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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宋妙儀送回清瀾院, 陸禮和周琳琅才重新去了安王府。


    周琳琅雖埋怨安王對娘親太過狠心,可今日這事兒鬧起來, 她這個當女兒的,麵上也掛不住。周琳琅覺得難堪, 也就隻字未提此事。


    至於林氏……


    周琳琅見繼母年紀比她大不了幾歲,容色平平,生得同她身邊的丫鬟差不多,當真覺得委屈了自家爹爹。可畢竟這人都娶進門了,她也不好說什麽,隻是一聲母親卻是叫得不情不願。


    在安王府用了午膳,夫妻二人便回梁王府。


    恰巧在院子裏遇見了梁王妃。


    梁王妃生得美貌端莊, 同周琳琅的娘親宋妙儀是從小到大的手帕交, 可自打宋妙儀被休棄之後,二人就斷了來往。早前的幾十年,梁王妃明麵上同宋妙儀姐妹情深,卻一直看不慣宋妙儀的高傲姿態, 如今見她落魄潦倒, 心下自是舒暢痛快,可對方又是親家母,便覺麵上無光。


    梁王妃身邊站著兩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生得稍嬌小一些的,是梁王妃的女兒,也就是陸禮的嫡親妹妹陸姝;邊上那個高挑婀娜、比陸姝略年長一兩歲的姑娘,則是梁王妃的外甥女顧蘭。


    顧家本是洛州的大戶人家,近幾年卻門楣冷清、逐漸衰敗。顧蘭出自二房, 幼年喪父,去年母親陶氏病逝之後,便攜奶娘丫鬟一道來晉城投奔舅舅梁王。起初梁王妃覺得晦氣,不喜顧蘭。可顧蘭溫順聽話,想著法兒的同陸姝打好了關係。陸姝是梁王妃的心頭肉,每每聽女兒念叨著這位表姐的好,這好感自然日漸增加。到如今,梁王妃拿兒媳同顧蘭比較,越發覺得還是溫婉的顧蘭順眼些。


    每個當娘親的,都希望找一個賢惠乖巧的兒媳,梁王妃亦是如此。


    兒子娶了晉城響當當的貴女周琳琅,外頭不知多少人羨慕。起初梁王妃覺得麵上有光,可同周琳琅這個兒媳一相處起來,卻是一肚子氣,窩火得很。


    梁王妃的目光忍不住往周琳琅平坦的小腹上瞧,知曉她前幾日剛來了小日子,又惱得蹙了蹙眉,不知自己何時才能抱上孫兒。


    梁王妃知兒子疼愛兒媳,納妾之事也沒提過。可梁王妃心裏早就有了打算——欲讓兒子納了顧蘭。如今顧蘭依附梁王府,也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可以她的家世,這晉城身份高一些的貴族子弟肯定看不上,嫁得低了,說起來又是他們梁王府的責任。高不成低不就,若是能說服兒子納了顧蘭,那是一舉兩得的美事兒。而且她私下問過顧蘭,顧蘭一副羞答答的模樣,顯然也是有意的。


    陸禮和周琳琅行禮之後,顧蘭才嬌滴滴的喚道:“表哥,表嫂。”


    顧蘭生得柳眉杏眼、豐韻娉婷,聲音更是甜膩婉轉,悅耳動聽。且洛州女子的聲音自有一派腔調,這聲音雖然嬌柔,卻一點都不做作,當真是舒服又好聽。


    顧蘭隻看了陸禮一眼,便微覆眼簾,得體的將目光錯開。


    可周琳琅卻知這顧蘭的心思,更知梁王妃心裏打得如意算盤。她嫁進來不過幾個月,就急著塞人了,當真未將她放在眼裏!不過她知道,陸禮偷|歡素來刻意瞞著她,更別提是納妾了——他還沒這個膽子。


    周琳琅看了顧蘭一眼,之後便施施然回了自己的跨院。


    梁王妃看著兒媳的身影,心裏忍不住歎了一句:當真是母女,一個德性!


    再看自己玉樹臨風的兒子,更覺委屈了。她兒子娶了周琳琅,可周琳琅這個兒媳卻從未盡到過做妻子的責任。


    她不珍惜,她自會想法子讓她後悔。


    她兒子想要什麽女人沒有?!梁王妃心中氣惱,越發是下定了決心,定要讓兒子納了顧蘭,挫搓兒媳的銳氣。


    這一開春,天兒便漸漸暖和起來了。


    薑令菀終於脫下了臃腫的棉襖,換上了漂亮精致的春衫。


    今兒薑令菀穿了一身芙蓉色織銀絲牡丹團花褙子,敞開手臂轉了一圈,念叨著今年錦繡坊的春衫仿佛做得格外好看。


    一旁的枇杷聽了,忙嘴甜道:“那是因為六姑娘長得好看呐。”


    “就屬你嘴甜。”薑令菀歡喜笑笑,想著再半個月她就要和陸琮成親了,心下更是說不出的歡悅。


    之後薑令菀才出了衛國公府,進宮去看薛崢。


    這些日子,薑令菀去宮裏去得勤快,畢竟以薛崢的性子,就這麽在宮裏養胎,若是她再不去,當真是要悶死了。


    進了宮,薑令菀便熟門熟路的往東宮走。


    見穿著一襲橘紅色繡牡丹紋褙子的薛崢正站在院子裏,挺著個大肚子,跟揣著一大西瓜似的。旁邊是整整齊齊的兩排m婢、嬤嬤。隻要薛崢一動,m婢、嬤嬤們便隨著她的步子整齊的移動,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她的肚子,生怕她出意外。


    這架勢,薑令菀也是見怪不怪了。


    薛崢原是擰著眉的,一見著薑令菀,倒是笑逐顏開,挺著個大肚子就走了過去。


    從小到大,薛崢素來是強勢蠻橫的,饒是同齡的男孩子,也不是她的對手。如今見她大腹便便、動作緩慢,倒是令人唏噓不已。薑令菀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扶住薛崢的身子,忙道:“這麽大的肚子,走慢點兒。”


    薛崢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懊惱得蹙了蹙眉。


    薛崢整個人都胖了一大圈。小時候薑令菀和薛嶸長得像兩個胖團子,如今他倆瘦了,薛崢倒是胖了一回。可薛崢容貌出色,這稍豐腴些,倒是多了幾分女人味兒,而且目下懷著孩子,整個人仿佛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暈,越發的美了。


    薑令菀好奇,伸手摸了摸薛崢的肚皮,突然發覺掌下動了動,這才一臉稀奇的驚呼道:“崢表姐,動了動了。”


    薛崢蹙了蹙眉,暗道這小家夥太過調皮,埋怨道:“整天亂動,生出來肯定也是個猴精兒。”


    薑令菀“噗嗤”笑出了聲兒,心道:這孩子生出來定是像崢表姐多一些。


    薛崢的肚子比一般的孕婦要大上許多,先前禦醫把過脈,說裏頭有兩個。薛家有生龍鳳胎的先例,所以這雙胎自然也不奇怪。不過於皇家而言,卻是件天大的喜事,皇後簡直樂壞了。太子一聽也是欣喜若狂,越發覺得自己有本事,一次生倆。


    二人在外麵走了一會兒,薑令菀便扶著薛崢進去。


    進了內殿,薛崢才隨口問道:“你和陸琮的親事快了吧?”


    懷了孩子之後,薛崢的記性就差了很多。


    薑令菀麵頰有些燙,低頭把玩著薛崢的手,點點頭道:“嗯,下月初六。”


    薛崢見她嬌羞含笑,便知她早就盼著這婚期了。薛崢隻有薛嶸這麽一個弟弟,是以將薑令菀這個小表妹當成親妹妹看待。可是一轉眼,當初那粉團子般的小表妹就要出嫁了。


    薛崢想了想,說道:“到時候我去給你撐場子。”


    薑令菀頓時哭笑不得。薛崢這麽大的肚子,還出席她的婚禮,那皇後估計也不會饒了她。不能看著她成親,薑令菀雖然覺得惋惜,可到底還是薛崢腹中的孩子重要些。而且雙胎比一般的孕婦更吃力,她可不想讓她冒險。


    薑令菀道:“崢表姐,你好好養胎就成。”


    薛崢也是個明事理的,曉得自個兒這麽大的月份,皇後也絕對不會允許她出宮的。她攬過小表妹的肩膀,一臉堅定的說道:“那好,不過——日後若是陸琮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薛崢此人,最是護短。


    薑令菀聽了,心下一暖。她抬頭眼她,說道:“好。”


    不過……除了榻上,陸琮應該沒膽子敢欺負她。


    薛崢自問同陸琮沒怎麽接觸,卻也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子,小表妹嫁了他,想來也不會受什麽委屈。隻是一想到她家固執倔強、不肯娶妻的弟弟,薛崢就覺得有些頭疼。


    孕婦嗜睡,薛崢同薑令菀聊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困了。


    薑令菀扶著薛崢上榻歇息,替她蓋好了被褥,這才走出東宮。


    行至禦花園的時候,薑令菀忽然回過頭,遠遠的看著東宮那邊一座座富麗堂皇、威嚴華麗的宮殿,突然替薛崢有些不值。


    紅磚綠瓦,雕欄畫棟。


    就這麽一個金燦燦的籠子,要一輩子困著她了。


    出嫁前幾日,周氏特意來了閨女的房裏,將壓箱底的小冊子拿給女兒看。


    這時薑令菀剛好沐浴過,穿著一身繡柳葉紋素白寢衣,及腰長發披散著,一張小臉泛著淺淺的紅潤。眉眼如畫,雪膚紅唇。一見著自家娘親,便是展顏一笑,聲音軟糯道:“娘。”


    周氏看著自家女兒這張臉,微微失神,這才拉著她神秘兮兮的坐了下來。


    單單看這架勢,薑令菀就知道娘今日來是因為什麽。


    之後薑令菀接過自家娘親手裏這本泛黃的小冊子,故意眨眨眼道:“娘,這是什麽?”她雖然什麽都懂,可在自家娘親的麵前,卻仍是要裝作一副什麽都不懂的天真模樣。


    周氏倒是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叮囑道:“娘知道,你琮表哥身邊沒有通房,想來這洞房花燭夜,興許……”周氏頓了頓,“總之,這冊子你得認認真真看完,省得洞房夜什麽都不懂,吃苦頭。”


    周氏很是擔心。她信得過陸琮的品行,知道他應該是頭一回。這男人甭管多聰明,頭一回畢竟是生手,興許連地方都找不對,找對了,心急火燎的,也是進不去的,進去了,又疼……。若是閨女也什麽都不懂,那可就糟糕了。


    薑令菀乖乖聽自家娘親講,見娘親仿佛很不放心,特意留下給她指導了一番。翻了幾頁,給她介紹了幾個稍微舒服些的姿勢及該注意的事項。薑令菀雖然經曆過這些,可如今也是重新活了十幾年,已經很陌生了。


    ……怪不好意思的。


    周氏見女兒低著腦袋,知她害羞,便道:“這事兒也沒什麽害羞的,頭一回肯定會疼,不過忍忍就過去了。你可別耍小孩子脾氣……”


    陸琮這麽寵著她女兒,若是在這種事情上,也順著女兒,那可是不大妙。畢竟她女兒最怕疼了。一停就疼,那還行什麽事啊?


    薑令菀雖然嬌生慣養,卻也不是這麽沒分寸的人,她知曉洞房花燭夜的落紅有多重要。她想起上輩子和陸琮的洞房花燭夜。陸琮是個生手,她更是個無知少女,倆傻缺湊在一起,傻不拉幾的,磨磨蹭蹭了好久。起初是陸琮找不到地方,急得熱汗涔涔,咻咻喘著氣兒。她害羞的不敢睜眼看他,又不喜歡和陌生人有這麽親密的肢體接觸,隻盼著早早完事兒,舒服的睡個覺。她是看過冊子的,以為那物件蹭蹭她那地兒就算是圓房了,直到進去的時候,她才疼得大哭,差點都把陸琮給嚇軟了。


    上輩子的洞房花燭夜並不美好,可幾次之後,她也就慢慢能接納陸琮的尺寸了,被他伺候得還挺舒服的。畢竟夫妻之間,這種事情還是極重要的。


    太羞人了。


    薑令菀抬手摸了摸臉,又見自家娘親講解得很起勁兒,便扭捏的合上冊子,道:“女兒知道了。天色不早了,娘還是回去睡吧。”


    周氏見她小臉酡紅,已經羞得不成樣子了,也不逼她了。不過出去的時候還是認認真真叮囑了一句:“記住,一定得看。”


    “好了,我知道了。”薑令菀將小臉一埋,做嬌羞狀。


    等周氏走了,薑令菀才利索的脫了鞋子上榻,趴在芙蓉色冰裂紋錦緞大迎枕上認認真真翻著小冊子。


    薑令菀抿了抿唇。


    這小冊子描繪的算是露骨的,可上輩子她在榮王府看過更多香豔逼真的,手上這個,自然也算不得什麽了。


    薑令菀翻閱了幾下,覺得無趣,便擱在了枕頭底下。之後喝了一碗熱牛乳,便睡下了。


    她扳著手指頭數了數。


    還有七天。


    薑令菀闔眼睡覺,等到二更天的時候,才迷迷糊糊聽到一陣敲窗聲。薑令菀一個激靈,看著窗戶外頭高大的身影,頓時就知曉來得是何人。她嘴角一翹,曉得大周有成親前六日男女雙方不得見麵的習俗,所以今晚陸琮會來找她,自然並不意外。


    她赤著腳丫子就跑了過去。


    開了窗,見陸琮果然直挺挺的站在那兒。高大俊朗,一派君子翩翩的模樣,哪裏像是個半夜偷香竊玉的采花賊啊?


    陸琮見她麵上沒有意外,也沒有反對,自是熟門熟路般跳了進來。


    薑令菀眨眨眼,問道:“琮表哥怎麽來了?”


    陸琮見她睡眼惺忪,道:“吵醒你了?”


    薑令菀“嗯”了一聲,然後見他極為自然的牽起了她的手。今年過年之後,兩人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了,而她也被逼著學習看賬,每個月又要做規定的繡活兒,忙得不可開交。她有些想他,這才親昵的偎到陸琮的懷裏,說道:“咱們馬上就要成親了……我有些擔心。”


    陸琮今日來,就是特意想見她一麵,同她說說話,目下聽她這般說,自是脫口而出道:“擔心什麽?”他又不會吃了她。


    薑令菀扯著陸琮的衣袖把玩,身高的差距,讓她隻能靠在陸琮的胸口。她道:“在國公府的時候,有爹娘護著我,等嫁過去了,我擔心——”


    “……有我護著你。”陸琮很快便道。他一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此刻眉眼間是罕見的柔情,知她一個小姑娘,將自己的下半輩子都交托給自己,難免忐忑。他安撫道,“從小到大,我什麽時候讓你受過委屈?璨璨,安心待嫁。”


    雖然知道他會對自己好,可薑令菀聽了這話,還是覺得舒坦。她笑盈盈仰起頭,道:“你今日來,就是為了同我說這個?”


    陸琮點頭嗯了一聲,這才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道了一句:“別胡思亂想。”


    薑令菀笑嘻嘻點了點頭,將小腦袋埋進他的懷裏蹭了蹭,之後見陸琮身子緊繃了起來,這才趕忙推著他的胸膛,催促他趕緊走。


    ……她已經給他搓過兩回繩子了,可不想再胡鬧第三回。


    畢竟,再等七天就成了。


    陸琮今日的確沒有存著什麽偷香竊玉的心思,隻是單純想安撫她,讓她安安心心嫁給她。不過這幾個月見她的機會少,那心裏的綺念卻越發的強烈,甚是連那些夢都格外清晰了起來。他也不欺負她,隻俯身在她的額上親了一口,這才叮囑道:“把窗戶關緊些。”


    薑令菀敷衍的點頭,見他出去,才將窗戶牢牢關緊。


    可之後,薑令菀卻有些睡不著了。


    她從枕頭底下將那小冊子拿出來瞅了幾眼,然後捧在懷裏,躺在榻上嘴角翹翹。


    上輩子她和陸琮都沒有經驗,新婚之夜二人皆是窘迫。而這回,她要裝作什麽都不懂的看著陸琮發窘,還是……指導指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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