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囑了方晗雙幾句,手機鈴音急促的響起來,方明凱看一眼手機號碼隨手掐斷,“晗雙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吧。”


    “哥,你現在……”方晗雙咬咬唇,想要問的話終究沒有問出來,隻留下滿眼的擔憂默默流淌。他們這樣的家庭,沒有經曆過的人不會知道那種不容易。


    伸手揉了下方晗雙的腦袋,“不用為我擔心,顧好你自己就行,晗雙你自小就懂事,哥就一個要求,無論什麽時候別委屈了你自己。”


    方明凱說完再沒停頓就走了出去,方晗雙愣愣坐在小客廳的沙發裏,她眸光望向門板的地方隻覺得心底無比的荒涼,那一夜,當哥哥被裴紹佐揍翻在地上,滿臉的血,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搐。


    方晗雙趕到的時候看到那一幕,她嚇的叫都叫不出來,最後隻能抱住哥哥打急救電話。


    這輩子從未那麽無助過,方晗雙還記得救護車來的時候哥哥抓著她的手隻說了一句話,別告訴媽。


    她的眼淚簌簌的掉,看著哥哥被推進手術室,昏迷不醒,她心疼的無以複加,不明白事情怎麽就會變成這樣。


    裴紹佐身上也有傷,但是顯然不重,當時方晗雙顧不得去考慮其他,接踵而來的事情,讓她措手不及。


    可後來想起來才覺得蹊蹺,她不懂武力,但是哥哥的身手總也算不得差,再怎樣也不會傷成那樣,毫無還手之力的被傷成那樣。除非,他故意的。


    急救室的手術燈還沒熄滅,警察就過來做筆錄,方晗雙不知道那個夜晚她究竟怎麽度過的,她隻知道,哥哥手術清醒後對所有的事情供認不諱。


    一張判決書判下來,五年的牢獄生涯,她沒有任何的力量去改變,方晗雙哭腫了一雙眼睛,她不相信自己的哥哥會做那樣的事情,可無論她如何質問,換來的都是哥哥的沉默。


    “晗雙,我不在你要照顧好媽媽,還有,給她說我出去闖蕩了,別讓她擔心,你也別來看我。五年,很快的。”


    入獄之前,方明凱唯一對方晗雙說的一句話,她點頭應允,跟他一起瞞著媽媽,三年來相安無事,每個月都會有一筆錢匯到她的卡上,方晗雙看著銀行裏那筆不算高的金額,她心疼的無以複加,即便不知道真實的原因,她也多少猜到了,這是哥哥用五年的牢獄生活換來的。


    直到媽媽病入膏肓,抓著晗雙的手說要見兒子,太想了。


    三年未曾謀麵,在離世之前的那種渴望,方晗雙無法讓自己什麽都不做。


    伸手揩去眼角的淚,那些過去想都不敢想,人生有時候真的是太過戲劇性,方晗雙自己都不清楚本來應該互相疏遠的人,卻這麽互相糾纏著。


    她就像是生在牡丹花旁邊的小草,明明不起眼,卻還是固執的存在著。


    到底,是她的執念,還是……


    方晗雙請了三天的假,不等腳踝的地方完全康複她就去了公司,跟她一起實習的秦嵐告訴她最近好多人都開始走動,估計考核的事情很快就能確定,雖然最後的結果公布可能還要一段時間,但是基本上就定了個七七八八。


    “晗雙,你有熟悉的人跟上麵領導搭個線兒吧,雖然你表現很好,但是名額終究有限。”中午吃飯時間,秦嵐拉著方晗雙坐在餐廳一角。


    拿勺子拌著盤子裏的蛋炒飯,方晗雙垂下眼去,“沒有熟悉的人。”


    “我是無所謂了,畢業典禮後我就直接回老家了。隻是,你那麽拚命要是輸在這上麵,我都覺得不值得。”秦嵐歎口氣,“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我爸爸也是四處裏托人才給我找了份體麵的工作。”


    “我沒關係,這裏不行就換個別的地方,總也能找到合適的工作。”方晗雙勾起唇角笑笑,驅散這一方天地裏的陰鬱濃重,“你是什麽樣的工作?”


    “銀行收銀,”秦嵐漫不經心的說,“我是無所謂了,我爸非說女孩子有個穩定正式的工作就好,不求我大富大貴。”


    眼角眉梢溢上真誠的笑意,方晗雙恭喜她,“那真的要替你高興了,銀行更是擠破頭了呢!你爸爸也是費了心思了,你要好好工作以後指不定也能讓我去銀行呢!”


    “哈哈,下輩子吧,我就不是能在官場上混的人。”


    兩個人一言兩語的聊著,方晗雙眉角上揚出一抹子笑意,她不想讓自己表現的患得患失,可終究心底忐忑的很,她甚至清楚,自己真的想要留下蠻難的。


    下午開會,李姐說新項目的投標方案有戲,但是對方指出了幾個地方要進行修改,設計方案要更加貼近主題才好。會開完後,李姐單獨將方晗雙留下來。


    “小方,你是a大設計係畢業的吧?”


    “嗯。”


    “我記得琅謄總裁的女兒裴問晴,也是a大設計係畢業的。”


    方晗雙眨眨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朋友吧?”


    半抿著唇,方晗雙一雙剔透的眼眸定定的看向李姐,她的話半含保留,“嗯,同學而已。”


    “李姐也不跟你打馬虎眼,我就直接說了,上頭下了命令,這個項目務必拿下來,但是對方的要求非常苛刻,我也找過對方相關負責人,但是不太好使,現在負責這個項目的決策人員是裴家的大兒子,裴紹佐,剛從美國回來,想法上很是激進。”


    “剛剛開會不是說有戲嗎?”


    “沒最後決定之前哪個公司都有戲,我們公司資質是蠻全的,但是跟我們一樣條件的也不少。這幾天我反複跟那邊的負責人溝通設計方案,總體來講還可以,就是通不過最後一關。”


    “……”


    歎口氣,李姐看向方晗雙,“我也不瞞你,現在你們實習生考核也到了末期了,馬上就要確定最後留下的名額,你也多次給我提過想要留下來,不是李姐不幫你,現在就是這麽現實,如果你能保證這項目順利拿下了,這留下來還不是順利成章的事情。”


    終於聽明白李姐話裏的意思,方晗雙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向李姐,嘴唇蠕動半響卻找不到合適的語言,“李姐,我……”


    “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我難得見到可以踏實工作的實習生,我倒是滿意,但是人事去留我也決定不了,反正我就給你指這麽條路,你自己看著辦吧!”


    “再者,你也甭覺得不好意思,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李姐臨走又回頭說了句。


    夜晚的風很涼,方晗雙獨自坐在外麵的長條椅上發愣,對麵就是琅謄實業的大樓,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整棟大樓被黑暗籠罩,偶有那麽幾間辦公室還亮著燈。


    方晗雙揚著頭望過去,借著明亮的月光細數著每一個樓層,她甚至隱隱猜測,哪一間或許就是裴紹佐的辦公室。眼底幻化出他坐在辦公桌前的景象,凝眉間的認真,決策時的硬氣。


    即便沒有見過,她的腦袋裏還是會有他清晰的樣子,輕輕挽唇掠出一抹苦澀笑意,方晗雙攏攏耳邊的短發,她雙手撐在長椅上,仰起頭看天際的月亮。


    有一首歌裏唱,我想我的思念是一種病,久久不能痊愈。


    最多還有半個多月的實習時間,之後就是回校答辯了,原來總覺得時間過得慢,回想起來才知道快。


    她不是非要這一份工作,隻是剛剛好這裏的待遇高,專業對口,真的是一份非常適合的職業,如果能夠恰好留下,會省掉好多麻煩事情。


    手機掂在手裏半響,方晗雙也沒有勇氣將那個號碼撥出去,她不想自己在他們麵前總是低人一等的姿態。


    已經好多天不曾聯係,從那天晚上之後,方晗雙沒有半點裴紹佐的信息,他們之間的緣分薄弱到極點,如果不是刻意的聯係哪怕就在一個城區,也未必能夠見得到麵。


    可還是,忍不住的想要聽聽他的信息。


    號碼撥出去不一會兒便被接起,裴問晴嬌俏的聲音裏摻雜了一絲悶悶的陰鬱,“晗雙?”


    “嗯。”


    “這麽晚了,怎麽給我打電話?”


    “沒事,就想問問你……還好嗎?”聲音頓了半響,真正想問的話終究問不出口,最後選擇的還是最安全的問題。


    “我不好,晗雙,我不好。胸口都快被石頭壓死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心裏難受得厲害。哥這幾天都沒有回來,在公司打了照麵也不聽我說話,”裴問晴聲音裏的委屈和傷心一覽無遺,“我現在根本就見不到他,哪怕是他在美國的時候,我都沒覺得距離如此遙遠。我敢肯定,要不是爸爸下了死命令要他在琅謄盯著項目,他是連見我一眼都不願的,他不給我跟他解釋的機會……”


    方晗雙靜靜的聽著,間或她會出口寬慰幾句,明明安慰的是裴問晴,可她心底的疼痛卻因為某個男人在逐漸蔓延,她在想那個人現在在哪裏?是不是心裏的難過跟她一樣的疼?


    “晗雙,你不知道,我心裏難受死了,要不是因為我,一切都不會這樣。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十惡不赦的壞蛋。”


    方晗雙斂下眼眉,她語調輕軟,說給問晴,仿似也在說給自己聽,“不是,你不是壞人,隻是選擇不同而已。”


    涼風拂過,方晗雙忍不住的拿手環住手臂,冷意侵襲過來,她身上單薄的長袖襯衫不足以驅趕外麵的寒冷,問晴的哭泣聲從聽筒裏傳遞出來。


    方晗雙眼底濕潤暗含,仿似在通過別人的心傷來淡化自己的疼痛,她抵著頭,完全沒有看到對麵停下的跑車,直到腳步聲逐漸趨近,一聲一聲。


    她抬起眼看去,男人穿著深色的商務休閑裝,黑色襯衣,前襟的邊沿處一縷銀邊,他的眉眼俊冷,斜飛入鬢的眉梢帶著難掩的譏諷刺入方晗雙的眼底。


    裴問晴的聲音透過聽筒透出來,在安靜的街道上聽的清晰無比,“我喜歡哥,真的喜歡,我不想傷到他,可那不是愛……”


    硬生生掐斷通話,方晗雙隻覺得手腳冷的厲害。男人眉目間的冷冽投射過來,帶著無比的犀利,他視線落在方晗雙臉上半響,唇角翹起的時候一抹冷意傾瀉而出,“怎麽,你倒是閑情逸致的很啊!跑這裏來八卦!”


    他眼底的譏諷太過刺眼,方晗雙半咬著唇畔,話被堵在嗓子口裏,任何的解釋都在他冷蔑的視線中化為烏有,“你別多想……啊……”


    手裏的手機猛的被扔出去,方晗雙瞪大了雙眼吃驚的望向裴紹佐,“你,你怎麽——那是我的手機。”


    她氣惱,站起來想要去撿,手腕卻被男人大力的扣住,他隻是略略用力,方晗雙就重新跌坐在長椅上,男人身子俯下去,他的氣息溫熱噴在她的臉上,方晗雙卻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那又怎樣?”


    “你沒權利這麽做!”方晗雙猛力的抽手,卻被扣得更緊,男人單腿壓在她的膝蓋上,曖昧的姿勢,在暗夜的街道長椅上帶起一片片的寒意。


    方晗雙眼底暈染驚懼,對麵男人潭底的冷冽無情幾乎要將人割傷,“裴紹佐,你放開我!”


    “放開?”裴紹佐唇角上翹勾出一抹笑意,喉間溢出低沉的笑聲,飄散在風中讓人陣陣寒涼,“我以為你喜歡,不是嗎?”


    他的唇貼著她的耳際,唇畔貼過去時能察覺到她敏感的瑟縮,方晗雙隻覺得身體被冷意給纏繞得行動遲緩,鼻間湧上酸楚,她咬著唇壓抑這股子洶湧而上的委屈,聲音中幾乎露出祈求,“你放開我,我不是有意的,隻是恰好……唔……”


    隻是恰好跟問晴通話而已!不是刻意的打探,不是有意的八卦,真的隻是湊巧!


    耳朵倏然被咬住,用力到讓她逼回去所有的聲音,方晗雙不敢動,生恐她一個動作,她的耳朵就會跟她的皮肉分離,呼吸被壓抑在胸腔裏,絲絲的疼。


    “隻是恰好什麽?”他的舌尖輕添上她的耳廓,沿著凹凸的輪廓細細的描摹,看她身體僵硬而瑟縮的顫抖卻逃不開他的控製,他幾乎是惡意的戳穿她的心事,“恰好喜歡上我?然後,恰好不被我喜歡?所以看著我現在這樣子心底慶幸?”


    按在她手臂上掌心沿著她的胳膊上移,貼上她的心髒,“但是,很可惜,無論你再怎麽喜歡,方晗雙,你都不夠資格!”


    其實她一直想知道是不是有一天,心髒疼到極致的時候就再也感受不到疼了。


    可現在,方晗雙知道,除非她死了,否則,就會更疼,一次比一次。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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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介紹:


    “不要,別過來。”


    新娘休息室裏,女子被男人逼得節節後退,直到後背抵住牆壁。


    下一刻,嬌小的身子被陰影籠罩,他掐著她的下頜,陰寒地問:“招惹了我,就想這麽容易嫁人?嗯?”


    女人迎上他的目光,說:“容曄,我並不欠你的。”


    這時敲門聲響起,伴隨著新郞溫柔的詢問。


    女人聞言,身體繃得僵直,懇求地看向男人。


    男人唇角卻泄露出低低的笑,猛然將她扯進自己懷裏。粗糙的掌心伸進她的婚紗裏,摩擦著感覺她的輕顫。


    薄唇壓著她唇角低語:“我真想讓他看看,你被我壓在身下的小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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