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姨,現在大都通過外周血采集造血幹細胞就像獻血一樣,不會很疼全文閱讀。舒榒駑襻但是,需要給捐獻者注射造血幹細胞動員劑,這種動員劑對胎兒的影響目前還處在一個空白階段,沒有人敢保證最後的結果。


    從醫學角度,我們絕對不建議孕婦做這樣的手術。


    站在病房的走廊裏,耿雲整個人木木的,腦子轟轟響的厲害,蘇墨懷孕這件事絕對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怎麽就會懷孕了呢?


    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誰的孩子,耿雲不住的在走廊裏來回的走動,心跳咚咚咚的跳的厲害,那種慌亂一直蔓延全身。她在外麵站了許久,久到她覺得在麵對別人時不會有異樣才進了病房。


    沈萱童半倚在病床的床頭,她麵色沉靜,不似以往一樣見到耿雲就喊難受,平靜的異常。耿雲看過去隻覺得奇怪,生恐再有什麽變化,忙走到病床邊關切的問,“萱童,怎麽了你這是?”


    沈萱童扭過頭來看向耿雲,眼底竟是氤氳水霧,她低聲問,“媽,是不是沒找到合適的配型?”


    耿雲哽了下,蘇墨的配型算是基本成功,隻是現在還想要等更好的配型,況且,蘇墨現在的狀況,耿雲當真有點兒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


    “你別亂想,現在你隻需要好好養病,至於找合適的骨髓,那就是我們的事情了。”耿雲撇開視線低聲安慰,關於蘇墨配型成功的事情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媽!”沈萱童語帶哽咽,眼裏的淚就這麽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她看向耿雲,牙齒咬著下唇半響才說,“我聽到了,我全都聽到了。是不是因為她也是你的孩子,所以現在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你——”


    耿雲臉上的吃驚一下子擴大,她慌張的看向病房外麵確認沒有其他人過來,才又看向沈萱童,“萱童,你胡說什麽?”


    “我沒有胡說,你剛剛跟宋醫生的話我全部都聽到了。我跟蘇墨的配型成功了,是不是?但是你卻並不打算告訴我,媽,你看到我現在多麽難受了嗎?我想像以前一樣生活,我想跟阿琅結婚,我會有自己的孩子,我還這麽年輕,我還想繼續我的生活!可是——”沈萱童哽咽著說,手掌攥成拳不斷的拍在床邊,那種不甘讓她每說一句話都帶上極度的怨憤。


    “萱童,我不是不想給你說,但是你也聽到了,她現在並不適宜手術,而且我們也還有時間尋找更合適的配型,如果真的找不到合適的配型,到時候——”


    “到時候她生完孩子,依舊可以給我做骨髓移植!”沈萱童突然接過話,她的眼角眉梢染上冷意,臉上的楚楚可憐還未及全部收回,隻是那份寒冷和嫉恨早已將她整張臉扭曲,她雙手蓋在臉上把眼淚擦去,“但是,媽,我不會允許任何一個破壞我幸福生活的人存在!所以,不可能,她不會生下孩子,阿琅不會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我也不想再繼續煎熬下去,媽,我想現在就手術。”


    耿雲一時無語,她不是沒想到,如果蘇墨最後生下孩子,裴家也不可能會讓他們家的孩子流落在外,萱童和裴琅這之間的關係本就岌岌可危,經不起任何動蕩。


    “但是,萱童,她不會肯的。再說,讓她為了給你捐骨髓而打掉孩子,這更是不可能的!”耿雲斷斷續續的說話,說白了,因為蘇墨懷孕的原因,耿雲心裏多少也是有點兒顧慮。


    沈萱童看到耿雲臉上的猶疑,她手指深陷進被褥裏,用力到指甲都在疼,“媽,你也不想爸爸知道這件事吧。”


    “萱童!你在威脅我嗎?!”


    耿雲瞪起雙眼看向沈萱童,她撇開眼,“媽,我隻是想告訴你,她跟你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她的孩子更不能留!我會接受手術,我會好起來,我還會依照原計劃與阿琅結婚,一切都不會遲。”


    耿雲沉默半響,最終隻叮嚀沈萱童,“你好好休息,這件事我知道怎麽辦,你別胡思亂想,這件事你給我壓死在心裏。”


    看著耿雲走出病房,沈萱童渾身虛脫的躺在病床上,她雙手蓋在眼上,嘴角的笑意那麽明顯,她知道,耿雲這算是妥協了。畢竟,有沈家墊在後麵,她不會那麽輕易的放棄這種奢華的生活。


    沈軒銳拿著手上的一遝分析報告,他頭疼的揉揉眉心,裴琅的幾番動作下來,想要不注意都不行。或許現在琅謄還受資金的製約,恐怕再過一段時間就不是這麽回事兒。


    況且之前爺爺也提起過,裴琅自己提出與沈萱童的婚期推遲。


    這麽看來,沈軒銳倒是覺得差不多可以明白裴琅的想法。


    “軒銳——”


    耿雲著急的推門進來,沈軒銳蹙蹙眉心,看著秘書跟在外麵一副為難的樣子,他揮了下手讓人下去,“怎麽來公司了?”


    “蘇墨的配型成功了!”


    男人清俊的眉眼沉了下,竟是看不出半分喜悅。


    沈軒銳自己都覺得好笑,他竟然會希望蘇墨配型不成功。或許,隻要跟蘇墨沒有半點關係,他就不會覺得為難,自然也會為萱童著急,但是,不會有這種糾結。


    畢竟,沈軒銳比誰都能理解蘇墨,這不是善良與否的問題,而是在這種單薄的親緣關係中,蘇墨是著實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他淡淡嗯了聲,按了鈴讓人送兩杯咖啡進來。


    “來找我,就是要說這件事?”沈軒銳不冷不淡的樣子終於讓耿雲注意到。


    “是,我想她不會同意。”


    “媽,你早該知道。”沈軒銳雙手手指交扣抵在額前,“凡事給自己也給別人留有餘地。你自己想想這些年你怎麽對她,哪怕是陌生人都不至於這樣。”


    “軒銳,媽知道這樣或許真的不對,但是萱童我們也不能看著不管,你去跟她說說能不能行?”


    沈軒銳臉色倏然冷了下來,他們之間還能有什麽關係?上一次,他已經讓墨墨失望了,煩躁的放下手裏的咖啡杯,如若不說關係那還好,如果沒有這層關係,現在他們不知道要有多麽幸福。


    “媽,你不要再有極端的想法,上次你派人綁了墨墨去驗血嚴格說就已經觸犯法律,哪怕你多尊重她一些!”


    “我怕我去跟她說,話都沒說她就走了。”


    ……


    蘇墨坐在公園邊的長椅上,附近有個很好的幼兒園,透過幼兒園的柵欄大門,望進去能看到在院子裏活動的小朋友,蘇墨手掌按向肚子,或許是因為雙胞胎的緣故,才三個月的光景她已經覺得自己的肚子開始顯現。


    恰好是正午下課的時間,不少的家長等在外麵,陽光投射下來照在人身上隻覺得非常暖和,蘇墨看著家長抱起孩子時的笑容,溫暖的直擊人心,連著讓蘇墨自己都覺得心底異常的柔軟。


    “阿姨,我的汽車。”一個軟軟的小孩子揪著蘇墨的手指晃了下,指著跑到她做的長椅下麵的汽車。


    “啊,好。”蘇墨從下麵拿出來遞給小朋友,恰好他的母親過來,“跟阿姨說謝謝!”


    “謝謝,阿姨!”


    小朋友奶聲奶氣的聲音直接把蘇墨逗笑了,“多大了?”


    “二歲半了。”


    捏了捏小朋友軟軟的臉蛋,那種觸感親昵的讓人喜歡的不得了。看著小朋友跟她的母親走遠了,蘇墨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消失掉。


    她在原地又坐了會兒,手指間仿佛還殘留那種柔軟的觸感,若果說她一點都不期待與他們的見麵,那是不可能的。蘇墨深深呼吸,她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臉蛋。


    手機接通的時候,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男人略顯低沉冷冽的聲音,蘇墨的眼眶鼻端湧上一股澀意,她舔舔自己幹燥的唇畔,勉強壓下嗓間溢出的哽咽,“阿琅。”


    聽到蘇墨的聲音出現在聽筒裏,裴琅眼底詫異一閃而過,病房裏人多音雜,裴琅隨手接起的時候並未細看號碼。


    “阿琅,媽媽說已經找到成功的配型了,你也認識的,是蘇墨,如果她肯——”


    裴琅看一眼沈萱童,沒說話他直接拿著手機走到走廊上,“喂,蘇墨?”


    沈萱童的聲音不期然從聽筒裏傳過來,那麽清晰,蘇墨心底一顫,她捏著手機的手指僵硬的厲害,幾乎捏不住機身。男人的聲音再度傳來的時候,周遭顯然安靜了許多。


    蘇墨張了張嘴巴,居然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深深呼吸幾下,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我不會給她捐骨髓。”


    還沒等裴琅反應過來,電話直接掛斷。


    裴琅眉心蹙的很緊,很顯然,方才病房裏說的話她應該是聽到了,隻是,她本來打電話要說什麽?再撥回去她都直接掛斷了。


    沈冠生坐在病房一邊的凳子上,裴少鋒和韓宛芬站在一邊,探望病人的客套話說了個遍,可終究解決不了任何實質性問題。


    乍然聽到蘇墨的名字,韓宛芬愣了一下,不自覺的就抬起頭望向裴琅。


    “怎麽會是她?”沈冠生手裏的拐杖重重杵了下,他自是不會忘記這個名字。當初差點讓沈博榮陰溝裏翻船的女孩子,曾經還與沈軒銳有過一段。


    怎麽這孩子就跟他們脫不了關係了還!


    老人視線掃過去,沈博榮心虛的別開臉,沈軒銳就那麽鎮定的站在那裏,一語不發。


    因為沈萱童這句話,耿雲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她站在旁邊緊張的厲害,但是終究是年齡大了,倒也還不會失去儀態,不注意也不會發現異常。


    “問她要多少錢,隻要她同意。”


    沈軒銳冷冷哼了聲,“爺爺,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用錢買到!”


    “混賬!買不到也要買,我們沈家的血脈不能出一點問題。”


    裴琅冷眼旁觀,他的腦子裏無數念頭盤旋,男人犀利的眸光望向沈軒銳,有幾個疑點幾乎就要因為這一場風波而串聯起來。


    看沈軒銳離開,裴琅幾步走過去跟上,“喂,不解釋下怎麽回事?”


    “與你無關。”沈軒銳冷視,“你暗中動的手腳不是沒人發現,裴琅,別自作聰明,當初沈氏入資也不過看了彼此的情麵救了琅謄,你要想過河拆橋,沈氏也可以不給你搭這一座橋!再有,想坐享齊人之福,我怕你無福消受。”


    裴琅眸底光線流轉,他盯視向沈軒銳,“所以,蘇墨是跟你其實有血緣關係?!所以,這是你們分手的真正原因?”


    要知道,配型成功的幾率實在太低,尤其是對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還有,蘇墨跟他之間的糾纏不清,她嘴裏排斥到極點,卻每次見麵都是那種曖昧不明,看得他隻窩火。


    倘若是這種關係,一切倒是都可以理解。


    沈軒銳頓了下,他深深看了裴琅一眼,“如果你想解除跟萱童的婚約,這是機會。”


    裴琅冷冷哼了聲,男人舌尖輕抵上唇角,他冷冷一哼,心情愈發的不爽,就是因為這層關係,所以,想愛不能愛?


    一想到蘇墨心裏眼裏裝的滿滿都是眼前這個男人,裴琅隻覺得渾身的暴烈因子都被激發出來,但是他又有幾分慶幸,倘若不是因為這樣,或許他們之間再沒有他插足立足之地。


    隻是,再想到蘇墨,想到那張倔強而明豔的臉,想到之前她與沈家的種種,那個揚著下巴故作高傲的表情,裴琅很想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一定要自己死撐著,就算把肩膀放到她的身邊都不見她靠一下。


    拉開嘴角,裴琅輕笑,到底是她矛盾還是他矛盾,明明因為看不到她的心嫉妒的要死卻偏偏又要去心疼她,這種煎熬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享受!


    從醫院出來,上車前,沈冠生突然扭過身來,他看向裴少鋒,“少鋒,我和你爸爸的交情是怎麽樣的,想必你清楚的很。這次,我就再次丟掉這張老臉拿這情麵要求一次。”


    “阿琅和萱童的事情,我不插手,最後是好是散全看他們自己的意思。但是,萱童病好之前,這婚約無論如何不能取消,等萱童病好之後,由我們沈家對外宣布取消婚約。”


    沈冠生的要求不算過分,畢竟讓女方先提出解約還是應該的。


    裴琅冷眼看過去,果然是隻老狐狸,他這話明著是說給裴少鋒,暗裏卻是說給他聽的。對於沈氏和琅謄的合作,這麽下去的巨大的利潤是顯而易見的,可是,如果沈氏撤資雖說不會有損失,但也絕對沒有這麽賺錢。最重要是,一方麵他們保留了麵子又讓裴琅說不出其他。


    裴少鋒淡淡嗯了聲,他視線移向裴琅,“阿琅最新章節!”


    “琅謄和沈氏的合作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由沈家來宣布解除婚約也是正常。”裴琅眼底淬了笑意應道。


    “萱童的病情還不穩定,這件事就我們知道就行了,別來刺激她。另外,阿琅,男人在外有幾個紅顏知己也正常,但是爺爺還是提醒你,在沒正式解除婚約之前你身邊那個女人,你還是藏好了!”


    一句話,讓裴少鋒整個兒臉色變了,他扭頭看向裴琅眼睛裏的怒火片刻翻燒。


    韓宛芬也是一愣,但是終究是自家的事情,她匆忙拉住裴少鋒的胳膊,“回家再說。”


    等沈冠生上車離開,韓宛芬站在裴琅身邊,“是,是蘇墨?上次我不聽說她已經走了嗎?!怎麽會?”


    裴琅眼底塗了抹笑意,就算離開了他也能找回來。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的臉丟光了是不是?”


    裴少鋒氣的不輕,手指指向裴琅,“沈老爺子的話你也聽到了,如果不想要這婚約,就趕緊解除了!既然還跟那女人糾纏不輕,就讓她先捐了骨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就當是還了沈家一個人情!”


    “捐獻這事兒不是我說了算,爸,再怎麽樣我不是蘇墨。最起碼應該尊重別人的意見。至於沈家,我也答應了他兩個條件,足夠了!”


    “你——”


    “好了好了,你們就不要吵了。”韓宛芬慌忙出來打圓場,生恐裴少鋒氣急了上手,“阿琅,捐個骨髓在現在也算不得大事,再說救人一命也是好事,聽你爸的!”


    *


    幾天不見,再一見麵就是這樣的要求,蘇墨直覺得好笑到極點,他終究是沒把她放到心裏。男人挺拔身姿印入眼底,蘇墨隻覺得刺痛的厲害。


    從在電話裏聽到沈萱童的說話,蘇墨就早已預料到這樣的事情不會太遲,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裴琅。


    竟然是他!


    蘇墨覺得事情如此荒唐,她剛剛下定決心要留下孩子,剛剛下定決心要爭取一下她的愛情,就被他撕碎個徹底。


    她咬著唇,頭垂的極低,落下的發絲蓋住她的眼睛,如果你細看能看到一片血紅,手指死死的壓進掌心裏,直到逼退那一汪酸澀難忍,她冷冷笑著,直至笑出聲音,“嗬,真是好笑,你究竟是第幾個來遊說我的?裴琅,你告訴我,她就那麽重要嗎?”


    是不是隻要沈萱童好了,蘇墨怎麽樣都可以?!


    蘇墨譏諷的樣子直接讓裴琅沉下臉,闃黑潭底一片幽深,他視線望向蘇墨,“這是他們開出的價格,我已經問過醫生,不會對身體造成很大損害,就當是獻血!”


    “獻血?!哈哈!真是好笑!”蘇墨隻覺得鼻端發澀,她要咬緊了牙關才能不讓自己失控,全身似乎都被人用鋼絲捆緊了,那種疼,那種痛,仿佛在生生的從她身上剜下一塊肉!


    她揉碎他開的巨額支票,笑顏明朗如殤,那麽豔麗妖嬈的笑顏把所有心碎都堵在了身體最深處,“裴琅,你記著,我不姓沈,我沒有任何理由去為他們的不幸埋單!”


    裴琅一眼望過去,女人臉上的冷漠恨意就仿佛漫天飛揚的塵埃,如果不是有陽光傾瀉或許還真看不到,她的恨究竟壓在別人無法窺視的地方有多久?


    男人突然就覺得自己的心疼了一下,豪門背後的這種地下關係實在是多不勝數,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可這事兒落在誰身上誰難受。


    裴琅視線落在她的臉上,“這是你們的事情,要怎麽做你自己決定,與我無關。”


    本來,沈家的提議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大的誘惑力,他裴琅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到的,沒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的玩兒花樣,隻是兩家老字輩的交情裴少鋒重視,裴琅也就賣了沈家一個麵子。


    解除婚約的事情,他可以不提,畢竟他名聲在外,再添一筆不堪也不過如此罷了,算是給女方一個體麵。


    裴琅傾身站起,這樣的對話讓他滿心的不悅,看她刺蝟一樣到處裏刺人,卻一副自己傷透了的模樣,裴琅當真是覺得滿心煩躁,他氣惱的抓了下頭發,恨不得把這女人抓過來撬開她的腦袋看看,究竟他哪一句惹得她如此暴跳!


    言外之意,是與她有關嗎?蘇墨咬著唇笑,這個男人是有多麽惡劣,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倘若,我就是不應呢?!哪怕看著她去死,我就是不答應呢!”手指扣進皮肉裏,蘇墨眼眶中溢滿淚水,“裴琅,你別以為我做不出,我的心比誰都狠!”


    “不是沒有你她就能死!蘇墨,隻不過是你恰好符合了配型。”如果蘇墨不應,沈萱童完全可以找別人,至於最後的結局如何不在裴琅關心的範疇裏!


    男人實話實說,裴琅並沒半分其他的意思,他隻是想要告訴她,沒她,沈萱童也未必活不下去。可這話聽在蘇墨耳朵裏卻完全的不是那麽回事,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蘇墨倔強的抹去臉上的淚。


    驕傲一如蘇墨,她哪怕輸都要輸得漂亮!


    她視線落在裴琅身上,幾乎是挑釁的說,“裴公子,你若能娶我,我便遂了你的願。”


    你若能娶我,我便遂了你的願!


    裴琅站立的身姿整個僵愣住,男人眸底波光翻覆,幾多情緒被死死的壓住,太過容易得來的結果,竟然讓他一時無措,他布局這麽多,想要得到的無非就是女人一個心甘情願。


    他寧可損失上億就等她一個解釋;他寧可再度讓琅謄陷入險境讓跟著他打拚那麽多年的兄弟一起苦惱,都想給自己一個可以完整容納她的懷抱。


    可是,看看她的表情,哪兒有半分情願的意思。


    他壓低身子,一雙眼睛墨沉如冰,食指微勾挑起她精致下頜,“蘇墨,別跟我玩兒花樣。”


    “我能玩兒什麽花樣?我不過是想要一個歸宿,裴公子要是給不起,那麽一切都免談!”她攤開手掌笑得肆意張狂,一雙眼睛愈發的波光瀲灩。


    有一種疼痛已經深入骨髓,蘇墨無法形容,她隻覺得連眼淚都疼的被逼回去,氤氳波光的妖嬈瞳眸中一片瀲灩,她的冷笑嗤笑諷笑,每一種笑容都在掩飾她破碎不堪的驕傲。


    她臉上的神情太過絕望,絕望到讓裴琅都覺得心髒在收縮,他伸手去觸她的臉卻被蘇墨硬生生拉開距離,她幾乎嘶吼出聲,“別碰我!”


    蘇墨眼神輕蔑的睇向裴琅,她不允許他的半點碰觸,她更無法忍受自己的心髒還在距離他極盡的距離時被人徹底忽視,他可以不愛她,卻不能用這樣的態度來詆毀她。


    她眼裏的抵觸和厭惡徹底將男人刺傷,裴琅眼底一片深邃黑暗,他眯起那雙狹長的眸子盯向蘇墨,長臂伸出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手裏的力道大的讓蘇墨疼的吸氣。


    終究是不舍她的痛,從再次將她拉回身邊那一刻開始,裴琅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哪怕她最在乎的人不是他,他都不會放手,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抱中。


    “蘇墨,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你想好了?”


    他問她想好了嗎?淚在心底的每一個角落流淌,蘇墨咬著牙倔強的望向他,“你可以不答應。”


    對自己深愛的人,蘇墨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希望這個男人不要答應。


    隻要,他不答應,她就還有勇氣去爭取她想要的,包括愛情,包括這個男人!


    從沒有一刻,蘇墨像這樣,急切的渴望身邊這個男人!


    裴琅垂下頭,他的額頭幾乎抵住她的,男人視線落在蘇墨身上,那麽執著的,想要把她看透,哪怕她隻是承一時痛快,他都不在乎,隻要她在他的身邊。


    “好。”


    男人的聲音在空氣裏平靜落下,低沉一如大提琴的琴音。


    好!他說好!他居然說好!


    蘇墨倏然痛哭出聲,她雙手用力的拍在裴琅身上,“裴琅,我恨你!恨死你了!你怎麽可以說好?你怎麽可以說好?!”


    到底,他是有多愛沈萱童!


    為了她,他可以把即將到來的婚禮拱手相讓給另一個女人!


    裴琅,你還能不能讓我更悲哀!


    眼淚布滿整張臉,蘇墨哭得傷心徹底,她的手掌拍在男人身上,卻猶如打在了裴琅心底,男人眼底的光芒被寸寸收藏壓在暗無邊際的時空裏,裴琅收緊懷抱死死的將她捆在身前不讓她的瘋狂傷到自己。


    有些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兩個驕傲到極點的人,誰都不肯先低下頭去,錯過了彼此眼底的傷痕。


    “蘇墨,我給過你機會的。”他俯下身去,手臂收緊不給兩人一點空間,男人的嗓音暗啞到極致,“你隻能是我的。”


    她料定了他不會要她,卻未曾想過,有輸有贏才謂之賭。


    冬季花開注定頹敗,愛上你,是我的錯。這輩子都不會再次走進這種錯誤的角色。


    蘇墨幾乎哭暈過去,男人堅硬強壯的臂膀將她環在懷抱裏,這麽安心的溫度,這麽寬闊的懷抱,可終究,不屬於她一個人的!


    那種想要又要不到的挫敗感,深深的將蘇墨傷到了。


    裴琅將蘇墨攔腰抱起,她哭的厲害,就算睡著了還在啜泣,哭紅哭腫的眼睛緊緊閉著,眼睫上還帶著淚花。男人手指輕觸她的眼睛,俊美的臉龐上是別人窺視不到柔情和傷痛。


    他側身躺倒她的身邊將蘇墨圈進懷裏,看她在啜泣之後慢慢平靜,裴琅視線定在她的臉上,他實在不明白究竟為什麽就是對這個女人著了迷。


    愛情就像毒藥,一旦染上就會上癮,想要戒掉,真的太難。


    手機響起的時候,蘇墨正睡的香,裴琅匆忙接起來,他起身走到臥室外麵,裴奕略顯焦急的聲音傳來,“阿琅,你淩源公寓裏住的人是誰?”


    “怎麽回事?”


    “你趕緊到淩源來,有歹徒劫持人質。”


    心猛的收了下,裴琅回頭看向臥室裏睡得正香的女人,裴琅聲音都冷了幾度,“大哥,你聽著,無論什麽辦法,她不能有事!”


    “特種部隊早已經全部到位,你先過來再說。”


    終究不放心,裴琅交代鍾點工,在他回來之前不要離開,他心底溢滿擔憂,看蘇墨的樣子他害怕有個萬一,就算是要留在身邊,他也要她好好的。


    裴琅趕到時,望遠鏡望過去,男人的麵孔異常清晰,非常麵熟,“劉彬?”


    “你認識?”


    沉默半響,裴琅再次透過望遠鏡望進去,“琅謄的職工!”


    回想過去,裴琅視線猛的沉了下來,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在餐廳裏他與蘇墨站在一起,是蘇墨的追求者。


    “大哥,裏麵的人不能有事。”裴琅隻覺得渾身的細胞都被揪扯起來,那種刀子架在他身上的恐懼感都沒有此刻這麽重,“她是蘇墨的媽媽,拜托!她一定不能有事!”


    “蘇墨?”裴奕看向裴琅,隻看到男人臉上一片凝重。


    從望遠鏡裏能看到劉彬手裏拿著的管製槍械,裴琅收回望遠鏡,這樣的陣勢,明顯得感覺到不似尋常,他扭頭看向裴奕,“告訴我,怎麽回事?”


    “昨天晚上,我們在白沙市碼頭逮捕蘇承源!人贓並獲!這些是溜掉的殘黨。劉彬跟蘇承源的關係非比尋常。”


    砰的一聲,裴琅一個拳頭狠狠砸向裴奕,他的眸光陰冷而暗沉,“為什麽不告訴我?!”


    裴奕一個不查,整個人被裴琅狠命的一擊給衝到一邊的牆壁上,嘴角溢出血漬,裴奕拿手輕輕揩了下嘴角,“現在不是發泄的時候,裴琅,你冷靜點,回頭你想要打架我奉陪!”


    厲桑禹走近幾步,剛想說話被裴奕製止。


    裴琅想到之前蘇承源給他說的話,他是早已經打定了這樣的主意!可偏偏裴奕顧忌著蘇墨的身份並沒有給他露半點訊息。又是什麽狗屁軍事機密!


    男人一把火燒上來,看著裏麵的人拿槍一下子將康文心擊倒在地,裴琅手指狠狠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迸出,他抬起手指向對麵的公寓,“你們他媽的都給我聽著,裏麵的人要有個萬一——”


    裴琅手指繃緊了往外上下點幾次,嘴角溢出的笑意帶著殘烈,可狠話終究沒有說出來,這裏的所有人都是正規軍隊編製,他反身一腳踢在裴奕身側,“我不管你們是不是軍事機密,蘇墨跟那變態沒關係!康文心要傷了一根汗毛,大哥,這輩子我都不原諒你!”


    “他們什麽要求?”


    “交換蘇承源!”


    裴琅看向裴奕,他的視線壓下來,“然後呢?”


    “我們不可能真把人帶過來,你要知道,一旦放虎歸山的後果!而且,這路上很可能會出現其他意外!但是,裴琅,上級也命令我們必須全力營救人質,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


    裴琅收了收手指,他明白裴奕話裏的意思,但是,這個想盡一切辦法終究蘊含風險!


    當場械了裴奕的配槍,裴琅將身上的東西掏出來放到一邊,他翻身往外走,“我清楚裏麵的各種地形,給我派人,跟我進去。”


    裴琅曾被裴少鋒安排在執法部門做過一段時間,論實力,他並不比裴奕差,隻是涉足商場後不再堅持訓練,但是基本的身體素質還是沒有任何問題。


    其他人都傻了眼,裴奕擺擺手,立時下令,“掩護裴琅,今天在這裏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準往外說一個字!槍是我的,出了任何問題都是我的問題!”


    “桑禹,全體警戒,務必保證人質安全。”


    聽著兄弟間的對話,厲桑禹利落的行了個軍禮,他能明白裴琅,更能明白裴奕,現在隻希望別狗急了跳牆,裏麵的人質性命堪憂。


    裴奕站在外圍,他視線望出去,恰好看到裴琅錢包裏的一張照片,兩個人的側臉,在夕陽西下,女人的額頭輕抵在男人肩胛處,裴琅唇角點綴笑意,那麽柔和的光線,連著兩人的臉部線條都變得柔和唯美,讓人豔羨。


    難怪!


    裴奕收收手掌,可是,這樣的情況,無論是誰,他們都會傾盡全力,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國衛民!隻是,很多指令他們也必須遵守。


    整個晚上,他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裴琅才潛入進去,劉彬幾個人經過一整宿的抵抗,精神也愈見疲憊。


    軍方派出最好的談判專家,可對方的意誌力異常強悍,這幫亡命之徒似乎就是要拖死進去。


    蘇墨是一覺睡到第二天,她是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的,身邊沒有男人的半點身影,蘇墨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她看看手機上是陌生的號碼,接起來時才能聽到自己嗓音的嘶啞。


    聽到這個聲音,沈萱童先是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仿佛她能看到蘇墨現在的狼狽。


    “蘇墨,我是沈萱童。醫生讓我給你打電話問問你什麽時間能來醫院簽署捐贈協議?”


    手指幾乎想要把手機捏碎了,蘇墨半句話都不想說,“沈萱童,你就算是死了跟我又能有什麽關係?我不會給你捐贈骨髓!”


    “幹嘛嘴硬,我是特意打電話謝謝你的。阿琅說他會讓你答應的,既然你愛他,就應該答應他的要求不是嗎。至於孩子,我跟阿琅會有我們自己的孩子,你真的沒有必要再這麽堅持下去,阿琅也不會想要,他愛的是我!”


    “他並不知道我有孩子,沈萱童,你信不信隻要我說出來一切都還有轉機?”蘇墨咬牙,即便知道自己不會去拿孩子跟他做交換,可是現在,她就是不想讓沈萱童得意。


    “哈哈,蘇墨,你太天真了,配型檢查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知道你懷孕了。你以為阿琅不知道嗎?”沈萱童捏著手機惡毒的說,她就是要打消掉蘇墨所有的念想!


    渾身冷冰冰的,蘇墨猛的掛掉電話,她不要再聽到那女人的聲音。


    坐在床邊許久,知道劉媽過來喊她,蘇墨才回過神來,“蘇小姐,先下去吃早飯吧。”


    蘇墨抹了下臉上留下的眼淚,她站起身,“你先下去吧,我洗漱完後就去。”


    鏡子裏的女人雙眼腫的跟核桃一樣,要多醜就有多醜,蘇墨拿起眉筆細細的給自己花了妝,除了眼睛,看起來還是蠻精神的,勉強衝自己笑笑,蘇墨走出洗手間,劉媽做的早餐很豐盛,蘇墨吃了很多。


    最後的時刻,她也要善待自己,善待她肚子裏的孩子。


    吃完飯收拾妥帖,蘇墨帶了墨鏡自己出門,劉媽匆匆跟在她的後麵,“劉媽,你不用跟著我,我自己轉轉,晚上之前會回來的。”


    “可是,裴公子說——”


    “你放心好了,劉媽,我不會給你惹麻煩。”


    幾番說辭下來,劉媽都不肯離開,蘇墨也不再廢話,她打車直接去了白沙市婦幼保健院。


    其實流掉一個孩子真的很簡單,繳費之後馬上就可以安排手術。


    手裏捏著那張流產的手術單子,蘇墨眼角輕輕漾開笑意,那麽笑意淒涼的讓人看都不忍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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