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做成之後,白銀兩千兩!另外,可以在新安縣衙門,給你們安排個捕頭的差事。”吳大人伸出兩根手指頭不緊不慢道。


    二人聽到這話,心中頓時火熱。


    白銀兩千兩固然不少,能在新安縣的衙門當個捕頭,雖然不入品,但這輩子吃喝都不愁了。


    香港九龍北以及北部的廣大區域,就屬於新安縣。


    到時候雖然管不到這九龍南的街麵,但界限街以北的街麵可都是他們管。


    “大人肯出這麽大的代價,那個陳奉祿是什麽來頭?怕是不好做吧。”先生多的心思到底多一些,不急著答應,反倒開口詢問。


    吳大人看了他一眼:“他什麽來頭你們不用管,隻要你們將人抓了交到我手裏就可以。你們是這裏的地頭蛇,總不至於連這麽點事都做不好吧?”


    袁陀陀一拍桌子道:“想這想那做什麽?如果隨便一個人就能抓來,吳大人也不會找到你我了。不就是因為我二人手下有一幫兄弟?”


    “上馬搏富貴,拿命換前程。這活我接了!”


    “隻要摸準對方的出行路線,找個機會套上麻袋運走就是!”


    先生多知道是這個道理,也拱手:“聽大人的吩咐。隻希望事成之後大人不要忘了我二人。”


    “你們放心好了!幾千兩銀子,還不放在我家大人的眼中。這捕頭的差事,我家大人都不用開口,自然就會有人辦妥。若是伱們做得好,得了我家大人的賞識,說不定還有別的好處。”吳大人笑著道。


    “你們抓到人,就將人送過界限街,去同福客棧。我會安排人在那等你兩個。”


    “就按大人吩咐。”兩人起身應道。


    隨後便離開茶樓,帶著馬仔去了另外一處地方商議。


    便決定先派人盯著那個貿易公司,這幾天找到機會就將人擄了。


    就連他們兩個,也每天在貿易公司附近的茶樓喝茶,隨時準備動手。


    不過這邊有什麽風吹草動都瞞不過那些地頭蛇。


    盲忠之前靠陳奉祿將矮仔周撈出來,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便留了人在貿易公司附近盯著。


    如果有不開眼的敢過去找麻煩,他就出麵把這事解決了。


    從陳奉祿和貿易公司其他人來看,這些人根本不是那些地痞混混能惹得起的。


    不過能幫對方減少一點兒麻煩也是好的。


    沒幾天,馬仔找到正在跌打館裏的盲忠。


    “忠哥,有點兒不對。這兩天先生多和袁坨坨,每天帶著人在貿易公司附近盯著,他們好像是盯上陳老板了。”


    “他們盯的是貿易公司?”盲忠先是詢問馬仔,那附近的鋪子可不少。


    “他們有幾個人就在貿易公司附近盯著,那眼睛看著的位置,肯定錯不了。”


    “而且他們也帶著人在那附近的茶樓,連著三天了!”


    “知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盲忠詢問。


    馬仔自然不知道原因。


    盲忠道:“叫上人跟我去一趟。”


    半個多小時後,盲忠帶著十幾人來到貿易公司附近的一家茶樓。


    “先生多和袁陀陀就在上麵。”馬仔對盲忠道。


    盲忠點點頭,就帶著人上樓,隻見先生多和袁陀陀帶了二十多個人,在上麵坐了好幾桌,而且都是靠窗的位置。


    “怎麽這麽熱鬧?都不用做工,天天在這吃茶?”盲忠笑了笑道。


    他平時眼睛就一條縫,這一笑就更看不到眼睛了。


    “盲忠,你來做什麽?我們在這裏吃茶,和你沒關係吧?”袁陀陀看了盲忠一眼後道。


    “你們能來這裏吃茶,我就不能?”盲忠走到袁陀陀和先生多的桌子旁,拽開一個兩人的馬仔,順口道:“這裏是大人坐的桌!”


    然後坐到桌子前。


    “兩位天天往這跑,有什麽好生意?”


    “聊天你也管,盲忠,這九龍什麽時候歸你管了?”袁陀陀冷笑道。


    “聊天我當然管不著,但你倆要是打什麽主意,我就不能不管了。”盲忠說道。


    “盲忠,你這是什麽意思?”先生多和袁陀陀心中都是一跳,這人還沒抓到,事情就傳出去了?


    “我就直說了。你們兩個做別的我不管,那個加州國際貿易公司,你們離他們遠點兒!”盲忠開門見山道。


    “盲忠,你什麽意思?”袁陀陀一拍桌子,他還真以為是事情傳出去了。


    “你們天天在這盯著,我是叫盲忠,可不是真瞎啊!那位陳老板,我欠他人情。你們打誰的主意,也不能打他們的主意。”


    “何況,這也是為你們好。那位,你們惹不起的。”


    這時候袁陀陀和先生多才明白過來,不是消息傳出去了,是兩人帶人在這盯著,被盲忠給留意上了。


    “盲忠,你誤會了。我們可沒打算找那個加州國際貿易公司的麻煩。不過你這話一說,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說惹不起,是什麽意思?”先生笑眯眯的打聽到。


    “人家是猛龍,就連英國佬都要給幾分麵子。你們這兩條地頭蛇,就別自找沒趣了。”盲忠警告道。


    “不管你們的目的是什麽,反正該說的我已經說了。要是你們真做出什麽事情來,別怪我盲忠翻臉不認人。”


    袁陀陀聽到這話,頓時一拍桌子,就想說話。


    先生多在桌子下麵踢了他一腳,袁陀陀才生生把話止住。


    先生多笑道:“既然你盲忠開口了,我們肯定要給你麵子。放心,我們肯定不會打他們的主意!”


    盲忠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了一下,心中覺得這兩人有些古怪。袁陀陀可不是什麽脾氣好的,剛剛還要發作,突然就按捺住了。


    思索片刻不得其果。


    反正他該說的已經說了。


    若是這兩人真不死心敢去找貿易公司的麻煩,怕是要碰一鼻子灰,到時候自己再出麵。


    “這樣最好。我就不打擾兩位吃茶了!”盲忠起身帶人離開。


    等盲忠下樓,袁陀陀悻悻的衝地上吐了口吐沫:“呸!”


    “等我們將事情做成了,成了捕頭,到時候再看我們怎麽炮製他!”


    “盲忠帶人去貿易公司了!”馬仔站在窗口看了片刻後招呼先生多和袁陀陀。


    兩人從窗戶探頭過去,隻見盲忠的幾個手下站在貿易公司外麵。


    “盲忠……幹他娘,這下他們肯定有防備了。”袁陀陀憤恨道。


    “不好說,他們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先生多說道。“這兩天也觀察的差不多了,那個貿易公司的老板,住在一條街外,我們晚上在路上等他。”


    他們也發現貿易公司裏有些人看起來很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


    不過他倆倒也不擔心,都是一個腦袋兩個胳膊,他們倆手下加起來上百人。


    就算強龍也壓不住他們這地頭蛇。


    何況是有心算無心。


    隻要找到機會,抓了人就走,過了界限街,誰又能把他們兩個怎麽樣?


    ……


    不遠處的加州國際貿易公司裏。


    盲忠正對陳奉祿道:“陳老板,最近袁陀陀和先生多都帶人在附近盯著,我懷疑他們盯上你了。剛剛去警告他們了,就怕他們不死心。”


    “如果有什麽事,陳老板可以讓人去跌打館找我。”


    陳奉祿從一邊叫來人,低聲說了幾句,等對方離開後他才對盲忠笑道:“這是小事。”


    他早就讓人打聽過香港的地頭蛇,這些人都是手下幾十個人,少的二三十,多的七八十人,靠著抱團勉強求活。


    這先生多和袁陀陀,他也知道。


    “倒是上次說的,有沒有什麽打算?”陳奉祿拿起一邊的茶杯一邊喝一邊道。


    盲忠也從侍女手中接過茶,說了聲謝謝,然後苦笑:“我們要是有那能耐,也不做這苦哈哈的日子了。”


    “我就是帶著一幫兄弟互相幫扶,求個活路。”


    “求活路難啊!”陳奉祿不緊不慢道。“這世道,求活路哪有那麽容易?這英國佬的地盤,想要求活路更難!指望英國佬發善心啊?那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你們要是真想求活路,這點兒人抱團哪夠?你要是能將這邊的華人都聚集起來抱團,我再幫幫忙,英國佬才能高看你們兩眼,提高給你們的待遇。到時候那些華人也念著你的好。”


    “這話怎麽說?”盲忠頓時好奇。


    “工會……聽說過沒有?”陳奉祿笑道。


    兩人聊了片刻,盲忠才若有所思的告辭離開。


    盲忠走後,過了半個多小時,有人從外麵進來。


    “我們是被人盯上了。”


    “這英國佬的地盤上,一般人不會盯著我們。那些地頭蛇,輕易也不會招惹過江龍,能吃這口飯的,眼睛都亮的很。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讓,他們心裏明鏡一般。”陳奉祿道:


    “肯定是有人指使他們。”


    “八成是清廷的人在後麵指使。”


    “這兩天找個機會把他們引出來,抓住他們,問問指使的人在哪。”


    “在英國佬的地盤上搞事情,他們得問問英國佬同不同意!”


    ……


    盲忠一路思索回到跌打館,他在思考陳奉祿說的工會的事。


    實際上他之前就有想法和其他人談談,大家擰成一股繩,這樣才能和英國佬談判,爭取待遇。


    今天陳奉祿的話,讓他心中的想法更加清晰了。


    尤其是工會的章程這些,可比他以前想的要完善多了。


    回到跌打館沒多久,他老娘道:“晚上去你舅仔過來,你一會兒去買點東西。”


    盲忠立刻答應下來


    他舅仔是往南洋跑船的,一年也回不來幾次。


    等晚上,盲忠的舅仔過來,一家人吃飯的時候,舅舅隨口說些南洋的事情。


    “明年我們可能要往北美那邊跑了。聽說北美那邊華人過的好,南洋的不少生意人都動了心思,想要遷過去。”


    “北美?那邊可遠吧!”盲忠的老娘隨口詢問。


    “可不,一來一回要半年。過去了再回來可就難了!”


    “不過那邊華人撐得住,不受欺負,錢也多。據說那邊的陳老虎還有戰艦!”


    聽到這話,盲忠心思一動,詢問:“舅仔,你知不知道一個加州國際貿易公司?”


    “沒聽過,怎麽?”


    “沒什麽,他們好像來頭很大。掌櫃的也姓陳,你說到陳老虎,我就突然想起來。”


    “該不會是陳老虎的生意吧?那個陳老虎就在加州!不管是不是,都別惹他們!”盲忠的舅仔想了想道。


    “那個陳老虎是什麽人?”盲忠的老娘好奇詢問。


    “那個可厲害,那是大老虎啊!在北美那邊都橫著走,手下有戰艦,軍隊都有好幾萬!”說起這事,盲忠的舅仔立刻興致勃勃道。


    “據說這人也是豬仔,被賣到加州的。那邊華人地位不高……”


    “你剛剛還說那邊華人地位高,不被人欺負!”盲忠老娘道。


    “聽我說啊!他去的時候,那邊華人地位不高,然後這人吞並了那邊的社團堂口。要是這樣倒也沒什麽……不過他在吞了其他堂口後,就將目標放在那些鬼佬身上,後來跟美國人打了好幾場,一直打到那個什麽華盛頓去,簽了個什麽條約!”


    “從那以後,那邊就沒人敢欺負華人了。隻要這陳老虎不死,那邊的華人的日子就好過。”


    “他不欺負華人啊?那些社團專門欺負自己人。”盲忠的老娘沒好氣道。


    “他看不上華人那仨瓜倆棗,你們知不知道美國打輸了給他的賠款是多少?6000萬銀元!聽說他前一陣還把古巴打了,在那邊搶了不少種植園!”


    “這是真威風啊!”盲忠的舅仔一臉羨慕。


    盲忠聽著也有些神往。


    這是真威風啊!


    晚飯吃完,他和舅仔問了下海外工會的事情。


    他舅仔對這方麵知道不多,也隻是道聽途說一些。


    不過盲忠心中的想法卻更清晰了。


    回到房間,盲忠躺在床上也睡不著,腦子裏想的都是工會的事。


    他打算收攏香港的其他幫派頭目,然後將那些香港的勞工都擰成一股繩,人多了,實力強了,再以此來和鬼佬談條件。


    就連名字他都想好了。


    和合圖。


    和平團結、大展鴻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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