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勘景的下一站是龍山,我到了山裏後,看見了青山綠樹,心情好了一點。


    這次跟組去的遺址都是沒有被開發的地方,是從野史和一些民國的考古學家的書中記載尋找到的,有些能找到,有些幹脆一點痕跡也沒了。


    如果不結合主持人,音樂,特效,可能觀眾根本感覺不到什麽,但是我能,我變得那麽愛動容,站在一處古遺址前。腦子裏會播放一千年前,此時此地此情此景,突然會哭會流淚。唐總監這次也跟著出來了,他說,小周去演情感戲肯定行,以前沒看出來,原來這麽感性。


    有個故事是說吳越國錢家的王子們,個個文武雙全,十一公子封新安侯,娶了楚國國主馬殷之女馬郡君,兩個人相愛至深,可好景不長,一年後十一公子暴斃,馬郡君之父馬殷想接女兒回去,再嫁南漢皇帝劉岩,可是馬郡君誓死不回,終身守著十一子的一張畫像,為其理佛超度,後終老吳越國。


    我們找了一間舊佛堂,作為主拍攝場景,但是想到那個十一王妃用情之苦,我便淚奔到不能自控。如果兩個人調換一下,十一王子絕對不會為她守節明誌,終生不娶。可見苦心相守的大都是女人。


    這天我在一處古跡前發呆,因為叫做古跡實在是有點勉強,因為隻剩下最初的柱石與地基,還有高低錯落的一些土台子,你可以想象著這裏曾高樓連苑,曾發生過的淒美的愛情。這個地方是一所山中別館,叫做九秋台,五代十國時期吳越國文穆王錢元瓘曾與他一位相愛相知的姑娘一起在此賞月賦詩,他曾為她堅守很多年,倆人個最終因為變故,不能相守到老。曆史上的錢元瓘四十歲時才生子,為這段愛情提供了有力的佐證。


    中午,他們都去吃飯了,我沒胃口,一個人正站在一塊土台子上發呆,有一位全身穿休閑裝的男士走過來,站在我不遠處,戴著遮麵的黑抄。我心裏嘀咕著這個人怎麽有點麵熟,似乎裏哪裏見到過,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黝黑的麵容,是那種沙灘小麥色,身材高大健碩,眉宇間刻著風霜,年紀大約有四十出頭。


    他優雅地微笑著走過來:


    “不去吃飯?”


    “沒什麽胃口。”我微笑著跟他回話。


    他站在我的不遠處,看著我說道:


    “做這種工作是不是很有意思,可以跟古人對話。”


    “嗯,這隻是工作,沒有想象的那麽愜意。”


    “你對這段曆史很熟悉?”


    “嗯,還好。”


    “對曆史和文學有研究的姑娘才能稱得上有閱曆。”


    “那也是別人的閱曆,不是自己的。”我笑著說到。


    他哈哈大笑。


    “別人的閱曆自己看多了,也就變成自己的了。”


    “如果是那樣,男人會隻看帝王傳,女人隻看後妃傳。”


    他笑。


    “不是每個男人都想當帝王。”


    “中國有這樣的男人嗎?”我笑著說,我覺得跟他聊天很有意思。


    他仰頭看著天,笑得很開心。


    之後唐總監他們過來,幾個人一直說話,不知道小聲聊什麽,我走到更高的一個土台上,看著四麵山野,想像著當年的王子王妃也是這麽站在這裏,想到此覺得這份工作也真是有點意思。黑抄他們跟我們公司的人聊了多久,我也沒注意,趁這個空檔,我正好到處走走。後來終於不聊了,我看到黑抄向我這麵揮了下手,然後幾個人就上車走了。接著司機小王招呼我要去下一站。


    我走過去問小王那個黑抄是誰。小王說他來的時間也不長,也不知道,一般這種情況他也覺得很少見,大概是一個廣告植入商,想在咱們節目做廣告。


    越是晚上越是難熬,邵銘允三天沒有消息了。


    轉天上午,以菱打電話給我:


    “心月,佳妮一會兒要來公司。”


    “她去幹嘛?”


    “說是跟工作人員見個麵。”


    “噢。”我能想象出公司裏的男人們會是什麽樣子。


    “我一會拍視頻給你看,你分析下她。”


    我沉吟了下:


    “好吧。”我是想看看天天跟邵銘允在一起的人,是如何的珠圓玉潤。這種心理還真是變態。也可能是想通過她看到他。


    上午九點,我們的車子行走在山路了,我縮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看著飛馳而過路兩旁的樹。


    手機一響,以菱突然就發過來了,直播。


    佳妮從門口走進來,後麵忽忽地跟著幾個人,就像是有一陣風刮過來,風情萬種,風華絕代,風頭正健。公司的人忽地就湧過來,一人拿一個手機拍。她笑著跟大家招手。


    “佳妮比電視上還要飄亮!”有人大呼。


    大家笑。


    “節目馬上要上了,過來跟大家見個麵,好多都是幕後英雄,也請各位多多關照。”她一邊笑著一邊說到。


    “聊點私生活唄,這裏也沒外人,我們最想知道的就是你的個人問題。”有人提議。有人笑著附和。


    “是啊,什麽時候大婚呢。”


    “昏頭的時候就大婚了。”她調侃著。


    “姐夫好低調,姐夫是做什麽的?看看我能不能在財富榜上跟他pk下。”這個說話的人是小陳。


    大家笑。


    “他是圈外人,不喜歡露麵。希望大家不要打擾他。”


    “姐姐的私照我看了幾張,雖然後來被屏蔽了,但是還是讓人噴血。”


    大家哄笑。


    “不過請教下,那些私照是怎麽被拍出來的。”有人問。佳妮臉一紅。


    “現在的人都會攝像。防不勝防,如果大家真心關心我,就關心我的節目吧,要多給我們點私人空間。”


    “很相愛嗎,兩個人。”問這話的人是以菱。


    “是啊,美女你有什麽想法嗎?”佳妮表演著討好。


    邊上的人哄笑。


    “坊間傳說你們倆人分開了一段時間呢。”以菱並不吃她那一套,繼續說到。


    “還有人說看見過他跟別的女生在一起。這也沒什麽,我們彼此的私人空間很大,我不會限製他跟異性適度交往。”


    直播切斷了。


    我又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麵。


    突然看著窗外的樹山石那麽惡心,不隻是這幾樣惡心,是看什麽什麽惡心。


    我幹脆閉上眼,躺在靠背上。想從頭至尾想這件事,最後得出了結論,我可能在這一段時間裏真的作了邵銘允的秘密情人。我是第三者。


    盡管這樣,我還是分分鍾等他的電話,那怕一句對不起。


    我忍不住再撥過去,依舊是關機。


    真的好想死。


    但還是不想死。


    一周後,我們工作結束,最後去的那個地方離我家不算太遠。我就請假回家了。我爸租了好多山地,建了藥植園,他說現在好多病療效不好,跟藥材的不純有很大的關係,所以自己要親手種植。他跟許叔叔兩個人天天忙得不著家,早出晚歸的,我隻見了他一麵。


    我跟著奶奶在院子裏晾曬了一天藥材,我繼母是不屑於做這些事情的,現在也雇了個保姆來收拾家務,而她把自己收拾的很利落齊整,也很忙的樣子,也不知道天天幹嘛。估計是打麻將吧。


    晚上,有個新手機號打電話給我,我心跳不已,接通後卻是以菱,說是要去新單位上班了,發的新手機新號。新單位就是好吧,我逗她。她說看看再說吧,如果感覺不舒服會即刻走開。我說你太任性了。她問我好點沒有,我說不好。她說她通過同事繼續留意邵銘允的動靜,有事隨時報告給我。我說好。


    之後又接到了安安的電話。安安說要去韓國了,開始跟那個化妝品的研發方進一步接觸。


    我突然覺得心裏像是被掏空了的感覺,盛宴將散的寂寞凋零。


    我轉身倚在奶奶的懷裏。還好有奶奶在。奶奶她還健康。


    第二天上午八點多,公司辦公室就打過電話來,說是盡快回公司,有重大事件發生。我問什麽事,人家也沒說,說趕緊回來。我匆忙趕回市裏頭。到公司後,看著大家都很興奮的樣子,好像並沒有不愉快的事兒發生,我問小陳,小陳激動地大嗬一聲:我們公司被藍鼎收購了!而且我們即刻搬家到新址去!我問新址在哪,他說這個新址離現在的公司很遠,快到郊區了。但是據說辦公環境相當好,是一處別墅的院落。我們也成了藍鼎人了!!小陳美美的說。


    第二天搬家公司就來了。二大車把我們的家當全部搬走。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小陳跟另一位同事小聲議論著:


    “這佳妮就是有魅力,這檔節目還沒有播,新聞剛一炒出來,這公司就有人以高出市場好幾倍的價格被收購,哎,這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啊。”


    “據說她在美國也有市場,哎,美女就是一種生產力,真是*裸地得到了驗證。”


    “老板這檔節目做下來可真是賺大了,原來峰線傳媒沒這麽值錢。”


    “不過峰線從此就沒了,被收購後成了藍鼎一個部門,老板還不得看著藍鼎人的臉色過日子。”


    “那算什麽,如果有人給我那麽一大筆錢,我認了幹爹都行。”


    “無底線!”


    我把所有的零碎東西收拾後,放在包裏頭。出了大門口,我看著馬路對麵,多想他的車了就停在那裏,他的人幹幹淨淨地從車子上跳下來,笑著說,陪我去吃飯吧。呆呆地站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有。突然想到,如果那天他想我了,回來找我,他會再也找不到我。想著想著,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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