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紅把臉貼著房頂的殘雪,冰冷的殘雪凍得她的小臉發木,讓她的頭腦更加的清醒,她謹慎地把身體蜷縮到最低,連呼吸都控製得細細的。


    她現在的身體狀如枯葉,因為當初受訓的時候,教練曾經告訴過她們,高明的對手,一絲絲的動靜都可能招致無法挽回的後果。


    對方目前最低是兩個人,她隻清楚一個人的方位,另一個想必是從互補的夾角出現的,她要是敢再探頭,就有暴露隱藏之處的危險。


    她隻有一個人!


    而且,自從失手殺死梅曉楠之後,她對動手的後果充滿著恐懼,她明白這兩個人不是尋常的人,她壓根兒就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開始盯上她的。


    動手的結果非死即傷,她不想再因為傷人被人抓捕。


    難道國內的通緝令已經發往了國外,隻是不知道通緝的是她桑紅,還是被她偽作潛逃已經死去的梅曉楠!


    宋書煜——如果他洞察真相,會不會勃然大怒?


    他再恨自己,也該不會絕情到如此地步,要把她逼得毫無藏身之處吧!


    難道是尋找梅曉楠?


    想著梅曉楠的間諜身份,她現在即便潛逃到m國,也會被m國的組織懷疑出賣商業機密,無論是誰抓捕梅曉楠,她都可能會成為被捎帶連累的人,因為她們倆很像,尤其是在外國人看來,更是這樣。


    該死的失神、憤怒,隻會摧毀人的警惕性。


    桑紅現在更加意識到修身養性的重要性。


    再不能被情緒左右,不然,等待她的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下邊傳來低聲的疑問:“咦?”顯然那兩個人都為找不到她而意外。


    “你確定是她嗎?”一個粗嘎的聲音說著,放鬆了身體,窸窸窣窣的動作似乎是在收起手中的武器。


    “這麽黑,怎麽確定?不過是看到熟悉的身形輪廓而已,還沒有來得及細看,她就沒有蹤跡了,怪了,真的是她,也沒有這樣的速度啊!”


    另一個聲音說著顯然也很納悶。


    “操,說這樣的話,她不是和你在床上滾了很多次的嗎?那麽一個尤物,你也能看不清?”


    粗噶的聲音裏帶著豔羨,帶著羨慕,更帶著一絲揶揄。


    “或者我隻是希望是她吧,那麽聰明的女人按理說不應該再回到這是非之地,走了,大清早兩張生麵孔在這個寧靜的小鎮上出現,會引起警惕的。”


    兩個人說著聲音漸漸往遠處去了,桑紅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又在那裏呆了一會兒,確定他們走遠了,才從房頂上跳下來。


    又繞了兩個街道,確定無人跟蹤,這才往自己的公寓走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雖然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卻也知道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那兩個人簡短的對話,讓她意識到他們的身份,如果是尋找梅曉楠的人,那麽從他們剛剛的隻言片語中,她推測,被她看到麵孔的那個男子,應該是梅曉楠的情人,他們上過床,應該很熟悉梅曉楠,那麽一個三十歲一個十八歲,他再白癡應該不會弄錯她們倆吧。


    好了,如果下次遇到,就忍耐著恐懼,讓他們看清楚好了。


    桑紅簡單地收拾一下,就躺在臥室的床上睡了。


    桑紅睡得很不好,首先,她昨晚熬得太晚了,加上清晨被跟蹤的驚嚇,讓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困倦極了卻無法入睡,這時候,她就感覺到身子下邊的床墊簡直太讓人無法忍受了。


    床墊裏的彈簧顯然不是那麽平整,隔著褥子也讓她覺得好像是睡在凹凸不平的懸崖邊,微微翻一個身,都能咯咯吱吱地細響幾聲。


    而且,看著很幹淨的床單竟然聞著有股子黴味兒,細細嗅嗅,公寓裏的空氣竟然有股因為流通不暢而造成的難聞的氣息,這一發現,讓她惡心得不得了。


    更讓她無法理解的是,她竟然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弱了?


    桑紅摸摸空蕩蕩的胃,估計是餓了。


    她起身走到廚房,看到餐廳旁邊的冰箱,開了櫃門,裏邊黑魆魆的,連電都沒有插,不過清掃得很幹淨倒沒有什麽異味。


    好了,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先去填飽肚子好了。


    桑紅簡單地洗了臉,對著鏡子拍拍,讓自己清醒起來,穿好保暖的衣服,帶足了現金,就開始往外走。


    她先去房屋租賃處找了美林,告訴她自己要換床墊,如果她不介意的話,可以把床墊換到其他租賃處的房間裏,不然,她就讓人丟到垃圾站。


    美林驚得合不攏嘴,昨晚她還覺這女孩子吃苦耐勞,工作敬業,怎麽一轉眼她就這樣嬌氣給她看。


    “黃,這床墊保養得不錯,以前的房客都很喜歡的,要知道,很多公寓壓根兒就是光板床。”


    “你讓人過去拉走,不然就丟掉,看看我的眼睛,它昨晚把我折騰慘了,我現在渾身都是痛的。”桑紅低頭讓她看看自己熬得有些發紅的眼睛。


    美林搖搖頭看著桑紅,無奈地歎氣:“黃,我敢打賭,你一定是亞洲某個國家的公主,明明很鬆軟的床墊,怎麽就讓你無法忍受了。”


    “我現在去吃早餐,然後直接購物,等我回去的時候,它要是還在,我就讓運送的工人把它弄出去丟了,我已經在你這裏報備過的,順便把床單鋪蓋也都清理走。”


    桑紅說著就和她道別離開。


    “鋪蓋?那都是送到幹洗店裏幹洗過的!”


    美林起身送她出去,幾乎要對她的挑剔失聲驚叫了。


    桑紅連話都懶得說,做了一個丟棄的動作,美林保證馬上就讓人把床墊和鋪蓋都弄到其他的房間去,桑紅這才去吃飯了。


    桑紅吃過飯之後,精神頓時就好了很多。


    她轉悠了一圈,找到了郵局,把衝洗出來的照片,按著加油站男孩和酒吧女人給她留下的地址和姓名,分別郵寄出去,回郵的地址,她想了想,就讓它空白著好了。


    辦完了答應別人的事,桑紅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


    她到大學附近的一家被褥店,花了二百美元買了一款質量很好的床墊,然後又花了三百美元購買了一套很漂亮的床上用品,碎花羽絨被,繡著波斯菊的床單和配套的枕頭,她不由想到了新房的窗簾,同樣也是波斯菊的圖案,她選的,俗豔又溫暖,這樣明豔溫馨的顏色,希望會讓她有個美好的夢境。


    然後她又去一邊的槍械店裏出示了自己的證件,要買槍械。


    店主很客氣地告訴她,沒有持槍證是無法買到槍支的,不然,她拿著槍就會被收押監獄的。


    桑紅凝眉。


    店主連忙解釋,他們店就代理申請持槍證,隻要到了成年,沒有違法亂紀的記錄,憑著有效證件就可以申請到,一般一周後持槍證就會回來。


    桑紅看看手中的證件,猶豫片刻,還是把證件放到了櫃台上。


    “交付五十美元的申請費,這是申請表,請簽字。”店主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申請表雙手地給她,指了指簽名的位置。


    桑紅接在手裏看看,拿起桌上的簽字筆簽名。


    店主拿過去她的證件,轉身放到複印件上複印,然後把她的證件和複印件包括申請表一起放到了一個嶄新的檔案袋裏,然後給她開具收取證件的收據和現金發票。


    於是,桑紅拿出包包,交了五十美元的申請費,申請一張持槍證,預定了一把小型的袖珍型的手槍附帶十二顆子彈。


    年輕的店主很熱情地問她要不要參加基本的射擊訓練班或者俱樂部,他補充道:


    “你知道,現在校園槍擊事件越來越多,很多都是誤傷的,所以為了能有效地防身,我建議你最好辦理一個射擊俱樂部的會員卡,這樣你可以循序漸進地把槍法練得很好。”


    桑紅好笑地低了頭,長睫低垂,偷偷地笑了片刻,而後忍住笑抬手摸了摸鼻子,問:“射擊俱樂部的會員卡怎麽辦理?”


    “一百美元一個月,新會員八環以上的子彈都免費,八環以下的按子彈的成本費收取,裏邊英俊帥氣的神槍手多了,你這樣的美女進去會很受歡迎的。”


    年輕的店員看著桑紅那稚嫩中夾雜著罕見的嫵媚的麵孔,以為遇到了一個新手,笑得很開心,極力地鼓動她。


    “哦,這樣啊!太貴了些。”桑紅做出猶豫不決的模樣。


    “你可以先去裏邊看看,免費玩兩把,我們的設備和教練都很好,鎮上的成年人一半都是我們的會員。”


    店員說著征求意見一樣地望著她,指指店內角落裏的台階,上邊鋪著猩紅色的地毯,一直通往一個幽暗的桑紅視線看不到的地方。


    桑紅收回目光,搖搖頭,收起了好奇心,問了證件回來的時間,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店員遺憾不已地搖搖頭,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即便是那麽小的手槍,但願不要傷了自己才好,或許,她以為那是防身的恐嚇色狼的高級玩具?


    桑紅出了店門,開始直奔鎮上最大的超市,購買了大米蔬菜和時鮮的水果,雖然水果的價錢很昂貴,不過和天天在外邊餐館裏吃的費用相比,依然省了不少錢。


    關鍵是這裏簡陋至極的食物,讓她的嘴巴寡淡、毫無食欲,這對懷孕的女人和腹內的孩子來說,實在不是好事情。


    桑紅決定自己開夥做飯,保證口腹之欲。


    臨出超市的時候,她看到一邊的嬰兒和準媽媽用品區,她左右看看,這裏當然沒有她的熟人了,於是,她帶著一點點的驚喜和羞怯,抬手摸摸那小小的精致的嬰兒的衣服,好可愛哦。


    寶寶的衣服都很鮮嫩,看著讓人的視線都很溫暖柔和,最終,她選了一件防輻射服,孩子漸漸大了,當務之急是她不希望做飯或者用電腦的時候,傷害到他。


    想了想,她又買了一雙男式的棉拖鞋,一套男式厚重的睡衣。


    這對那些到她的小窩裏造訪的不速之客來說,或許是一個警戒的提醒,她不希望任何人看出來她是獨身居住的,那樣意味著她孤立無援。


    她帶著食物回了家,破舊的床墊和鋪蓋已經被美林帶人清理走了。


    雖然不喜歡她的八卦,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做事的效率真高。


    桑紅把買來的大量的日用品從購物袋裏取出來,然後,男式的棉拖鞋被她擺放在玄關,和她的那雙碎花的棉拖鞋並排放在一起,男式睡衣也掛著門邊的衣架上。


    這樣看看,小小的房間似乎多了些人氣,那暗藍色的棉拖和睡衣的顏色,她竟然買的都是宋書煜常用的顏色,意識到這一點,桑紅有些小憂傷,她還在想著他嗎?


    她開始淘米洗菜,大米放入電飯煲的時候,門鈴響了,她透過貓眼兒看看,外邊站在一個粗壯的深色皮膚的男人,他穿著藏藍色的工作服,上邊有他的工作號碼。


    “你做什麽?”桑紅問。


    “夫人,您購買的床墊和床上用品,交代讓中午十二點到一點之間送貨的。”


    男子的聲音很客氣,顯然是專業的送貨人員。


    桑紅開了門,看到外邊放著一張巨大的床墊和一個大紙箱子。


    她錯開身,指指臥室,正要問他用不用搭把手幫忙,隻見男子直接把床墊放倒,橫著推進房門,然後就一手一個,單手抓著橫著的兩個繩索,就那樣一用力就提了起來。


    桑紅驚訝於這個男子的力氣,她順著他緊緊地抓握繩索的雙手看去,隻見他的指甲幹淨整齊,指甲縫裏一點點灰垢都沒有,而且工作服袖子盡頭露出黑色的塔夫呢棉衣袖口,貼著粗壯的胳膊處,露出一點點雪白的襯衣袖子口。


    這樣的搬運工也穿得太過考究了。


    桑紅把胳膊上邊的鋒利的武器悄無聲息地捏在在指尖,來得真快,太迫不及待了一些吧!


    她冷冷地打量著這個男子,隻見他側著身一點點地把床墊從門口移到了臥室,拆開包裝,放到原來的底床上放好,問桑紅這樣擺放是否滿意。


    這男子的力氣太大了,幹活好像很專業,專業得有些過分,他甚至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桑紅看看那床墊和下邊的底床大小正好配套,也鬆了口氣,很溫柔地向男子道謝,轉身去廚房端了剛剛清洗好的水果,熱情地招呼他吃。


    男子微笑著拒絕了,然後清理了臥室裏自己進入弄亂的痕跡,把包裝的硬紙片整理好拿到了房外,又把那個大紙箱搬進來,打開讓她清點自己買到的東西。


    桑紅看看正是自己要的東西,接過男子遞過來的簽收單,簽上了黃一鶴的名字。


    她若無其事地把男子那謹慎的目光盡收眼底,他明顯留意到她放在門口的男子棉拖和衣架上的衣服,目光還特地在她的防輻射服上停留了片刻,而且,她剛剛轉身走入廚房,他的視線黏在她的腰上,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冷靜!不要衝動!桑紅暗暗地告誡自己。


    男子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動作,隻是做了一個搬運工該做的事情,然後就告辭離開了。


    桑紅把男子送走,鎖上門,按上保險,這才開始去炒菜。


    廚房的設備很齊全,抽煙機的聲音不算大,爐子裏的燃氣很旺,嗤嗤啦啦的煎炒食物的香味刺激著桑紅的味蕾,她覺得從來都沒有這麽好的食欲。


    桑紅吃飽喝足,美美地開始補覺,睡不夠她的心情就不會好。


    如果這個搬運工是今天早晨追蹤她的男子之一,他應該能夠確定自己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了吧?


    拿不準的話,另外的一個再來,估計也到晚上了。


    唉,看不出來,這些人的眼睛真是銳利,當然如果不是她今天故意地在鎮上悠閑地晃悠,估計他們也難這麽快就找到自己。


    她不習慣被人惦記著,尤其是這樣來曆不明的人,與其天天提心吊膽,不如引蛇出洞來得爽快。


    桑紅不知道換上一個柔軟的床墊真的能改善睡眠狀況,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她在黑暗裏睜開眼,很快就警覺到房間裏有人。


    床頭那花朵形狀的壁燈開著,室內籠罩著一種柔和寧謐的氛圍,一個高大的黑影正站在她的床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誰?”桑紅睜開眼,帶著慵懶的初醒的嗓音問道,身體已經在羽絨被下邊做出了戒備的姿勢。


    她不想殺人,如果他不傷害她的話,她願意忍受這樣不告而入的無禮。


    “別動。”男子鷹隼一樣的眸子盯著她,眸子陰冷如蛇,向著燈光的地方,隱隱有塊刀疤。


    “你怎麽進來的?”桑紅故作驚慌地問。


    “別說話,也別喊,我不想傷害你,對不起,夫人,隻是進錯了門而已。”


    男子的眼神有些掩飾不住的失望,他再次看看桑紅,似乎確定了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終於轉身離開了,他的腳步有些沉重,一條腿甚至一拐一拐的。


    離開前,他甚至幫桑紅把臥室的門帶上了。


    桑紅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幾無聲息地退出去,直到聽到房門鎖舌卡塔一聲,她才放下了懸著的心髒,揭開羽絨被,開了雪亮的燈光,目光掃到她特意地散落在床前的新式鐵蒺藜,不出所料,床前男子站立的地方,果然隱隱有濕潤的水色浸透了地毯。


    她咧咧嘴輕笑,難怪這個男人這麽老實地離開了,原來是著了她的道兒。


    她從床頭拿起一塊吸鐵石丟下去,隻聽得錚錚錚錚一陣細碎的響動,吸鐵石被包裹成了銀色的厚厚的鐵疙瘩。


    上邊是她上午從超市買到的超大號的大頭釘,不過她拿到修車鋪讓人把那小東西三五成群地焊接在一起,保證它們能尖尖朝上,不被踩扁。


    桑紅認真地數了數,少了一顆組合的大頭釘,看起來,她放置東西的地方停合適。


    她捏著手指間鋥亮的匕首,輕輕地擰開臥室的門。


    外邊沒有人,房門緊閉。


    她放置在房門門把手一側的兩顆組合的大頭釘也已經不見蹤影了。


    窗戶後邊插銷連著的強力弩並沒有觸發,黝黑的箭尖陰森得像蛇頭,氣窗下邊巨大的捕鼠夾也好好地放著,並沒有因為有人推氣窗就飛撲上氣窗去,廚房半開的窗戶上的強力胡椒包也好好地放著,不然她會聽到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難怪她沒有聽到慘叫,原來重量級的埋伏都沒有發揮作用,看來這賊的開鎖功夫了得,竟然是從門口進來的。


    桑紅過去,把開了的保險鎖重新連上,想了想,把手中的鑰匙從門後的鎖孔裏插入了半截,這樣是不是會好很多?


    過去了,竟然真的有驚無險地過去了,梅曉楠的死訊沒有傳出去的話,這些人顯然是追蹤梅曉楠的。


    那個男子的腳比他預想的要傷得重,他一瘸一拐地壓根兒就沒有走出桑紅所住的公寓,而是直接乘坐電梯上了二樓,然後從二樓走廊盡頭的窗戶拉著繩索,直接跳到外邊的巷子裏。


    “這麽快?”那個下午去給桑紅送貨的男子問他。


    “不是。”刀疤臉很肯定。


    “她沒有易容拉皮偽裝之類的?看著真的很像。”


    “她一睜開眼,我就知道不是,無論五官如何變化,眼神是不會變化的,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人。”


    “我就說嘛,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運氣,在這冰天雪地的荒蠻之境,竟然就還能順便遇到故人;不過,那妞兒涉世未深的模樣,瞧著似乎很可口,我以為你不會這麽快出來,嘿嘿。”


    男子的聲音有些猥瑣。


    “我好像在那個女人的房子裏踩到了什麽。”刀疤臉說著彎腰脫下鞋子,示意那男子開車離開,隻見厚厚的靴子底部不知道踩到了什麽金屬,白色的襪子底部被傷口的血染成了紅色。


    “這看著很像大頭釘。”開車的男子瞥了一眼,停下動作,下車從後邊拿出了一個醫療箱,要幫著他收拾傷口。


    “不礙事,我自己來。”刀疤臉脫下襪子,看看被紮得鮮血淋漓的腳掌,不由哭笑不得,那房間裏陷阱到處都是,他夠小心了,卻還是傷到了。


    不過這樣的小傷口無傷大雅,他馬上就很熟練地上了止血藥,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這才放鬆地靠著車子後靠背上,用匕首尖用力地在靴子底部挑了好大一會兒,才弄了出來,他捏著三大個被電焊焊接在一起的大頭釘,讓開車的男子過目。


    “怎麽?讓一個小娘們設計了?靠,回去滅了她。”男子一側頭看到那奇怪的暗器,想到桑紅那甜美無害的笑臉,不由一打方向盤,就要往回走。


    “要是真的想害人的話,這大頭釘上完全可以有上百種毒藥可以塗抹,我哪裏能走回來?別說了,在你眼裏熱情單純的請你吃水果的小姑娘,一覽無遺的破公寓,虧你自告奮勇去當搬運工,你那是什麽眼!”


    刀疤臉笑著說,似乎在控訴他的假情報,當即告訴他那小公寓裏的各種防不勝防的小伎倆。


    “靠,真的?你說我不信哦!”那大力男子竟然真的把方向盤一打,就轉回向原來的巷子裏了。


    刀疤臉在黑暗裏皺皺眉:“別惹事,能在這裏生活下去的人都不簡單,好了走吧,通知總部,懷疑對象錯誤,讓他們把重點放在中國,說不定是煙幕彈,梅又不是傻瓜,她艱難地從中國潛逃出來,也絕對不會在m國停留的,那是自投羅網。”


    “對,大家都是這樣分析的,是誰一門心思地不死心?現在我的好奇心被你挑起來了,我要去會會那小女人!”


    “間諜命賤,不過是物傷其類而已,好了,這時間正好去喝一杯,找個對眼的妞兒玩玩好了,一個和咱們毫無關聯的小女孩,你招惹人家做什麽?”


    “她不是傷了你嗎?”


    “她還可以殺了我的,我看到她的身體在薄薄的羽絨被下邊彎成的攻擊力極強的弧度,她想要一刀劈了我,黑暗裏完全可以做到,她甚至還留時間讓我開了燈,她隻是保護自己,無意傷人,就別惹她了。”


    刀疤臉顯然覺得那小女孩很深不可測,再惹下去鬧得挺沒意思。


    “我就不信了,你等我一小會兒,一支煙的時間就夠了,我就去嚇嚇她。”男子說著熄火下車,就跳起來攀上牆頭,一跳就進了公寓。


    他拿了萬能鑰匙開門,發現壓根兒就不頂用,鑰匙竟然出現放不進去的奇怪事情。


    不死心地繞到公寓外邊用繩子攀上了氣窗口,剛剛推開兩扇小窗,還沒有往下看一眼,一個黑色的不明物呼嘯而至,兩個小窗啪地一聲合攏,一下子把他的鼻子撞得生疼,慘叫一聲從氣窗上摔了下來。


    依然不死心地繞到一邊廚房的窗口,廚房的窗戶竟然是虛掩著的,他摸摸外邊那結實的防盜窗,冷笑一聲,雙手一抓防盜窗邊緣,竟然要用蠻力把防盜窗扯下去。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虛掩著的窗戶竟然緩緩地打開了,桑紅雙手叉腰站在廚房門口瞪著他:“請你吃水果你不吃,竟然晚上來偷吃!”


    他一愣神之間,發覺有什麽東西從窗戶上飄了下去,然後一陣刺鼻的味道之後,他的眼淚鼻涕一起往外流,張大了嘴巴要咳嗽,卻透過朦朧的淚水,看到桑紅的手裏拿著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一樣的東西對著他。


    他連忙舉起雙手後退,她的手腕一甩,手裏的物體順著她的動作,順著窗戶打開的一尺寬的縫隙,順著那防盜窗小孩子胳膊粗細的網眼裏,那香蕉竟然直直地插到了他張開的嘴巴裏,撞痛了他的兩顆門牙。


    要知道桑紅站在廚房門口,離他的距離,保守來說也有一丈之遠。


    桑紅一步步地走到窗戶邊,冷厲地瞪著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敢惹我,保證你們這輩子走不出甜水鎮!”


    說完桑紅把窗子嚴嚴實實地關了起來。


    小區裏雪亮的光柱閃了起來,人影散亂,顯然有保安注意到了情況。


    那男子跑到圍牆邊終於取出嘴巴裏的香蕉,卻再也遏製不住衝口而出的噴嚏聲,在保安追到跟前的極短的時間,他狼狽地翻牆而逃。


    等在外邊的刀疤臉一聽到那麽大的動靜,連忙發動了車子,開了車門,看著他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聲接著一聲地打噴嚏,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比劃著動作,讓他快開車。


    眼看著幾個保安都翻牆跟在他的身後追出來了,刀疤臉自然不敢戀戰,開著車一溜煙地逃竄了。


    ……


    幾天後,遠在中國的宋書煜從宋大有那裏得到了消息。


    追蹤梅曉楠,到了m國的洛杉磯就失去了蹤跡。


    有關部門介入,毫無線索。


    宋書煜臉上一派波瀾不驚的神色。


    “書煜,你怎麽看?”


    宋大有覺得這個孫子越來越讓他看不透了,這麽半個多月,一直按時地上班下班,連五天年假,他都悶在院子裏和自己同寢同食,儼然一副清心寡欲的姿態,這模樣真以為是跟著自己修仙嗎?


    “沒有什麽,這個結果本來就在我的預料之內。”宋書煜捏著手裏的小茶碗,品得煞有介事。


    “你為什麽不擔心m方已經把桑紅抓住秘密地羈押了?”宋大有問。


    “那丫頭的身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以為她是那麽容易束手待斃的?”


    宋書煜絲毫都沒有擔心的模樣,不是不擔心,而是擔心得麻木了。


    “那現在是不是該把梅曉楠的死訊放出去了?


    不然m國會揣測通緝令不過是咱們的煙幕彈,會下死力地追捕桑紅頂替著的那個梅曉楠,任何環境能隱藏人靠得都是人脈,她一個人小丫頭逃到一個人都不認識的地方,能隱藏多久?


    你這裏捂著,不是把桑紅置身於不可預知的危險嗎?”


    宋大有覺得這孫子是不是因愛生恨了。


    “錯,她一個人更需要提高警惕,梅的死訊放出去的越早,她越容易誤以為自己安全了,喪失警惕心,就容易陷入危險;


    因為梅曉楠不是一個人,她屬於一個絕密的高端商業組織,她的夥伴或者上司,顯然不會和m國官方一樣,輕易放棄尋找她,說不定一直有人緊緊地咬著她的尾巴。”


    宋書煜若有所思。


    “讓她天天生活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氛圍中,你敢說這不是在恨她?”宋大有揶揄他。


    “爺爺,你的心能偏到什麽地方?我是你孫子,你怎麽把我想得這麽惡毒?什麽日子都是她自找的,你別忘了她設計了一個大陰謀脫身,害得所有的親人都為她傷心欲絕。”


    “對了,你有沒有把桑紅可能活著的事情告訴林家?”


    “林老恨死我了,怎麽可能見我?大年夜去給他拜年,他都不見。”


    宋書煜絲毫都不覺得難堪,他想桑紅,想得久了,覺得見見她的家人父母或許會緩解一些思念,想到林老那倔強的模樣,想到他和他的車隊被堵在林家的胡同口不讓進去的羞辱,知道林玄玉徹底把仇恨記在了他的頭上。


    “嗬嗬,這老頭子。”


    宋大有感歎道,他也很久沒有見過林玄玉了,不過宋書煜說的桑紅可能活著的事情,一切都是推測,找不到人,總歸說什麽也無法解除誤會的。


    “等我找到她,把她揪回來,看看林老頭的臉往哪裏擱。”宋書煜想著不知道怎麽就說出了口。


    “你胡說什麽!別意氣用事,私自出國的後果是你一個人承擔不起的。”宋大有總覺得他的心裏憋著點事兒,原來就是這啊。


    “我私自出國做什麽?過了正月十五,我們部門和m國有個合作項目,商業峰會要求有決斷能力的高層參加,我已經把項目和合作案都報上去了,你等著瞧好了,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宋書煜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題外話------


    妞們,終於又大封推了,謝謝親們的訂閱和收藏,謝謝莉莉寶貝和磊磊246親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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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你初戀的那個他,今天來糾纏你,把你手臂傷到了?”他眉心緊蹙,墨眸裏一片擔憂。


    “小傷而已。”她清澈的潭底倒映著他灼灼的黑眸。


    看著她的手臂,他點點頭,便開始替她脫衣解扣。


    “大白天的,你這是做什麽?”她急急地去捉他亂動的手。


    “檢查完外傷,現在該查檢內傷了。”他一把將她輕按倒在床,微然淺笑,熟悉的狡黠閃過深幽的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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