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吻,比上一次更濃烈,更動情,也更富有侵略性。盡管沒有被困,但那熱情又緩慢的、一寸一寸梭巡著的唇舌,還有那在腰背上摩挲的雙手,如同一位君王巡視著他的領土,給宋時一種自己正在被細致享用的感覺,這感覺讓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連身上都起了些許反應。


    良久,封儀微微退開,笑道:“小石頭。”


    宋時:“……”自第一次見麵起,劍修就暗暗期盼著對方能夠想起自己,但果然事物都是有兩麵性的,盡管很感動神修還記得自己的小名,但這個小名也太說不出口了。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封儀數起來:“我記得宋家村的孩子小名都是好養活的,狗剩、胖花、木柴……比較起來,小石頭其實還是不錯的。”


    想想幼時小夥伴們的名字,宋時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瞧著近在眼前的麵容,想起第一次接吻後上網查的各種戀愛寶典,方才封儀完成了表白這一步驟,那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才對。


    正當劍修苦思如何回應時,一個清脆的聲音激動道:“剛才是誰在唱歌?安可!再來一首!”


    遠處飛來隻畫眉,停在近處的樹枝上。


    棕褐色的鳥兒蹦蹦跳跳,小尾巴一擺一翹,瞧見宋時明顯瑟縮了一下,隨即用更熱烈的眼神去瞧封儀:“美人兒,是你吧?真是人美聲更美,哎喲!”


    一把扇子憑空出現,將它抽飛了。


    封儀摸了摸這殼子的臉,無奈:“你認識?”那畫眉認出了劍修。


    宋時皺著眉回想,半晌搖了搖頭:“沒印象。”


    這地方不再隱秘,兩人便往回走,準備去滄源給他們準備的客房瞧瞧,行至半途,被人攔下了。


    這人瞧上去很年輕,容貌昳麗,神情高傲,一身的衣服湊齊了彩虹七色,難得的是,這尋常人穿起來必然土到掉渣的混合色彩竟讓他穿出種高貴明麗之感,封儀瞧著他肩頭神態恭敬的畫眉,恍然道:“孔雀?”


    封儀在論壇上看到過相關的帖子,地球上飛禽之中身份最高的,便是這唯一一隻遺留下來的孔雀孔翎了,據說妖修們集體傳送走的時候它還是個死蛋,後來竟孵化了出來,成了如今的模樣,又因為妖修們期望他能順利長出成年的標誌——翎羽,所以得名。


    是的,眼前這隻,是個未成年。


    被封儀叫破身份,孔翎一驚,轉向宋時,氣勢洶洶地質問:“他怎麽認識我?你是不是告訴他了?”


    宋時搖頭:“我沒有和他說起過你。”


    孔翎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聽一根筋的劍修繼續道:“也沒有說過我曾經看見你掉毛的事情。”


    封儀:“……”


    孔翎跳腳:“那是換毛!不懂不要胡說!”


    第一次見麵就知道了孔雀的黑曆史什麽的,封儀望天。


    畫眉更是驚恐萬分,知道了殿下的私事,不會被滅口吧!小眼珠一轉,小巧的鳥兒撲騰著翅膀就想飛走,卻被結界阻住。


    等一下,結界?


    孔翎伸手探了探,神情凝重:“結界?”劍修沒有這般周到,那麽無聲無息布下這結界的隻能是……他轉向白衣的陌生修士,唇角扯開個怎麽看怎麽欠揍的傲慢弧度:“你就是畫眉說的美人?”


    封儀帶入想象了一隻尾巴翹到天上去的小孔雀,心裏覺得好笑,於是態度平緩、不疾不徐道:“你好,我叫封儀。”


    脾氣挺好的啊?孔雀於是去瞧畫眉。


    撞在結界上的棕褐色小鳥落在了一塊青石上,小模樣委屈得不得了:“美人剛才對我好凶的qaq”


    孔雀下了結論:“肯定是你的顏色不夠鮮豔。”←然而因果之間並沒有一塊下品靈石的關係。


    瞬間垂頭喪氣的畫眉:“……”


    ——飛禽的世界,羽毛鮮亮和嗓音優美就是最大的道理,如此簡單粗暴。


    默默圍觀的神修此時才淡淡接著道:“我是宋時的道侶。”


    孔雀&畫眉:“!!!”


    不知心中湧過多少驚濤駭浪,良久,孔翎恢複了聲音:“等等,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哪個門派的?”


    封儀悠然道:“無門無派,今年春天才閉關出來的。”


    孔翎險些吐血:“這麽快和冰塊好上了?”他一時口快,把私底下給劍修取的外號說了出來。


    對於修士而言,結為道侶是一件再如何慎重都不為過的事情,求道路途上的伴侶,絕不可草率決定。


    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如何能讓這陌生的修士作下如此重大的決定呢?難道是被強迫的?孔翎用一種‘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強搶民男’‘人渣’這樣的眼神去瞧宋時,表達無聲的斥責。


    對這種不痛不癢的懷疑,劍修懶得理會,封儀卻不願見他被冤枉,道:“我和他認識幾百年了。”


    有些消息,網絡上找不到,去到當地,卻是能問到的。


    封儀雖然隻有拍戲的時候離開b市,但他卻借著當年洞庭仙人留下的平安符,托夢給遺留下來的信徒,詢問閉關後發生的一切。


    結合幾個信男信女的見聞,他推斷出之後發生的事情,即使是自認薄情如封儀,也陷入了難言的震撼當中。


    如果沒有宋時以他的名義數百年如一日地庇佑百姓,讓百姓繼續信奉洞庭仙人上供香火,很難說封儀能不能撐下來,會不會直接泯滅了神智,消散在天地之間。


    此等誠心,日月可鑒。


    在震撼之後的,是感動,或者說,是感恩。


    如同封儀曾經對宋時所說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


    反正,這塊小石頭這麽執拗,怕是也隻能在他懷裏捂熱了,不是嗎?


    瞧見封儀顯然是樂在其中的神色,孔翎憤憤道:“我不管你們了!”他掉頭就走,突然又想起來什麽,回頭不情不願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封儀笑著捧場:“嗯嗯。”


    他這次是真的說完了,剛轉了方向準備走,畫眉虛弱地叫了一聲:“殿下~”我找你來是什麽事兒你忘了嗎?


    孔翎還真沒忘,但如今叫他如何說?叫宋時的道侶再唱首歌?這怎麽聽怎麽像調-戲,宋時一定會拔劍的吧?不是怕打架,關鍵在於打不過qaq


    惱羞成怒的孔雀妖假裝沒聽見,直接走了,封儀善解人意地提前開了結界,目送小孔雀的身影消失,這才走向棕褐色的小鳥兒。他神色溫文,唇角含笑,畫眉卻忍不住顫抖起來,高聲求饒:“美人兒手下留情——”


    三分鍾後。


    被拔了身上最長最漂亮的一根羽毛的畫眉嚶嚶哭泣,始作俑者還有點嫌棄那根棕褐色的羽毛,大發慈悲地留給他作紀念,叮囑:“再聽見你喊美人兒,可就不是這麽簡單了。”他拖長了調子,意有所指:“我養了一隻貓。”


    本來還暗搓搓地想著美人兒會存好他的羽毛作紀念的畫眉:“!!!”


    獅虎區離這兒遠些,客房還近些,於是封儀和宋時先去了客房。


    那是座小小的竹屋。


    青翠的竹色招人歡欣,踩上去會有細微的吱呀吱呀聲響,並不嘈雜,像是稚子的呼吸一樣引人心喜。


    這兒的地勢並不平坦,錯落起伏地綴著幾座竹屋,距離不遠不近,現在其他幾座裏還沒有人,不知是空著,還是客人出門了。


    封儀和宋時並肩坐在屋頂上,可以望見海洋,三五隻海鷗在蔚藍的天空下、碧綠的海上上飛過,飛向不知名的遠方。


    神修想起一個初來就有的問題:“滄源養的龜,哪裏脾氣暴躁了?”


    宋時:“她——”


    猛然一個下墜!


    禦獸門的護派大陣幾乎在同一秒開啟,透明的大陣在剔透的海水中如同一層薄膜,阻擋了海水的灌入,卻阻擋不了各色魚蝦貝殼海藻的掉落。


    宋時才把話說完:“她有時候會潛水。”


    封儀哭笑不得地從頭上取下一隻張牙舞爪地螃蟹:“嗯,我知道了。”


    為了不被‘幸運’地砸中,兩人轉移到了竹屋內,透過竹窗往外瞧,有不少業務熟練的禦獸門弟子和客人正撐著傘或是穿著雨衣,在收集地上的海產品。


    封儀:“……”


    不是第一次來的宋時見怪不怪了:“禦獸門經常吃海鮮,已經膩了,這些都是往外賣的或者養起來的。”


    一個穿著禦獸門弟子服的修士路過他們屋前,熱情道:“要不要傘?很便宜的十塊錢一把!”


    封儀問:“有雙人的嗎?”


    “十八塊!”


    “成交。”


    離去時,那修士還有點奇怪,兩個男人為了省兩塊錢擠一把傘,是不是略有點摳門?←顯然沒有發現真相的眼光。


    其實,神修才覺得他奇怪呢。


    這地上隨便撿一隻螃蟹,拿去凡人界賣也不止十八塊了,不過,也許人是為了情趣?如同此時的封儀和宋時一樣。


    除了海鮮,封儀還撿漂亮的小魚,宋時想了想:“這是給紀昀的?”


    “嗯,畢竟我們曠工出來度蜜月了,”封儀笑道:“讓封楚拿去給紀昀吧。”


    不習慣這種大膽直白的說話方式,宋時臉上有點燒。


    “快看!看那邊——”


    隨著眾人的驚呼聲望去,海水之中有把巨大的透明傘在遊動,傘麵上閃耀著微弱的藍紫色光芒,修士們可以清晰瞧見,那傘的邊緣還有些須狀的觸手,一切都生動地說明了這是個活物。


    封儀感歎:“好大的水母!”


    不遠處還有些修士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正拉著禦獸門的弟子詢問,宋時瞧見自家神修鎮定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自豪。


    不過封儀很快鎮定不下去了,他神色陡變,壓低了聲音:“大乖怎麽懷孕的連滄源也不知道,大乖喜歡追著水母跑,這隻水母這麽大……你覺得呢?”


    宋時:“……”


    #細思恐極係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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