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讓我們看到有礙觀瞻的畫麵」


    換句話說,這代表我迷上安德森了?


    結果,要得到「愛」這種稱號,就隻能腳踏實地爭取分數而已。


    想多跟這家夥在一起——1分。


    他體格真好耶——1分。


    我們想法有夠合的——1分。


    像這樣吧。


    看到他露出那種模樣——既然他願意用笑容麵對。


    我也會想回應對方的心意。


    寒假最後一天。我又跑來溜冰了。


    春奈、瑟拉、優當然不用說,友紀、三原、平鬆、織戶、安德森也在。


    明明也不是學校活動,居然會跟不同班的同學集體出來玩,這對去年以前的我而言,是根本無法想像的事。


    由租好溜冰鞋、顯得意氣昂揚的春奈帶隊,我們前往溜冰場。


    放好行李,大家立刻前往場上。


    我自己也等不及想趕快溜。


    「相川……」


    浮現擔心神情的友紀,在我旁邊。


    「別擔心,把特訓成果展現給他們看吧。」


    「喔……噢——我已經不怕了!因為你和我在一起。」


    那並不是小鬼般的笑容,而是女孩子略帶羞澀的可愛笑臉。


    我跟著這樣的友紀踏入場上。


    「呼呀啊啊啊!」


    春奈滿臉愉快地沿順時針俐落溜著。


    瑟拉大幅擺動著手臂溜去,宛如競速溜冰選手,馬尾飄逸擺晃。


    織戶則在瑟拉前麵,拿起相機倒退著溜。


    光是能跟上瑟拉的速度就很驚人,這家夥還用倒退溜。他的溜冰天份能到這種地步,讓人頗為訝異。


    或者該說色胚之力很嚇人?


    仿佛在默劇中表演搭電扶梯似地,直立不動的優平順溜去——好可愛。


    平鬆似乎顯得不太習慣,盡管動作生疏,還是以小碎步溜著——這樣也好可愛。


    三原則普普通通地陪友紀溜了過去。她誇獎說「很厲害嘛?」的模樣,即使從遠處也能看見。


    ——那麽,我差不多也該露一手了。


    要讓他們見識冰上貴公子(自稱)的能耐!


    當大家都繞著外圍溜時,我前往溜冰場中央。


    好啦,你們看清楚吧!我每年獨自反覆練習來的溜冰技巧!


    我這身總是讓跟家人一起來的小朋友叫好說「大哥哥好厲害」的身手!


    雖然沒音樂,我在腦中播放古典樂曲,並現出自由發揮的炫技。


    張開雙手的我,有如指揮著曲子似地揮手,邊表演邊溜。


    接著——空中三圈半跳躍!這招——我實在沒有厲害到能完成,但我覺得有成功轉出兩圈,嗯。


    對了。花式溜冰不隻是在表演技巧!


    還要有舞蹈!


    轉轉轉轉……這是將單腳抬起打直呈t字形,轉圈時讓腿和上半身保持平行的駝轉。


    然後是用兩手抱腿的槍柄式軸轉(注:指腿提起的角度,與散彈槍槍柄一樣有弧度)。


    我轉得興高采烈。


    快,大家快看!看我不斷練習才有的英姿……


    ………………奇怪了。根本沒人看嘛。


    沒有任何人在看耶。


    超讓我心寒的。都白表演了嘛。


    感覺要在冰麵上崩潰的我,視線裏闖進了一名高個子男性。


    那個金發耀眼的帥哥——名叫安德森。


    其實他姓下村就是了。


    來到我身旁以後,他當場秀了個旋轉。唯有手腳修長的帥哥,才能辦到的秀麗旋轉。


    在那迷人旋轉中,身體軸心都沒有傾斜,


    哦,看他兩隻腳的角度——隻要把背直接彎下去——


    該不會是要表演伊娜鮑爾(注:ina bauer,德國花式溜冰選手。她曾發明將雙腳腳尖呈一百八十度張開的溜冰技巧,往後體育界直接以她的姓名為這種技巧命名。如日本在式溜冰冬奧金牌選手荒川靜香,就很擅長在後仰姿勢下展現這個技巧。因此日本也有人誤以為「伊娜鮑爾」是專指姿勢後仰的溜冰技巧。)吧?是伊娜鮑爾那招?伊娜鮑——結果不是~


    我好想看!我好想看他表演伊娜鮑爾——又來了,這次安德森絕對會把腰彎下——還是沒有!


    真會吊胃口!我完全成了安德森的俘虜。


    不得不說,他的實力在我之上。


    但我並不氣餒。


    因為我心中,對他的表演隻存在「好美」這般的感情。


    安德森朝我伸出手。


    「不溜嗎?」


    「安德森……」


    我牽起他的手。這也是出於——愛。


    我享受到搭檔溜冰的樂趣,簡直像跳著華爾滋。如此,周圍也不得不注意我了。


    「總覺得相川好惡心耶。」三原目光冷漠。


    「嗯,他很惡啦。」春奈則顯得傻眼。


    「很酷喔……相川……下村……」平鬆苦笑。


    「好捧」優麵無表情。


    「請不要讓我們看到有礙觀瞻的畫麵。」


    瑟拉那樣說,簡直會令人誤解現場出現了觸犯播出尺度的畫麵,她的話讓我發現自己正在做丟臉的行為。


    或許也是因為溜冰時太認真了,感覺疲倦的我,逃跑似地來到場外。


    用烏龍茶潤完喉嚨,我坐在椅子上休息。


    每次發生事件,我就會想:


    希望自己能守護如此悠哉的世界。


    韋莉耶的女王「莉莉亞·莉莉絲」,將優鎖定成目標。


    既然如此,我就隻能阻止她。


    「相川~~」


    笑著的友紀用力揮手。特訓應該換來了成果,看來她溜得很順。


    我笑著朝她揮回去。


    ……這時候,我腦裏忽然冒出了奇怪的疑慮。


    我一直認為莉莉亞跟蹤的不是我,而是優。


    因為被盯上的總是優,我才會覺得這次大概也一樣。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友紀在同人誌販售會上不就說過?


    她說——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


    那時候,優並不在。


    難不成莉莉亞的目標,其實是友紀?


    對啊。憑莉莉亞和「風林火喵」,要撇開我和友紀去追優,應該也行。


    為什麽她沒有那樣做,反而要跟我們打?


    因為友紀才是目標?


    碰上這種疑問時——


    我從包包裏拿出手機。


    嗶嗶嗶嗶嗶……嘟嚕嚕嚕嚕……嘟嚕嚕嚕嚕……


    喀。


    「喂~這裏是瑪特萊茲魔法學校~」


    「啊,大師嗎?是我,相川步。恭……恭賀新禧。」


    是清楚韋莉耶內情的人物——大師。她總是會給我答案。


    「謝謝你。是有什麽喜事嗎?」


    咦?啊,對喔。即使我們這裏是新年,在韋莉耶新年還沒到?


    「我們這裏在過新年啦。所以——我是想跟你問候,以後也請多指教。」


    「啊~那真是喜事耶。往後也請你多多指教。請問你今天打來有何貴事?」


    「其實,我遇到莉莉亞了。」


    大師停隔了約兩拍的時間,才用依舊和緩的語氣——


    「……結果如何?」


    「我們衝突過兩次左右。跟那具魔裝兵器『風林火喵』。」


    「那真不得了耶,大家都沒事嗎?」


    「嗯。多虧友紀體內的魔裝兵器——」


    說到這裏,我變得


    語塞。


    因為我自己說的話,使某項假設浮現了。


    「步先生,怎麽了?」


    「友紀體內的魔裝兵器,就是用來對付『風林火喵』對吧?」


    我的語氣應該有點沉重。


    「是的。雖然不知道是否有『風林火喵』的同等強度。」


    「大師,你是因為不能把魔裝兵擺在韋莉耶,才會將之裝進友紀體內,保管在人界。錯不了,這是為了迎戰遲早要對上的『風林火喵』。」


    「……誰知道呢?」


    「我最初和大師認識——記得我是受到提拔,參加那個什麽美迦洛驅逐作戰吧?」


    「嗯。不過考量到冒牌美迦洛事件,作戰本身幾乎已經徹底取消囉。」


    「提拔我參加美迦洛驅逐作戰的,該不會就是韋莉耶女王,同時也是你想打倒的人——莉莉亞·莉莉絲?」


    沒錯,大師當時就知道,莉莉亞對我有興趣。


    然後她應該也可以預測到,女王會帶著「風林火喵」來見我。


    因此大師才會將友紀,還有友紀體內的魔裝兵器交給我照料。


    ——為了讓「風林火喵」和「維涅葛雷特」硬碰硬。


    我、還有友紀,都成了大師的棋子。


    在剛剛的追究中,大師也察覺到我是在對她質疑。


    不過,大師無法否認這點。


    「對呀。」


    是的,她無法否認。


    因為莉莉亞提拔我的事情,隻要問春奈就能弄清楚。她現在說謊,之後穿幫時反而會加深我的疑慮。


    我進一步繼續深究,現在我不能退讓。


    「莉莉亞認為會對韋莉耶造成威脅,所以才向我們展開攻擊。我還以為莉莉亞的目標,會是和她擁有同等魔力的——沒錯,就是身為『死亡召喚者』的優——結果並不是。她鎖定的是你為了對付她而準備的王牌。」


    「哎呀,被你察覺啦?這就傷腦筋了。明明春奈是我們最後一道防線。」


    ………………咦?她剛剛說什麽?


    春奈?不是友紀,而是春奈?要用來對付女王的不是魔裝兵器?怎麽回事?


    「春奈到底是什麽人物?」


    「對上女王,魔裝少女隻能拜服在地。」


    「這點我從惡魔男爵那邊聽過。他說在『風林火喵』麵前,魔裝少女的戰力和桌子差不多。」


    「雖然這還隻是假設,不過我認為,隻要不是『純正魔裝少女』,就不會受到『風林火喵』的影響。」


    「純正?的確,我是不要緊啦——春奈也跟我一樣?」


    「嗯。春奈的母親,並不是魔裝少女喔。」


    聽到這句話時,閃過我腦中的是春奈那本同人誌。


    春奈原本是想去京都,卻搞錯跑來東京這裏。


    這樣的她,為何能畫出京都街景?


    天才魔裝少女曾說過:


    「我是天才耶!看過一次的東西或者去過一次的地方,我都不會忘記!」


    也許春奈有去過京都。


    她並不知道那裏是京都……在母親帶領下。


    換句話說——


    「春奈的母親……是日本人。而且是京都出身的人——對嗎?」


    「哎呀哎呀,為什麽你會知道這個?」


    「有人曾向大師推薦過京豆腐。而春奈認識京都的街景。我隻是從這兩點推測啦……不對,還有一點。春奈這個名字,感覺不像韋莉耶的風格。」


    「嗬嗬,就是那樣。她一下子幫美迦洛取怪名字、一下子協定停戰,是個很特殊的人呢。」


    「大師。」


    「什麽事?」


    「我們不是你的棋子。假如春奈她們出了什麽事,我不會原諒你,你明白嗎?」


    「哎呀,好可怕喔。是什麽因素讓你把話講得這麽絕?」


    隔著電話傳來了微微的「嘻嘻」笑聲,所以我認真而嚴肅地,用耍酷的語氣這麽回答:


    「因為我——深愛著現在這段時光。」


    是的,當時我還認為……令人鍾愛的這段時光,可以毫無改變地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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