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院子中沉澱著厚重的壓抑,厚重的陰霾掩蓋住了每一個人的心靈。


    黑袍老者緩緩走來,步伐輕盈而隨意。頗有些閑庭信步,靜看花開花落的自然之風,他絲毫不顯著急。但這緩慢的腳步聲,卻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絕望。


    陳正掙紮著站起,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但強弩之末的陳正並未能阻擋住他的腳步。陳正渾身浴血,即便是倒在地上,仍舊不甘的掙紮得爬向前。


    結局,似乎可以預料,今夜,我們全軍覆滅。


    “到了沒有,小強和海生到底在哪裏?”這時,蜷縮在地上顫栗著的我似乎聽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伴隨著我長大,我再熟悉不過。聲音的主人是胖子的父親,青鬆叔。這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似乎又像是近在咫尺。


    就在這時候,黑袍老者的腳步卻莫名其妙的停了下來。他朝著院子的大門處看了一眼,意味深長的輕笑道:“有趣,當真是有趣。”


    他不僅停住了腳步,站在院子內半響之後。更是忽然的轉身,背對著我們緩緩前行,隨後,詭異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我看著他走,心裏除了感到奇怪之餘也很不解。他已經勝券在握了,為什麽要放過我們?


    但這一切的疑惑,我可能已經找不到答案了,陰氣從穴位裏侵進了我的身體,肆虐的在我體內遊走,或許用不了片刻,我就會徹底的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吱呀一聲,大門推開了,兩個人影急促的走了進來、


    在意識逐漸模糊的那刻,我看到了元邱和青鬆叔的模樣。原來,這不是在做夢。我是真的聽到了青鬆叔的話。


    “胖子有救了!”當這個欣喜的念頭在我腦海中劃過時,我眼前一暗,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我似乎在一個冰冷的世界裏度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在那個世界裏,我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四周漫天白雪飛舞,隻有徹骨的冰冷。


    冰霜蔓延了好長好長一段時間,後來,我似乎聽到有人用錘子在使勁的砸,砸破了冰霜的世界,陽光緩緩的從缺口處照了進來。


    當我意識逐漸清醒,幽幽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扭頭一看,是元邱和青鬆叔這兩張熟悉的臉。元邱那白皙斯文的臉上長出了不少痘痘,一臉憔悴,頂著兩隻熊貓眼,也不知道多少天沒睡了。


    青鬆叔那滿臉嚴肅的國字臉,此刻也充滿了擔憂和焦慮,正倚在桌子上閉目睡著。


    我想挪動一下身體,卻猛然間感到胸口一痛,低頭一看,自己的身上紮滿了銀針,活生生的就像一隻真人版的刺蝟。


    可能是我的痛呼驚醒了元邱,他的身體忽然一震,憔悴的臉緩緩的抬了起來。


    “醒了,青鬆叔叔,海生醒了……”元邱驚喜的抓著青鬆叔的肩膀搖晃,喜極而泣。


    青鬆叔身體一震,連忙朝我看了過來。


    “青鬆叔……”我虛弱的朝他笑了笑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青鬆叔通紅的雙眼差點溢出了眼淚。


    我掙紮著想爬起,身體卻不受控製,一動身體就傳來入骨的刺痛。


    “別動。”青鬆叔一手把我按了下去:“這銀針是用來散你身上的陰氣的,你雖然醒了,但陰氣還未散盡,暫時不宜妄動。”


    青鬆叔這麽說,我隻能緩緩的繼續躺了下去。當我緩緩呼吸了幾口氣,混沌的腦袋逐漸變得清醒時,我連忙問起了胖子。


    “青鬆叔,胖子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青鬆叔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小強現在在隔壁的病房,雖然五雷神打的威力很霸道,但幸好他常年練武,底子不錯,昨天就已經醒過來了。”


    隨即,青鬆叔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變幻許久,凝重的囑咐我道:“這件事情的經過,小強和小邱(元邱)已經和我說了。雖然我沒見到那個傷你們的神秘人。但能通曉陰山,華光兩家的武法,又是蟲師的,定然不是非凡的人物。和他發生了過節,你們日後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對不起,青鬆叔,我錯了!”我歎了口氣,黯然的低下了頭。在這件事上,我和胖子的確欠了考慮。比如那九陰陣,胖子的族譜上一定有記載著這九陰陣的弊端。隻是胖子大意,又或者是他急攻進切,一味的想用九陰陣來改善陳正祖宅的氣運,忽略了九陰陣的弊端,所以才會釀成如此大禍。


    如果在擺陣之前,我多問一下,多想一下,或許整件事就不會變得這麽糟糕。


    “青鬆叔叔,這次是我請偉強哥和海生來澳門的,有錯那也是我的錯,不能怪他們!”元邱著急的站了起來。


    青鬆叔擺了擺手,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我並沒有怪你們的意思。”


    “世間之事,一飲一啄皆有注定,這雖是一件禍事,但人總要經曆才會成長”青鬆叔望了我和元邱一眼,緩緩道:“我從不怕你們犯錯,反而,我希望你們犯錯。因為我所教的,始終都是紙上談兵,利與弊,善與惡,隻有你們經曆過之後,才會有深刻的體會,才會懂得如何抉擇,在日後的路上好好的走下去。”


    “是……我明白了!”我誠懇的答道


    青鬆叔溺愛得望了我一眼,神色中有些許疲憊,他緩緩的站了起來,和我說:“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小強,還有那個……女娃。”


    說完,他朝著病房外走了出去。


    等青鬆叔走了出去之後,我耐不住疑惑,問元邱道:“剛剛青鬆叔說的那女娃是誰,陳默嗎?,還有,你有沒有見到無常哥,他現在怎麽樣了”


    元邱安慰我道:你放心吧,無常哥已經被搶救過來了,雖然還在住院,但是性命上已經無礙,慢慢的可以恢複。剛剛青鬆叔口中的女娃……”


    元邱的臉上有些許苦澀,頓了頓,他才嘶啞著說:“是董玉敏嫂子。”


    聽到範無常沒有大礙,我終於鬆了口氣。可是當元邱說起董玉敏時,我也不禁有些黯然。


    “大嫂身上中的蠱毒真的那麽嚴重嗎?”


    “很嚴重!”元邱非常肯定的點頭。


    他說,董玉敏身上的噬心蠱已經和心髒連在了一起,即使青鬆叔用銀針將蠱毒控製在了一個範圍之內。可是還是無法阻止蠱蟲的蔓延,現在的董玉敏,已經和一個毒人無異,連帶著身上的鮮血,全都有毒,青鬆叔現在隻能一邊給他換血,一邊將體內的部分蠱給逼出來。


    可是這噬心蠱是由無數的蟻母煉製成的,蟻母之中更有蟻王,蟻王不死,蟲卵便會生生不息的蔓延,很是棘手。


    “唉……但願嫂子吉人天相吧!”我歎了口氣,隻能在心裏默默的給她祈禱。我承認,之前我心裏對董玉敏的確存在著顧慮和偏見,特別是在宴會之時感覺到那絲恐慌時,我更懷疑她是加害陳正的人之一。


    我的揣測並沒有錯,院子之內,董玉敏的舉刀已經證明了一切。隻不過,我隻是猜對了開始,卻沒有猜中結局。董玉敏的確是加害陳正的人之一。但她是被人控製的,迫不得已的。而且,即便是受到了蠱蟲的掌控,他在千鈞一發仍能掙脫開來,一瞬間的清明之後便毫不猶豫的將刀峰轉向了自己。


    噬心蠱,噬心噬神,我不知道是什麽力量讓董玉敏在這一瞬間掙脫出了蠱蟲的束縛,又是什麽,讓她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


    或許,這一切常理無法解釋的原因,隻有一個字可以解釋,這個字……就是愛。董玉敏,對陳正的愛。


    ……


    在煩躁和擔憂之中,又過了一天,第二天的時候,青鬆叔終於來替我將針給拔掉了。隨後,我竟然發現我提不起一絲的氣感,身上空蕩蕩的,無一絲法力。


    一瞬間,我傻掉了,楞得久久回不過神。後來青鬆叔給我解釋了一切,我的心才安了不少。


    青鬆叔說,由於我抵抗陰氣侵蝕時受到了反噬,身上的經脈受挫,體內的法力和陰氣交織,纏到了一塊。而用陰針泄除掉陰氣,自然也會一並的將法力給泄掉。不過,這隻是暫時的。隻要我身體調養好了,體內的經脈通了,法力仍舊可以慢慢的回複。


    對此,我也隻能欲哭無淚的歎息一聲倒黴。尤其是將頭上的頭發剃光,綁上一個牛皮遮眼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活生生的像個民國時代的土匪轉時,我更加的欲哭無淚。


    至於說我為什麽要剃光頭發,給自己塑造一個獨眼龍的形象,那必須是有原因的,而且,我絕對不是自願,是被逼的。。


    在院子裏被雷竄了一下,頭發早就燒焦了。如果不剃光,根本長不出新的,而頭發沒了,自然就沒辦法遮住我的左眼……如果不遮住我的左眼,跑出街定然會嚇死一大幫人。


    望著鏡子中自己的形象,我甚至懷疑一度懷疑自己一直以來的處事風格是不是過了,都說裝逼遭雷劈,我以後是不是應該更加低調些,內斂些。


    總之,這段時期可以說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在這壓抑又痛苦的時光裏,痛苦的我意外的明白了一個哲理、


    難怪人們常說愛我的人名花有主,瞧瞧鏡子裏的自己……我瞬間明悟,難怪所有的名花都有主,自個兒這模樣,實在是慘不忍睹……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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