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兒說,“我剛才和青青兩個人在山頂上玩,突然之間,就有一個穿著皮裘大衣的老奶奶出現在我們麵前,那老奶奶佝僂著身子,看起來非常蒼老,可是她走路的樣子很快很快,就一瞬間,她就從那兒走到了這邊。”


    女孩指了指一米外的巨石。


    “當時青青沒發現她的異常,還好心好意的上去問她是不是迷路了。誰知道這老奶奶居然詭異的一笑,還揚著皮裘大衣轉了個圈。她問了青青一句話,你看我像人嗎?青青很奇怪的看著她:老奶奶你開什麽玩笑,你不就是人嗎?然後青青就暈倒在地上,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聽完了整個過程,我和胖子苦澀的一笑。這很明顯就是野仙在討口彩,奪人氣呀。


    在東北的時候流傳著一個故事,如果你在深山野林遇到過一些怪異的老太老頭,如果她問你,你看我像不像人,這時候你必須得說:你像個烏龜王八蛋,這樣她就會夾著尾巴落荒而逃。如果你回答說像,或者說你就是人,那你馬上就會被這些野仙奪走人氣。


    這類似於問答玄機的方式,無論是修道之人,或者說修出了靈竅的動物,冥冥之中說話都有上蒼垂聽,都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幹擾著。我們南方管這種方式叫問答玄機,可用來收徒,也可用來下術。江西,東北叫討口彩。道士有時候用討口彩的方式避過天機的懲罰。而一些心術不正的野仙,就用這種方式來奪人氣。


    人氣是什麽,說白了就是三魂七魄的氣脈。許多人都知道三魂七魄,卻不知道三魂七魄裏有條氣脈。三魂七魄之所以不分離,靠的就是這氣脈支穿。這氣脈說白了就是一股無形的氣,一般人稱之為陰陽氣。老人口裏常說過一句話,人人身裏都有一口陰陽氣,說的就是這意思。


    如僵屍吸血一樣,吸走的不僅僅是人的血,還有血液裏的精華。野仙討口彩,奪走的也是三魂七魄裏的精氣。


    修行之人,可將這口精氣貫穿陰陽,融於三魂七魄之中。但普通人不一樣,別說不知道這股氣,就算知道了,也找不到方式來修煉。


    如今這青青正是野仙奪走了這口精氣,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隻是,這兩個女孩未免也太胸大無腦了。即使他們不知道野仙奪人氣的事情,六月天的出現個穿著毛裘大衣的老奶奶,她們總該有點警惕心才對。


    “奇了,我記得爸曾經說過,如果這口陰陽氣離開人的身體半個小時,那人就會死了去。我們剛剛從周瑜墓跑到這兒來起碼都過了半個小時,怎麽這青青還活著。“胖子托著下巴,語氣中充滿了疑惑。


    誰知道,他的話剛剛說完,青青脖子一歪,雙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青青……“我驚慌失措的大叫,抓起了青青的雙手。


    入手處,一片冰涼,冷如雪霜,就連最後一絲虛弱的呼吸都沒有了。


    為什麽?我不甘的仰天怒吼。這賊老天,既然你讓我遇到了和夢相似的她,為什麽又立即奪走了她的性命,連一個虛假的機會都不舍得施舍給我,這到底是為什麽。


    透徹心扉的冰涼,再一次,我看到“夢“死在我麵前,而我卻好像第一次一樣,除了無力,還是無力,隻能看著她在我麵前靜靜的死去。


    “野仙,老子要將你挫骨揚灰。”


    我發誓,不管是這野仙是什麽來路,我就算翻遍整座山頭都要把她翻出來,打殘她的肉身,讓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從背後的包裏拿出了令旗,一步一步的走向深山老林。


    “唉,海生,你幹什麽?”胖子叫了一聲,也跟在了我的後頭。


    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或許,此刻的我心中隻有仇恨。


    “海生,你聽我說。”胖子擋在了我麵前:“現在我們貿貿然的衝進去,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不如我們準備好東西再過來吧。”


    我淡然的搖了搖頭,,揚起了手中的令旗:“不用,我有這個。”


    說完之後,自顧自的跑向了深山老林。


    胖子隨後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跟了上來。


    隨著我們的深入,慢慢的在空氣裏聞到了一股尿騷味,聞著就讓人覺得鼻子發癢,慢慢的,這股尿騷味越來越重。


    而在地上,還有著一些似乎是尾巴拖過之後留下的痕跡。


    根據判斷,我隱約的猜出了這野仙的來曆。她的本體應該是一隻成了精的老貓。在動物仙中,體味最騷的動物有三種,黃鼠狼,狐狸,和貓。


    而我隻所以判斷是貓,是因為上次在偷取死人白布的時候,這股味道在我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外加上貓都有一種習慣,就是喜歡偷偷的跑上神壇拉屎。廣東有句諺語叫作神台貓屎,神憎鬼厭。青鬆叔家裏的神壇,自然而然的也遭受過一些野貓的毒手。所以,若說我對哪種動物是最熟悉的,莫過於貓。


    天慢慢的黑了,路也越來越難走。即使是在普通平常的小路上,也未必能夠認的清楚路。何況這兒是在深山老林。


    不過,我並沒打算靠我和胖子兩個人一直找下去。兩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即然要玩,那我就和她玩一次大的。


    陰山重陰,調兵遣將無人能及。初時能以魂製魂,或附身蠱惑。之後開八門鬼路,點兵控將。


    古時候薑子牙撒豆成兵,而我陰山派卻能草木皆兵,身處穢地,以人血為引,草木為媒,招四方五鬼降臨。


    相信很多人都看過,或者家裏都供奉著先人的神主牌。但在湯商之前,還沒有誕生神主牌這玩意,人們供奉祖先,就根據先人的模樣,用木頭雕刻成一個人偶,這就是人主。先有人主,再有神主。而在人主之前,還有一種草主,以草紮成的人偶)


    陰山的點兵,說白了就是用草人或者紙人做一個肉身,請來四方五鬼附身在其中。這些擁有了肉身的鬼將不等同於一般的放魂。攻擊力極其猛烈,無論人鬼,皆能受到實質的傷害。


    本來,我並沒有打算用這門法術。因為這些法術,都是以壽換之。四方五鬼,不是四個方向五隻鬼,請來的可能二十四方鬼,甚至更多。請的鬼越多,身體承受的陰氣就越重。而且外人不知道的是,即使你送走了這些惡鬼,但你請他們下來時,多多少少他們都會吸取一點你的人氣。折壽,這是必然的。


    但現在,我已經沒有精力去想那些了,天越來越黑,我的心情也越來越差,早沒有了和這老貓繼續玩下去的耐性。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總之,我一定要將她挫骨揚灰。


    我根據感覺,調轉了方向,來到了山頭的另一邊,這兒全是一堆堆突起的墳頭。


    我從樹上摘下許許多多的樹枝,綁成了一捆一捆放在地上,作為五鬼的肉身。


    在陰山的記載中,隻需要將草木上刻一個人樣即可,根本就不像電影裏說的,需用稻草折成一個個草人。而這門禁忌法術之中,最陰最狠的是以屍身為容器,招五鬼而驅之。


    隻不過,這術卻是陰山典籍中的禁忌之術,如果招來了十惡不赦的怨靈,怨靈一旦與屍體融合的話,就有可能超脫了道士本人的控製。到那時候,屍鬼不叫屍鬼,叫孽了。這種孽的恐怖,就連道士本身都有吞噬,普通的符咒法器咒語根本無用,必須用奇門之術,借山河之脈鎮殺,或以天雷地火等威猛的法術徹底轟殺。


    所以陰山鮮少有人會以這樣的方式來招鬼,怕就怕一旦成孽,到處枉殺人命,致使生靈塗炭。到那時,極有可能遭到天地的懲罰,要麽被雷劈死,要麽就陰氣侵身,徹底消亡。


    雖然,以上的都隻限製於傳聞之中。但我也決不會以這樣的方式來招鬼。我也怕屍鬼融合,成使生靈塗炭的屍孽。陰山雖狠,但不是豬狗不如。即使你站在自以為正義的角度,像社會商所謂上流人士一樣鄙視我們是痞子敗類,那也無所謂。隻不過,請你記住,我們可以被你形容成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痞子。但我們絕對不是燒殺搶奪,奸淫擄掠的人渣。


    五鬼的肉身容器做好之後,我找了一個墳頭坐了下來,從中找出了屍體的頭骨。


    即使這樣做有點缺德,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點兵請鬼,最好的地方就是墳墓。用頭骨祭煉,是為了激起他的怨恨。他越怨,我請來的陰兵就越猛。


    胖子眼睜睜的看著我挖人家的頭骨,麵露不忍之色,他欲言又止,似乎還想勸我。


    “海生,真的一定要這樣子做嗎?”


    “必須這樣做”我靜靜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那滿是屍油的手,打開了懷中的盒子,把令旗倒插在頭骨之上。


    請鬼需用符,但現在無符無紙,唯有以人血為墨,天地為紙。


    我拿出一把小刀,緩緩的隔開了動脈。用滴下來的血,在地上畫起了五鬼請兵符。


    當符咒畫好,我屏息而坐,手掐請陰指,緩緩念動了請兵的咒語。


    “天開地府鬼王令,六方陰聖助鬼王……吾奉鬼王大帝親敕令,一請一方吊死鬼,二請二方冤死鬼,三請四方枉死怨魂無主遊魂,五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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