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舉和玉藍生聊得告一段落,側眼一看,嚇!他家小姑娘不知什麽時候給溜了,連帶著吃水果的碟子也沒了,想著大概是去了廚房,便一路尋了過去。一看還得了,他家小姑娘和他大哥一人一張小板凳蹲地上湊一起剝蒜瓣呢,也不知他大哥在講什麽,小姑娘聚精會神跟聽老師上課似的。那場景怎麽看怎麽囧。


    走進了才聽清他大哥是在講老袁家祖上的事兒,便收了腳步,跟一邊聽著,也不說話。他大哥看是看見他了,可眼尾也沒給他一個,更別提專專心心的小姑娘,哪能發現他啊。


    他一聽就知道他家大哥是故意,祖爺爺和祖奶奶的故事是那樣沒錯,可他直接跳過過程說結尾,是故意在引導話題走向。在聽到小姑娘回答後,很是鬆了一口氣。


    小盆裏泡的大蒜都讓兩人給剝完了,一個碗沒夠裝,袁鴻威特意找了個中號的微波爐專用的玻璃盒子給換上,整整冒尖一盒。這會兒見自家兄弟找媳婦來了,便自覺的拾綴拾綴地上的蒜皮出去了,把地方留給人小夫妻。


    安來這會兒有點不想理他。袁青舉問:“這是怎麽了?不高興了?”


    安來無精打采:“就是吃飽了有點兒犯困。”


    袁青舉拉著她的手就出去:“走吧,去睡會兒。”


    “這不太好吧。”


    袁青舉停下來,扶著小姑娘的肩膀說:“來來,你也可以把自己當做家裏,不用那麽拘束的。”


    安來還是放不開,一出門玉藍生就看到他們了:“學長你們快來,我們正商量著打牌呢。”


    安來一聽就更煩了,撒開袁青舉的手,背著嘀咕了一句:“人叫你呢,你去打牌吧。”


    袁青舉一時也沒弄明白這丫頭是在鬧什麽脾氣,想著大概是初來大宅不太習慣就軟聲說:“我先送你上去睡覺。”


    “我這會兒又不想睡了。”


    “……”


    “我先看會兒電視。”


    袁東行歎了口氣,拍拍正鬧別扭的小姑娘:“那行,一會兒困了叫我,或者自己上去也行,左拐第三間。”


    那邊玉藍生又說話了:“學長,快啊,三缺一。”


    安來扭頭一瞧,喲,好家夥,堂子都擺上了,小胖、玉藍生、袁東行各占一方,就差一個了。安來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學長還不快去,三缺一呢!”


    說完也不管袁青舉反應撒腿就跑到廳裏去了,挨著袁老太爺坐著抱一抱枕看動物世界。其間為老太爺的喜好囧了一下。


    不過老太爺看得挺高興,有安來陪著他看就更高興了,人也精神了了不少。每一種動物出來他都能跟安來叨叨半天,弄得跟他親自見過似的。


    “可不就是親自見過,”老爺瞥見屏幕上一隻正在覓食的老虎又說:“連老虎我也打過。”


    安來瞅瞅電視裏那隻威武雄壯的老虎,又瞟了一眼老太爺然後很堅定的點頭擲地有聲的說:“爺爺真厲害。”說著還豎起大拇指一隻。


    可能是老太爺看安來的反應不夠熱烈,覺得在敷衍他呢,其實根本沒信。老爺子對安來對他履曆的質疑很不滿意。安來打心眼裏也真是沒怎麽信的,老虎哪有那麽容易碰上啊,更別說擊斃了。


    老太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愛逞強好勝的,老了也愛較真。安來這麽個孫媳婦他挺滿意的,可是這個孫媳婦卻不相信他的光輝事跡,這怎麽行呢。當下動物世界也不看了,催著安來跟他上樓。


    老太爺拄著拐棍上樓梯,安來連忙扔了抱枕上去扶,平時要是有人這麽扶他他早不樂意了,不過換成安來麽,還挺受用的。


    老太爺的房間一看就是個武將的屋子。房間很大,但很簡潔,除了一架床,一張書案,一排衣櫥和一張立櫃就沒別的多餘家具。卻沒有覺得空曠,因為空閑的地方都擺滿了其它東西。都跟軍事有關,像坦克模型什麽的,牆上甚至還掛了幾柄槍,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老太爺朝外牆邊努努嘴,安來看過去,總算知道為什麽要待她來這裏了,那邊被立櫃擋著視線的地方有一扇窗,窗下擺著一張竹榻,榻上則是……喵的,虎皮!


    是的。


    虎皮。


    一整張虎皮。


    一整張原生態虎皮。


    安來一下子就撲了過去,滾落到竹榻上,抱著那虎皮研究。皮毛順滑,毛色紋路清晰,沒有雜毛。把皮翻過去,還能看到皮被剝落時留下或紅或紫的血管印子。


    真皮呀!安來激動呀,沒想到生平還能見識這種傳說中的玩意兒。


    老太爺拄著拐棍,站在一旁睨了她一眼:“信了?”


    這還能不信麽,安來忙不迭的點頭,望向老太爺的一雙眼睛充滿了求知欲:“爺爺,這虎你怎麽打的?”


    老太爺開始還拿著脾氣呢,就是不說,安來說盡好話才讓他帶著得意講了當時的事兒。


    “那時候剛解放不久,有一年,我帶著兵駐紮在西南一個村邊的山上,練兵呢。就聽說山下的村子裏的人說莊稼地裏常鬧大貓,毀了不少莊稼,那時候可沒什麽良種,一顆莊稼上結的東西可有限了。”


    “老虎難不成還吃素?它到莊稼地裏幹什麽去了。”


    “哪是吃素啊,一到快秋收的時候,山上的動物可精了,猴子,兔子,土麅子,野豬……都去莊稼地裏偷莊稼呢,天一黑就紮堆的來,老虎是去捕獵的。它捕獵不要緊啊,可它一跑一撲,大片莊稼就給糟蹋了。村民恨呐,可也拿這麽個凶物沒轍。我聽說了情況就帶了幾個人去那片地裏守著,蹲了好幾夜才給逮著呢。”老太爺拂開虎頭黑色的毛發給安來看,那眉心處果然藏著一個槍孔。


    安來又把皮子抱在膝頭上翻看,老爺子更得意了,哼哼說:“甭找了,沒了,就那麽一個,一槍斃命。”說的時候更是形象的舉起拐棍做瞄準的樣子。


    這下安來總算明白為啥袁青舉總愛瞎得瑟了,上午跟袁鴻威交流不多也感覺出來他也是一高興就得瑟,隻能感歎基因的力量!不過這也不能阻擋安來發自內心的給他以崇拜的矚目。又磨蹭了好久安來才不舍的和心滿意足並得意洋洋的老太爺下樓。


    這廂方下樓,那邊小胖就咋呼上了:“你們怎麽能光贏錢呢。”


    於是安來被抓壯丁了,小胖把“光贏錢”的袁青舉和玉藍生踢下桌,又拉了安來和展華來湊數。


    安來被按在袁青舉之前的座位上,十分茫然的盯著桌麵上一顆顆麻將,這種國粹她實在欣賞不來啊。


    “可我不會啊?”


    小胖一點兒也不介意她個生手,大包大攬的拍胸脯:“我教你三嫂,包教會!”


    展華也說:“沒事,玩玩吧,打發時間。”


    安來隻好硬著頭皮上。好在她也不算笨,兩圈下來就弄清楚規則了,小胖就說開始算籌碼了。安來坐的是先前袁青舉的座位,錢他沒拿走,一小疊一百的,大約十多張,另還有些零錢。


    都說生手手氣好,可這好像在安來這裏行不通,雖偶也有贏,但輸得居多。


    袁青舉本站在安來椅子後偶爾點播一下她,開始的時候小胖他一說話就看他一眼,後來小胖直接說:“三哥,你們這是兩人一起打呢?”


    袁青舉樂了:“我自然是站我老婆一邊的。”


    玉藍生在一邊拿了一副撲克說:“學長,要不我們到一邊去玩撲克吧。”


    袁青舉看向安來,安來有點兒煩,在他開口之前頭也不回的說:“去吧,我能成。”心想這玉藍生還真會來事兒,一會兒麻將,一會兒撲克的。


    桌上其他三家各有輸贏,小胖贏得最多,安來則把之前袁青舉留下的一疊錢輸沒了,扭頭看不遠處打撲克的兩人,就玩個撲克能那麽高興麽?


    “還玩麽三嫂?”


    “玩啊,不過小六,借我些錢唄。”


    安來一直輸,輸了又找小胖借。就這樣玩了一個下午,又輸完了一輪時,安來也膩了,站起來伸懶腰:“小六啊,待會兒記得找你三哥討債去。”


    新債主小胖甭提多滿意了,要是平時哪能讓他那三哥欠他錢?雖然數不大,但那還是欠啊!


    安來也挺滿意的,輸別人的錢輸得就是爽,連帶著心情都好多了。


    小胖有木有樣的踱到袁青舉麵前討債:“三哥,今兒三嫂可是輸了不少錢呢。”見袁青舉沒反應又補充一句:“都是找我借的。”


    袁青舉放下撲克,瞧著他那得瑟樣就挺礙眼:“多少?”


    “七千四百二十。”


    “沒那麽多現金。”


    “嘻嘻……”小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借條往桌上一拍:“簽吧!”連筆都給準備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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