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馮亞茹漲紅了臉,“她是你太太,你就不敢做出這種事!”


    “我寵她、愛她、把她捧在手心裏當寶貝似的慣著,容忍她所有的缺點,掩飾她所有的不堪,那她就是我太太;否則就是路人甲乙丙丁,是路邊的垃圾,隨時可以丟棄,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他殘忍地笑著,“我跟你一樣不擇手段,我甚至可以不顧什麽臉麵,你今兒對我做的事我將來隨便設個局就可以十倍奉還,鬧上法院離婚也隻會認定她是過錯方,撈不著一分好。再不濟,我也可以在外麵花天酒地,沒了梁知璿,我可以找張知璿、李知璿,心裏想著的人永遠擺在心裏,守著她、護著她,甚至寂寞的時候拿曉曉當個替身。你知道的,她長得像你,而你像邱月琴,所以她跟梁知璿也有幾分相似。看著女兒成為第二個你,你一定很痛心吧?”


    “你!”馮亞茹被氣得再說不出話來,風度全無,揚手就要扇他。


    他卡住她手腕:“我爸都不敢往我臉上招呼,你還真把自己當我親媽了?”


    他重重摔開她的手,她趔趄了一下,馮曉曉正好從花園進來,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她,喊道:“你別為難我媽媽!”


    穆崢冷笑了一下:“母女情深啊,你自甘墮落的時候要是想想你媽媽,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他叫醫生過來,對馮亞茹道:“我要跟醫生談談最近治療的進展,剛才我說過的話你可以向她複述一遍。訂婚儀式放在周日,你們可以好好準備一下,有什麽需要的就告訴小曾和趙管家,讓他們替你們去買。”


    馮曉曉連忙說:“我要挑禮服,我要跟他們一起出去。”


    穆崢回頭看她一眼:“名錄不是已經送給你看了嗎?再堅持幾天,訂婚結束,你就自由了。”


    其實哪有真正的自由呢,誰不是從一出生就生活在枷鎖之中?


    …


    雲朗航空遇險之後,嫌疑人被確認是因生意失敗而心生怨恨,警方已經將人拘捕。當天梁知璿那個機組因為處置及時得當,還受到了嘉獎。


    雷霄明做東請整個機組的成員和程潔等幾位平時要好的同事一起吃火鍋,說起那天機上的遭遇,大家都紛紛向梁知璿敬酒,因為她是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乘務員,幫助安全員一起製服了歹徒,又忙著安撫旅客的情緒,全然不顧自己也受了傷。


    她臉紅:“你們這樣我真要不好意思了,其實都是大夥兒的功勞,我那點小傷也不算什麽,家偉現在還在醫院呢!”


    家偉是事故中受傷最重的安全員。雷霄明笑道:“他那一份兒我們給他記上,等他好了再專門給他慶功。今天高興,你先別拂了大家的好意,該喝的這一杯可逃不掉。”


    “對啊,小璿,幹了,我們知道你酒量很好的。”


    “劫後餘生是值得慶祝的事兒,來來來,喝一杯把黴運晦氣都洗掉。”


    “是啊,紅酒喝不醉的,你不喝我們就要罰機長了!”


    梁知璿隻好端起酒杯,大方道:“那我就先幹為敬了,希望咱們今後的飛行都平平安安的,大家都心想事成。”


    她仰頭喝完那杯紅酒,大家都紛紛叫好,將水晶杯互相碰撞到一起:“幹杯!”


    喝酒這種事,開了頭就不可能隻喝一杯,最後梁知璿還是喝到微醺,麵色酡紅地坐在那裏。雷霄明就坐她身邊,幫她擋掉不少酒,見她後來不笑了,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她搖搖頭:“沒事,沒有醉。”


    “那是有心事?”他從航班出事那天之後就發現她有時有點惆悵的樣子,以為是事故對她造成的衝擊。但這麽些天過去了,公司給他們放了幾天假好好調整,再見麵他覺得似乎又不是因為這個。


    梁知璿仍隻是笑笑:“我能有什麽心事啊,沒事的。”


    吃完飯大家各自回家,雷霄明道:“我送你吧!”


    她搖頭,一手搭在程潔的臂彎裏,頭靠在她肩膀上,說話舌頭都大了:“我跟程姐一起回去,我們有些悄悄話要說。”


    程潔道:“我可沒開車啊,我也喝了酒。”


    “你有專屬司機嘛!”梁知璿遙遙向對麵一指,“那不是?”


    關隆一隻胳膊搭在車窗外,見她們出來,熄了煙將車掉了個頭開到他們跟前停下。


    程潔有些沒好氣,關隆已經下車接過她手裏的包,又拉開車門道:“兩位美女請上車。”


    雷霄明隻得在車外向他們揮了揮手。


    梁知璿將車窗升起來,程潔才說:“你就這麽躲著機長啊,還裝醉扯上我!”


    她目光清明起來,說話也利索了:“我想得很清楚,不能承諾他未來,就不要給他希望了,這樣對我們倆都好。我馬上就要辭職,今後難得見麵,也就這樣淡了吧!”


    “你真的想好了要辭職?”程潔拉住她的手,“你千萬不要衝動啊,辭了職你打算去哪裏,連南城都不待了嗎?”


    “嗯,我是打算到外麵去走走看看,也許會做點別的工作也說不定。”


    關隆本來一直默默開著車,聽她們聊到這裏,才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道:“是因為穆四嗎?他明天訂婚。”


    雖然這個消息不是今天才知道,但聽到訂婚這兩個字,她還是感覺像有細微的電流從腳底通過,一瞬間五髒六腑都麻痹得沒了知覺,整個人微微一震。


    程潔都忘了跟關隆還在慪氣,伸手拍他:“說這個幹什麽,還嫌他害得我們小璿不夠?”


    梁知璿道:“沒關係,我之前就有辭職的想法了。正好這次遇上事故,劫後餘生,越發覺得人這一輩子時間是有限的,想做的事現在就去做吧,不要留到以後。誰知道以後是十年二十年後,還是就明天後天呢?”


    程潔有點難過:“小璿,你怎麽這麽悲觀呢?”


    梁知璿拍拍她的手:“我這不是悲觀,是看開了才對啊!”


    程潔搖搖頭,視線在後視鏡裏與關隆相匯,有點生氣他到這時候反而一聲不吭了。他年紀比她們大,閱曆也更豐富,難道不是應該幫著勸一勸嗎?


    關隆像是猜到她的心思,但直到把梁知璿送到住處門口了才問:“你們航班出事的那天,你不知道穆崢也到機場去了吧?”


    梁知璿一愕,程潔有些吃驚,拉住關隆道:“喂,我們說好的……”


    關隆反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示意交由他來說:“穆崢那天在機場守了整個下午,直到看見你們平安出來才走的。他還特意拿走了一樣東西,我想有的事你有必要知道……”


    …


    梁知璿與關隆和程潔道別,沿著小區的主道往裏走,夜風一吹,血液裏的酒精已經揮發不少。快到樓下的時候她抬起頭遠遠看了一眼自家的窗戶,燈還亮著,看來弟弟在家裏,等著她回去。


    朝九晚五地上班,從不遲到早退,更不輕易請假,老板都對這個新學徒讚不絕口,梁文東的生活終於又回到正軌上來。


    僅此一條,足夠她欣慰許久。


    樓下停了銀色的寶馬,混在一眾住戶的私家車裏麵,她沒太在意,等走過去了才聽到有人叫她:“梁知璿。”


    沉穩而淡漠的聲音是她最熟悉的,她忽然不敢回頭,可身後的人已經從車上下來,一步步走到她身後。


    他沒再吭聲,隻聽到奶聲奶氣的一聲貓叫:“喵……”


    她連忙回頭,穆崢就站在她身後,手裏提著一個籠子,大概是怕夜裏冷,外頭罩了厚厚一層擋風的布罩,小貓在裏頭喵喵地叫。


    “據說要捂著貓的眼睛不讓它看路,它才不會跑回去。”穆崢的眼睛在昏暗的路燈下猶如寒芒,籠子遞到她手裏,“我那兒不能再養貓,這是最小的那一隻,今後就交給你了。”


    梁知璿接過來,撩起布罩,小貓的眼睛亮亮的,叫得更起勁了。


    “它剛斷奶,不愛吃貓糧,王嫂每天都是煮了魚湯給它拌飯,但就算這樣,也比其他小貓瘦弱,能不能養大,就靠你了。”


    梁知璿重又抬眼看他:“它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他頓了一下,“女孩。”


    “其他幾隻呢?海盜和小白呢?”


    “都分別送給了其他人,會善待它們,你不用擔心。”


    她心頭一鬆:“你今天來……是專門送小四過來?”


    他不答,似乎也不再在意她隨口給小貓胡謅的名字,隻問:“你喝酒了?”


    “是啊,喝了一點,今天同事聚餐。”她攏了攏衣服,知道自己身上有酒味,下意識地往後拉開跟他的距離。


    他沒動,隻是看著她,兩人之間仿佛隔著宇宙洪荒。他聽到自己艱澀地問:“跟雷霄明一起?”


    她沒有否認:“嗯,明哥請客,還有那天整個機組的同事。”


    她沒說明是哪一天,但他們都明白是航班出事的日子。


    他點頭:“我看到新聞了,你沒事兒嗎?有沒有受傷?”


    梁知璿忽然抬起頭來,目光晦暗不明,仿佛要看透他一般,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上下打量她,慢聲道:“看來是沒什麽大事兒。”


    她不置可否,有很多話想問他,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兩人麵對麵,一時都沒說話。


    這時她手機響起來,拿出來一看,是梁文東的來電,看來是見她這麽晚還沒到家,有些著急了。


    她摁掉電話沒有接,穆崢道:“你上去吧,我走了。”


    他剛轉身走了兩步,就聽梁知璿在身後道:“馮亞茹寄照片來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那個快遞……是你拿走的?”


    穆崢手指剛碰到車門,聽到這句話身體僵了一下,維持那個姿勢站在那裏,黑暗中逆光的剪影顯得有些突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愛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福祿丸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福祿丸子並收藏愛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