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振海隻是路過看到有齊家家徽的車,忍不住就踹一腳。


    他以為按齊鏡聲被揍的那豬頭樣,怎麽著也要養一兩個月,大概是來學校給辦理假期手續的仆人。


    他家裏也養著醫生,去道歉之前跟父親一起聽醫生解釋了腦震蕩的後果,可大可小,不幸的話,這家夥就算頭不暈了,也要記憶力衰退眼疲勞好一陣子。


    當時聽了那解釋,他表麵上哭喪著臉認錯,心裏卻是樂翻了天,嗬嗬,記憶力衰退文化課沒法上,頭暈變軟腳蝦搏擊課也不行,甚至於精神力力場修煉、冥想課程這一係列,都要歇菜了!


    說不得就要休學一年成了自己的學弟!


    他踹完車,身後的小弟忍不住提醒,“曹哥,車裏好像有人。”


    曹振海背對車門反手又往玻璃上砸了一拳,“就是有人小爺才踹,沒人我還懶得抬腳呢!”


    話沒說完,就被猛然打開的車門推了個踉蹌,


    齊鏡聲施施然從車裏出來,山上氣溫比山下低,他在校服外麵還穿了一件長大衣,出來了摔上車門,站在旁邊慢騰騰扣扣子。


    曹振海當著一眾小弟的麵差點兒跪地,回頭就見著死對頭,當即喝問,“你瞎啊?”


    齊鏡聲扣了三個扣子再去整理袖口,聞言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好寬的大路偏要撞到我家車上,誰瞎不是明擺著?”


    曹振海一慣認為自己是不靠嘴取勝的,抬抬胳膊就想動手,然而眼睛左右一掃,這時候正是早自習前,來來往往都是送孩子的車,有點兒太大庭廣眾了。


    動不了手總要撒火氣,仔細一看齊鏡聲帽簷下的臉,他就樂了,“哎呦喂,這青不青黃不黃的,仿佛長了屍斑糊了屎,你倒有臉來學校。堂堂齊家大少爺,竟成了個花皮狗~哈哈哈!”


    跟班們仿佛聽了世上最可樂的笑話,紛紛跟著哈哈哈。


    齊鏡聲當然知道自己嘴角額頭深紫色的淤腫此時褪成黃黃綠綠的樣子頗難看,但是他一個大老爺們,並不覺得掛點兒彩會如何。


    因此被嘲笑了也隻是嘴角一翹,興致不錯,陪他們鬥幾句嘴,“嗬~小爺就算臉上裹一半兒,也比你長得好看。滿麒麟星座誰不知道,曹家二爺當年險些抱錯了孩子。”


    曹振海圓頭圓腦細眼睛,鼻梁不算低,鼻頭卻肉的過分,這幅尊榮擱普通人眼裏能有個及格分,到世家堆裏就醜的驚天地泣鬼神。


    畢竟不算爆發新榮,能叫世家的好歹傳了十來代,一代代娶進美人,總能改了基因去。


    不知道怎麽回事曹振海生出來仿佛祖上醜陋的隱性基因大爆發,親爹親娘見他第一眼就大吵大鬧懷疑護士換了孩子,還鬧到做dna鑒定才算落幕。


    齊鏡聲罵人專揭短,眼見曹振海臉色漲紅,肉鼻頭下麵一對鼻孔衝著天空猛烈翕張,暗自捏緊了拳頭。


    曹振海氣的腮上的肥肉亂顫,怒指齊鏡聲,“你個父母不詳的野種!”


    齊鏡聲眸光一厲,就算是過繼,自己親生父母也是齊家有名有姓上了族譜的人,何況按官方解釋父親齊明雍是齊家族長,母親安慧當代主母,“曹家好教養,爺們都學著潑婦罵街了!跟你計較簡直丟了我的臉。好狗不擋路,讓開!”


    曹振海再忍不了,握拳就朝他揮過來,哪知道齊鏡聲雖然還沒痊愈,身手卻靈活的很,見他撲過來,退一步靠在車上反手拽住他的拳頭順勢一拉,按住他的後頸哐當一下就砸到車頂上。


    曹振海被他掐著脖子臉朝車門砸了兩下才殺豬一般叫起來,“特麽的都傻了嗎?!給我拽開他!”


    齊鏡聲掐了他麻筋按住他,轉臉衝躍躍欲試的嘍囉厲喝一聲,“誰敢動手,我叫他今天就從雲台書院滾出去!”


    赤果果的威脅,齊家有這個本事。幾個跟班麵麵相覷,閻王打架小鬼遭殃,上一回跟著曹振海把齊鏡聲打了,大家已經人人背了記過處分,再犯可就變成留校察看了。


    他們可不是曹家人,沒有那麽大的勢力得罪頂尖的國管私立學校,眼看就畢業了,動動嘴無妨,動手卻再也不敢了。


    齊鏡聲眼風掃過沒人敢上前,狠狠揪住曹振海後腦的頭發哐當又往車頂上砸了一下。


    跟班們既不能跟他動手,又不能不救曹振海,紮著手七嘴八舌,“曹少爺跟您開玩笑,何必……”“都是同學這樣不太好吧?”“馬上上課鍾聲就響了,再鬧教導處的先生要來了。”……


    齊鏡聲並沒有打算把曹振海如何,隻是恰好碰上臨時起意而已,砸完腦袋提膝又朝他肚子上撞了兩下子,順勢放開手,“這幾下就當還你之前傷我,從今天開始離我遠一點!再有下次可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你!”要做的事情多的數不過來,沒空跟這樣的小魚小蝦計較。


    曹振海被他搡到跟班群裏,抬起頭來大家才看見他已經鼻血長流,痛的捂著肚子躬成蝦米還在罵罵咧咧,“野種王八蛋!有種別跑啊……”


    齊鏡聲也不搭理他,徑直坐回車裏,“開車,停到宿舍區去,回家先把錄像交給陳樂。”


    就算安慧叮囑了不要惹事,隻要有證據是曹振海先挑釁就沒關係,世家子弟要有血性,沒有被人指著鼻子罵到眼前不還手的道理。


    司機一麵開車一麵從後視鏡是觀察他,“少爺剛才沒吃虧吧?”曹振海掙紮的挺劇烈的。


    齊鏡聲揉揉太陽穴,“用力過猛有些暈,不礙事。”腦海裏驟然有個幼嫩的聲音冷哼一聲,“蠢貨!”


    齊鏡聲半眯著的眼睛猛然一瞪,盯著前麵的司機,發現他恍若無事一般穩穩開車,疑惑地又閉上眼睛。


    或者腦震蕩的後遺症裏還有幻聽?那麽今天確實是魯莽了,不應該爭一時之氣。


    他這麽想著,那聲音又響起來,仿佛直入心間,“當然不是幻聽!”


    看司機還在專心開車,齊鏡聲動作不太大地摸索自己身上各處還有車廂坐墊,到底有什麽東西發出聲音?


    那聲音得意洋洋,“不要找了,我在你胸前的墜子裏。”


    齊鏡聲想摘下那個觀音墜看看,但是司機已經開到宿舍樓下,他不得不正襟危坐,“你先把行李拿上去,我坐著歇歇。”


    司機擔憂地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少爺你確實不需要叫醫生嗎?”


    齊鏡聲抹一把臉,“不需要,你去搬東西吧。”


    司機下車去後備箱取了行李,先把臥具送上去,回轉過來拿箱子的時候打開車門探頭進來,“少爺,陳管家早晨派來的女仆還在裏頭打掃,我剛看到宿舍樓的一層有茶座,茶水點心書畫都有,您要不到裏頭坐著等一等?”


    齊鏡聲手裏還握著剛摘下來的玉觀音,從善如流地下車,進了宿舍樓下的茶座,精神不好不敢喝茶,點一杯熱牛奶配一碟點心選個角落裏花木掩映的位子坐下。


    剛才仿佛是直接從腦海中聽到的,那麽,試著從腦子裏想一想,“你是什麽東西?”


    “我才不是什麽東西。”那聲音幼嫩,仿佛五六歲的男童,並不繞彎子,幹脆地解釋,“你竟然沒想過自己為什麽回到過去嗎?”


    不需齊鏡聲配合發問,它就絮絮叨叨講一通。


    概括起來就是,它來自一個什麽高級文明,那個文明探測考察整個宇宙內部的有智慧生命。最早是利用空間技術送精神體過去,人工智能足夠發達後就變成送許多它這樣的光腦出去。


    它初來時候作為齊鏡聲脖子上的墜子過了許多年,一直等待他精神力成長到足夠與自己溝通,隻是沒想到還沒養成,就被送給尚小寒了。


    “你這個世界雖然力量體係與我們完全不同,但是科技發展還挺不錯的。等我再見你,你竟然連身體都沒了,但是你是我在這個世界近百年找到的第一個可剝離精神體。所以我聯係了主腦,申請權限把你送回。”


    齊鏡聲閉目養神聽那聲音嘮叨,心中並沒有多少驚異,反而有種如釋重負塵埃落定的感覺。


    他早琢磨過自己是怎麽回來的,什麽怪力亂神空間時間都推想了一遍,甚至因為自己內裏換了芯子引起一些事件的改變而惴惴不安。


    畢竟萬事萬物皆有聯係,若是因為自己的一些行為影響到了不合適的人,甚至影響了小寒,後果他承受不起。


    而現在,聽起來這聲音所來的地方科技高度發達,帝國顯然差得遠,但是已經發展的足夠讓齊鏡聲理解空間躍遷之類的概念。


    沉吟了半天,他問了一句,“……你等我能與你溝通的目的是什麽?或者說,送我回來,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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