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莉絲貝兒展開行動。


    她一把扯過床單遮掩住自己胸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出走廊。


    然後她幾近悄然無聲地往浴室方向消失。


    「哥哥!那個女人是誰?」


    平時溫順乖巧的祈大步向我逼近,超乎國中生水準的傲人胸圍上下彈跳。


    接著她用力挽住我的手臂,夾在乳溝之間。


    祈維持這個姿勢轉頭望向門口,此時愛新絲貝兒再度現身。


    「靜刃!這女人是誰?她叫你哥哥,可是你們長得又不像!而且身材還那麽放蕩!」


    好、好快!她已經換回製服了!頭發也綁回雙馬尾!


    倒是愛莉絲貝兒,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好像是「這女人是異能者」……!


    「還有她剛才的聲音好肉麻,擺明是在猛烈地發浪、在不要臉的勾引你!請你說清楚講明白!……呀——!」


    話說到最後,愛莉絲貝兒看見祈用胸部夾著我的手臂,尖聲叫道:


    「快快快快放開靜刃的手!挪挪挪挪開你的胸部,浪女!」


    明明自己剛才也像個浪女四處裸奔,這回卻氣衝衝地倒豎起雙馬尾。


    「家裏居然有女人……!而且還是個大美人……!哥哥……為什麽?去一趟入學典禮你就交到女朋友了?」


    「女、女女女……女朋友!」


    澎!


    愛莉絲貝兒對祈話中的某個字眼產生反應,頭頂有如火山爆發似地冒煙。


    「隻有我能陪伴在哥哥身邊,那種野女人不準踏進家門!」


    「野野野野女人……!這話我可不能聽聽就算了!」


    愛莉絲貝兒大為抓狂,看來女朋友或野女人這些字眼踩到了她的地雷。


    啪嘰!我似乎聽見血管爆裂的聲音。


    「哥哥,人家好害怕!」


    祈全身緊抱住我,愛莉絲貝兒踏步上前,打算行使她拿手的暴力,將祈強製拉開。


    愛莉絲貝兒是來真的!她打算對柔弱的祈動手……!


    「住、住手!雖然不懂你們在吵什麽,但祈隻是國中生,愛莉絲貝兒你太孩子氣了!」


    在我大聲喝止同時——


    著裝完畢的貘匆忙衝進房間,從背後倒剪住愛莉絲貝兒的雙臂。


    「啊,還有一個野女人——!」


    祈驚聲尖叫,姿勢宛如孟克的「呐喊」——


    「——住手,愛莉絲貝兒,不能激怒esp!你應該也明白,魔女和esp是天敵!要開戰需要有所覺捂!」


    「吵死了!這個狸貓眼女人,竟然敢說我是靜刃的野女人!我要猛烈地教訓她一頓!」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愛莉絲貝兒不聽貘的勸告。


    看她火大成這樣,誰知道她接下來會發什麽瘋。


    這麽說來我也很危險,妖刕跟黑套都不在身邊。


    不過剛才就連貘也說出奇怪的話,提到了什麽esp?


    若是我靠玩遊戲學到的皮毛知識不假,所謂的esp——


    (是指超能力者……?)


    想到這點,我轉頭望向祈——


    「——魔女——?」


    祈突然挺身站到我麵前——


    張開雙手阻擋愛莉絲貝兒的去路。


    接著她像是足球射門般踢飛拖鞋,打斷愛莉絲貝兒的行動後——


    「——唔!」


    她將額頭對準愛莉絲貝兒,動作像是在蓄勁。


    那一瞬間——啪!


    愛莉絲貝兒身體猛然往後仰,彷佛被無形的棒子敲中臉。


    「~~~~!」


    愛莉絲貝兒臉色漲紅,她搗住流鼻血的鼻子,再次試圖衝向祈——


    「嗯!……嗯!」


    每當祈甩動黑長發探出額頭……


    愛莉絲貝兒就被節節逼退,這次感覺像是身體遭到毆打。


    隨後,祈套著蓬鬆毛襪的腳,開始向前邁步。


    「脈衝刺針……!快逃,那招防不住的,無法保護身體啊,愛莉絲貝兒!」


    被愛莉絲貝兒晾在一旁的貘,把手掌圍在嘴邊喊話。


    祈正施展出某種看不見的攻擊。


    而且是和美美與愛莉絲貝爾不同原理的招式,


    (——祈也是異能者……?)


    從入學前一晚早已驚嚇成自然的我,對此事再度感到愕然。


    「既然對手是異能者,我也獲準可以無限施展全力……嗯嗯嗯!」


    祈開始蓄勁,四周響起乒乒乓乓的聲響!


    走廊的牆壁龜裂、繪畫落地,地板也裂開,一切都是自然發生。


    「果然……你是異能者!那我也不客氣了!我和靜刃已經立下盟約,不能無端和他分手!」


    「海誓山盟……男朋友(注;日文的盟約(契リ)有結為夫妻之意;他(彼)也有男朋友之意)!」


    祈似乎也被踩到地雷,身體整個傾倒。


    隨後她彷佛腿軟似地,豐滿的臀部當場癱坐在地。


    「愛莉絲貝兒,別刺激她!念動力爆發要來了!」


    貘將追著祈來到走廊的我絆倒,我噗咚一聲摔倒,她隨後也趴到我身上。


    「——在那之前我會收拾掉她!喝!」


    正當愛莉絲貝兒跳起身,朝祈使出飛身十字斬時——


    「不——!」


    ——砰————!


    以祈為中心點,一股強烈的衝擊波朝四周擴散。


    愛莉絲貝兒像是被彈開般——咚地一聲翻滾出去!


    她越過祈,被震飛到二樓的樓梯。


    衝擊波也傳到我和貘這邊,縱使趴在地上,還是在走廊滑行了好幾公尺。


    那、那個愛莉絲貝兒……


    用一發荷電粒子炮就把美美擊沉的人肉炮台,愛莉絲貝兒——


    被祈打倒了!


    「……我、我的妹妹……哪有這麽厲害……!」


    我望著這一幕喃喃自語,此時耳邊聽見咕嚕咕嚕的滾動聲!


    環劍像車輪一樣從二樓滾落,沿途還破壞掉樓梯。


    環劍以要將祈劈成兩半的路徑滾動,此時——鏗!


    祈隻是瞪了一眼,環劍就改變方向,有如撞上看不見的岩石——砰!


    最終環劍一半貫穿玄關大門,停止了動作。


    「果然沒錯——之前從哥哥的大腦額葉中央發出的fmθ波中看過——你就是和預備自衛官私鬥的魔女——『魔劍』!和資料上的特征一摸一樣!」


    祈背對著撞成現代藝術風的大門,嚷著莫名其妙的話。


    「現、現在是什麽情形……?」


    「靜刃,那是——」


    貘臥倒在我的臉邊,口氣嚴肅地準備講解。


    「——那是愛莉絲貝兒參考超人力霸王的『八裂光輪』所發明的招式!」


    「我不想知道這種鳥事!」


    「居然趁我不在家……你這個哥哥小偷,鬣狗女……!」


    咦……?


    祈瞪視樓梯上方,吐出有違她形象的設罵,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啪嚓、啪嚓、啪嚓.


    此時卡在大門的環劍化成半圓弧狀,接著更被分解到最小尺寸。


    環劍懸浮在半空中。


    然後……咻咻咻!


    刀刃射向走下樓梯的愛莉絲貝兒。


    「不單是動態念力(active),還使出靜態念力(static)嗎?你這狸貓眼女人!你隱藏那股可怕的異能,是想討靜刃歡心吧!啊噠噠噠噠!」


    啪啪啪!


    愛莉絲貝兒施展功夫般的掌底和裏拳,將射過來的刀刃組件盡數擋開。彈飛的刀刃剃進牆壁、樓梯以及地板。


    其中一把刀刃刺入眼前的地板,使我和貘麵麵相覷——


    ——我們拔腿開溜。總之不先避難,恐怕會遭到牽連小命不保。


    祈,那個可愛乖巧的你究竟怎麽了?


    我和貘逃進餐廳,打開地上類似方形人孔蓋的門,躲進目前閑置的地下酒窖緊急避難。


    由於空間狹窄,貘性戚的身軀緊貼讓我不知所措,但外麵就是戰場,我也不能趕她出去。


    「放心吧,靜刀。魔女和esp沒做足準備就戰鬥,馬上就會『肚子餓』——也就是能量耗盡。先稍待片刻吧。」


    esp似乎是指我妹妹,真是悲哀。


    「……那到底是什麽啊……祈的那種攻擊……」


    「她叫祈嗎?那名少女是相當厲害的能力者。恐怕是先天超能力者,再加上從小訓練吧。雖然自稱是你妹妹……恐怕是國家派來監視你的人啊。」


    「真、真的假的……」


    確實祈找上門來時——


    她的自我介紹很不自然,生硬到極點。


    因為她並不像愛莉絲貝爾一樣個性帶刺……


    所以我很輕易地接納了祈進家門。


    雖然她出示戶籍,但原本戶籍也是歸地方政府管理。是受國家和法務省民事局支配的機關。


    直到上周為止,貘此刻的這番話我還會一笑置之……


    如今卻自然而然就會聯想到那方麵,習慣還真是可怕啊。


    「……」


    我輕輕推開上麵的門,確認外頭的打鬥聲停止後……


    我和貘猜拳,由猜輸昀我探頭觀察情勢,動作就像潛水艇的潛望鏡。


    (好像沒事了……)


    我從廚房小心翼翼地步向走廊,一窺玄關的情況——


    ——人還在。愛莉絲貝兒和祈都在。


    不過雙方再沒施展出魔法或是超能力。


    正如貘所書,應該是沒力了。


    「……你這個哥哥小偷……鬣狗女……!痛……好痛!」


    「……你這個裝可愛狸貓……!住、住手!可惡!」


    她們躺在地板互扯頭發;愛莉絲貝兒手握拖鞋,祈則拿著玄關裝飾的紅牛(注:赤べこ」,日本福島地區的鄉土玩具),彼此敲打對方的臉跟後腦勺。


    接著雙方表情痛苦地交換位置,這次輪到愛莉絲貝兒掐住祈的脖子,祈則咬住愛莉絲貝兒的手,不堪入目的攻防戰持續上演。


    「……喂,喂,你們兩個,夠了。」


    什麽異能五四三的早已不是重點,我得調解這場糾紛……


    然而雙方依舊戰意高昂。


    「呼、呼,我才不會……向小偷女投降!」


    「祈,你的製服破羅……」


    「一、一點都不痛!呀!!」


    「你眼眶都濕了啦,愛莉絲貝兒。」


    ——我該拿這兩個人怎麽辦?放著不管?


    想歸想,也不能真的放任不管。我和貘各自架住祈還有愛莉絲貝兒,好不容易才把兩人拉開。


    之後,愛莉絲貝兒……被貘扭送進以前的客房——舊103號房。


    「你待在這裏讓腦袋冷靜冷靜,愛莉絲貝兒。」


    貘即將關上房門之際——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愛莉絲貝兒死瞪著祈,發出恐怖的咬牙切齒聲。這裏如果是森林,那麽野生動物應該會集體竄逃。那可不是美少女該有的表情。


    至於另一邊,祈則是抱著我的手臂不停啜泣。眼角下彎的眼睛,浮現出一圈明顯的青腫,愛莉絲貝兒說得沒錯,真的很像狸貓。


    我和貘把祈帶往客廳的桌於旁,進行看似交談安則盤問的對話。


    「言歸正傳,靜刃。我先告訴你一件事。」


    貘將迄今為止發生的事大致向祈講述完畢後,手端著茶杯對我說道:


    「我見過這名自稱你妹妹的少女。雖然是透過非法手段,而且是照片。」


    「……你說什麽?」


    「她是隸屬防衛省防衛研究所,精神科學開發中心的首席esp少女。原田祈——本名桃井祈。其餘的個人資料,應該用不著我多說吧?」


    「……」


    祈抬起那雙漆黑的眼眸,瞧了貘一眼。


    隨後……她沉默地垂下頭。


    「這是替我排行程表的保安委員會疏失。我也太大意了。因為居鳳高中不會馬上告知學生關於異能的事……我以為其他學生也會暫時維持觀望。」


    祈……並未否認貘剛才所說的話。


    這是真的嗎?


    你真的是打從防衛省什麽鬼中心來的?


    「哥哥……很抱歉一直欺騙你……我確實如同這個人所說……是防衛事務次宮派來……監視哥哥的人。」


    祈的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向我坦書真相。


    「真、真的假的……」


    事實……逐漸明朗化了。


    學校、同學,甚至是妹妹……我的周遭其實到處充斥異能。


    「就連國中的集訓也是騙人的……詳細情形屬於二級國家機密,所以無法透露,其實是為了解決國家問題,無論如何都需要我的力量……我被叫去市穀營區。因為正逢哥哥入學的重要時期,我拒絕了好幾次……但對方又百般請求……不過你放心,小小國難都是防範於未然的。」


    噢……


    腆覺腦袋已經跟不上節奏了。


    竟然把那麽誇張的女生,派來當我妹妹。


    「——至於愛莉絲貝兒,」


    貘沉靜地啜飲一口茶後說道:


    「現在這樣也算是好事,不過如果她跟祈鬧得太僵,我也會很頭痛。」


    「這哪裏算好事?我現在就覺得頭超痛了,你快想點辦法啦。」


    「辦法是有。你和祈隻要假冒成『親兄妹』就行了。畢竟親屬同為異能者是常有的事。」


    「親兄妹……?為何這麽做,愛莉絲貝兒就會冷靜下來?」


    「你不用擔心,那是所謂的少女心。祈也同意吧?如果你和愛莉絲貝兒繼續戰得不可開交,不但會妨礙靜刀達成心願,也會為靜刀帶來危險。聽好了,這是為靜刃著想。我再說一次,這是為靜刃著想。」


    正當我愁眉苦臉地想著自己早已災禍纏身時,身旁的祈……


    「……隨你。」


    咦?這麽好說話?


    雖然有點想不透……但我估計她是被貘的花書巧語拐騙了。


    貘單槍匹馬,走進散發出猛虎柙氣息的舊103號房……


    過了一會,愛莉絲貝兒踏出門外——雖然依舊吊著眉梢,不過……


    模樣的確是恢複冷靜了。真不愧是能雷善道的貘,出張嘴就能搞定。


    「靜刃。」


    愛莉絲貝兒雙手交抱胸前,挺起胸膛說:


    「靜刀是我的盟友。既然祈是你妹妹,我不會跟她動手。夥伴的妹妹也就等於我的妹妹。」


    她藐視地望著我身旁對她不理不睬的祈,嘴巴不停喊著妹妹、妹妹。


    「靜刀,妹妹就是妹妹對吧?」


    「啊,是啊。妹妹就是妹妹。」


    我有種被逼著回答的感覺,但反正也是事實。字麵上都是妹妹(注:日本古時也用妹妹來稱呼妻子或愛人)。


    「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分寸吧!不管再怎麽親密,身為哥哥應該如何對待妹妹。」


    「……?啊,嗯。我懂得分寸。」


    聽不懂她


    想表達什麽,但口氣聽來不容質疑,於是我點頭稱是。


    聽到我的答覆,愛莉絲貝兒眉開眼笑。


    雖然還吊著眉梢,不過她終於露出笑容對著祈說:


    「妹妹,我叫立花·冰焰·愛莉絲貝兒,是你哥哥的同學。基於私人因素,我和你哥哥正以異能者身分『交往中』。請多指教。」


    愛莉絲貝兒微微撩起裙子,漂亮地一鞠躬。


    「……這個……狐狸精……」


    我似乎聽見祈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吼。


    「什……什麽?」


    剛才的話是出自祈口中?真的假的?我驚訝地猛眨眼睛。


    然而愛莉絲貝兒卻毫不在乎地繼續說下去:


    「基於這項理由,我和貘要暫住在這裏。換句話說,我是你哥哥的客人。你明白嗎?」


    她笑吟吟地說道,感覺像在對祈窮追猛打。


    「…………隨你吧……」


    似乎是胃酸沸騰,祈的嘴裏感覺都要冒煙了……但她還是選擇吞下去。


    不過那雙眼睛,正隔著瀏海惡狠狠地瞪著愛莉絲貝兒就是了。


    「很好,協議達成。大家要和平共處。」


    「貘,講話別要笑不笑的……」


    在這險惡的氣氛當中,唯有貘一人莫名雀躍。


    貘


    我回到教堂,打開戀函一瞧……


    噢,有兩種心形巧克力。


    雖然無從證明,但這次果然也是真情流露。


    「很好,很好……!」


    這邊的半糖口味,是愛莉絲貝兒的戀慕之心。


    至於這塊特濃牛奶巧克力,想必是那名叫祈的少女的戀慕之心。


    我再次跳起喜悅之舞,同時脫掉身上的衣服——


    我回歸成耳朵和尾巴外露的獸人樣貌,剝開包裝紙,將兩顆戀慕之心……放入口中。


    美味,實在美味……!能吃耶……!


    「這是爭風吃醋的滋味……!苦中帶甜,好東西……!」


    我拜倒在這份至高的美味下直不起腰,尾巴情不自禁甩動。


    因為過往的契約,我所能吞食的戀慕之心來源隻有——


    立花家的少女,以及與她分庭抗禮的女孩。


    也就是說,我隻能吞食愛莉絲貝兒與她的情敵的戀慕之心。


    由於我並非人類,本質上不太明白何謂愛情。


    基於這項契約,難題在於如何有效率地增產戀慕之心。不過——


    (知識我懂!該如何讓戀情加溫,我有好好預習過。)


    我從各種學習教材中,拿出一本叫做輕小說的書籍。


    「遇到這種情況,隻要建立後宮就行了……!」


    如此——日子一久,應該就能讓更多少女結出戀愛的果實。


    類似這種爭風吃醋的場麵,往後應該也會陸續上演。


    而那些都將化成這種帶有適度苦澀,滋味讓人上癮的巧克力。


    「靜刃,你真是我理想中的男人。」


    那個男人本性上會將異性拋諸腦後,以自我目標為優先。武士大多都是這種脾氣。


    要從中奪取戀慕之心,實在易如反掌。


    所以我可不會放手。我要竭盡全力保護靜刃。


    用我自己的方式,賦予他武具。


    「不過,要想生產下一件裝備……營養還不足嗎……」


    生產完黑套,稍微有點餓過頭啦。畢竟那件衣服的性能極高。


    但如今應該不用顧慮那麽多。


    因為我現在每天都能飽餐一頓嘛……!


    靜刃


    結果,毫無喘息空間的周末假期結束……時間來到星期一。


    我穿過居鳳高中熠熠生輝的堅固校門,戰戰兢兢地走進學校。身旁陪同的是不知為何滿麵笑容的愛莉絲貝兒。


    「……」


    像這樣環顧四周——這所學校就像一所貴族女校。


    但別看環境如此,這裏可是異能者的巢穴。


    無論有沒有自知之明,這裏就是間身懷異能的學生齊眾的學校。


    由於貘千叮嚀萬交代,我也用繃帶做掩飾,把那玩意帶了過來……


    在這裏確實有必要攜帶妖勖。


    (畢竟不曉得會不會像美美那時一樣,平白無故遇襲……)


    我邊走邊思索這些事……由於我是學校僅有的三名男生之一,每個與我擦身而過的女生都會倫瞄我幾眼。


    成群結隊的女生團體,彼此間竊竊私語……擺明就是在討論我。


    這種戚覺真不舒服,胃因為壓力而戚到絞痛。


    (明明我從早上開始,就受到恐懼的折磨啦……)


    今天正要出門時,愛莉絲貝兒穿著新製服站在我身旁,由於背後傅來冷笑,我回頭一看……


    從門縫當中,祈正咬牙切齒地瞪著愛莉絲貝兒。


    她的眼睛下方明顯浮現出黑眼圈。


    當祈的視線一與我對上……


    她如同變臉般,瞬間轉換成平時溫順乖巧的模樣.


    「哥哥,路上小心。有事請馬上打電話通知我,我會立刻趕去。」


    她說出這種忠心耿耿的話來。


    「啊,好……」


    我苦笑著轉過身,接著又聽見祈嘴裏念念有詞,很像是詛咒聲……我悄悄碰觸妖刕刀鞘顯示出她的話……


    「你逃不掉的。」


    眼前跳出這種台詞。不要給我看啦!


    此外,被愛莉絲貝兒和祈拆毀的房子,也在昨晚修繕完畢。


    根據祈的說法,似乎是行政機關派人來修理,但詳情我實在不願意聽……所以我決定不過問。


    我按著抽痛的胃,在新校舍前和就讀4班的愛莉絲貝兒分別,走進古老的舊校舍。


    「……」


    我嘩啦一聲拉開木門,掃視x班教室……咦?


    空無一人。


    我不想再麵對更多惱人的現實,所以山之內那對雙胞胎不來也罷……但就連那個沉默寡言的京菱紀裏子,還有剛開學就缺席的桃並矢子都沒來。


    感覺來學校上課的我才是個怪胎,真是不爽啊。


    「喂,上課羅!」


    背後傅來一道沙啞的嗓音,我回頭一瞧——


    是一名身穿無袖背心和牛仔短褲,打扮清涼的女性。


    「我是x班的副班導八九藻。不是賽雅拉讓你很失望嗎?」


    露出皓齒爽朗微笑的八九藻老師……


    竟然很正常的帶著國文和日本史課本。


    人感覺有些粗枝大葉,雙腿還露到大腿根,身為教職員似乎不太像話……算了,考慮到我們學校的形象,她還像是個正常人。


    然而八九藻老師……


    「——賽雅拉說得沒錯,你帶了好東西耶。你果然沒丟掉啊。」


    她突然用手指輕彈我的妖刕,附在我耳邊悄聲說道。


    雖然不清楚她了解多少,但她知道這把刀!


    老師也是異能者——果然,這所學校專門收容異能者。


    而且從剛才的話中聽來,那位森賽雅拉老師莫非也是同道中人?


    「……」


    我稍微保持警戒進入教室,就座之後……我把刀擺放在左邊的桌子c


    因為妖刕跳出一小行顯示,要我這樣做。


    啊,原來如此。擺放在左邊就能馬上用左手握住刀鞘,再用右手拔刀。


    ……拜托饒了我吧。


    這所學校怎麽連麵對老師都要保持警戒?


    從早上第一堂課剛始,一直到午休前的第四堂課——


    課程


    全部由八九藻老師進行一對一教學,簡直像在上家教。


    現代文、日本史、現代社會……全都是些平凡無奇的課程。


    盡管教學方式有些粗略,但似乎是八九藻老師的個性使然,並沒有不自然的地方。


    「那麽上午的課就到此結束。文科和體育是由我負責;理科和英文則是下午由賽雅拉負責上課。她剛才說什麽『今天要和原田同學單獨相處』,之後化了個大濃妝。」


    我不明白對話主旨為何會扯到化妝……


    但身為副班導,八九藻老師卻對於班導賽雅拉老師似乎沒什麽敬意。


    於是到了午休時間——


    「靜刃,吃午餐了。我們去學生餐廳吧。」


    愛莉絲貝兒特地跑來舊校舍找我。


    接著她確認x班沒有女生的蹤跡後,表情變得眉開眼笑。這是怎樣?


    「為什麽我非得連午餐都跟你一起吃?讓我獨處一下啦。」


    「免談。靜刃會跑去偷女生的衣服,我不能再讓受害者出現。」


    愛莉絲貝兒豎起手指說道。


    她還在為更衣室裏一內衣被偷(的誤會)而生氣啊?真會記仇。


    我心中如此暗想,同時在前往學生餐廳的路上,和她聊起x班的情況——


    「x班大概就類似特殊升學班。畢竟班上成員似乎都是特殊待遇生。」


    愛莉絲貝兒用手指戳著自己的臉頰思考,對我如是說。


    「弄反了吧?我連自己是屬於那個……這種人都不知道耶!」


    再說那個沉默寡言的京菱紀裏子,感覺也是個問題兒童。


    「誰知道呢,不過既然缺席率高……」


    愛莉絲貝兒挺起身子,擺出要我附耳過來的手勢。


    因為身高相差一個頭,我傾著頭把耳朵湊過去。


    「也有像祈那樣,已經在替國家辦事的學生,可能是執行某些任務去了。因為本來就有些學生是從那類機關升學進來的。」


    她悄悄說著這些事,嘴裏吐出聞起來像草莓的香甜氣息。而且不知為何突然就直呼祈的名諱。


    聽完這些我不想聽的事,我在學生餐廳——


    「……」


    重新環視四周,那些正嘰嘰喳喳地吃午餐的女生。


    那些女生注意到我和愛莉絲貝兒出現,又開始像早上那樣竊竊私語……


    在那些人當中,說不定就有幾個剛才提到的那種人。


    佯裝成普通學生,並以異能者身分而活——在這個社會的黑暗角落投入某些戰鬥。她們想必不會貿然展露自己的異能。


    也就是說,縱然我和武士一樣帶著刀,但不可輕易出鞘。


    並井是因為貘交代過的話,畢竟異能戰鬥,若是亮出底牌就會處於劣勢。


    下午的兩堂課是化學和英文,由森賽雅拉老師負責上課。


    她時不時會步下講台,走到我身旁講解。這時,那對歐美尺寸的胸部就會貼近我的臉邊,令人好生尷尬。而且不曉得是化妝品還是香水,她身上散發出強烈的女性氣息。


    這麽性感的人怎麽會是老師啊?


    好險學校清一色都是女生,不然遲早會出事。


    「感想如何?課程……還有老師?」


    一到放學時間,愛莉絲貝兒再次迅速現身。她嗅聞教室裏的氣味,對我如此詢問。直覺真敏銳,一來就單刀直入問起關於老師的問題。


    「……有些科目,程度一下子提高不少。」


    我隱瞞對於賽雅拉老師的感想,說出我的想法。


    愛莉絲貝兒望著黑板上寫的英文,皺眉表示「就這點程度?」,把我帶往圖書館。


    寬敞整潔的圖書館,此處也洋溢著平凡無奇的學校氣氛,隻是……


    魔法與超能力的相關書籍數量相對地多,這也不難想像。


    我一走近長桌旁坐下——


    「那麽我們就來複習,靜刃今天在課堂上學到的內容吧。」


    愛莉絲貝兒隨即坐到我身邊。


    而且她還將椅子拉過來。


    幹嘛坐在我隔壁?她也許是想充當我的保鑣,但一般都是麵對麵坐吧?更何況還是男女生。


    好不自然,坐遠點啦。我話才說到一半,身旁的愛莉絲貝兒……喀喳。


    啊,她戴上了眼鏡。她還有帶這種東西啊?


    接下來……這是怎樣?


    她沉默不語,表情一本正經地望著我。


    這什麽情況?這種要求別人發表感想的壓迫感……


    「……你視力不好嗎?」


    「沒、沒有,不是那樣啦。這是……對了,因為這樣可以集中注意力。這沒有度數。所以,感想如何?有對我改觀嗎?還是不適合我?」


    由於她鄭重其事地詢問我的意見……


    「並不會不適合你。」


    我采取雙重否定文法回答。


    事實上美女戴上眼鏡還是美女。


    她聽到我的答覆,不知為何笑得樂嗬嗬,之後興奮地從書包拿出課本和筆記……噢,乖學生。


    課本貼著便利貼,筆記上的字跡,漂亮到都能拿去當硬筆書法的範本。


    「真漂亮。」


    我話一出口……


    「咦……咦?」


    她整張臉紅透了,頭頂像在冒煙。


    我的話似乎讓她產生了誤解。


    「我是說你字寫得真漂亮。」


    我補充說明,她結結巴巴地回答:「啊、啊啊,你說字喔?我、我以前學過書法。」


    「那麽……那麽我們先從英文開始吧。」


    「你在緊張什麽?眼鏡都歪羅。」


    「最初的單元遺包含複習國中的部分,我們邊朗讀課文邊學吧。hi bob,what"s up?…nothing special…」


    愛莉絲貝兒用流利的發音開始朗讀課本,此時對麵……


    「那是4班的立花。」「手腳真快。」「兩人還一起上學。」「我都看中原田了耶。」


    從書架後方,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聲。


    我疑惑地看過去,結果原本瞪著愛莉絲貝兒的女生們,就跟商量好一般,個個都麵露微笑,有如今天早上祈的翻版。


    搞什麽東西?那種女人的習性真叫人火大。有話想說就直說啊。


    (話說回來……剛才有人說盯上我了……不知道是哪個家夥。)


    希望別是美美那種要人命的「盯上」,而是類似找人參加社團的戚覺。


    若是帶有暴力色彩的「盯上」,在這所學校可是會有生命危險。


    我心中暗想,警戒地巡視周圍女生時——


    捏。


    「好痛!」


    愛莉絲貝兒捏住我的臉頰,把我的臉扯回她那邊。


    「你有在聽嗎?我在教學你還敢左顧右盼!是瞧見可愛的女生了?」


    這、這是哪門子的超握力……!臉頰的肉快被扯開了!


    「好痛好痛!哩仔感麻(你在幹嘛)!」


    「既然無法回答我的問題,要不要我在你臉上多開一張嘴?」


    「我有在聽!我有在聽啦!你……你幹嘛那麽生氣啊?」


    「我才沒生氣。」


    愛莉絲貝兒鬆開手,接著說:


    「你看,這是靜刃的筆記。句型寫錯了,都是因為你精神不集中。」


    她湊近到我的筆記前,開始擅自用紅筆扯注:「這裏不對」、「這裏要用定冠詞the」、「這裏」、「還有這裏」、「這裏也錯。你是笨蛋嗎?」。


    我揉揉臉頰,確認沒被扯開另一張嘴,就在此時


    ……


    「……唔……!」


    愛莉絲貝兒的水手服,胸口潔白無瑕的肌膚,無意間映入我的眼簾。


    由於她的身體大幅前傾,在上衣內那對發育良好的胸部重重擠壓下,領口大為敞開。


    我又不小心偷看到一內衣,草莓圖案。你就沒有別種款式的內衣嗎?


    「對了,冒昧建議一下。」


    愛莉絲貝兒無情地批改我的筆記,突然說道。


    她戴著眼鏡,抬起眼眸望著我。


    「有……有何指教?」


    「我對你的飲食生活有意見。精神不集中,說不定就是因為營養失調。」


    「還真是挺冒昧的。」


    「食物架上擺滿了泡麵。靜刃你獨自在家時,都光吃那種東西對吧?還有今天祈做的早餐也很異常。那個女人怎麽一大早就在做漢堡排?熱量超高。還炫耀似地弄成心形……」


    那個女人似乎是指祈。


    「那個……因為我說過喜歡吃,從此以後她就隻做漢堡排。」


    「那個女人可是端給我泥土粥耶。」


    「泥土粥是什麽鬼東西?」


    「摻進泥土熬成的粥。農村在鬧饑荒時吃的食物。」


    祈也真是的,為何要喂愛莉絲貝兒吃土?


    似乎是回想起早餐,愛莉絲貝兒瞬間又露出美少女不可見人的怒容。


    她用自動鉛筆在筆記寫上:「今後要讓靜刃長命百歲」,接著又趕緊用橡皮擦擦掉。


    「總之健康第一。因此今晚就品嚐我做的烤牛肉,再拌上香草。高蛋白且低熱量。由於內腿肉需要用低溫烤箱慢慢烘烤十二個小時,我出門前已經拜托過貘,現在正以五十八度保溫中。」


    「是,是喔……」


    這麽一位美少女為我做飯,這要是在戀愛遊戲裏,就是滿懷夢想與希望的事件……然而目的卻是為了「長命百歲」,現實果然是殘酷的。


    「今晚七點就會烤好,到時記得來餐廳,就麽說定羅。」


    「啊、嗯,我知道了。」


    「順帶一提,昨晚我和拿著菜刀闖入我臥房的祈——」


    「居然還有這種事?」


    「你的表情不用這麽擔必。我早料到會如此,所以借了一把剪刀藏在枕頭底下。」


    「……」


    「我和祈經過和平商量達成了協議。」


    「拿著菜刀跟剪刀,是要怎麽和平商量?」


    「往後靜刃的晚餐改為輪班製。今晚由我掌廚。」


    盡管現在才四點,但愛莉絲貝兒似乎很在意她的料理……


    她從剛才神情就有些忐忑不安,頻頻偷看戴在手腕內側的手表。


    「我的拿手料理很好吃喔。」


    「我喜歡。」


    「咦……咦?」


    「我也喜歡烤牛肉。」


    「啊、啊,是喔。我想也是。我是覺得你會喜歡才做的。」


    就在我們之間以奇妙的節奏產生共鳴時——


    「你們幹嘛在那邊卿卿我我?大家都看得一肚子火喔。」


    ——!


    我和愛莉絲貝兒雙雙瞪大了眼睛。


    「……美美……!」


    表情傻眼的黛美美——美美出現了。


    美美一屁股坐上我們這張桌子……


    她穿著居鳳高中製服,蹺起從格紋百褶裙中探出的雙腿。


    隨後她雙臂交抱,沉默地將視線投向窗外。


    我們隨之往窗外一看……


    外麵的停車場,停著一輛漆黑的豪華轎車。


    轎車的輪圈上,菱形的京菱重工標誌金光閃耀——


    「尖端科學兵器的京菱紀裏子……!」


    愛莉絲貝兒低吟出那個名字。


    紀裏子站在轎車前麵……由於身材嬌小,書包背在她身上簡直像是小學生的雙肩書包。


    紀裏予正注視著這邊,目光如鏡頭般缺乏情感。


    那副模樣彷佛是在觀察我們。


    「因為你們活在兩人世界都沒察覺到,我才露個臉給她看。不用擔心,這種陣容,紀裏子沒蠢到連pad——personal arsenal dress都沒帶就過來挑釁。」


    說著,美美湛藍色的眼眸投向紀裏子。


    她說的陣容,似乎是指愛莉絲貝兒、我,還有她自己。


    而從她的發言來判斷,所謂的pad似乎是指……


    我起初認為是場夢,那晚美美對戰紀裏子時,紀裏子身上昀機甲簡稱。


    個人用(personal)、軍械庫(arsenal)、艤裝(dress)……合稱pad?


    ——紀裏子用詭異的眼神注視這邊好一陣子。


    隨後她一百八十度轉身麵向豪華轎車,身上的居鳳高中裙擺微微翻起。


    接著車門有如宇宙船艙門般,像展翅般向上開啟。


    那叫鷗翼式車門,構造與一般車輛不同。


    紀裏子搭乘的車裏麵很寬敞,豪華的內部裝潢像是要給王公貴族乘坐。


    (……京菱紀裏子……)


    由於姓氏特殊,我也曾經想過有這種可能……


    她應該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大財團——京菱集團的千金大小姐。


    在美美帶領下,我們來到圖書館二樓四下無人的露台。


    我正要買利樂包果汁時,愛莉絲貝兒開口對我說;


    「靜刃,紀裏子也是鳳凰戰役的參戰者。她持有九塊碎片。」


    「什麽……?」


    「所以之前我才會和她戰鬥。靜刃你應該也目擊了吧。」


    入學典禮前一晚,美美和紀裏子在居鳳海岸交手……


    原來那也是為了爭奪鳳凰碎片?


    「嗯,是啊,我有看到。說來因為你的緣故,我還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啊。我會恨你一輩子。結果那時候是誰贏了?」


    說話也開始染上異能者調調的我,向美美詢問戰果。


    「……因為碎片沒被搶走,算是平手。雖然我很想這樣講,但事實上是我輸了。我最後從紀裏子手中脫逃。盡管開局是我壓倒對方,但最後險些喪命。」


    她居然……擁有能擊退美美的戰鬥力!


    「美美,我要為剛才的事向你道謝,是我們太掉以輕心。」


    愛莉絲貝爾鄭重地低頭致謝,對此美美有些害羞地雙手抱胸:


    「我……我才不是要幫你們呢。」


    她甩著金發雙馬尾別過頭去。


    「不過我也得為將來做打算,畢竟我已經沒有碎片了。」


    為將來做打算……?


    「——愛莉絲貝兒,履用我吧。直到解決紀裏子之前,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報酬是分我一個願望。」


    美美……原來如此,她是打著這種如意算盤來幫助我們。


    愛莉絲貝兒手抵著下巴,在中庭來回走動思索,最後……


    「我先考慮考慮。今晚我和貘商量看看。」


    她給了一個很積極的答覆。


    (話雖如此……)


    那個一直堅持獨來獨往的美美,是不是產生了某種心境變化?


    居然自己開口說要入夥。


    也罷,就我個人來說,她能學會合群是件好事。


    我才剛這麽想沒多久……


    「不過,若是你們持續剛才那種漏洞百出的狀態——不用紀裏子出手,我說不定就會忍不住襲擊你們。反正你也無法讓鳳凰複活。啊,還有,把這家夥讓給我。」


    美美手指著我,恣意附加上這種條件。


    「啊?」


    愛莉絲


    貝兒癟起嘴,模樣活像是黑武士達斯維德。


    「再說先對靜刃出手的是我才對吧?你搶什麽搶啊?魔法少女需要一隻使魔。我要讓靜刃當使魔。」


    使魔?


    是指那個?動畫的魔法少女都會飼養的珍奇異獸?竟然把我當白癡。


    在心情很差的我身旁——


    愛莉絲貝兒開口說道:


    「美美,靜刃身為我的道具,還在強化初期,所以不能讓給你。喏,道具跟我回家吧。」


    連珍禽異獸都不算,把我當成道具的愛莉絲貝兒,拉著我的袖子走回圖書館。


    我一被愛莉絲貝兒拉下樓……


    美美也尾隨到一樓,對愛莉絲貝兒說:


    「你相當中意他啊。不過這家夥可是色狼,外加色河童喔?」


    她說出讓我無法保持沉默的話。


    借書櫃台的圖書委員女孩們聽見,紛紛轉頭望向這邊。


    「啊……?」


    她繼續向臉紅轉頭的愛莉絲貝兒說:


    「你要當心喔,愛莉絲貝兒。我們的製服胸口很容易敞開。剛才靜刃可是盡情觀賞了你的胸罩喔。」


    美美這家夥……幹嘛要一一報告這種事……!


    「我……我才沒有盡情觀賞啦!」


    我忍不住麥達抗議,而我發現這樣等同於坦白說出「我有看」。


    我倒吸一口涼氣,身旁的愛莉絲貝兒拉高水手服的領口說:


    「——靜刃!為什麽你對我的內衣這麽猛烈地感興趣?」


    她火大地用力揮動雙手。


    「這種事別喊得那麽大聲!大……大家都在看啦!」


    「之、之前也是,你還鬼鬼祟祟地偷我的內褲……!」


    愛莉絲貝兒紅著臉按住裙子前麵,又把上周在更衣室的事情抖了出來。


    「咦?靜刃你偷了愛莉絲貝兒的內褲?」


    此番話讓美美也嚇到人往後縮,手還按住自己的裙子。


    就在我猶豫要先對誰開口解釋時——愛莉絲貝兒發出怒吼:


    「做事不要偷偷摸摸!想看還是想要,都給我堂堂正正說出來!」


    她倒豎起雙馬尾,生氣的方式委寶讓人摸不著頭緒。


    「咦?那如果他叫你把內褲交出來,你該怎麽辦?」


    美美真是夠了,竟然向愛莉絲貝兒詢問這種蠢事。


    「我才不會這麽說!」


    我大聲喊道。


    「咦、咦……」


    愛莉絲貝兒似乎正在腦海中瞎操心那種情境。


    然後……她揮起拳頭說:


    「我一定會嚴正拒絕!你這變態!」


    啪!


    她在大庭廣眾麵前,一拳揍到我臉上。


    這一拳依舊夾帶驚人的怪力,我整個人跌坐在地。


    我目送愛莉絲貝兒踩著憤怒的腳步聲離去。即使是生氣,她依然是抬頭挺胸。


    「痛死了……太、太不講理了吧!……剛才的暴力實在是……」


    實在可悲,我趁著她本人不在場,發出抱怨站起身。


    結果……咦?


    美美還待在原地。


    「……想不到還挺好打發的。」


    美美雙臂交抱喃喃自語,手指敲著自己的手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隨後她瞅了我一眼。


    「……?」


    我皺起眉頭。


    「……原田……」


    「你、你要幹嘛?不要突然這麽叫我,感覺怪惡心的。」


    「靜……靜刃。你肚子餓了嗎?」


    美美下定決心似地直視著我詢問。


    「是餓了。」


    聽到我誠實回答——美美露出貓咪般的虎牙,表情一臉愉悅。


    然後她開口說:


    「我便當不小心做太多了,所以有剩下一些。」


    接著她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個小籃子……硬塞到我身上。


    「你講話怎麽那麽僵硬?」


    我打開籃子一瞧……與其說是剩下的,份量剛好就是一餐。


    口味截然不同的三明治、切得整整齊齊的柳丁,還有章魚小香腸。小香腸上頭還用海苔綁成頭巾,真是卯足了勁。


    雖然我自己也覺得處於發育期,隻要想吃不管幾餐都吃得下……


    「反、反正是剩下的,你就全吃光吧。所以……感想如何?」


    美美雙臂交抱扭過頭去,斜眼觀察我的反應。


    「感想喔……這麽費工夫的便當,做之前不先掌握份量,結果吃剩那麽多,你真是個笨蛋。」


    我老實發表感想,結果——


    美美幾乎要氣炸了似的倒豎起雙馬尾,齜牙咧出犬齒怒目瞠視著我。


    這是今天第二個翻臉的女人。拜托……誰來救救我!


    「你這個——超級木頭男!給我多揣摩傲嬌的心嗯!去切腹自殺吧!」


    美美氣勢逼人地從看不見的軌道,朝我的側頭部轟出一記俄羅斯勾拳。


    再次倒地的我……真心猜不透她們到底是敵是友。


    紀裏子


    機械最強。


    那是連小孩都能理解,這個世界的真理。


    國家掌管的軍隊,其力量本質也是名為兵器的機械。


    就連動畫也是,最強大的是機器人——也就是機械。


    人類充其量是負責操作。


    換句話說,強大是取決於「那個人持有多麽優秀的機械」。


    「——紀裏子。無論短暫的營生之道為何,京菱自古以來真正的職責,乃是防範國家發生非常事態的兵工廠。你在學校也要切記這點。」


    「我明白。」


    我透過車載顯示器,和母親做視訊通話。


    「你是能開創現代工學未來的英才。防衛省也給予你高度讚賞——因此才如你所願,替你安排進入居鳳高中就讚。」


    「我明白。」


    「別輸給異能者。你必須讓那些企圖把異能者的力量,挪用到軍事用途的愚昧議員明白——唯有尖端科學兵器才是最強的。」


    「我明白。」


    通話結束,車輛開始駛離校區。


    外頭,居鳳高中的女學生們走在放學的路上。


    「……」


    母親的想法與我背道而馳。


    我會打敗異能者。


    然而母親的想法卻是——實地展示我設計的兵器,兩者有所分歧。


    雖然結果相同,但我思考的是其他事情。


    我的想法,在於對「人心」的探索。


    (我沒有心。)


    醫生們診斷出我罹患綜合失調症、自閉、感情遲鈍,以及學者症候群。


    並告訴我,現代醫學無法賦予我和正常人一樣的心。


    (……心是什麽?)


    我對此開始感興趣。


    而當興趣轉化為心願時,我聽說了能實現任何願望的「火鳥」傳聞。


    (我要讓火鳥複活,藉此獲得心。)


    這場與異能者之間的戰爭——


    對我來說,目的就是如此。


    隻要夠強,就能實現心願。自稱怪盜的武裝人士、北韓超能力諜報員,與名為惡魔的異形生物……一旦我裝備pad(香儂)突襲,就能輕易將碎片得手。就算敵人脫逃,隻要再次進攻就能解決。


    (這所學校也存在持有碎片的異能者。)


    立花·冰焰·愛莉絲貝兒。


    我和她即將像兩個國家一樣開戰。


    黛美美、原田靜刃,和她貝備同盟關係的兩個國家,我也會下手蹂躪。


    這不是自衛戰爭。是我為獲得必要資源所發動的侵略戰爭。


    鵺


    「咪、咪咪、咪咪。」


    我轉,我轉,我轉轉轉。


    一踏入鏡屋絕界,身體就不由自主地舞動起來了喔。


    因為自己實在是……超可愛!


    活生生的鬆軟紅貓耳與貓尾巴,角色感鮮明的虎牙。


    「嗯——我真的好可愛喔,咻咻咻。」


    輕飄飄的魔法少女裝,搭配掛著毛球球的襪子。


    硬是讓雙馬尾的發梢亂翹,再係上超大緞帶。


    粉紅色雙肩書包插上直笛,還有紅藍色的響板喔。


    鞋子尺碼加大,身體就相對顯得嬌小喔。


    「我是別人看見會喜極而泣的小不點角色喔——!咪——!」


    我眨眨眼發射出星星,啾!


    四周滿是鏡子,我舉起啾啾槌敲打其中一麵鏡子——


    ——上頭逐漸浮現出在學校練習舞蹈的美美,有了有了喔。


    「嗯——好久不見喔,美美。」


    可是你最近演囈事業都偷懶,聖代的份量好寒酸喔。


    「不過事情越來越好玩了喔!」


    美美——


    不過稍微慫恿一下,你就朝鳳凰邁進了不少喔。你很賣力。


    雖然一口氣失去了所有的鳳凰碎片,但是——


    「就是這家夥!美美,你遇到一個不錯的人喔!」


    我用啾啾槌敲打鏡子,看見了看見了,我看得一清二楚喔。


    沒錯,我看見了落腳在居鳳町的——貘!


    「貘!咻咻咻!你還是老樣子,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我要再多欺負你喔!咻咻咻!」


    我拿出圖畫本,用蠟筆……嗯……我畫畫畫!


    「嘿!」


    我畫出了鳳蝶,啾。


    隻要我飛吻一送,鳳蝶就會從畫中飛出來喔……!


    由我鵺美眉親手製作——散播「離別」(separation)的詛咒,名為「現充殺手鳳蝶」。


    「——戀愛!戀愛!戀愛是個壞東西喔!」


    人類呀,互相憎惡、互相妒忌、互相怨恨吧。我就是以此為食物喔。


    可千萬不要給我談戀愛喔。


    所以我要一股腦地,量產這種詛咒之蝶喔。


    「把男女關係粉碎、粉碎!盡情粉碎!現充都去爆炸吧!」


    大功告成。我畫好了一大群鳳蝶喔。


    「很好——!就像點燃戰火般進攻!全軍突擊喔!」


    在我一聲令下,鳳蝶群紛紛飛進鏡子了喔。


    去把貘栽培的戀情死命破壞掉吧。


    把那家夥豎起的旗標給我全部折斷!


    靜刃


    愛莉絲貝兒埋伏在校門口等我。返家的路上,她重炮抨擊我下流、細菌。我無力招架下,企圖往愛莉絲貝兒的嘴裏塞點東西讓她閉嘴,於是順路前往商店街一問名叫鬆本屋的日式點心店,買了三個草莓大福餅給她。


    兒效。


    結果立即見效。


    起初我遞上點心袋時,她還說著「靜、靜刃居然主動送禮物給我……!」,整個人大為慌亂,


    然後就坐在店門口的紅色日式長凳上……


    她甩動著小腿,小口地品嚐點心,臉上流露出孩子般的笑容。馬上就被我擺平了。


    後來—她的心情完全好轉。


    「靜刃,靜刃。」


    「幹嘛?」


    「沒事,隻是想叫你一下。」


    「搞什麽……」


    回家路上,我們交換這種沒意義的對話,途中愛莉絲貝兒一直笑嘻嘻的。


    這真是重大發現。原來草莓大福餅可以左右愛莉絲貝兒的情緒。


    我要牢記下來,為了往後的人身安全著想。當我如此想著並走進家門時——


    「……哼哼……哼哼……?」


    客廳內傳來荒腔定板的哼唱聲,是貘。


    音癡就連哼歌也是個音癡。


    「喂,貘。你和胖虎有得拚啊。」


    我走進客廳一瞧——啊,可惡的貘,又在獨享看起來很昂貴的巧克力。


    「嗚!筋嫩(靜刃)、哈利夫赫爾(愛莉絲貝爾),歡迎回家。」


    貘遮掩住嘴角,略為著急地用手整理邋遢的禮服。


    衣服看來皺巴巴的,像是剛才都還亂丟在一旁,難不成她是暴露狂?


    (貘……可能是人前端莊人後散漫的類型。)


    另一頭,愛莉絲貝兒匆匆忙忙走進廚房——


    她站在烤箱前,確認大塊烤牛肉的烘烤狀況。


    她一下觸摸插進牛肉的鐵串,確認內部溫度……一下又用刷子塗抹蜂蜜。動作細心周到,很有女孩子的味道。


    「快烤好了,感覺很棒。七點就能上菜,到時也分給妹妹吃一點吧。」


    愛莉絲貝兒不知為何一臉遊刃有餘。她每次喊出「妹妹」,就像是重新確定自己在與祈之間的某種比拚中獲勝,表情充滿優越感。真是莫名其妙。


    我將兩個行徑可疑的食客丟在一邊,回到自己的房間——


    眼前一幕讓我目瞪口呆,書包也掉到地上。


    「——祈?」


    祈倒在——我的房裏。


    她的上半身趴伏在我的床上。


    大概是正在打掃,祈穿著胸口印有愛心的輕薄白色圍裙,粉紅色的微纖維拖把掉在地板上。


    「喂、喂!祈!你沒事吧?」


    我衝上前查看……感覺祈全身發燙。


    一隻乍看讓人誤以為是緞帶的鳳蝶,從她的背上飛出打開的窗口。


    「……哥、哥哥,對不起。我打掃到一半,好像突然就發燒……」


    祈抬起頭,東倒西歪地站起身來,身子依舊搖搖晃晃。


    隨後,那具散發出甜香的柔軟嬌軀……一下子靠進我的懷裏。


    祈的雙手……圈住我的後背。


    「……祈?」


    祈緊緊地抱住我。


    把臉埋在我胸前的祈——


    「哥哥,我、我……就像之前貘說的……是政府派來的人……」


    ……嗚……嗚嗚……


    ——她驟然淚下。


    「但請你相信我。我……並非隻是來監視哥哥,在來這裏以前,就一直想和哥哥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她在說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祈在和我見麵之前,就已經知道我的事?


    「所以哥哥,讓我,隻讓我一個人……永遠待在你身邊吧。我什麽都願意做。隻要是哥哥你想做的事,隨時都可以對我做喔……」


    她的聲音中逐漸夾雜莫名的嫵媚。


    「什、什麽都可以……你究竟在說什麽?」


    「因為……我是早晚有一天……要和哥哥結婚,才被派來的。」


    你說……什麽……?


    「這種荒唐的事……最初我當然也跟不上思考……可是和哥哥在這個家一起生活以後……隻要稍微離開哥哥身邊,就感到好寂寞……」


    「祈……你究竟是怎麽了?從剛才開始你就……!」


    今天的祈很……很不對勁。


    就在我皺起眉頭時——


    「哥哥,把愛莉絲貝兒趕走。」


    祈冷不防細語低聲說道。


    「——愛莉絲貝兒是壞人。我想要她離哥哥遠點……!和她在一起,哥哥就會逐漸被卷進——異能者的世界!」


    祈吊起眉梢。


    (確實……就像祈所說的……愛莉絲貝兒把我卷進異能者的世界……)


    不過她為何現在要提這件事?


    再說,我又為什麽會被祈緊抱著不放啊……?


    「鳳凰戰役,是異能者之間的限定戰爭。雖然哥哥會就讀居鳳高中,是國家的大人物下達的決定……但突然就被卷進那種三級規模、等級四的連續戰鬥——上頭也絕對始料未及。」


    祈神情認真地向我說明,話中摻雜著一些我聽不懂的用詞。


    「我想守護哥哥。我會好好向上頭報告目前的事態。如此一來,把哥哥編入居鳳高中接受隔離教育的議案——一定能獲得修正。」


    「……什麽……?」


    這番話令我驚訝地瞪大雙眼。


    祈……是與國家有關聯的少女。


    我聽信貘的花言巧語,一直認定今後隻能乖乖就讀居鳳高中——


    但如果這種生活是由國家所安排,那隻要國家出手幹涉,也許就有轉圜餘地。隻要借助祈的力量……!


    「祈……」


    就在我和祈四目相望時——


    剛剛飛走的蝴蝶,又從窗口飛進房間。


    「嗚……?」


    由於蝴蝶飛到我眼前,我反射性地想躲開……


    結果我和站不穩的祈,兩個人頓時重心不穩。


    最後我們的腳打結——咚。


    「……!」


    我……不小心擺出一副將祈撲倒在床的姿勢。


    「哥、哥哥……」


    祈——沒有把我推開,她隻是維持仰躺姿勢望著我。


    樓下傳來掛鍾的鍾響聲。


    響聲是七次。


    (……晚上七點……)


    我總記得有什麽事情要做……


    看到蝴蝶,這部分的記憶就變得模糊不清。


    腦袋一片朦朧,這是什麽感覺?


    「哥哥,我好難受……」


    彷佛是要阻礙我回想起來般,祈在這時發出甜蜜的低喃。


    「祈……?」


    我感覺心跳有如敲鍾似地,在體內大聲響起。


    靜刃,你怎麽回事?快站起來啊!雖然隻是名義上……但她可是你妹妹啊。


    這樣不好吧。這麽……這麽緊密相貼……!


    「哥哥……再靠近點……」


    「你、你在胡說什麽?聽好了,我和你可是……兄妹……」


    「不然……用額頭幫我量體溫……」


    「怎、怎麽會變成這樣?」


    「求求你。如果哥哥幫我量,我……今天就不會再提出其他要求……」


    雖然我對「今天」這句話有些耿耿於懷——


    總之必須先應付眼前的難關,於是我毅然決然地……叩!


    我將額頭貼上祈的前額。


    結果祈立即抬起頭來,於是我們連鼻尖部碰在一塊。


    嘴、嘴唇與嘴唇間隻相距三公分左右。


    「——嗚……!」


    祈也是一樣,她露出豁出去的表情——雙手環抱住我的後腦勺。


    緊接著,距離從三公分變成兩公分,最後慢慢縮短到一公分。


    喂、喂……你想幹嘛?這和剛才說的不一樣吧……!


    「哥哥。」


    祈的吐息就近在我嘴前,氣味彷佛像砂糖牛奶般甘甜。


    「……我和愛莉絲貝兒之間……如果要趕走一個人,哥哥會選誰……?」


    太、太狡猾了吧!居然在這種場麵發問……!


    被如此濕潤的眼眸凝視,又如此親密接觸……


    在祈的麵前,我怎麽可能說會選她!


    然而……事實上、說實在的……坦白講……


    ——愛莉絲貝兒實在很要命。超級危險。


    如果和她一起行動,真的搞不好會在哪裏丟掉小命。


    所以我——


    「不會是我,對吧……?哥哥是想趕走愛莉絲貝兒對不對?如果是……不用回答。隻要像這樣……」


    祈使勁地……拉近我的頭——眼看雙唇就要貼合,卻又在僅剩0.1公厘的距離停住。看來姑且是信守了自己剛才的承諾。


    ——就在此時,走廊方向——


    ……鏘啷……!


    響起盤子摔碎的聲音。


    「……?」


    我回頭一看,房間的門正敞開著……


    愛莉絲貝兒佇立在門口,眼梢上翹的雙眼瞪得鬥大。


    她的腳邊,盛著烤牛肉的盤子摔落到地板——化為滿地碎片。


    「……!」


    七點——七點!


    對了,那是愛莉絲貝兒的料理出菜的時間!我和她約好要去吃的!


    我怎麽會忘了這件事?明明就不該會忘記!


    (愛莉絲貝兒……!)


    我從新的懷抱中回望,與她四目相對——


    愛莉絲貝爾吊著眉梢,徑自踏進我的房間。


    然後——啪!


    她對這站起身的我,賞了一記耳光,而且是用手背。


    「……啊……!」


    打完後,愛莉絲貝兒露出後悔的表情——


    她再次揚起濕潤的眼眸。


    「果然……都是謊言!祈根本不是靜刃的妹妹!」


    愛莉絲貝兒粗暴地扭住祈依然抱著我的手,就在此時——


    到方才為止都還精神恍惚的祈,突然露出像是從白日夢清醒過來的表情。


    她的模樣看起來完全不明白自己剛才做了什麽,現在又發生什麽事。


    「咦……哥哥,愛莉絲貝兒?怎、怎麽了?好痛……!」


    她的高燒似乎突然消退,口齒變得清晰。


    但愛莉絲貝兒蕪從察覺其中的變化,她望著我,身體激烈顫抖——


    「祈……你是——靜刃的小三!」


    她說出像是肥皂劇中的台詞,將祈毫無反抗的手重重甩落到床上。


    「小……小三?你在鬼扯什麽?」


    「因為你們不是在接吻嗎?趁我在做菜的時候!」


    「才……才沒有啦!」


    「說謊!我、我都看見了!靜刃猛烈地說謊!我、我……想趁著菜還熱騰騰的時候給你吃,明明努力地做菜,還幫你端過來……!」


    「你聽我說!剛才那是……」


    「你不用解釋!反正都是謊言!我最討厭大騙子!我……我再也不要看到靜刃的臉!你想趕走我對吧?我就如你所願,走給你看!」


    連……連那部分也聽到了啊?她還真是順風耳。


    「那是祈——」


    「廢話猛烈地少說!」


    啪!


    她又賞了我一記正麵耳光——


    愛莉絲貝兒一轉身,裙擺翻飛逃離了現場。


    房間隻剩下我……以及目瞪口呆的祈。


    (愛莉絲貝兒,那家夥……!)


    為何……為何會變得那麽歇斯底裏?


    她那種生氣的方式——原因絕非單純隻是因為晚餐的約定,還有「我要趕走她」之類的話所造成。


    她是因為某種更深刻的理由感到受傷,所以才會生氣。


    原因大概就是「目睹到我和祈親近」。


    從她剛才的話中就能明白這點。


    隻是……隻是!


    假設就算我真的和祈是那種關係——愛莉絲貝兒又為何要生氣?而且還如此悲傷?


    ——我不明白。


    不,當中應該存在某個顯而易見的理由。


    然而原本該懂的道理我卻無法理解,甚至感到一天比一天更加迷惘。


    應該從愛莉絲貝兒身上傳達出的某種重要訊息,並沒傳達給我。


    彷佛就像是愛莉絲貝兒寄出的信,被某人給偷走了。


    愛莉絲貝爾


    ——其實,我打從一開始就明白了。


    在見到那名叫做祈的少女時,女人的直覺就告訴我「糟糕」。


    男生都喜歡那種既有女人味又溫柔的女生。


    像我這種被叫成武士女孩的男人婆、獵殺魔女的魔女……


    (明明是這樣……靜刃……因為靜刃把我當成女孩子對待……!)


    我就自己興奮起來。


    隻是這樣。


    如此而已。


    明明隻是這樣,啊……


    為什麽我的眼淚卻止不住?


    我感覺心中彷佛烏雲密布,湧現出自暴自棄的情感。


    (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在靜刃麵前那樣無理取鬧,還打了他兩次。


    我被有生以來,第一次希望不要被他討厭的人——徹底討厭了。


    所以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我果然就是武士女孩。隻懂得戰鬥的愛莉絲貝兒。


    從前是,現在是,而未來也是。


    靜刃


    「哥哥……?」


    祈呆若木雞地仰望著我,她剛才的症狀始終是個謎。


    剛才在一時之間,她就像被施打自自劑,語無倫次地說出內心真實的想法。而如今祈又恢複成平時的模樣。


    但我還來不及感到困惑……樓下忽然傳來「砰!」地一聲。


    緊接著是茶杯落地的聲響——是貘?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衝到客廳一瞧——


    她趴在地板上,繼祈之後,這次換成貘倒下。


    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喂、喂……!」


    我急忙把她抱起,貘的雙手和頭癱軟垂下。


    她全身無力,原本就雪白的麵容,變得更加慘白。


    症狀和剛才的祈不同,感覺更為嚴重。


    這顯然是生病或某種症狀。


    「貘,你怎麽了?喂,聽得見嗎?」


    我讓她躺上沙發並出聲呼喚。


    「……毒……我好像……不小心吃下了毒……」


    「毒?你吃了什麽?難道你有過敏的毛病?」


    「你跟愛莉絲貝兒……吵架了嗎……靜刃?……」


    似乎是意識朦朧,貘並未回答我的問題。


    「我……太粗心了。靜刃,屋裏……沒有毒物。是我擅自收割,隨便——誤食『離別』(separation)之毒……清官難斷家務事,分手的滋味對我來說等同劇毒,戀函分不出來,不小心就收割了……」


    「分手?戀函?你到底吃了什麽?告訴我,我去叫救護車!」


    「……不、不能說,我不想讓你們意識到……」


    貘的狀況似乎無法妥善對話,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乖乖躺好。告訴我你哪裏痛,還有症狀。」


    「以、以人類來說——類似溶血性貧血。我以往吃下的東西,被抵償掉了。」


    「家裏有貧血藥,不過是中藥。你稍等一下。」


    我正要去拿醫藥箱時——貘無力地拉住我的手。


    「……沒用的。這個吃藥治不好。不吃東西……就治不好……」


    「可是,你吃的食物和人類不同對吧?告訴我,你想吃什麽?」


    即使我鄭重詢問……貘依然搖著頭,無論如何都不肯說。


    然後……


    「靜、靜刃。拜托你……相愛莉絲貝兒……和、和好……」


    她似乎頗擔心愛莉絲貝兒。明明身體都這副模樣了,卻還是念念不忘。


    果然貘就類似於愛莉絲貝兒的監護人。


    「那是因為……她突然就發火。雖然我也有錯……」


    「我本來認為小女生吵架無傷大雅……就是這點遭人算計。恐怕是有人利用使魔或其他手段,散播離別秘術……對祈施加了詛咒。」


    「詛咒……?你是說祈剛才之所以不對勁,是有人使用異能之力?」


    「沒錯……詛咒屬於異能的遠距離攻擊……」


    「你也中招了?」


    「似乎是間接……靜刃……我並非人類,不擅長動之以情……但拜托你聽聽看……愛莉絲貝兒的故事……」


    貘竭盡全力揪住我的衣領。


    然後不知為何,她斷斷績績地講起愛莉絲貝兒的過往。


    「那女孩——雖然家世顯赫,但卻是個不幸的孩子。」


    愛莉絲貝爾


    居鳳海岸四周多為懸崖峭壁,但當中也有一小片沙灘。


    我抱膝坐在沙灘上,眺望著薄霧彌漫、明月高懸的大海。


    來到海邊——我不由得回想起來。


    那段辛酸旅程的記憶。


    沒錯……我正是跨越這片大海,形單影隻的來到這個國家。


    我是奠基於香港的日本家族,舊華族立花家的獨生女。


    香港沿習過去宗主國英國的舊規,會在東方人的名字中加入英文名。


    我是加上「愛莉絲貝兒」(alicebell)——那是雙親賦予我的寶貴名字。


    香港從以前就與中國本土回然不同,是座高樓林立的先進大都市。父親在那塊土地上的資產多不勝數,因此我童年時還被稱作「小公主」。


    事實上,如果一切太平,我說不定會是個香港公主。


    那裏的生活沒有任何不順遂,身為日本人,我也接受了日語初級教育。


    在某一個冬天。


    我陪伴母親參加派對,在返家路上——


    經過九龍地區時,我透過勞斯萊斯的車窗,看見一個女孩正在翻動垃圾桶尋找食物。


    身形瘦削的少女,在寒風中,僅穿著一件又髒又破的衣服。


    「媽媽,那個人年紀明明和我差不多,好可憐喔。」


    年幼的我要求司機停車……


    我還記得我把身上帶的栗子月餅遞給了少女。


    「這個點心送給你,選有這個。」


    我把披在禮服上的兔毛皮圍巾也送給她。


    我沒有絲毫惡意,隻是單純覺得她很可憐。


    父親是九州人,是來香港尋求天才占卜師指點的旅行者。


    在當地習得風水術的占卜師,也是來自衝繩的日本人……她與他相戀……最後成為我的母親。


    母親是異能者,我承襲她那份血脈,從小就開始學習基礎術式。


    在某次練習中,母親說出了這樣的話——


    「愛莉絲貝兒。若是哪天出了事,你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就前往日本衝繩的首裏城。雖然如今已經變成觀光勝地,但那座城下存在由祖先封印、名喚『貘』的生物。貘是立花家嫡女的夥伴和守護神,是無所不能的異能之獸。它總有一天會成為你的力量。」


    母親也許在當時,心頭就浮現出某種預兆。


    能預知未來的異能者,在無意間——領悟到自己的死期。


    ——藍幫——


    光是想起那個名字,我渾身的汗毛就悚然豎起,因為強烈的憤怒。


    那是總部位於上海的大陸黑社會。是率領眾多異能者的不法集團,


    他們之中的一個派係,以掠奪資產為由……殺害了我的父母。


    唯有出門上花式溜冰課程的我逃過一劫——


    我被帶往香港醫務處的停屍間,確認已經麵目全非的雙親屍首。


    然而我連向遺體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一名善良的警察,偷偷塞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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