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舊金山米申街,一輛馬車來到一處木頭建築小樓前,這就是三藩市檔案館。


    容嘉材帶著幾個人從馬車上跳下來,抬頭看了看檔案館,然後大步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片刻後,一個渾身帶著酒氣,有著酒糟鼻,頭發有些散亂,五十多歲的的男子拎著煤油燈將門打開。


    先是讓容嘉材幾人進來,然後朝著外麵看了幾眼,才將門關上。


    轉身後看向容嘉材等人,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掌。


    臉上堆出個笑容:“錢!”


    “今天晚上你什麽都不知道!”容嘉材直接將一遝10塊的美鈔扔給他,一共是一千塊。


    林裕昌在旁邊翻譯。


    “放心,我喝了酒就睡了,什麽都不知道,然後被火驚醒的。”那人連忙道。


    “戶籍檔案在哪?”容嘉材問。


    “整個二樓都是!”對方緊緊握著那一遝錢,眼中有些貪婪,心中轉著主意,怎麽才能跟這些中國佬多要一些。


    容嘉材衝著身邊的馬仔使了個眼色,兩個馬仔突然拿出繩子勒在那個人脖子上。


    那人用力掙紮,然而怎麽也掙脫不開,渾身的力氣逐漸離著他遠去。


    “這事不能走漏風聲,更不能讓人知道和我們華人有關。”


    “這人是個酒鬼,說不定哪天說漏嘴,就把事情說出去了!”容嘉材撿起地上的錢,在手裏拍了拍。


    他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有這麽平靜殺人的一天,然而經曆多了,似乎就變得理所當然那了。


    容嘉材等人沿著樓梯上樓看了一下,隻見每個房間裏都是密密麻麻的架子,架子上都是各種檔案資料。


    林裕昌隨便抽出兩份看了一眼,目光複雜的對著容嘉材點點頭。


    “秀才,我們為什麽要燒掉三藩市檔案館?”林裕昌忍不住問道,他現在都有些心驚膽戰。


    “現在唐人街有多少人能辦下來美國公民身份?”


    “如果威哥讓他們去入籍的話……可能三分之一?或者更少一點。”林裕昌不太確定道。


    大部分人哪怕條件夠入籍,辦理的時候也會被移民管理局找借口卡住。


    “隻要一把火下去,所有人的檔案都沒了!”


    “我們所有人都是美國人!”容嘉材心中都有些感慨這個計劃的膽大,他知道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


    他之前也知道陳正威想讓所有華人都入籍,但沒想到會用這種辦法。


    隨後聳聳肩道:“說起來,那些新移民還得感謝我們才行!”


    這一把火下去,所有三藩市的新移民都要沾光了。


    “將屍體拖過來!”容嘉材讓人將那具屍體拖到二樓檔案室,然後將屍體的腦袋砸在一個架子的尖銳突出位置。


    到時候一把火下去,就算屍體還在,也什麽都看不出來了。


    後麵調查,頂多以為他喝醉酒後不小心摔倒,撞破腦袋身死。


    而煤油燈被打翻,又引起了火災。


    “你們先下去!”容嘉材吩咐道,拎著油燈看了裏麵的架子半響,然後將煤油燈扔到一個架子上。


    轟!


    架子上的檔案瞬間被點燃,然後開始飛快擴散。


    容嘉材看了兩眼後便快步離開,這種木頭建築隻要起火,很快就會擴散到其他房間。


    尤其是整個檔案館裏都是易燃的紙張。


    到時候就連救火都來不及!


    離開檔案館後,容嘉材將門關上,一行人才乘坐馬車離開。


    沒多久,整個檔案館就變成一團熊熊火焰,火光將天照成紅色,在兩公裏外都能看到。


    “威爺,你在看什麽?”晚雲從床上下來,從後麵抱著陳正威的腰,將臉貼在陳正威的後背上。


    “這麽大的火?也不知道哪著火了!”陳正威站在窗前笑眯眯道,隨後聳聳肩。


    “秋天了嘛,天幹物燥,著火也很正常!”


    看著遠處的大火,陳正威很有興致,轉身又將晚雲抱起來,這姑娘渾身軟綿綿的,好像沒有骨頭一樣,給人的感覺像是可以揉成一團。


    “啊!”晚雲輕呼一聲,就被陳正威抱起來。


    沒多久,房間裏又響起某種仿佛如泣如訴一樣的聲音。


    而在一樓,王阿妹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還能重新回到這處房子,隻不過房子的主人換了。


    她也是第一次發現,這房子的隔音竟然這麽差。


    樓上傳來的聲音,讓她有些睡不安穩。


    ……


    第二天又是快要中午,陳正威才打著哈欠起來,晚雲還軟在床上。


    她的體力和陳正威相差太大了。


    每次都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連手指頭都動不了。


    尤其昨天晚上陳正威的興致格外高。


    陳正威抽了根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腰有點兒酸!


    隨後換了身衣服下樓。


    “陳先生!”王阿妹正在收拾屋子,看到陳正威後,連忙低頭道。


    “忙你自己的!昨天他們跟你說了吧?以後你就住這裏,房租就不用伱交了,另外衣服也不用洗了,隻負責做飯就行了!”


    “謝謝陳先生照顧!”王阿妹連忙道。


    陳正威隨意的“嗯”了一聲,就直接離開,出門就看到容嘉材正坐在台階上。


    不遠處還有幾個馬仔蹲在路邊扔骰子玩,地上還放著幾張紙鈔和硬幣。


    “靠,那麽喜歡賭?要不要讓你們去賭場做工啊?”陳正威沒好氣的罵道。


    “威哥!”


    “威哥!我們都玩很小的,就是沒事耍兩把。”那幾個馬仔連忙將錢收好。


    “怎麽跑到這裏來等著?”陳正威勾著容嘉材的肩膀道。


    “昨天晚上三藩市出大事了,我聽說威哥昨晚來了這邊,就來這裏等著了!”容嘉材道。


    “昨天晚上三藩市檔案館著火了,所有檔案都被燒了!”


    “這麽嚴重?那我們不是都得去重新辦檔案?”陳正威挑了下眉毛道。


    “是啊,都得重新辦才行!”容嘉材點頭道。


    “靠,這可真他媽麻煩!”陳正威哈哈大笑道。


    “是啊!是很麻煩!”容嘉材也露出笑容。


    “走吧,先去吃早茶,一會兒去見一下邁克爾!”陳正威想了想道。


    幾萬華人要辦檔案,還得打通法院的關係才行。


    在這邊入籍,是經過法院係統,而不是移民局或者市政府。


    ……


    “昨天晚上哪起火了?我在家裏都看到了!”林元山隨意的詢問隨從。


    “聽說是三藩市檔案館!”身邊隨從小聲道。


    “哦……哪?”林元山先是點點頭,隨後整個人都愣住了,瞪大眼睛問道。


    “是三藩市檔案館……”隨從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家老板,不知道不知道老板的反應怎麽這麽大。


    “嘶……”林元山倒抽一口涼氣。


    他可是記得之前陳正威說過,讓所有人都入籍。


    可華工入籍並不容易,尤其是起碼有一半的華工根本就沒達到入籍的條件。


    不少人嘴上雖然沒說,但心中未必沒有看笑話的心思。


    可誰都沒想到,這才兩天,三藩市檔案館就被一把火燒了。


    也就是說,三藩市所有人的檔案都沒了!


    接下來三藩市肯定要給所有人重新辦理身份,可以想象,到時候會有多少人渾水摸魚。


    尤其是那些新移民!


    結合陳正威那天說的話,他的語氣神態,還有他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林元山覺得這事八成就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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