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離開之後,我就一直坐在屋子裏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剛才那交手的冤魂並沒有再次出現,不知道是我驚動他了,還是他的出現隻不過是一次偶然而已。


    總而言之,那曇花一現的交手之後,屋子裏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怨氣和煞氣。


    老瘋子半途中曾經醒過來兩次,還是那瘋瘋癲癲的樣子,從表情上看,並不像是真的。我試了很多遍,雖然消除了他部分的戒心。但他始終都說著無關緊要的話,或是喊著冤情,又或者是不停的喃喃自語。


    “老人家,你能不能告訴我,關於你父親原政的事!”我試著做最後一次努力。


    隻不過,這一次努力換來的是老瘋子更加瘋狂的拳打腳踢,因此,我也隻能悻悻然放棄了。


    傍晚的時候,我坐在老破房子的石頭上發呆,胖子從村尾那個方向緩緩走了過來。


    我站起來急切的問胖子:“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胖子苦笑著道:“柳木牌已經挖出來了,侏儒鬼也超度好了。姑丈和戲班兄弟那邊,也總算是安撫好了。隻是,我拖不了太久的時間。”


    頓了頓,他又問:“對了,你在這裏這麽久了,有進展嗎?”


    我搖了搖頭,同樣苦笑道:“沒有任何的進展,不僅套不出半點消息。就連那冤魂也沒有出現過。不知道是有了戒心,還是真的走了。”


    “唉,”胖子歎了口氣:“那現在怎麽辦!”


    我同樣頹然,不知所措,和胖子兩人木訥的站著,苦思著良策。


    “或許,我們有個辦法可以一試!”沉默許久之後,我猶豫著緩緩開口


    “什麽辦法?”


    我沒有回答,隻是看了胖子一眼,然後反問:“你真覺得那原政會是逃兵嗎?如果他真的是逃兵,那他的死就一定是自作孽,死後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怨恨。如果不是……”


    “那其中必有冤情……”胖子一拍手掌,隨後托著腮子沉思:“其實,我也有想過這個問題。從戲台出事到現在,我發現這些事中都有一個共同的因素。傷者無一例外都是鬼子兵的扮演者。而扮演紅軍或者是國軍的演員,即使有些磕磕碰碰,卻也沒多大的損傷。”


    “如果,那原政真的是逃兵的話。不可能會這麽勇猛。他留在這個塵世中為了些什麽,有什麽執念放不下的?這一些,我們都沒法知道。”


    “既然沒法知道,那我們為什麽不試試去找出原因”


    “你的意思是?”


    在胖子有些疑惑的注視下,我狠狠點頭,望著胖子一字一眼的說:“我想招魂。”


    我說的招魂,並不是招原政的魂魄。道家的招魂術雖然可以打開陰陽二路,引鬼上陽間。隻不過這招魂術卻有著很大的局限性。首先,要知道命主的時辰八字,以一件貼身的衣物來招魂。其二,是剛死沒多久,知道死者的所在地。才能夠將魂魄給召回來。


    但原政這個冤魂,沒有人知道他死在哪兒,更不可能找到他貼身的衣物和八字。所以這招魂術,根本找不到一個關聯的媒介。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原政給引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想用紙人點兵術。招陰間的魂魄上來,演一場戲,將原政給招出來?”胖子不是傻子,他也知道一般的招魂術對這原政根本起不了效果。對彼此都熟悉的他,很快就理會了其中的含義。


    我點頭應道:“沒錯,原政似乎對抗日的戲劇很敏感。隻要戲台一演戲他就會準時出現。所以,這抗日的戲劇一定和原政的執念有關係。”


    這就比如你住進了一棟鬧鬼的房子。起初時可能相安無事,但過了些日子,反而會時常有鬼魂出來鬧事。又或者,你住著平安無事,而其他人住進去,反倒是被鬼纏身了。


    這裏麵的因素可能是,你觸碰到了他身前的某一樣心愛之物,睡在他死之前的位置,冒犯了他。又或者,你做了一件似曾相識的事,引起了他的共鳴。


    我和胖子剛出道的時候,就曾經遇見過這麽一件事。


    那是一位大學生美女,在深圳大學城租了一間宿舍。剛住進去時,一切安好,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事情。


    可就在她拿起梳妝台上的那把梳子,晚上洗完頭照著鏡子梳頭的時候。房子總是莫名其妙的停電,然後這大學生在鏡子裏麵,居然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雙眼突出的人影,煞白而詭異的臉龐,穿著一身白衣,靜靜的坐在鏡子前梳頭。梳頭的每一個動作,都跟自己梳頭的動作一模一樣。


    在某一個晚上,這位大學生的男朋友,忽然跑上來和她一起慶祝生日。夜晚的時候,男朋友就站在鏡子的後麵,溫柔的替她梳頭。


    可是,就在猛然之間,她通過鏡子的折射,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已經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一個穿著白衣,脖子上流著鮮血的怪異女人。


    這個女人的模樣,就是自己平常梳頭時見到的!她剛一回過神時,脖子就猛然間被狠狠掐住了,那一隻手是她男朋友的手沒錯。可透過鏡子,她看到的隻是那個詭異的女人,掐在自己脖子上的,也是那雙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手。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了好幾分鍾,直到這位女學生大力奮力掙紮,才掙脫了男朋友冒著青筋的手。隨後,男朋友暈了過去。然而,她男朋友醒來之後,卻全然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和胖子曾經向房東追問過,發現房子以前曾經死過人。死者是一個舞女,常喜歡拿著那把老木梳坐在鏡子前梳頭。


    這舞女的身份是一個小三,愛上了一個有正當職業的公務員。她一直有個執念,希望男朋友能夠站在梳妝台後麵,為她塗一次眉,梳一次頭。隻不過,這個念想隨著她們的戀情曝光後,就成了幻想。而到了她死後,幻想,也就成了怨念了。


    這一件事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女大學生是因為觸碰到了鬼魂死後的遺物。並且做了女鬼生前最喜歡做的事情,引起了彼此內心的共鳴!而女鬼的執念就是希望自己的男人給自己化一次妝,梳一次頭。因此,當女大學生的男朋友給她梳頭時,也引動了女鬼內心深處的怨念。


    所以我揣測,抗日劇中一定有些類似的東西引起了原政這冤魂的共鳴。因此,原政的鬼魂才會出現。並且附身在戲班兄弟的身上,砍傷了部分演戲的兄弟


    至於這執念是什麽?我無從得知,為了弄清楚其中的曲折,我腦海裏設想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用招魂的方式,引地府陰兵上陽間,用稱骨法紮紙人,由這些陰兵冒充活人演一場抗日劇,引原政的鬼魂出現。


    我不敢用活人演戲,一來這樣會弄得人盡皆知。二來風險太大,軍魂的煞氣,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的。


    我將心中的想法緩緩跟胖子說了一遍,胖子沉吟片刻之後,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既然是這樣,我們就趕緊動手吧,現在就趕緊去村頭的紙紮鋪買些紙人回來。”說完,胖子準備就邁出腳步往村頭跑去。


    “慢著……”我一把將他扯了回來:“你回去將宋林哥找來,我去紙紮鋪買紙人。咱們兵分兩路,在後山的山腰會合。”


    胖子詫異,撓著頭不解的問我:“你找宋林幹嘛。”|


    “笨,你不找他,誰教鬼演戲,你還指望我招幾個戲子的鬼魂上來呀!”望著他那像是還沒睡醒的茫然模樣,我氣不打一處來。丫的,都不知道這腦瓜子怎麽整的。平常看著挺聰明,一到關鍵時候腦子就生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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