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借運,是命理學上一種較為溫和的改運方式。


    一個人的運數有盛有衰,盛時順風順水,青雲直上。衰時災厄臨頭,萬事難順,不僅險阻較多,更有小人無事生非。甚至乎,會出現車關,天厄,白虎等致命的血災關煞。


    而這時候,易師除了以言語提醒之外,也會建議命主以借運的方式來提升自己的運氣。


    通俗來說,易師都是根據生人的八字,建議在流年犯厄特別嚴重的月份去適當的地方旅遊,選擇以借地運的方式幫扶己身。若是命中喜水之人,易師就會建議選擇東北,哈爾濱一些極寒的地方。反之,就選南方一些溫和的地方。


    除此之外,還有專門針對父母刑克,子女刑克,親屬間五行相衝。或是先天多災多難,難以養活的這些八字的借運。


    對於這些八字,如果品性無良且修為不足的易師,就會故弄玄虛一番,建議父母將孩子送養去別處,破開這種刑克。


    但是,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如非迫不得己,哪個當父母的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養呢?


    現代有句話叫做“寧願坐在寶馬車上哭,也不要坐在自行車上笑。”換在形容父母身上,那就是寧願照顧著孩子受累,寧願被淘氣的孩子氣哭,也不寧願骨肉分離,過上寂寞而舒坦的日子。


    針對這種情況,借運也是我們提供的方式之一。通過借神靈之運,借靈樹之運來化解刑克和不吉。


    選一處香火鼎盛的廟宇,通過儀式和手續上契給神靈,拜神靈為幹爹,借助神靈的氣運來化解刑克。或是根據生辰擇好方向,以出生地為點,尋一風水靈樹,拜樹為幹母,寓意著子借母運,化解不詳與命理上的先天弱勢。


    現在我和胖子如今準備做的也是借運,但我們做的借運之法與上述的兩種大不相同。乃是以科儀為引,衣服,頭發為媒介,將自身的氣運贈與衛雄,用自身的氣運來化解衛雄身上的災厄。


    這樣的方式等於一人受益,一人受損,有違天和之餘也會傷害施法者的精氣神,非到萬不得已之時,我們是不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借運的。


    但現在,我們除了這樣借運之外也想不到任何快捷的方式。損天和也隻能損一次吧,隻要我們的兄弟不出事就行。


    因為易師本人是不能給自己測命的,每測一次雖說大勢不變,但中途的軌跡總會跑偏。因而我和胖子也隻能互相給對方測,看看哪個人的氣運較旺,可以借運給衛雄。


    “你年納音地支為辰,走到今年行的是酉運,辰酉合化金,是六合中的金局。正處於身旺運盛的流年。衛雄是水命,五行金生水,可借……”


    “你八字中五行土眾多,行到今年又是害太歲的流年,先不說運數不旺,就算流年運旺,戌土也刑克壬水,所以,你的運不能借給衛雄,不然他日主會更為衰弱。”


    當我們用子平預測在紙上起了四柱之後,得出了以上兩個結論。胖子是金命,且流年合化金局,五行金生水,可借運給衛雄。


    而我是土命,且不說是害太歲之年,運數不旺。即便身旺,我也不能借給他,因為戌土克壬水,即便我肯借,也隻會將衛雄本來衰弱的運數掩蓋的更加衰弱。


    這就是借運的苛刻,即便是身旺之人,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借的,需根據兩人八字是否互衝互補來定。


    “我來吧,你的八字不適合借運給衛雄。”胖子幹淨利索的答道,言罷就準備開壇做法。


    “好……馬上做法,我現在就去將衛雄的上衣和頭發拿過來。”當即我也不猶豫,立馬往客廳外跑了過去。


    悄悄的用剪刀剪斷衛雄的頭發,又脫了他的上衣,拿進了房間裏麵。


    房間裏胖子已畫好了紅紙,左千裏眼,右順風耳,中間敕封五顯華光師祖,壇圖日月,上書大顯威靈四字。


    因為賓館裏沒有華光大帝的神像,胖子也隻好以紅紙暫代神壇行法。


    畫好了紅紙之後,胖子將他貼在牆上,虔誠的再三扣首,緊接著又打開了包袱,從包袱中掏出一個長盒子。


    打開一看,卻見盒子裏置放著一把約有20寸長的青銅劍。


    鏘的一聲,寶劍開封,拔劍的瞬間,屋子裏一道寒光閃過,閃得我雙眼有一瞬間的失神。


    “胖子……這是”我湊了過去,盯著青銅劍好奇的問


    這青銅劍的劍鋒雖然已經鈍了,但先前的那抹寒光和那聲嘹亮的出鞘聲,足以說明這劍非凡品。且我們道士的劍是用來斬妖除魔用的,又不是殺人,劍鋒利不利並沒有與劍有多大的關係,隻看這法器的靈氣是否濃厚便已夠了。


    “看啥呢……你又不是沒見過,七星龍泉劍,我家傳了三代了。除了我爸之外,我爺爺和太爺爺都曾用這把劍來斬妖除魔,劍經過三代人的手,上麵的法力渾厚,是一等一的法器。”胖子望著劍鋒愛惜道:“你快去給這把劍敕封多幾層敕令,明天想個借口送給衛雄。”說完,他把劍朝我伸了過來。


    “好……我馬上去隔壁的房間加持。”說完,我接過龍泉劍,拿了幾把黃香就準備走出了房間。


    如若是平時,我會詫異胖子將這麽寶貴的東西送人。但此時,我和胖子都明白彼此之間的感受。隻要能夠保住兄弟的性命,別說一把寶劍,就算十把,我們都會送得毫不猶豫。


    說太多已是矯情,此時我和胖子都隻能竭盡所能得去幫助衛雄。


    “記住,這法器的陽氣很重,千萬別用你陰山的玄諱,用閭山或者茅山的都行。”胖子神情凝重的囑咐道


    “好,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將胖子的囑咐記住,然後拿著黃香走出了房間,與胖子兵分兩路,我來加敕龍泉劍,而他則主持借運。


    進到房間之後,我不敢遲疑,連忙開壇做法,這一次的我和胖子一樣,以紅紙為壇圖,隻不過祖師不再是陰山法主,而是調用了九龍三公,張聖者,三聖爺等幾位閭山法教的神靈。


    壇圖畫好,我便將龍泉寶劍捧於桌麵之上平方。毫無疑問,這把劍是一把年代久遠的法器,我剛摸上去時,劍上傳來了陣陣炙熱的感覺,讓我感到頭暈以及心悸。


    這便是法器上的法力和靈氣,若是開光物品得力,普通人剛帶上時也會有這種心悸和頭暈的感覺,除非日子一久,物品與人開始慢慢的磨合,這種心悸和頭暈才會消失。


    誦過繁瑣的請神咒之後,我便以一手掐著劍指夾起一柱清香,凝神閉氣,心誦咒語,另一隻右手也同握劍指。


    跺腳三聲時也同時爆喝一聲敕令,緊接著右手劍指斬於香頭之上。


    噗嗤一聲,香頭無火自燃。於胖子的地火術不同,我這純屬是聚集法力於劍指,往香頭斬下。


    至於說我這樣做是為什麽?自然是將玄諱打入龍泉寶劍之中。


    這是開光科儀中不為人知的一道程序,常用的也是法教中人。無論是畫符籙,或者是開光物品,都需要點燃清香一柱,或是照著符咒照畫一遍,或者封一層敕令於物品符籙之上。


    這個程序,我們叫度令,將敕令直接封入法器之中,也等同於直接將法力加持進去。


    若有曾救助過法教道士的人,多多少少會見到這麽一幕情況。道士直接點燃清香一柱,握在手中虛空往人的身上畫著圈圈符籙,這種方式雖然不是書符於紙上,但這也是一種隱形的符咒,直接將敕令打入人的身上,其效果也毫不遜色於符咒。


    而在度令的過程中也非常考究道士本人的功底,整個過程需閉氣一氣嗬成,期間不能泄氣,也不能呼吸,否則無效。若是修為淺薄者以這種方式多加敕幾次,加敕完之後他整個人也精疲力盡,甚至會暈過去。


    這一次,我凝神閉氣,不僅封了敕令於龍泉寶劍之上,更添了一道本命玄諱在其中。


    本命玄諱是祖師傳承下的一道諱令,威力無比強盛。隻是這個玄諱也有個弊端,若是敕封於人身上,而那人行惡做了虧心事的話,道士本人也會感應的到並且也會受此影響。不過,弊端之外也有幾個好處,一來是威力強盛,諸邪退避。二來是一旦受了敕令的人發生了事故的話,道士本人也會因此心生感應。


    前前後後,加上本命玄諱一共封了七層敕令,七次閉氣度令,並且每一次度令之後我都劃破中指點睛於龍泉寶劍的劍柄上。


    跺了二十一次腳,閉了七次氣,紮破了七次手指,敕令封完之後我全身的法力也消耗了一大半,整個人手腳無力,全身發軟,差點一個踉蹌倒了下去。


    這是法力和精氣神消耗過盛的表現,要不是自己的兄弟,我才不會開光開得這麽賣力呢。


    休息了片刻之後,我看著時鍾已經劃過淩晨的四點了,忙不敢含糊,喝了口水之後,就拿著龍泉劍去另一個房間找胖子。


    當我推開門之後,也看到胖子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得喘著氣。再一看桌麵,上麵的衣服上隱約可見一道紅色的符籙,而在衣服的旁邊,放置著一個小碗,碗中還有一點兒紅色的……血液。


    “胖子……?”我吃了一驚,旁邊那碗盛著的絕對不是墨水,那粘稠的血腥味,百分百就是胖子的精血。


    此時,胖子正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踹著氣,右手死死的抓著左手手腕處的大動脈。


    “快點……來幫個忙,我止不了血了。”胖子臉色蒼白的虛弱道


    “日出東方一點紅,身隱我師在其中,我師三聲斷流水,一指紅門血不流……大金刀,小片刀,老君坐洞口,有血不敢流,叫他不流真不流……吾奉太上老君積極如律令”我抬起胖子的手腕,念著咒語用劍指書符一遍,再單手作掌,往傷口處蓋了下去。


    這是道家的止血咒,大金刀指的是掌勢,小片刀指的是劍指。用大金刀時,手作掌勢往傷口處虛空蓋下便可,用小片刀時,則是以劍指往傷口處虛空書符。


    若是平時,兩者取其一便可,但如今度了玄諱之後我的身心也非常疲憊。法力虛弱。為了以防萬一,我先用劍指,再用掌勢,雙管齊下。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鬆開胖子的手腕。這時候,手腕已不再往下滴血,隻是靜脈的地方還有個半公分寬的小傷口。


    “胖子,取點精血畫符而已,你用的著這麽狠嗎?”望著這近十公分長,半公分寬傷口,我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胖子帶著天津腔欲哭無淚道:“介尼瑪的,我隻是想用點血而已,誰知道止血的時候沒用心。接著做法消耗的太厲害了,這血流出來了我也不知道。”


    “可是這傷口……你丫的到底用什麽東西劃的?”


    胖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西瓜刀撇嘴道:“沒找到刀片,隻有用那東西攙和下了。”


    我:……用西瓜刀來割腕,你這不是自作自受嗎?


    ………………


    趁著衛雄還沒睡醒,我倆連忙偷偷的溜出到客廳,將那上衣給衛雄套上。


    這時的衛雄睡得像死豬一樣,絲毫沒發覺我們的動作。隻是這時我和胖子的身心都很疲憊,全身手腳發軟,給他套件上衣都讓我們反反複複的折騰了近十分鍾。


    “希望能幫到他吧!”腦袋中一陣倦意湧上,讓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嗬欠。


    胖子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應道:“一定能的,隻要他穿著這衣服三天不換,那他的災厄就會被我的氣運化解掉。”


    “臥槽……你說啥,三天不換!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我跳了起來,眼睛睜得牛大,死死的盯著胖子。


    開什麽玩笑,有誰會穿著一件衣服三天不換?


    胖子聳了聳肩,無奈道:“三天已經是最快的時間了,你想想,氣運的轉換也需要一個循環漸進的過程吧!太過激進會弄巧成拙的。”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那有什麽辦法才能讓衛雄連續穿著這衣服三天?”


    胖子拍了拍我肩膀,隨即伸了個懶腰,:“放心吧,理由我已經想好了,明天……你就看我的吧。”


    說完,胖子打了個大嗬欠,往沙發上倒頭就睡。


    “喂喂……你倒是說說是啥辦法呀!”我使勁的推了推胖子,卻發現他睡得像個死豬一樣,無論我怎麽推,怎麽叫,都無法將他給推醒。


    慢慢的,我也感到一股倦意在腦海中徘旋,眼皮開始不受控製的打架。


    最後我也忍受不了這股倦意,倒在胖子身上一閉眼睛,就這樣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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