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圍看著毫無小動物的生命跡象,這激光防護有問題。”


    桑紅震撼了片刻,倏然住了口。


    宋書煜眸中閃過一抹溫柔,看了她一眼:“這激光防護很強大,能發出驅逐小動物的超聲波段,所以這周圍很寧靜。”


    “恐怕不會隻是恐嚇一下這麽簡單。”


    桑紅狡黠地對他眨眨眼,意思是自己看出來了。


    “你怎麽發現的?”宋書煜唇角噙著笑意,饒有興致地問。


    “根本不用發現什麽,這激光當然不會是為了提防小動物,因為小動物又不會去竊取他們的機密研究資料,顯然是有更強大的防禦功能,提防小動物隻是雕蟲小技而已。”


    桑紅覺得他這問題很弱智。


    宋書煜無語地瞥了她一眼,剛剛還覺得有很感興趣的共同語言,誰知道經過她解釋,竟然讓他空歡喜一場:“你就不能從軍事專業的角度發表點什麽觀點?”


    “咱們又不打算偷偷地溜進去,沒事瞎費什麽腦子,女孩子太聰明了會短壽的,你希望我短命?”


    桑紅撇撇嘴,她又不是傻子,人家這麽不惜巨資打造的防禦係統,怎麽可能會讓人一眼就琢磨出破解的法子?


    一個專業的團隊想要攻克這個問題,估計都會有難度。


    宋書煜再次抽抽嘴角,他打量了一下身邊的這個雙眼放光地盯著研究所方向的小女人,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邊到底有沒有裝邏輯思維這樣東西。


    額——這想法有些血腥,可是,他真的無法理解這樣的思維跳躍和聯係。


    哪知道桑紅警惕地一個眼神掃過來:“你那臉色是什麽意思?看你開過來的那熟悉的模樣,不知道繞著這裏琢磨了多長時間了,盯著那激光防護網一副老謀深算、誌在必得的模樣,難道你在打這裏的主意?”


    宋書煜這下不再抽搐嘴角了,改成詫異地神色,眼神一暗,笑道:“你果然腦袋裏是沒有邏輯這根弦,咱兒子還在裏邊,我能打什麽主意?”


    說是這樣說,他的心底暗暗有些懊惱,這丫頭無厘頭的東一榔頭西一鐮的說話法子,卻是句句都舉重若輕地說在點子上,難道他的眼神真的流露出什麽信息?


    哪裏知道桑紅眼珠兒一轉,就笑親熱地拉了他的手:“你是不是覺得一周見兩次不過癮,想著法子偷偷溜進去啊?”


    宋書煜徹底苦笑,他抿抿唇,再抿抿唇,最後幹幹一笑:“實話實說,我從來沒有這樣幼稚的念頭。”


    “幼稚?你說我幼稚?”桑紅嘟著小臉不幹了。


    “你這丫頭,我不過是說明一下我的智商,那個目的不可能存在於我的思維領域,到底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怎麽這臉變來變去,也不給一個適應期。”


    宋書煜太敬佩這丫頭無中生有地解讀別人話的能力了,敢情這丫頭就是你說一句話,隻要裏邊有她可能感興趣的字眼,人家立馬就能斷章取義地把談話的話題給蠻不講理地扯得離題萬裏。


    “好——好——剛剛暗示我幼稚,現在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弱智?”


    桑紅果然沒有辜負他總結出來的優點,闡釋得讓他徹底地閉上了嘴巴,他話裏有這樣的意思嗎?琢磨一下,好像真的有一點點地這樣的意思。


    怎麽這麽難纏嘛!


    這丫頭能耐了,他的話裏以後一定要杜絕把她當幼稚小丫頭對待。


    “你怎麽不說話?心虛了?”桑紅看著他緊抿著嘴巴,一副被她胡攪蠻纏逼急了的模樣。


    “還是不說話的好——不想惹你不開心。”他生生地咽下了後邊的話,差點說出——咱們交流壓根兒就不在一個層麵上。


    他要是實話實說地說出來,這還不得惹她尖叫?


    宋書煜徹底鬱悶,為什麽要寵著膩著陪她出這苦差事,本身是想讓她開心的,還不如留在秦洛水那裏喝茶逗趣,更讓彼此放鬆。


    桑紅甜甜一笑,晃晃他的胳膊,說出一句徹底讓他崩潰之後、以至於飄飄然的話來:


    “嘿嘿,鬥嘴據說是夫妻相處拉近距離的最佳方法,果然,其樂無窮哦,你對待我的耐心比我想象的要好上很多。”


    這丫頭但凡有一點點肯定他的話,都會讓他瞬間心花怒放。


    宋書煜的臉色連變都來不及變化,心底的鬱悶被桑紅後半句話一掃而空,他什麽也沒有說,甚至連笑都沒有露出一絲,隻是很淡定地開車,坦然地享受著那丫頭給他帶來的心理落差。


    這滋味真是太神奇的,上一秒鍾好像地獄,下一秒鍾就到了天堂!


    看看他以前到底錯過了什麽!


    宋書煜開著車繞到大門口:“走,咱們今天即便看不到孩子,還是應該進去轉一圈的好。”


    “能進去?”桑紅眼神中透著雀躍和歡喜。


    “當然能進去,但是進不去兒子所在的那棟樓。”宋書煜及時地提醒她,省得她一會兒失望太大。


    “見不著就明天見,能進去瞧瞧,離他近一些挺好。”


    桑紅絲毫都不氣餒。


    隻見宋書煜下了車,看她坐著不動,嘴角抽了一下,繞過去幫她開車門,心裏又好氣又好笑,瞧這丫頭現在嘚瑟的,嘖嘖!


    他幫著她開了車門,抬手為她擋著頭頂請她下車。


    隻見那小丫頭竟然瞅著他,眼睛笑成了月牙兒,小嘴兒抿呀抿的,就是隱藏不住歡快的笑意。


    這模樣,真的好可愛哦!


    宋書煜覺得心髒有力地砰砰狂跳,他抬手關了車門,陪著她走過去。


    “謝謝!這是你第一次意識到幫我開車門。”走了好幾步,桑紅才一本正經地道謝。


    宋書煜剛想得意地笑笑,忽然想到得意忘形這個詞語,就也很一本正經地說:


    “對不起,夫人,以後會讓你習慣的。”


    那紳士的姿態優雅至極,熱切又謙恭的姿態,瞬間就秒殺了桑紅,看著她那白皙的小臉上一點點地升騰起的輕粉色,宋書煜有種奇妙的感覺,原來兩個人相處著,一言一行都能這樣有趣和讓人心動。


    “先生,請出示您的出入證件,同時眼睛望向虹膜辨識器。”門口的電子聲很客氣地提示。


    宋書煜從口袋裏取出錢包,抽出一張精致的磁卡,在門邊的紅色感應器前晃了一下,又把臉湊到紅色感應器前片刻,隻聽滴的一聲響,旋即響起一聲柔和的聲音:


    “出入證已經審驗,請選擇所要去的部門代碼。”


    隻見空間中出現一個透明的類似於小鍵盤的投影,上邊足有十六個按鍵,按鍵上邊標注著特殊的標誌。


    宋書煜伸手按了一個標注著小孩子小臉的代碼,那個鍵盤旋即就消失了。


    片刻後,一個女士的聲音傳了進來:“宋先生,請問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


    “你好,這位是我的妻子,我們明天想要一起過來探視孩子,但是她的信息數據庫裏並沒有,所以,我想現在帶她過來,采集信息,做親子鑒定,這樣明天過來的時候,就能盡快看到孩子了,請問現在可以做麽?”


    宋書煜很客氣地問。


    “可以,我需要通知工作人員準備一下,五分鍾之後,就可以做了,請稍等。”


    之後是揚聲器關閉的聲音。


    大門緊閉,一點都沒有打開的意思。


    準備化驗也得讓他們進去啊,這算什麽事兒啊!


    桑紅透過鏤空的大門往裏邊張望,裏邊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當即就對著揚聲器的方向說話:“請問,是不是開門讓我們進去等比較好?”


    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音,難道是周末人手空缺到這樣的地步?


    桑紅又很有禮貌地問了一聲,依然沒有任何人理睬她。


    桑紅盯著那低矮的鐵柵欄一樣的大門,不由又開始突發奇想,這麽矮的手一按就能跳過去的大門,瞧著太能蒙蔽人的判斷力了。


    不讓進就在外邊等著好了!


    她看著宋書煜一副鄭重的不急不躁的神色,自然也很乖了,誰讓兒子在人家的手裏攥著,她可不想沒事惹事,給人留下壞印象。


    “怎麽這麽久?”桑紅東張西望了半晌,也不見門開,又耐心地等了片刻,就有些疑惑地問宋書煜。


    宋書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人家不是說工作人員需要準備嗎?耐心等著。”


    桑紅無語地扁扁嘴,耷拉著小臉。


    問題是她的手好癢,好想攀著柵欄溜進去轉轉。


    意識到這種衝動越來越強烈,她連忙把雙手插到褲子口袋裏,吊兒郎當地叉開腿,穩穩地站在宋書煜的正對麵。


    宋書煜看到她的站姿,有些不順眼,當即就挑了眉頭:“你這樣站的姿勢很奇怪。”


    一個女孩子大馬金刀一樣地站著,對麵還有他這樣一個講究儀態的男人,瞧著實在很怪異,到底誰是男人啊!


    “有什麽奇怪的,這樣的姿態是當初受訓的時候,趙教官教給我的,他說女人的氣場相對於男人有些弱,無法震懾到敵人,建議雙腿叉開這樣的站姿,擴大身體的輻射麵和影響力,後來,我發現這樣站在確實很穩,很讓人心裏踏實,有信心。”


    桑紅說得理所當然。


    宋書煜點點頭,他在桑紅的對麵站著,她這姿勢確實感覺是有點輻射震攝的效果。


    “你還記得趙教官?”宋書煜想到幾個月前為了見到他讓他放趙長風一馬,用狙擊手引誘他的視線的趙乾坤,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


    “切,我還不到二十歲,不可能有老年癡呆症,怎麽可能會忘了那個第一個給我下馬威的家夥。”


    桑紅撇撇嘴,鄙視他。


    “嗬嗬,看起來你對他印象挺深的。”宋書煜輕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他無法想象桑紅要是知道趙乾坤曾經把她列為誘餌的做法,會受到怎麽樣的傷害。


    “嗯,他是第一個讓我意識到總結訓練訣竅的人,他曾經說過一句名言——跌倒了爬起來,想一想再前進,你聽說過嗎?”


    桑紅忽然想到一些趣事,不由笑著就說了出來。


    宋書煜搖搖頭,趙乾坤這家夥確實不賴,能讓手下的兵記住他的名言,還能清楚地說出來,真是難能可貴,是個好教官。


    桑紅當即就來了說的興致,隻見她臉上的無聊一掃而空,變得眉飛色舞的:


    “那天強訓,一個戰友做側滾翻射擊的時候,缺乏瞄準的意識,老是脫靶,他氣得不得了,一直讓那家夥練得徹底癱在那裏動不了;


    然後他說了那句話,問我們誰能聽出來這簡單的十二個字裏哪三個字是重點;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說——再前進,因為部隊的訓練精神就是不懼一切地往前衝,誰知道他點出來是——想一想這三個字;


    用他的話說,部隊培養出來一個特種兵十分不容易,不是讓大家去當靶子填炮坑的;


    想一想才是關鍵,想一想總結經驗,才能避免再跌倒;


    好笑吧,這麽簡單,我們愣是沒有一個人看出來重點。”


    桑紅說完自己就先笑了。


    宋書煜看著她那神采煥發的小臉道:“其實這十二個字都可以成為重點來講的,關鍵是看什麽樣的環境;


    不過也不可否認,他這樣啟發誘導,估計你們那一批人都會印象深刻;


    知道用腦子思考才是進步的訣竅;


    可是,側滾翻射擊的時間太緊了,壓根兒就很難擠出思考的時間,除非做事有思考習慣的家夥,一般人很難做到,好吧,他利用當時事情發生的定式限製了你們的思維,然後又讓你們茅塞頓開;


    這個人是個很懂得教學藝術的家夥——把教育的真諦‘不憤不啟不悱不發’,真實地實踐了。”


    桑紅聽他說完這番很客觀的話,琢磨了片刻,宋書煜說的確實也是正確的道理,根據不同的環境,這十二個字都可以當做重心來強調的,可是,為什麽當時他們就那麽震撼不已,而且從此在做任何事情都會落實——想一想這個環節,這真的得歸功於她遇到了一個好教官。


    正想感慨兩句,隻聽得揚聲器裏傳來了聲音:“宋先生,可以做了,請讓夫人選擇和你同一部門的按鍵。”


    兩個人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那個紅外線的虛擬鍵盤又出現了。


    宋書煜告訴桑紅是哪個按鍵,桑紅目不轉睛地盯著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慎重地按了上去。


    哢——桑紅驚悚了,隻覺得那個按鍵濕濕地在她的指尖下怪異地滑動了兩下,然後她的指頭肚兒就好像被螞蟻叮了一下似的。


    桑紅倏然收回手指,看著冒著血痕的指尖——虛擬鍵盤竟然能刺到她,旋即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跡一點點地滲入那個按鍵裏,片刻後,消失不見,那揚聲器裏傳來了提示音:“請把手指按在虛擬鍵盤的止血鍵上。”


    隻見那個娃娃笑臉的按鍵已經變化成了軟軟的刷子形狀,而且特地放大了很多,在她麵前晃悠了兩下,引起她的注意。


    “什麽意思?”桑紅看著那個跳動的按鍵,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使喚了。


    “既然是止血鍵,顯然擔心你傷口感染,按一下就按一下好了。”宋書煜鼓勵她勇敢的伸出手。


    他心裏的震動和桑紅的不相上下,竟然能用虛擬鍵盤的方式抽取血液,還能止血,這技術進步革新得也太快了,半個月前,他當時驗證身份,還是工作人員用針頭幫他抽取的,沒想到不幾天竟然就進步到這高智能程度了。


    桑紅咽了一下有些幹澀的喉嚨,伸手把那被刺傷的指頭肚兒按上去,隻覺得軟軟涼涼的觸感,片刻後,那虛擬鍵盤消失不見,揚聲器裏傳來聲音:


    “血樣和皮脂采集完畢,如果化驗結果屬於親子關係,將會直接獲得通行證,請您明天上午九點之後過來查看dna比對結果,謝謝對我們部門的支持,宋氏夫婦,再見。”


    “再見。”宋書煜得體地道別。


    桑紅有些詫異於那宋氏夫婦的稱謂,靠,這英語聽著就是太有衝擊力了。


    宋書煜很紳士地走到車邊,伸手幫桑紅打開車門,桑紅小跑著跟過去,看到他這動作,連忙站住腳,深呼吸,然後不緊不慢地端著微笑走過去。


    矮身坐上車,含蓄地笑著道謝。


    宋書煜看著她由大步跑生生刹住車變成扭捏的小碎步,心底偷笑不已,原來女人什麽樣的態度,是由男人來決定的,當他從來都沒有把她當做平等的女人來對待的時候,她就是一個胡攪蠻纏的野丫頭,當他殷勤有禮地對待她,她自然就會用淑女的姿態來回應他。


    這一個發現,讓宋書煜樂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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