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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後,薑令菀才知小姑子同人家靖寧侯私下已經見過麵了。


    先前在靖寧侯府, 薑令菀也是頭一回目睹這位靖寧侯的真麵目。不得不說,這靖寧侯, 的確是個容貌拔尖、氣質出色的。而那容老爺子,亦是個和善、明事理的主兒,日後這寶嬋嫁過去,也不會受什麽委屈。


    薑令菀操心著小姑子的親事,這番心思,同擔心自己閨女的親事沒什麽兩樣。不過,每回瞧著生得白胖、一模一樣的三個小家夥, 薑令菀就盼著下回能給陸琮生個閨女。隻是生孩子太痛苦, 不但她有些怕,陸琮也刻意避著,尋思著還是再等幾年再生第二回。


    而陸寶嬋的情緒素來顯露在臉上。


    今日薑令菀見她一副麵色不佳的模樣,擔心是不是靖寧侯容臨欺負她了, 這才特意問了問。


    這男人呐,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見著自己喜歡的小姑娘,那一個個的,都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譬如陸琮。


    陸寶嬋雙手交疊坐在繡墩上,身上穿得還是今日去靖寧侯府做客的衣裳。她抬眸看著薑令菀,一張小臉生得極好,搖搖頭道:“那倒不至於, 我剛遇見靖寧侯,哥哥就出現了。”


    陸寶嬋抿唇頓了頓,想著今日那個斯斯文文的男人,其實看上去還是挺年輕的,隻是——


    陸寶嬋繼續道:“我覺得這靖寧侯,有些輕浮。”她對嫂嫂知無不言,自是將自己的心裏話都同她說了。


    輕浮啊。


    薑令菀也是一愣。


    不應該啊,這靖寧侯溫文爾雅,舉止得體,何來的輕浮?


    不過細細一想,大抵是二人相處的時間不多,寶嬋對人家還無意。這小姑娘家嘛,碰著自己喜歡的,也就不會去在意輕浮不輕浮了,可尚未動心,那一舉一動,稍稍出格些,就會令她感到不適。想來這容臨,還有的熬呢。


    陸寶嬋見嫂嫂一臉認真的模樣,便笑吟吟道:“嫂嫂不用擔心,其實這靖寧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了。嫁誰不是嫁啊,反正有哥哥在,我嫁過去,人家也不敢拿我怎樣。”


    她的親事本就是一波三折,如今好不容易定下來了,哪能說不嫁就不嫁的?


    薑令菀見小姑子心態這般好,倒是鬆了一口氣。


    周琳琅在靖寧侯府憋了一肚子氣,待回了梁王府,便沉著一張臉,看得下人們戰戰兢兢,都不敢大聲喘氣兒。


    行至花園,周琳琅見著一襲緋色襦裙的顧蘭,正同陸姝在賞花。


    二人有說有笑,倒是像極了一對相處融洽的姑嫂。周琳琅袖中的雙手一緊,想著今日在靖寧侯府,薑令菀和陸寶嬋也是這般,完全未將她放在眼裏。


    周琳琅走過去,路過花盆的時候,寬大的衣袖拂過花枝,“嘭”的一聲,連帶著花盆一道被打翻在地。


    登時驚動了一旁的顧蘭和陸姝。


    二人花容失色。陸姝先開了口,看著周琳琅道:“嫂嫂,這可是蘭表姐悉心照顧了許久的綠牡丹,下個月就要開了!”


    綠牡丹是菊花中極珍貴的品種。


    陸姝是梁王妃心尖尖兒的寶貝閨女,且陸禮這個哥哥對她也是疼愛。這位小郡主,在梁王府,可是誰人都得罪不起的。可偏生周琳琅除外。周琳琅性子高傲,做不出刻意討好陸姝的事兒,是以每回看著顧蘭跟在陸姝的後麵,便有些瞧不起顧蘭。


    顧蘭看著嬌弱,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嬌嬌柔柔,說道:“不過一盆花而已,不打緊的。”


    陸姝早就看不慣周琳琅這位嫂嫂的,她可是知道,顧蘭最寶貝的就是這盆綠牡丹了,這綠牡丹,還是哥哥特意給她弄來的。


    陸姝這會兒不依不饒道:“不成,嫂嫂得向你道歉。”


    周琳琅聽了,頓覺好笑,一雙美目看向顧蘭,彎唇道:“你想要我道歉?”


    顧蘭翕了翕唇,之後才低眉順眼道:“妾身不敢。”


    早在三月前,陸禮就正式納顧蘭為妾,也算是合了梁王妃的心意。這顧蘭同陸禮暗通曲款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時機成熟,梁王妃主動提起,周琳琅這位正妻,自然不能不答應。畢竟她如今一無所出,梁王府可等著陸禮開枝散葉呢。


    而這陸禮,自打出了周滿月的事情之後,對周琳琅這個妻子,算是徹底失望了。昔日潔身自好的梁世子,如今也成了放蕩風流的紈絝公子哥兒。


    這一切,陸姝這個妹妹,是看在眼裏的。


    之前她一直聽聞周琳琅的名頭,二人也是自小認識的,覺著周琳琅能嫁給哥哥,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可如今,周琳琅竟變成這番模樣,害得她哥哥都變了性子,還經常被爹爹罵。


    陸姝小臉一本正經,道:“反正今日嫂嫂一定得道歉,不然我就去告訴娘和哥哥,讓他們來評評理。”


    瞧著陸姝這張臉,護顧蘭護得這般緊。這顧蘭又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陸禮的妾室而已,還真以為是人家嫂嫂了?周琳琅麵色淡然,袖子一甩,索性將身旁另外一盆花打落在地,之後踩著落花回了自己的院子。


    陸姝看著這一幕,快被氣哭了。


    顧蘭看著周琳琅,略微低頭彎了彎唇,之後才一臉關切的安慰陸姝。


    周琳琅剛回屋不久,陸禮就進來了。


    陸禮眉頭緊擰,正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他看著坐在妝奩前梳妝打扮的周琳琅,上前就抓著她的手腕道:“周琳琅,你能不能收斂點,針對蘭兒也就算了,現在都欺負到姝兒的頭上去了。”


    男人的力氣大,周琳琅被陸禮捏得腕子疼。她微蹙黛眉,用力的掙紮,卻掙脫不了,這才對上陸禮的眼睛,道:“放開!”


    陸禮到底是男人,先前對周琳琅千嬌百寵的時候,自是什麽麵子都顧不得,隻希望她開心就成,如今對周琳琅心已死,當然無法容忍她在自己麵前,還是這般高高在上的冷漠態度。


    他欺身上前,對著周琳琅道:“我看你是欠收拾!”


    “陸禮,你敢!”


    陸禮冷笑一聲,大手一把撕了周琳琅的衣裳,然後動作粗魯的將其拎其扔到了榻上,一麵解著自己的腰帶,一麵氣憤的說道:“我有什麽不敢的!今日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屋內還有四個丫鬟,瞧著兩位主子爭吵,不敢說話,如今見陸禮這般舉止,自是下意識準備退出去。這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能出什麽大事兒啊。


    陸禮看了幾個丫鬟一眼,語氣冰冷道:“不許走,都給我睜大眼睛看著!”說完這話,便捉住周琳琅的兩條腿,輕輕鬆鬆將人拖了過來,將衣裳扒得幹幹淨淨。


    周琳琅哪裏受過這等侮辱?登時一個耳光子就甩了上去,堪堪打在陸禮的臉頰上。她留著指甲,一下子就將陸禮的臉撓出了血印子。


    陸禮額頭青筋突起,將她的手腕子一折,同時擒住她的雙手,置於頭頂,用腰帶利索的捆綁起來,綁在了床頭。


    “陸禮!”


    陸禮看著拚命掙紮的周琳琅,這才俯身,捏著她的下巴道:“覺得委屈了?那你當時,就沒有想過你妹妹的感受?”


    周滿月的事情,始終是陸禮心頭的一根刺。先前周琳琅是他心心念念的仙女,而如今他卻對那求而不得的周滿月念念不忘。


    周琳琅啐了他一口,咬牙切齒罵道:“陸禮,你這個混蛋!”


    陸禮笑了笑,擺著她的腿,在她的臉上重重捏了一下,道:“彼此彼此。”


    屋內的四個丫鬟,眼下當真是進退兩難,個個低著頭,聽著自家夫人痛哭又歡|愉的聲音,隻念著時間能過得快些。臉皮薄一些的丫鬟,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給塞起來,可世子特意發話,她們當下人的,是動也不敢動。


    周琳琅見陸禮一麵對她做著畜生行徑,一麵念著周滿月的名字,氣得身子發抖,出於報複,幹脆一把抱住他,眼神迷離的喚道:“琮表哥……”


    陸禮動作一頓,看著周琳琅酡紅的臉頰,一巴掌打了上去,罵了聲“賤人”,這才起身離開。


    周琳琅嘴角流血,忽然笑出了聲。


    陸禮穿戴整齊之後,便闊步去了顧蘭的房間。


    這會兒顧蘭正想著陸禮會如何收拾周琳琅,忽然聽到房門被踢開的聲音,嚇得小臉都白了幾分。看著麵色鐵青的陸禮氣衝衝的走了進來。顧蘭心裏“咯噔”一聲,心道:難不成陸禮這般重視周琳琅,連寶貝妹妹被欺負了,都不舍得教訓周琳琅,反倒衝她算賬來了?


    顧蘭心中失落,卻見陸禮揮手讓房裏的丫鬟下去。


    她趕忙上前準備行禮,卻見陸禮長臂一攬,打橫將她抱起,直奔床榻。


    顧蘭一愣,待反應過來,才心中一喜,伸手抱住陸禮的脖子。一時臉頰染笑,嬌不勝羞。


    三更梆子敲過,薑令菀汗涔涔的從夢中醒來。


    陸琮回神,抬手擦了擦妻子額頭的汗水,把人摟得更緊些,柔聲道:“璨璨,怎麽了?”


    聽著陸琮的聲音,薑令菀才鬆了一口氣。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裏頭惶恐不安,這才抱著陸琮的窄腰,聲音綿軟的喚道:“琮表哥……”


    陸琮聽妻子的聲音發顫,知她的心情此刻還未平複,這才對著她的唇啄了一口。


    薑令菀有些不敢睡。明知道那是夢罷了,可還是有些怕。她把玩著陸琮的手,有些抱歉道:“琮表哥你睡吧,我沒事。”


    陸琮低笑。她這個樣子,他怎麽睡?


    陸琮凝視妻子漂亮的眉眼,側過身,看著外頭清冷的月色,這才起身道:“璨璨,你若是睡不著,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大半夜的……


    這樣好嗎?


    薑令菀眨了眨眼睛,看向陸琮。


    陸琮衝著她笑了笑。


    “……好。”


    陸琮起身,替妻子將衣裳穿戴好,這才同妻子一道出門。薑令菀覺得這事兒實在是荒唐,便未往房門走,而是決定爬窗。


    爬窗這檔子事兒,陸琮最在行了。


    他利索的將妻子抱了出來,然後手牽手一道在院子裏走。


    如今正值秋季。院子裏的桂花開得極好,到處彌漫著一股馥鬱的桂花香。薑令菀看著院前最大的桂花樹,忽然想起那回陸琮背她上房頂的事情。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陸琮捏了捏妻子的手背,然後道:“上來吧。”


    薑令菀彎眸一笑,眼底晶亮,歡喜的上了陸琮的背。


    陸琮爬樹也很利索,輕輕鬆鬆便將妻子馱了上去,找了一處結實的樹幹,坐了下來,把人穩穩的抱在了懷裏。


    這桂花樹很高,枝繁葉茂,兩人置身其中,外邊倒是看不出來。


    上頭的氣息都仿佛清冽了些。薑令菀被陸琮抱著,悠閑的晃著兩條腿,裙裾微掀,一時哪裏還有因噩夢而產生的懼意?


    身後是男人炙|熱結實的胸膛,有力的起伏著。


    薑令菀微微眯眼,有些享受,心裏頭更是甜滋滋的。也難為陸琮大半夜不睡覺陪她胡鬧了。


    薑令菀想著自己那三個胖兒子,看著月亮,歪著腦袋道:“陸琮,看在你對我這麽好的份兒上,我這輩子,一定再給你生個閨女。”


    她怕疼,可是她願意為他疼。


    陸琮見她重展笑顏,知她心情好了些,這才將唇覆在了她的後頸上,溫柔摩挲。薑令菀覺得癢,縮著脖子咯咯直笑,卻察覺到陸琮的手不規矩,從她裙擺處伸了進去。


    薑令菀這才阻止,羞赧的擰著陸琮的耳朵:“陸琮!”


    這個時候還不安分,就不怕從樹上掉下去嗎?


    她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見他雙眸笑得溫柔,一時這俊臉尤為好看。薑令菀被陸琮的美貌迷住了,下一刻,他的唇就覆了上來。


    沒有人不喜歡浪漫和刺激的,何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做什麽都是開心的。


    ……


    次日,金桔伺候自家夫人梳妝,見薑令菀的脖子上有好幾個蚊子包,因她皮膚白皙嬌嫩,越發明顯,遂抹著藥,蹙眉喃喃道:“這臥房裏,哪裏這麽多蚊子,瞧把夫人您咬的。”


    薑令菀此刻腰酸背痛的,都懶得開口說話了。這蚊子包脖子上有,別的地兒也有,癢死她了。


    這會兒枇杷才走了進來,圓圓的小臉鼓鼓的,對著薑令菀抱怨道:“奴婢還想著,今兒讓廚房做夫人愛吃的桂花糕,可咱們院子裏,最大的那顆桂花樹,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兒,就一個晚上的功夫,下麵就落了厚厚一層的桂花。唔……奴婢待會兒還是去前院摘些新鮮桂花吧。”


    陸琮伺候完三個兒子進屋,正想看看妻子有沒有起來,剛進來,便聽到了枇杷抱怨的聲音,一時一雙黑眸染笑,看向妻子。


    陸琮是個不喜形於色之人,可眼下這副愉悅的表情,絲毫沒有取悅薑令菀,反倒令她耳根子一燙,羞惱的捏著玉梳,對著枇杷道:“我今兒不吃桂花糕,你不用摘了。”


    聞言,陸琮闊步上前。


    他從梳妝匣子裏拿起那支牡丹金簪,溫柔的替妻子插上,而後薄唇一抿,對枇杷道:“你去摘吧……夫人不吃,可我愛吃。”


    枇杷愣了愣,同金桔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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