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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她和女孩同時回頭,可是身後除了青草便是空氣,什麽人,都沒有……


    她奇怪的反問:“怎麽看不見,他不是一直在我們身後嗎?你看……”


    然後那女孩問:“娘親,為什麽我們一直看不見爹爹呢?”


    夢中,她似乎看到自己牽著一個女孩的手,走在廣闊無垠的草原上。


    風千雪實在睡得太快,其實她在躺下時還在想著要告訴他聖教令牌其實不止一塊,可他洗澡洗得太久,她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窗外隱隱還傳來琴聲,那曲調惆悵纏綿,看來彈琴的人亦是同他一樣心事重重。


    南炎睿在浴室中待了很久才出來,回到臥房時,風千雪已經睡了。他展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的撫著她散落的墨黑長發,情不自禁的在她發頂親了一口。


    風千雪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一時也不知他究竟是哪裏不對。


    “我今天一身臭汗,先去洗澡。”他頭也沒回,隻加快了進房的腳步。


    “若寒?”風千雪奇怪他居然沒有等自己。


    南炎睿心裏自然是高興的,終於有人能製服這小祖宗了!可他如今卻怎麽也笑不出來,體內的疼痛還在不時發作,他不願被她發覺,也匆匆轉身往屋內走去。


    “原來你是夜小子的人!哼,從今天起,你和老娘睡!”杜芸青邊說邊挑著景澤往其他房間去了。


    “他是師兄的徒弟。”風千雪將懷中的花放在桌上,剛要接過杜芸青提在手中的景澤,可還沒夠到,杜芸青就走開了。


    杜芸青一愣,“什麽?不是?那他還……”


    “這不是我的徒弟……”他可不敢收這樣的徒弟。


    “睿兒,你什麽時候收了個這樣的徒弟,居然敢爬到你頭上來了!這年紀的孩子,若不好好管教,性格養得野了,以後就更不懂得尊重人!”敢情杜芸青還不知道景澤的身份,也不知道景澤為什麽會喊風千雪做師母。


    可是,一個是孩子,一個是義娘,兩人居然第一次見麵就不合拍,到底有多少人和這孩子八字犯衝啊?


    風千雪看到杜芸青時還沒來得及興奮,就要先處理當前的狀況。


    “臭妖婆!你敢欺負我,我告訴師母去!”他話音剛落,就見風千雪從門外走來,於是叫,“師母!師母!這人欺負我!”


    哼,有她杜芸青在,看還有誰敢在她眼皮底下破壞她女兒與心上人的好事!


    “你叫誰老妖婆?姑娘我還美如花呢!你睡床,那你讓人家夫妻倆睡哪?你應該有你自己的房間吧?告訴我在哪!”杜芸青才不會讓他這麽容易打到她,打從她第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小霸王時,她就知道這孩子定是來搗亂的!


    “老妖婆!你快放開我!我一直都睡在那裏!”景澤雙手掄拳,不停的朝杜芸青的方向揮去。


    “這是誰家的小孩,這麽沒有家教。跑到大人睡的床上做什麽?”杜芸青毫不客氣,也不顧景澤掙紮得多麽厲害,硬是將他從本屬於風千雪和南炎睿的大床上拿開。


    風千雪剛一回到府中,果然就見杜芸青單手提著景澤的腳,將他倒掛著從房內拎了出來。


    他俊眉緊蹙,在她沒察覺時又多淌下一道汗跡。


    可是現在……


    這真是被杜芸青說中了,他發作的時間已經開始提早,甚至還延長了結束的時間,以前一旦過了子時,那蝕骨的痛便會自然停止。


    他薄唇輕啟,麵若含笑,卻沒人發現,他的額角,還在微微的淌著冷汗。


    “好,若是女孩,就叫千芷。”她笑了笑,非常滿意這個名字,然後伸手同樣摟著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懷中,繼續憧憬著她和他還有他們孩子的未來,感覺一切都會是幸福的。


    千芷,他還把她的名也加了進去。


    他眨眼一想,“叫南千芷吧!岸芷汀蘭的‘芷’,比喻美好的事物。”


    “那你打算給她起什麽名字?”她又抬頭看他,那俊挺的輪廓,無一絲缺憾的五官,如果是女孩子,應該會像他多一些吧?她也隱隱的期待著,恨不得明天就把孩子生下來。


    “嗯。”他舉著傘,朝她那邊遞去多些。


    “你說它真的是女孩子嗎?”她眼眸柔光浮動。


    她對母親的血咒,實在了解太少,好像是母親故意不讓她知道太多,她甚至連如何下這血咒都不甚清楚,她隻知道,用自己的血,或許可以解他體內的毒。隻是現在……她低頭輕輕撫著小腹,現在的她,還真不能隨便放血了。


    但風千雪卻皺了皺眉,有些狐疑的看他。


    所以,他又向她撒謊了。


    可那是他們的骨肉,即便她想放棄,他也不會讓她放棄的。


    “嗯。你有身孕後,就沒那麽痛了。這孩子,說不定是我的福星。”他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後又將她摟得更緊。他真害怕,若是她知道他因為那孩子承受了比之前更大的痛,她會不會突然說要放棄。


    她吃痛一叫,擰了把他的腰,“別打岔,你回答我。你今天,真的沒事?”


    話畢,他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垂。


    他垂頭覆在她的耳邊,“她說她會給你個驚喜,所以我也不懂她現在走著走著到哪去了。說不定,已經坐在府內,一會我們進去就見了。”


    “義娘?義娘來了?”聽到這話她不由吃驚,視線朝左右一晃,怎麽也沒見到人。


    “雪兒,你的血是要來養胎的,我沒事。今天真的是去摘花的,不信,你一會問問你義娘。”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將懷中的曇花塞她手裏,再將她的傘從她手中拿開,摟著她到他懷中來。


    “你為什麽還要躲?你忘了我可以……”她沒有被他套入別的話題,還記著他今天血咒發作的事情。


    可他今天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看了看那些花,又看了看他。他沒有易容就出門了,桃花眼還是那麽閃爍。


    “我怎是離開?我隻是去給你采花。你看,這曇花隻會在夜間開,我在這附近的山林裏尋了許久,才終於找到幾簇,摘來送你。等它枯了,明天就拿來煲湯。”他吻夠了,將懷中的花遞過去。


    淡淡的紫荊香從她鼻尖竄入,而他送入口中的溫暖也如蜜糖般滑入了她的心。她突然想起了他們還在青山的時候,他將她壓在崖壁上,用力的吻著,他滿腔的熱情,終於將她融化。那時也是下著雨,他將傘丟在腳邊,濕了身子也不管。


    她還沒說完話,唇就被他堵上了。


    “你為什麽離開也不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從早等到晚等得……”


    她知道他又躲到一個人找不到的地方,默默的承受那蝕骨的痛了。他總是這樣,不願讓她看到他最脆弱的時候。


    “這麽晚還在等我?”他笑得一臉輕鬆,可不知這才叫她看了心疼。


    他亦是看到了她,加快了行走的腳步,不一會就走到了她的麵前。


    她迫不及待的小跑著上去,經過一盞盞被風雨打濕不再發光的燈籠,慢慢與他縮短距離。淡紫的油紙傘下,他懷中像是抱著一團新鮮采摘的曇花,一朵、兩朵、三朵……她有些數不清楚。


    她又等了好一陣,手撐著傘都有些麻了。終於,在那遙遙的路的盡頭,她看到了他。


    原來這麽晚了,除了她,也還有人沒睡。


    雨在子時的時候就慢慢減了氣勢,遠處的道路在周邊房屋燈火微弱照耀下,漸漸的清晰起來。她隱約聽到從後麵院中傳出的琴聲,娓娓動聽,曲律暖人。她不由轉頭,看到那扇閃著昏黃燭火的窗後,挺拔的身影正低頭撫琴。


    她忍不住了,撐著傘走出門外,在那站著。


    風千雪等了一天,從天亮等到天黑,從天晴等到暴雨,也還是沒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回來。


    杜芸青越避越遠,天空仿佛在他舞劍的時候就下起雨了,迷迷蒙蒙,隨著他劍氣的強弱而驟大驟小。她知道,那都是他揮出的水滴,那威力,實在是太驚人了!


    南炎睿劍氣不斷上湧,在他四周像是形成了一個新的屏障,以至於那傾盆的激流都無法擊在他的身上,他長劍一掃,就將那水花散開了。


    杜芸青緊隨著他奔出,生怕他一揮起劍,就將那洞口擊塌,這樣可就出不去了!


    他實在難以承受,抽出劍,起身就朝瀑布飛去!


    才稍微緩解了一下,體內的湧動又在叫囂!


    南炎睿唇角彎起一抹她看不清的笑,可他早已放棄了那個願望。那個令牌,能讓死人複活,他必須要讓雪後死而複生,這樣,他和他的雪兒之間,才不會再有那層仇恨阻隔。


    “看來如今,還真隻有取回那令牌才能救你了。”


    都說女孩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那麽他的小情人,一定也和他們一樣好看。


    南炎睿痛苦的想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堅持多久。可他真的很想撐到他孩子出生的那刻,還想陪她長大,他知道,她一定是個女孩子。


    左丘讚,迦蘭國師,亦是他師父的師兄,那麽道行,是在他師父之上?


    杜芸青眉頭緊蹙,無奈的點了點頭,“這就是它的可怕之處,那個瘋狂的女人,居然會弄這樣的毒!這還真是左丘讚教出的好徒弟!”


    “永遠一直發作下去,直到痛不欲生,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才算了斷?”後麵這句,是南炎睿自己接的。


    “平時你都是到了夜間才會發作,現在你看,還沒入夜,你就開始發作了。那就證明,毒素確實是增強了。懷胎十月,如今還不到兩月,你就增加了發作的時間。那麽再過幾月,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長,那你就不止是初一十五,甚至有一天,你還會……”


    “之前千雪不懂你身上中的這個毒,現在即便是懂了,她也不能再用她的血來救你了。除非你不要你的孩子,但這也會傷到千雪,一大一小都保不了!”杜芸青越說越頭大,她已經嚐試了幾種方法,但終是對他無效。


    他有些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如今他體內的血咒,會因為風千雪肚裏孩子的長大,而逐漸變得越強。因為母體增加了,那麽毒素亦是會受到這母體的增加而變得更烈!


    杜芸青歎一口氣,又繼續道:“血咒本是那下咒之人用她的血對你放的毒,那是最原始的母體。可一旦母體離世,母體的子嗣便成了你體中之毒新的母體。若是這母體又懷了子嗣,那你那毒就又多了一個母體。更何況,那新生的母體,還有你的血液?”


    “你什麽意思?關她腹中的孩子什麽事?”南炎睿忍著痛,可那豆大的汗珠一直不停的從他的額角流淌而出,甚至可以見那暴突的青筋如蛛網一般的顯在膚下。


    “情況好像不太妙,你體中的血咒像是開始反噬了。這難道和千雪肚裏的孩子有關?”杜芸青不由低喃。


    他很快就被她拉入洞內,他腰上的符咒之印似乎比之前的還要亮紅。


    “睿兒,你沒事吧?”杜芸青雖然是在他身後,但她的頭頂卻不是瀑布,而是瀑布後方的岩洞洞口。


    重重的撞擊襲在他的肩背上,他抑製不住體內翻滾的腥甜,急急的噴出一口鮮血!


    兩人的內力逐漸形成一個盾弧,阻擋了頭頂水流的衝擊。可是那道弧似乎越變越薄,隨後突然“噗”的一聲,如泡沫般破碎了。


    山林內的一瀑布群,南炎睿光著膀子,盤腿坐在垂直衝來的水流下方。在他身後,還坐著一個人,她正在用她剛剛研究出的方法,替他理順體內橫行的毒素。


    她差點忘了!今天,是他體內血咒再度發作的日子!可她現在,居然找不到他!


    “爺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不會告訴屬下他去了哪裏。”莫無痕是這麽說的。


    她又跑去找南炎睿,可她今天一醒來就沒見過他,問誰誰都不知他去了哪裏,就是莫無痕也不知道。


    初一!


    不,是這月十五,今天,初一了!


    兩個令牌,那就意味著,在下月十五的時候,就能實現兩個願望?


    林婧兒走得很快,風千雪追得晚了,她早已不見蹤跡。


    她不由握緊雙拳,隨即起身衝出門去。


    這真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這聖教令牌,居然會有兩個?


    語畢,她推開門就往外麵走去,留下一臉震驚的風千雪。


    林婧兒淡淡的笑了笑,走出門時,還不忘多說一句:“我林婧兒不喜歡欠人情,這次你們幫了我,作為報答,那我就告訴你們,這個令牌,其實是有兩個。它們如今都在花天佑手中,所以,你們是不可能贏得了他的。”


    “那祝你好運。”風千雪垂下眼,和林婧兒一樣,她也有她的堅持。


    這一點風千雪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二師姐就是對南炎睿有如此大的成見?


    林婧兒係腰帶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轉身怔怔的看她,“我以為,我們早就不在一條戰線上了。你既然一定要跟著南炎睿,那我們,以後也不用再以姐妹相稱。”


    “師姐,你可想好了。如果你回去,那麽和我們就不會是一條戰線。”她做了最後的挽留。


    風千雪沉默了,她還以為,花天佑硬是逼著二師姐流掉了自己的骨肉,二師姐就會重新回到他們這邊。可是,她真是忽略了花天佑在二師姐心中的位置。


    “不要緊,我撐得住。”林婧兒說著就站起來,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打理好。


    “可是你的身體……”風千雪擔心著。


    “不,我習慣一個人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林婧兒總有自己的堅持,她來到迦蘭,注定是那麽孤獨。她習慣了。


    “那喝完藥,我讓人送你回去。”


    風千雪靜靜的看她,從她的眼睛裏,可以知道她愛那個人愛得多深。


    “千雪,我不能出來太久,否則,他定是會懷疑的。他會放蠱蟲尋找到我,這樣,便也就暴露了你們。”


    可是,那個人,肯那麽輕易的就放她走嗎?她已經回不去了!


    原來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林婧兒嗤笑。如若當初不是她讓趙敏君去偷換了那令牌,或許,這孩子就不會走了。


    令牌。


    “如果你不想回宮裏了,那就在這裏坐個小月子吧!等我們拿回那令牌,你就和我們一起回南陵去。”風千雪握住了她一隻手,緊了緊。


    林婧兒點了點頭,一口將那藥喝了下去,苦苦的,澀澀的,和她的心情差不多味道。


    “喝藥吧!別想了,先把身體養好。”她也隻能這樣安慰。


    風千雪幾乎可以想象出,那被滑出來的孩子,大概長成了什麽樣子。


    四個月……


    “那孩子,都懷了四個月了……”林婧兒一想起,眼眶又紅了,“可自從得到了那令牌,他就變了!他居然連自己的骨肉都……”


    “誰?”風千雪有些不明。


    “它呢?”她突然問。


    林婧兒坐到凳上,拿起那碗藥,捧著,目光看著有些失神。


    “師姐,你剛小產,一定要多注意保暖身子。”風千雪說著順便替她多披了一件外衣。


    風千雪將藥擱在桌上,再走過來扶她下地。


    “千雪……”她抬眼,看到了端著藥碗進來的風千雪。


    她撐著身子起來,不一會就聽到有人推門進入的聲音。


    肚子已經不再疼,身上的衣服也已被人換過。她四處看了看,好像還在被風千雪送來的宅府中。


    林婧兒是哭著醒的,醒來的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久,隻是那夢中發生的一切,全都是,不久前才發生過的!


    在他心中,根本就沒有例外……


    她和她們,都是一樣的!


    她以為他會因為她像某個人,會對她的孩子格外開恩,可是她錯了。


    她也彎唇笑了,仰頭將那藥一飲而盡,然後從他的寢宮中走了出來。她一直用自己的內力去抑製藥性,讓它不會太快發作。出了王宮後,她就來到酒館。


    他冷瞥她,捏著她的下巴,“你還可以繼續待在宮裏。”


    她心中不停顫抖,最後又問了一句:“喝下去後呢?你是打算把我送到饞香樓,還是賜死?”


    他卻笑,“後悔?長到五歲的孩子我都能下得去手,你這還沒成形的,你說我會不會後悔?”


    “花天佑,你確定你真的不會後悔?”她捧過碗,那溫熱的藥就貼在唇邊,隻要她一仰頭,就可以結束一個正在孕育的生命。


    “所以,你必須喝下它!”他翻身下床,從桌上取來一事先煮好的藥,強迫她喝下。


    他的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他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可她卻愛他愛了很多年,甚至背井離鄉,與他來到屬於他的國度。


    “我不需要孩子,你知道的,他們隻會成為我的後患!”


    “你真的那麽絕情?一定要,把你所有的親骨肉,都趕盡殺絕嗎?”她衣不蔽體,忍著身下隱隱的疼痛,乞求著。


    一場盡興的歡愛過後,男人盯著她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堅定的說。


    “你不能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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