借以舒懷,實則偷情幽會。


    他看著那朵小小的櫻花,腦海裏忽閃過昨夜的一幕,瞳仁微縮,刀鋒一震,小花跌落,卻又在半途接入掌心。


    唰地一聲,烏亮的寶刀被精準地插回了刀鞘。


    抱著刀鞘一直靜立在旁的十一郎,看著從來不碰花的主子,指尖竟然撚著一朵小花,心裏久久難平。


    進屋後,女仆們立即上前為男子寬衣沐浴,寬厚的背部布滿晶瑩汗水,水珠順著修韌有力的線條沒入黑色腰帶下,低首的女仆們不禁都紅了臉。而在那蜜色緊窒的肌膚上,還有幾道浸血的劃痕,細細淺淺,橫掠過肩背,前胸,甚至小腹下,曖昧得讓人浮想聯翩。


    坐進溫暖的木筒,任由女仆細心地按摩,他仰首閉目,似乎全身心放鬆了。


    卻突然出聲,“直子呢?”


    女仆先一愣,立即從那間房將人請來。


    直子滿麵憂色,卻又不敢直言,隻委婉道,“小姐有些低燒,剛吃了些稀粥睡下了。最好靜養半月,不亦再走動。”


    她腦海裏卻閃過女孩那處,紅腫不堪,幾處撕裂,在抖著手處理時,血水混著濁白的雄性液體淌濕了厚厚的綿墊。


    也許京都乃至整個東晁帝國的女人們,都渴望獲得這位神俊絕世的親王殿下的垂愛,就算一夜恩露也再所不惜。但她深知,這個男人隱藏在絕美容貌下的是極度的無情,冷酷,陰狠,毒辣,談笑間便滅人滿門。連自己的親兄弟,也能陰謀陷害,冷眼旁觀其被野獸分食。


    她很同情這個亞國女孩,除了幫她療傷,卻無法幫她再多了。


    如此說詞,她很清楚,男人並不會真聽進耳裏,之前她也警告過不易再行房事,他還那麽對待這可憐的女孩。唉!她隻有勸女孩別跟男人做對,可看女孩昏迷前那憎恨的眼神,實在堪憂。


    “半月,要那麽久麽?”


    聲音明顯不耐。


    直子的頭垂得更低,很清楚,沒有哪個正常男人能忍耐半月不生**,何況還是像男人這般位高權重的貴族,正值盛年,男歡女愛是每日必然的調劑。


    “這……至少也要一周,否則,對她未來的生育會有極大影響,還可能造成……”


    她突然止聲,臉頰也是一片緋紅,不知道是因為接下來的話,還是因為男人突然在她麵前站起身,讓女仆擦身,穿衣。


    “說下去。”


    直子垂首移到一旁,才道,“可能會影響女性的感覺,這在西醫上,俗稱,性冷感。”


    她故意用了西醫的學說,因為知道男人特別熱衷於新學科新技術,期望引起他的重視。


    男人沉默半晌,擺了擺手,直子不得不離開。從男人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絕美麵容上,看不出他對此事的態度。


    隨後,仍如往常般,黑色的福特轎車載著男人,前往自己的辦事處處理公務。隻是在路過街麵時,他突然吩咐隨扈購買油條豆漿,但沒有讓人送回荻宮,而是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放在置物櫃上,一日未動。


    ……


    這一日一夜,輕悠覺得自己如在火烤,又似被冰凍,反反複複,無法入睡。


    不知道睜著眼哭了多久,終於被藥力還是疲倦病痛折磨得昏睡過去。


    可她並不後悔這次逃跑,因為,這一次讓她更看清了那個男人絕色麵具下,肮髒無恥的魔鬼本質,隻要不死,她都不會臣服於他。


    織田亞夫,讓你那套齷齪的“征服”理論見鬼去吧!


    再次醒來時,輕悠看到通往庭院的拉窗被打開了,天光緋紅,宛如那滿枝丫盛開的粉櫻。但是房間並不冷,她前後兩邊都放著碳火盆,很暖。


    窗外的櫻香,隨著輕風徐徐相送,不知那是晨光還是霞色,灑了滿園,景色極美,淡淡的金紅色光暈讓人心都暖了起來。


    當然,她絕不會以為這是誰好心打開,為她養病舒緩心情。碳盆子容易產生有害氣體,肯定要開窗,這是亞國人人都知道的常識,東晁人也不太蠢!


    “呀,姑娘您醒了?餓了麽?我們準備了稀粥,您先吃點麽?”


    女仆比她初來時可殷情多了。


    “不……”


    咕嚕一聲響,打斷了輕悠硬氣的拒絕,小臉上尷尬一閃而過,咬唇扭頭不吭聲了。


    女仆最懂察顏觀色,也不多問,便去張羅食膳,靜靜地端放在旁,便默默退出。


    輕悠察覺無人,回頭看著冒著香氣的食物,肚子叫得更響,幹渴的喉嚨本能地開始分泌唾液,腦子裏的義氣似乎一下退去,全身心叫著“要吃,要吃,好想吃啊”!


    然而,當她好不容易撐起身子,湊上前,伸手想拿起勺子大喝一口時,卻發現根本抬不起手腕,手指竟然也動不了,手腕上森森的紫痕猙獰得仿佛被烈火灼過,陷入肌膚。


    那是——他用腰帶捆了她整整一夜,無輪她怎麽掙紮都掙不開,緊得留下了血痕。


    手腕被重新固定好了,可為什麽手指都沒有感覺?


    她不信邪,咬著牙,抖動著手指去拿勺子。


    然而……


    勺子哐啷一聲掉進瓷碗裏,濺出的粥汁落在指尖上,竟然也沒有知覺。


    腦海裏倏地飛過一幕畫麵……


    ——你就已經淪為本王的奴隸,還是最不堪的那種——欲奴!


    一股刺痛仿佛從靈魂深處升起,屈辱憎恨憤怒的情緒爆炸了般在身體裏橫衝直撞,讓她渾身發抖,麵容呆滯地瞪著自己的手。


    織田亞夫聽聞女仆報告,在猶豫了半晌後終於決定來看看時,踏進屋裏,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一片淡淡的血色霞光中的嬌小女孩,素臉蒼青,表情淒厲得仿佛經曆了什麽莫大的打擊。


    不知為何,他的心口一揪,竟然生出一種衝動,想要不惜一切代價趕走她臉上那過於濃烈的悲戚!


    ------題外話------


    亞夫又要幹啥壞事兒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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