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黃縣。


    “唉——”


    知縣李春在府中長籲短歎的,自從劉高走後這幾日他都過得很抑鬱。


    “父親……”


    李春女兒李孝娥擔心的問他:


    “那日校場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為何自校場武試之後,父親每日愁眉不展,悶悶不樂?”


    “女孩子家,問這些做什麽。”


    李春不想跟李孝娥說。


    主要說了也沒用,還會讓女兒跟自己一樣抑鬱。


    “唉——”


    說完李春又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劉高去大名府的結果如何。


    若是劉高興師問罪失敗了,隻怕自己這勾結反賊的帽子就摘不下來了……


    若是劉高興師問罪成功了,可能嗎?


    李春不是沒想過棄官不做,全家逃走,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到哪兒去呢?


    再說,若是逃走了,那就真坐實了自己勾結反賊了。


    實在不行,自己就在梁中書麵前一頭撞死,以證清白!


    李春暗暗下定決心,就在這時,忽然門房慌慌張張的來報:


    “不好了不好了!


    “大名府來人了!”


    李春一呆:“……甚麽樣人?”


    門房:“是個虞侯……”


    丸辣!


    李春心裏拔涼拔涼的:


    看來興師問罪是失敗了,梁中書來抓自己了……


    “女兒啊……”


    李春拉著女兒的手,眼眶濕潤了:


    “我走之後,你們娘倆兒一定保重……”


    李孝娥懵了:“父親何出此言?


    “父親隻是去大名府,又不是不回來了……”


    “唉——”


    一想到因為自己害得女兒要去教坊,李春難過的眼圈兒都紅了。


    想說點兒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李春苦笑搖頭:


    “爹對不起你們呐……”


    到時候自己一頭撞死之前跪求梁中書,希望梁中書能照看自己的妻兒……


    李春狠下心放開女兒的手,走了出去,卻見是個從未見過的俊俏虞侯。


    俊俏虞侯跟李春客客氣氣見禮:


    “知縣相公,殿下請你到大名府相見!”


    李春一愣:“殿下?”


    “燕王殿下!”


    俊俏虞侯幫李春解開了困惑,但是又讓李春陷入了更大的困惑:


    “敢問這位虞侯,留守相公何在?”


    俊俏虞侯笑嘻嘻的說:


    “相公問的是梁中書麽?


    “梁中書已經回東京了!”


    李春驚呆了:“卻是為何?”


    俊俏虞侯:“相公到大名府見了殿下便知!”


    李春:(_)


    到了大名府,李春感覺自己腦瓜子不好使了。


    明明大名府還是那個大名府,為何百姓個個喜氣洋洋,人人欣欣向榮,好似煥發了新生?


    大街上紅旗招展,鑼鼓喧天,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好似有什麽大喜事。


    巡邏的官軍也是生龍活虎,一身彪悍之氣,仿佛久經沙場的百戰雄兵!


    李春想要詢問路人,但是瞅瞅俊俏虞侯,終究還是按捺住了心中疑惑。


    到了梁中書的府邸時,李春震驚的發現門頭已經換上新的“燕王府”。


    真的假的?


    李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這幾日發生了甚麽?


    今夕是何年?


    很快,李春見到了劉高,劉高正在書房和兄弟們說事兒。


    此時的劉高依舊一襲白衣,羽扇綸巾,但是李春感覺他好似變了個人。


    其實劉高沒變,甚至連衣著打扮都沒變,隻是在李春的眼裏他變了。


    “李知縣來的正好。”


    劉高笑眯眯的把一樣東西塞到李春的手裏:


    “先看看這個。”


    李春接到手裏當時就跪了:


    “聖,聖旨?”


    雖然劉高告訴他可以站起來看,李春還是堅持跪著把聖旨看完了。


    看完之後李春腦瓜子嗡嗡的:


    原來劉高真的是宋徽宗新封的燕王!


    雖然劉高原本是反賊,但有了這聖旨,劉高就是名正言順的一鎮藩王!


    “下官拜見燕王殿下!”


    李春慌忙拜倒在地,劉高上前扶起了他:


    “李知縣不必多禮,日後就是自己人了。”


    李春一愣:甚麽自己人?


    “梁中書派兵抓我,我都亮出令牌了還要抓我!以下犯上,罪不可恕!”


    劉高理直氣壯的告訴李春:


    “不過在我興師問罪之後,梁中書良心發現,幡然悔悟,便把大名府賠給了我。


    “他已經回東京去告知官家了。


    “從今以後,大名府是燕國的,李知縣豈不就是自己人了?”


    這也能行?


    李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們到底是怎麽興師問罪的?


    但是劉高不說,李春也不敢問,隻能諾諾連聲。


    劉高請他坐了,閑談了幾句,忽然話鋒一轉:


    “李知縣,令郎如今青春幾何?”


    李春下意識回答:“先室已經去世,隻留下一個小女,十六歲了。”


    “巧了嗎這不是?巧了嗎這不是?”


    劉高指著嶽飛:“這是我的兄弟嶽飛!


    “年方十七,便已經憑借軍功擔任我麾下一萬八千野狼騎的主帥!


    “端的是少年英雄!


    “我願為我兄弟求娶令愛,不知李知縣意下如何?”


    “啊這……”


    李春懵了:這會不會有點兒太禿然了……


    嶽飛也懵了:大哥,我牙還沒刷呢……


    “怎麽?”


    劉高皺起眉頭:“李知縣這是何意?


    “莫非嫌棄我兄弟配不上你女兒?”


    “不敢不敢……”


    李春慌忙搖頭。


    其實他早就看上嶽飛了,隻是沒想到會這種方式結親:


    “如此甚妙,隻恐高攀不起。”


    劉高笑了,原著之中周侗跟李春說“隻恐高攀不起”,現在反過來了。


    李春才是高攀不起的一方!


    “都是緣分,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劉高招呼嶽飛:“過來拜過嶽父。”


    雖然嶽飛有母親在世,但是劉高是他大哥,又是燕王,他怎能不從命?


    於是嶽飛拜了李春,李春暗暗歡喜,女兒能嫁給個大將軍也算有福了……


    畢竟來的時候李春還以為女兒會去教坊的,兩相對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劉高便讓嶽飛送李春回內黃縣,忽然想起來又問李春:


    “我聽說李知縣還兼做販馬生意,能否送我兄弟一匹好馬?”


    李春連忙說:“下官正有此意!”


    嶽飛一臉懵逼,自己明明有一匹半步千裏馬了,為何還跟李春要一匹?


    但是既然劉高這麽說了,嶽飛也沒多問,反正聽大哥的安排準沒錯兒!


    ……


    東京。


    “什麽?”


    宋徽宗一怒之下又雙叒叕掀了桌子:


    (ノ益)ノ彡┻━┻


    這兩年光是重新置辦龍案就要多花幾萬兩銀子。


    但是沒辦法,管不住手……


    宋徽宗怒不可遏的指著梁中書破口大罵:


    “你這就把大名府賠給他了?


    “廢物!全都是廢物!”


    腦袋包得跟個大粽子似的梁中書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連屁都不敢放。


    別說是他,連蔡京都在旁邊瑟瑟發抖,唯恐被梁中書給牽連了……


    張邦昌暗暗幸災樂禍:老狗,你也有今日?


    盡管宋徽宗勃然大怒破口大罵,但是沒人敢接茬,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東京之圍才剛解幾天,誰敢再去招惹劉高?


    於是宋徽宗無能狂怒一番之後,隻能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等人來哄自己。


    “陛下息怒……”


    蔡京終究還是替自己女婿扛雷了:


    “此事其實是個誤會,梁中書不知燕王已經封王,知道反賊消息派兵捉拿也是分內之事。


    “但是燕王也是當真受了委屈……


    “陛下寬宏大量,不如就把大名府賞賜給他。


    “也好讓燕王安心為大宋守衛邊疆……”


    這個台階就很舒服了!


    宋徽宗鬆了口氣,其實他雖然憤怒,但是也知道不可能把劉高怎麽樣。


    他更怕惹惱了劉高再來一次十萬大軍困東京……


    反正大名府已經實際屬於劉高了,何不做個順水人情還顯得自己大度?


    大度個der啊!


    宋徽宗越想越氣,但也隻能借坡下驢,否則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也罷,就依蔡卿之言!”


    活該人家當太師啊!


    張邦昌看得目瞪口呆:


    他還想著怎麽落井下石呢,人家已經過關了……


    但是隨後三大奸臣就被宋徽宗召集到了禦書房,宋徽宗臉色陰沉的道:


    “朕現在火氣很大……”


    “陛下!”


    蔡京果斷出來為宋徽宗分憂,畢竟這事兒牽涉到他:


    “臣推舉揚州知州劉高!


    “劉高號稱‘山東第一虎臣’,讓他去對付劉能必有奇效!”


    “可是劉高剿梁山泊時也打了敗仗……”


    宋徽宗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隻怕他鬥不過劉能……”


    張邦昌小眼珠子嘰裏咕嚕一轉:


    “陛下,臣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四大反賊相繼覆滅之後,淮西王慶的勢力的大部分被反賊田定繼承了!


    “田定如今據有南豐、山南、雲安、安德、東川五座州府,兵強馬壯!


    “但是據臣所知,反賊中真正掌權之人是原鄆城縣押司宋江!


    “此人原本一心做官,隻是誤交匪類,誤入歧途!


    “若是陛下招安宋江,便能兵不血刃的收編這夥反賊!


    “再把他們安排到劉能旁邊,讓他們跟劉能鬥去!


    “陛下便可坐山觀虎鬥,無論死的是誰,贏的都是陛下!


    “此乃驅虎吞狼之計也!”


    宋徽宗聽得眉飛色舞:“此計可行?”


    張邦昌陰笑著張開一隻手掌,又緩緩的用力的握成拳頭:


    “十拿九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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