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轉身,與他四目相對時,我卻如同掉下了寒天徹地的冰窟裏。那是怎麽樣的一雙眼睛?我無法形容,我隻能說自己看到了一雙發著白光,透著寒氣的冰眼。在這刹那的對視之中,竟然一股說不出的寒冷在侵蝕我的身體,我的靈魂。


    這是什麽一個玩意,為什麽我聞所未聞?我全身打了個寒顫,短暫的對視,我已經確定了這人不是不是人,極有可能是古傳說中的行屍。


    正準備朝韓朵問時,韓朵已經跳躍而起,甩著淩厲的長鞭,焚盡全力朝這個身影擊了過去去。長鞭和屍體相觸,摩擦的過程裏在空中甩出了一大串漂亮的火花。


    韓朵所用的鞭法應該是古武術裏的一門,配合道家法力來用,使她的身影猶如仙女般炫目耀眼。隻是,即使在這般淩厲的攻擊下,那厚重的身影卻紋絲不動。反倒是韓朵,打了幾分鍾的時間就已氣喘籲籲,臉色蒼白。


    韓朵現在的身體是弱,可這並不代表她連一般的孤魂野鬼也鬥不了,要說,也隻能說是這行屍的太過怪異,太強,以至於韓朵這短短幾分鍾的爆發猶如牛入大海,翻不起半點波瀾。


    “我來幫你……”大喝一聲,我握著朝行屍衝了過去,行屍如同木頭般站立著,即使我的掌擊中了他的胸膛,他也紋絲不動。


    在掌心印到他胸膛的瞬間,一股寒意順著的手臂侵蝕了我全身,使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嚇得我連忙倒退了回來。


    退回來之後,猛然的低頭一看,隻見我手上已經泛出了一層白白的冰霜。


    “來……將這層冰霜除了。”韓朵啪的一聲,掐著劍指燃起了一張符籙,而後將符籙扔到地上的一根棍子上,棍子燃燒起了熊熊的火勢。她撿起地上那根棍子遞給了我,我毫不猶豫的接了過來,雙手在這棍子上使勁的摩擦。說出來真的是不敢相信,我這雙手在棍子上一搓,棍子上的火勢刹那就如同撞著了克星似的,褪去的速度快的叫那不可思議。


    等我擦去了手中的冰霜時,棍子上卻蒙上了一層白白的顆粒,看起來煞是嚇人。


    “米粒,你說這是什麽玩意,怎麽冰的這麽離譜?”囉嗦著打了個寒顫,我朝韓朵問道:“就算是古代傳說中的僵屍,我也沒聽過有冰屍呀?”


    韓朵凝重的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語氣非常決裂:“不管他是什麽東西,我們必須得將他拿下,隻有這樣,才能為孤兒院死去的幾個弟弟妹妹報仇雪恨。”


    她一說完,就準備再次朝屍體衝上去,幸好我及時攔住了她,我著急的吼她說:“先別著急呀,就算是要拿下他,咱們也得從長計議才行。”


    這行屍的靈智似乎不是很高,樣子楞的很,就算我和韓朵輪流揍他,他也不還手,更不反抗,隻是愣愣的站在那兒。不過,他的實力絕對是詭異的強大,不容小覷。


    “有了,米粒,我們攻他脖子,行屍的死穴在脖子上,我和你前後夾攻,瞅著機會先救下他手中的孩子再說……”


    提議剛一說完,韓朵就將巫神鞭化鐧,劍指直勢,一馬平川的朝那冰屍的脖子上刺了過去。韓朵的鐧直直的插在他脖子上,與他僵持著,而這時,我則趁機偷溜到他後麵,往拳頭上嗬了口氣,用盡全身力氣,憤然一擊。


    啪啦一聲,媽的,手居然脫臼了,不過,冰屍終於終於動了兩下,在我的和韓朵的夾擊下,冰屍的身上終於抖落了兩片冰霜。與之同時,他緊握著的右手終於鬆開,被拎著脖子的孩子掉了下來。


    幾乎是一時間的思維反應,看著孩子掉落,我立即蹲下身子,雙手攤開,慌忙的朝前方接了過去。在我接住了孩子時,楞如木頭的行屍終於有了動作,幾乎就是我低頭的同時,他提起一隻手順手一掃。


    也正是冥冥中的注定,如果不是我蹲下身子來救孩子,可能他這順勢一掃就會打中我,最後的結果嘛,肯定隻能用斷線的風箏來形容、隻是,我躲過一劫,韓朵卻沒這麽好彩了。


    由於行屍的手往後雷霆一掃時,他的脖子也是順勢往右移動的。韓朵的鐧本來就刺著他的脖子中心,他脖子這麽一扭,韓朵的身子也迅速往前傾斜,鐧在脖子處滑過一連串的火星,而韓朵也在這一瞬間飛速的撲到了兵屍的麵前。


    我看到韓朵的眼神露出瞬間非常的驚愕,然後韓朵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迅速的倒飛了出去。


    最關鍵的時刻,韓朵舉鐧迅速的擋在胸口前,抵擋住了兵屍攻來的一掌,否則的話,那一掌就不是把韓朵打飛這麽簡單了,簡直可以洞穿她的心髒。


    然而,即使有巫神鐧卸除了部分的力道,韓朵還是不可避免的凍成了一座冰雕。不,應該是塊要成為了一座冰雕。


    冰霜從她的腳下迅速蔓延,幾乎要覆蓋住了臀部,我不敢含糊和遲疑,連忙念動著三味真火的咒法在她全身擦了一遍。可尼瑪的這一層冰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擦的我全身發冷,三位真火咒居然起不到一絲的作用。


    更加糟糕的是,這先前如同木頭似的冰屍居然動了。之前一直挨打,現在居然邁動著步子朝我走了過來。


    我不知道是自己剛才的攻擊觸怒了他?或者,他隻是為了我身旁的孩子才走過來的。但現在的我想不到一點兒有用的辦法。韓朵身上的冰霜,身邊一個昏迷的孩子,叫我如何騰的開手去對付這詭異的行屍。


    我是第幾次陷入這樣的險境了呢?我數不清楚了,但是這次,我卻是最著急,最絕望的一次。我不想一個無辜的孩子喪命,更不想韓朵因此而死去。與我不同的是,在她的身上,還肩負著很多沒有完成的事情,許多未能卸下的責任,決不能因此而喪命。


    厚重的腳步踏在亂石鋪滿的山坡上,傳來了砰砰的聲音。冰冷的行屍朝我步步逼近,行至約有三米時,他忽然一躍而起,半空中,我看到一隻布滿冰霜的爪子朝我抓來。


    我絕望了嗎?我放棄了嗎?就此死去嗎?


    不,我沒有,在這一刻,我選擇將韓朵和昏迷的小孩推開,單手持拳,無所畏懼的迎了上去。


    眼看著雙拳就要轟擊在一起時,空中猛然掠過一道黑影,緊接著一聲暴喝傳來,一個身著灰袍的身影擋在了我麵前。


    說時遲,那時快,等我反應過來時,這灰袍的身影已經擋住了我前麵,短短的一瞬間,已經和行屍交鋒了一次。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灰袍人居然和行屍鬥了一個旗鼓相當,不相伯仲。


    不過,這背影看著為啥這麽熟悉呢?


    我沒來得及想,另外一個人已經從樹林裏竄了過來,飛快的跑到我身邊,將韓朵扶起,待我回過神看到他時,卻不由自主的驚喜過望。


    “胖子,你怎麽來了!”我激動得差點連眼淚都掉了出來,來人居然是跟楊七爺去潛修的王大胖。


    王大胖的身上風塵仆仆,除了突出的肚子不變之外,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圈,臉上棱角分明,眼中神光內斂,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了。


    “你不是和七爺去山上潛修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我有些納悶,又問他:“七爺呢,他怎麽沒跟你一起?”


    胖子指了指和冰屍纏鬥那個灰衣老漢,示意那就是楊七爺,撇了我一眼:“你覺得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


    我也覺得這不太著時機,心裏暗暗汗顏了一下,忙不迭的扶起了被冰霜侵蝕的韓朵。胖子僅僅在韓朵的腳上摸了一下,就皺著眉頭著急的催我:“快,你快將她扶起,這不是普通的寒冰,是寒毒,寒毒上了胸膛就等於上了心髒,會沒救的。”


    胖子這一咋呼,我也慌神了,一邊問他怎麽辦,一邊慌神的扶起了韓朵。


    胖子並沒有回答我,等我扶起了韓朵,他馬上掏出腰袋的葫蘆酒,大飲一口之後,誦念著火決。一聲低吼過後,胖子的手掌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


    帶著火焰的雙手在韓朵的身體遊走,四處摩擦,在火掌的燃燒下,韓朵身上的冰霜已經慢慢褪去。


    但褪去並不意味著完事,因為韓朵的身體是被寒毒攻進身體裏的,若寒毒拔不出來,冰霜還會繼續蔓延,要想徹底根治,必須內外結合。


    胖子拿出了十三針,將銀針刺進了韓朵身體的五個穴位,輕輕撚動著針尾,替他祛除寒毒。


    那一頭,楊七爺和冰屍正鬥得火熱,說實話,我是第一次看到楊七爺動手,這老頭子實在是太猛了,簡直就是一個人形機器。手對手,拳對拳的和一具屍體搏鬥著,冰屍被打趴,楊七爺繼續輪著拳頭上去狠揍。


    次複一次,沒完沒了的打著,楊七爺居然沒有任何氣喘的跡象,反而越打越猛,精神抖擻,臉上更是出現了一副非常享受,非常有成就感的表情。


    我承認……這個形容有點兒不貼切,但說實話,看著楊七爺猛揍冰屍的情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怪老頭,拿著皮鞭抽一名楚楚可憐的小美眉。嘴裏桀桀的笑著,眼睛裏露出了狂熱的光芒,變態,且享受……。


    可是……這具無情的冰屍會是哪個楚楚可憐的小美眉吧?把這兩個印象一對比,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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