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那為什麽她一定要打掉孩子,也不願意剩下你們之間的骨肉呢?”


    一直對這個男人保持著冷眼旁觀的王濛,此時突然出聲,我回頭,看見他麵帶寒霜,也不知道是被氣到了還是怎麽的,臉色白得嚇人。


    “你……那隻是我們之間的誤會!”


    男生被戳到了痛處,臉上已經寫滿了痛苦之色。


    “誤會?這一切不過是你一個人的執念而已,她已經死了,死去的人就應該去投胎,留在世間隻會徒增痛苦,你拿她的魂魄練成了傀儡,導致她永不超生,難道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我……”


    男子終於知道了自己的不妥之處,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情,喃喃地開口,“是我……原來終究是我害了她。”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此時我看著麵前的男生,突然覺得他似乎也沒剛才那麽可恨了。


    我張了張嘴,想安慰他兩句,但是一時詞窮,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王濛卻突然問他,“是誰教你這些的?”


    “嗯?”


    我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抬頭去看王濛,聽得他又繼續補充。


    “傀儡術,誰教你的?”


    哦,對!剛才一心在聽故事,我都把這茬給忘了!


    我又轉過頭去看著那男子,他此時失魂落魄的模樣,比之前被做成傀儡的雪兒好不了多少。


    “是一個男人教我的……”


    “男人?是不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下巴上留著一撮小胡子,然後看起來有些奸詐?”


    我忍不住提問,將骨蒙的體貌特征跟他說了一下,但那男子表現得有些茫然,他皺了皺眉,看著我,目光有些迷離。


    “男子……我不記得了,我隻知道他是個男人……”


    怎麽會?都教了他傀儡術,想必在這麽近的距離內,他應該能知道那人的麵貌吧?總不能說骨蒙是帶著麵具出門的吧?


    我正疑惑,王濛突然開口提醒我,“他被人把記憶抹去了。”


    納尼?!


    我目瞪口呆,怪不得他記不住那人的相貌,原來是因為那人把他的記憶抹去了,但那人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要把整個醫院停屍房裏的屍體全都煉成傀儡?


    而他教這個男人學傀儡術的目的又是什麽?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跟那人做了交易,他把自己的壽命給了那個人,眼下能活的時間不多了。”


    王濛清淡的聲音,讓我再次震驚。


    原本以為這男子對雪兒的愛有了些偏激,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肯為了救活雪兒,放棄自己的壽命,這樣的男人,真的跟恐龍一樣稀罕。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周圍的環境一下子安靜下來,在這種靜謐的環境中,我聽見了那男子低聲啜泣的聲音。


    “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可是眼下雪兒也死了,他這樣活著,是不是太痛苦了?”


    我看了好一會兒,總覺得於心不忍,雖說他把雪兒做成了傀儡是一件破壞陰陽平衡的事情,但他好歹也沒鑄成什麽大錯,就這樣痛苦地度過餘生,未免太淒慘。


    王濛微微頷首,似乎覺得我說得有道理,他一抬手,男子就一聲不吭地倒下了,一雙眼睛緊閉著,似乎格外的痛苦。


    “你對他做了什麽?”


    我連忙拉住他的袖子,誰知王濛隻是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絲的委屈,“我不過是消去了他痛苦的記憶而已,反正活下去的時間也不多了,倒不如過得輕鬆點。”


    “有些回憶過於痛苦,忘記了也好。”


    王濛說著,伸出手習慣性的揉了揉我的頭發,嘴角帶著淡淡的笑。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總覺得他今天跟往常有點不一樣,這些話,倒不像是他能說得出來的。


    因為他給我一種感覺,就這件事而言,他不是單純的在說這件事情本身,反倒是在隱喻自己。


    “那個……你突然這麽老成,是不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或者是記起了以往的傷心事還是怎麽的?”


    王濛側過頭看著我,目光中帶著疑惑,“比如?”


    “額……比如你老婆給你戴綠帽了啊,還有株連九族啊,或者是你妹妹被買到青樓這種慘痛的人間事故……哎喲!”


    話還沒說話,王濛就鐵青著臉給了我一個爆栗。


    我摸著額頭,疼痛讓我顧此失彼,都忘了哭出聲。


    “有那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不如多去長點腦子,把你那三腳貓的道術給學精一點,不然也不至於遇到這種小場麵就差點被一個傀儡給抹了脖子,丟不丟人?”


    “額……”


    我被他說得麵紅耳赤,有些不情願地輕哼了一聲,在腦海中搜腸刮肚地想一些詞匯該怎麽懟回去,誰知道等我抬起頭時,王濛已經走得老遠了,我見狀,連忙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而一邊的王濛自從剛剛在山洞抹去了男生的記憶之後,就變得寡言,而我因為心裏記掛著幕後黑手的事情,也沒再像平時那樣嘰嘰喳喳,就這樣,一路無話,王濛送我回到了寢室。


    時間一天天的過著,自從後山的事情擺平了之後,我都生活似乎就回到了正軌,每天像其他學生一樣,過著教室、寢室、食堂三點一線的生活,枯燥而乏味。


    終於,一周過去了,我盼來了周末。每次在周末的時候,我都是最放鬆的,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窩在寢室裏看會書,再出去吃個飯,溜達一會兒回到寢室。


    再一個就是寢室的人在周末都會離開,就剩我一個,我更喜歡這種清淨的感覺。


    今天是周六,和往常一樣,難得的睡到了中午十分,我才慢悠悠的起床洗漱,打算收拾收拾出去吃個飯。


    正當我在廁所洗漱的時候,卻忽然聽到寢室裏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我被聲音一驚,連嘴上的泡沫都來不及擦,趕忙衝到我床邊的桌子麵前,於是,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隻見王濛一臉無辜的坐在我的椅子上,好幾天沒見,他似乎更加清瘦了一些,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腳下此刻正靜靜的躺著我的一瓶化妝水!當然,已經化為了玻璃渣子。


    那是我省吃儉用買的為數不多的護膚品中的其中一瓶,這幾天才剛剛開封。


    空氣中彌漫著香精的氣息,有些濃鬱得刺鼻,我此刻卻快要炸了。


    快步走到王濛的麵前,氣衝衝的對著他就吼:“你在做什麽?你不知道這樣一瓶水很貴的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相對於我的氣急敗壞,作為罪魁禍首的王濛顯然淡定多了:“我說你一天天的往臉上拍拍打打這麽多,也沒見你的皮膚細膩多少啊。”


    “……”


    講真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不介意一掌把他劈到魂飛魄散,這破嘴太毒了。


    但是顯然這是不現實的,想了想,我隻得平複一下心情,轉身去拿了笤帚收拾地上的碎片。


    而一邊的王濛顯然像個大爺一樣,翹著二郎腿,坐在我的小床上,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搖啊搖,騷包得不行。


    看著他悠閑的樣子,我心裏卻忽然想到對於王濛那天說好一起去後山卻對我爽約的事情,還沒問清楚緣由呢。


    我掀開被子,一屁股坐到了王濛的旁邊,神色認真地看著他。


    “我們那天不是說好的一起去後山嗎,你怎麽後來才過來?”


    王濛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聽到我的話後,收起了折扇,好一會兒才對我說道:“處理一些私事。”


    對於這個回答,我顯然覺得不是很信服。但是看著他一副緘默不語的樣子,我心裏卻充滿疑惑。


    王濛到底有什麽秘密瞞著我呢?他不是都死了幾千年了嗎,如果不是被我無意中召喚出來,他可能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呆著呢。


    但是他這樣老是無緣無故的消失,到底是去做什麽呢?我的心裏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王濛背地裏肯定有事瞞著我,但是問也不好問。


    於是,這些想法全都盤旋在我心裏,把我堵得甚至有一些心慌,如鯁在喉一般。


    到了最後,我索性拍拍腦袋讓這些混亂的念頭甩出去,起身收拾打算出去吃飯。


    因為在寢室裏我都穿的是睡衣,此刻要出去自然要換衣服,但是王濛仍舊好整以暇的坐在一邊,絲毫沒有挪窩的意思。


    我看了看他的確沒有主動要消失的意思,隻得厚著臉皮開口:“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要換衣服了。“


    我料定了按照王濛以前的作風,我都明說了,他肯定會馬上走開的,誰知道,這一次,畫風卻有點跑偏了。


    隻見他不知什麽時候又拿起了折扇,往床上一趟,聲音聽起來有些輕浮,“你換啊,我不看就是了。“


    “你在這裏,我怎麽換啊!“看著王濛欠揍的臉色,我氣急敗壞地拽過自己的被子,想趕他走。


    “哦?你原來不是說過,你們現在的女孩很開放嘛,露胳膊露腿都很正常。“


    王濛斜睨我一眼,語氣不知道為啥,聽起來有些酸。


    我看著他,下一秒,一個大膽的想法席上我的心頭。


    我衝他擠出一個勉強算得上是嫵媚的笑容,然後當著他的麵,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緊接著,就是裏麵的內襯。


    王濛皺著眉問我,“你想幹嘛?”


    “幹嘛?你不是說你不怕麽,那我自然也不避諱了啊。”


    我看著他窘迫的神色,卻生出了捉弄的心思,仍舊衣衫半褪,一邊向他靠近:“我什麽,我說了我要換衣服,你自己不走的啊。“


    話音剛落,王濛就消失在了原處,空氣中隻剩下他遠遠飄來的一句話:“不知羞恥。“


    望著空空如也的床鋪,我此刻倒是覺得十分有趣,沒想到王濛平日裏看起來這麽淡定,也會有破功的時候啊。


    “不過是紙老虎而已,老娘還鬥不過你了?”我一邊哼著歌一邊換好衣服。


    走到寢室樓下的時候,隻見王濛衣袂飄飄的站在寢室門口的大樹下,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好好的當一個紳士不好嘛,非要這麽腹黑,我一邊想著,一邊快步走向他。


    “走,陪我吃飯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蹦蹦跳跳的走到了王濛前麵。


    我帶著王濛來到了學校後麵的一條小吃街上,大肆搜刮……


    望著我吃煎餅果子吃得流油的嘴角,果然,王濛臉上帶著一副嫌棄的神色:“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連吃飯都這樣粗魯,薑歆你要是生在我那個年代,一定是沒人會娶你的。”


    對於王濛的腹黑,我早已經見怪不怪,吐了吐舌頭:“我還不稀罕人娶我呢,自己一個人逍遙自在的多好啊。”


    終於,在我左手炸雞右手可樂從街頭吃到街尾的時候,摸了摸自己漲得生疼的胃部,我滿足的打了個嗝兒,準備回學校了。


    從小吃街回學校要經過一個廢棄操場,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黃昏,由於這個操場和後山隔著一條水泥路遙遙相望,因此,最近沒什麽人。


    此刻的我,一邊走在水泥路上,一邊欣賞著晚霞,不得不說,還是挺滿足的。


    走著走著,我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我看見了少有人煙的廢棄操場上此刻竟然出現了一個背影。


    是一個女孩子,她懷裏似乎抱著什麽東西,行動鬼鬼祟祟的。


    她一邊走還一邊左右張望,顯然是怕被發現。而我因為離她比較遠,因此並沒有被她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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