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原來dvd不是「家庭暴力光碟」的意思喔!


    哼~哼哼~哼哼哼哼~


    唉呀,節分好好玩耶!


    活到現在,我第一次在節分玩得這麽開心!


    假如可以一直上這麽有趣的課就好了。


    這都是因為——和相川在一起的關係?


    咦?相川要去約會?好好喔——感覺好有趣——


    可以去逛街買東西,然後吃飯,看dvd——


    平鬆每天的生活都一樣。


    起床時間、早餐時間、晚餐時間、就寢時間。


    花在寫作業的時間,也是每天都一樣。


    預習複習大概也包含在內吧。她用功的時間很長。


    因為我屬於在暑假規畫好作業進度表就會停手的那種學生,才會敬佩平鬆。


    「有沒有發生什麽問題?」


    背後有人搭腔,我沒看對方的臉就回答。


    因為我認得那悅耳嗓音的來源。


    「沒問題。今天似乎也不要緊。」


    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監視平鬆,實在相當吃力。


    因此,我們使用輪班製。


    現在過來的——是瑟拉。


    黑色馬尾好似與夜空融為一體,黑暗和她如此相稱。


    黑披風與劍。


    她為了以防萬一而隨身攜帶的「王者之劍正宗」,即使會被起疑的警察要求盤檢也不會有問題。


    因為劍鞘裏麵是摺扇。


    我使用的魔裝煉器是電鋸,可是一旦被叫住就難保不會當場被捕,但換成王者之劍正宗就不要緊。


    雖然光是看到美女佩劍,就會感到古怪了。


    吸血鬼和忍者,都屬於夜行性。


    藏身於黑暗中低調行事,應該可以稱之為他們的絕活。


    「那麽,就表示並沒有特別需要交接的事吧?」


    大廈樓頂上鋪了塑膠布,宛如正在享受遠足、野餐或賞花,還擺著裝有海底雞飯團當宵夜的超商購物袋。


    要說有什麽事能交接,頂多隻有這份飯團。


    「對。再說平鬆看來似乎也睡了。」


    我站起身,出手拍掉灰麈。


    「她過的生活真有規律。讓人看了身心舒暢。」


    因為瑟拉也是打理事情一絲不苟的類型嘛。


    她應該會跟平鬆合得來。


    「你心情好像不錯。」


    「是啊。我想到了新招式。」


    雖說個性同樣有條有理,我想瑟拉的興趣大概與平鬆合不來。


    不是做殺人料理,就是發明新秘劍。


    她一有空總是在做這些。


    「哦,名字已經決定了嗎?」


    「秘劍,伏臥後仰折身。」


    「算準了要讓人痛苦——!」


    「別名,陸上伊娜鮑爾。」


    「溜冰選手荒川靜香的招式!你想用劍打斷敵人的背啊。」


    「是啊。很棒吧?」


    瑟拉手上,有那把王者之劍正宗。


    她肯定是想用那玩意兒猛敲背骨。


    要我收回倒也可以,不過將這把魔裝煉器交給她保管的也是我。事到如今又拿走,總是說不過去。


    這把摺扇型的劍,瑟拉使得比我更順手。


    所以,交給她用最好。


    「我會同情挨了你那招的家夥啦。那麽,接下來就交給你了。真抱歉推給你莫名其妙的差事。」


    「不會。這是本行,我並不覺得難熬。」


    「風還挺強的,可別感冒囉。」


    「你會感冒也就算了,我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是我會感冒!」


    由於不是埋伏一天就能結束,沒睡覺實在無法撐下去。


    拜托瑟拉幫忙監視之後,我就回家了。


    今天和平鬆在同一時間睡覺吧。


    偶爾當個不熬夜的僵屍也不錯。


    隔天,還有隔天過後,監視平鬆的生活依舊持續。


    清晨交給瑟拉,在學校則交給友紀,同時我也保持留意。


    我監視的是早上七點到晚上十一點這個時段。


    平鬆通常都是在晚上十一點就寢。之後瑟拉會監視到清晨,到了早上,再由友紀接她一起去上學。


    課堂中有我顧著,午休等時段則穿插友紀來分擔。


    這樣的監視,大約過了十天左右——


    十三日。


    今天就是去平鬆家的日子。


    也許是留意到情人節的關係吧,瑟拉監視平鬆的這段時間裏,春奈和優一直在廚房,忙著將巧克力隔水加熱。


    她們打算做幾個巧克力?


    好期待。


    我獨自待在客廳,端坐著享受熱茶。


    如果優在旁邊,茶享用起來就會更加美味,但我目前是一個人。


    盡管我也想偷看廚房的狀況,但那樣做應該挺不識相吧。


    「喂喂!還不夠!再熱情一點!」


    隻聽得到春奈的聲音。因為優不能講話嘛。


    「你在幹嘛!你以為這樣就能當上創作歌手嗎!別開玩笑了!」


    女生在廚房正準備要做巧克力。


    我總不能進去礙事。


    「啊!糟糕!腳拔不出來……喵!」


    我總不能去偷看吧。連女澡堂都偷窺過的我,唯獨就是不能偷看她們做巧克力。


    「陰沉法師!後麵後麵!」


    叩。


    我將目光瞥向隔開廚房與客廳的門。


    透過霧麵玻璃,隻能隱約看見巨大的球型輪廓。


    「啊!我的bmw!」


    裏麵究竟在搞什麽?


    我品味著熱茶,心情有如遇上仙鶴報恩。


    「我回來了。」


    「真早啊。」


    「對啊。目前是由梅兒·舒特瓏來護衛。」


    「現在……才早上五點耶,她怎麽會去平鬆家?」


    「理由是——」


    瑟拉朝廚房望了一眼。


    原來如此。友紀和平鬆在做巧克力。


    情人節雖然是明天,但我今天就會去平鬆家。


    友紀身為春奈的弟子,做出來的巧克力也很令人好奇。


    感覺她似乎會摻調味醬進去。


    「有平鬆陪著……不要緊吧。」


    我一不小心將心中思考的事脫口而出。


    瑟拉現出納悶的表情。


    「不是應該正好相反嗎?」


    她當然會這麽說。畢竟我們剛才談到的是讓友紀保護平鬆。


    「沒有啦,我在講別的事。」


    「啊?你在自言自語?真惡心。」


    「不提這些,你能不能幫忙看一下春奈和優的狀況?我很介意,可是又覺得偷看會很不識相。」


    「哦,以你而言,這次倒挺會看場麵的嘛。」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給你的印象有那麽白目嗎?」


    「有。你偶爾會做出怪異舉動,讓人很煩。」


    撂下這句話後,瑟拉開了門打算進廚房。


    而我瞄到的,是披了圍裙還扛著鄉村吉他的優;以及同樣披著圍裙,從大腿以下卻全部陷在巧克力裏麵的春奈。


    還有一台車底朝上,將廚房擠得水泄不通的bmw——


    我好介意!


    她們是怎麽把bmw塞進廚房,然後在那種空間裏將整輛車翻過來的!


    黏在春奈腿上的巧克力是凝固了?還是液狀?或是跟沼澤一樣?


    素材讓人超介意的!


    鐵定是不屬於巧克力的某種鬼


    東西!


    「傷腦筋。春奈,你在做什麽?」


    瑟拉走進廚房,口氣像個斥責小孩惡作劇的母親。


    門被帶上了,謎依舊是謎。


    「接下來,把這些用鯉魚細心熬出的高湯加進去吧。」


    不要加!雖然之前我說過!雖然我確實在序章那一段提到:「在最糟的情況下,任何料理隻要湯底處理好,味道就還過得去。你可以試試看啊」!


    「白癡!葉片女,如果現在加那種東西——」


    你倒是說說看加了會怎樣?


    春奈仿佛要回答我的疑問般喊道:


    「會爆炸啦————」


    於是,我奪門而出。


    我在意著平鬆,度過小鹿亂撞的校園生活。


    今天上完課後要去女生家裏。


    是怎麽回事?平時我都在課堂上睡覺,現在卻發現自己始終望著坐在講台前麵的平鬆,臉上不住竊笑。


    在學校有了喜歡的女生,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


    把講義傳到後麵時,平鬆回過頭,和我四目相對。


    於是乎——平鬆害羞得微微臉紅。


    原來會在意的不隻是我,平鬆也一樣。


    想到這些,臉紅心跳的感覺就會變得非比尋常。


    看著我心慌的人,還有另外一個。


    那個人——就是戴眼鏡的那家夥。


    午休時間。


    友紀從隔壁班帶了便當過來。


    「嗨,相川!我今天做了西班牙料理風格的中華便當!」


    「聽得出來是辣味的。」


    由於家裏三個女生都忙著做巧克力,我令天沒有便當。


    所以,我在便利商店買了奶油培根義大利麵。


    我待在座位,從超商購物袋拿出義大利麵,立刻就唏哩呼嚕地吃了起來,結果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到前麵位子的眼鏡男,卻對我講出這種話:


    「相川……你……和平鬆做過了吧?」


    噗——!


    我聲勢浩大地把麵噴了出來。


    「搞屁啊!我……是跟她去買過東西沒錯。」


    「原來你做過了,相川!」


    友紀大受打擊。話雖如此,她對狀況似乎並沒搞清楚。


    「相川……你好大喔……當時她這麽對你說過,對不對?」


    「呃,她是說過啦。」


    「原來她對你說了喔,相川!」


    「平鬆已經讓你玩遍了?你這禽獸!」


    「呃,我是跟她到處逛街玩沒錯。」


    「原來你玩遍了,相川!」


    「就算是你,也很快就玩完了吧?」


    「呃,逛店鋪是很快沒錯。」


    「原來你很快啊,相川!」


    「有出來嗎?」


    「呃,我隻出了一項東西的錢啦。」


    「原來你有出喔,相川!」


    「你在哪裏出的?外麵?是外麵吧!」


    「呃,我從錢包拿出來的。」


    「原來你出在外麵啊,相川!」


    「平鬆的胸部如何?」


    「感覺比外表看到的還大一個罩杯。呃,很柔軟啦。」


    「原來是這樣嗎,相川!咦?等等,為什麽你會知道?」


    「……剛才你回的這句真讓人不敢領教。你居然碰了平鬆的胸部。」


    「誤會啦!我不是用手碰!隻是頂到,頂到而已!」


    「你很差勁耶,相川!隻是想摸胸部……我也……唔……可以讓你……」


    「好啦好啦。既然這樣就讓我摸吧,你這大香瓜!」


    「啊——隻有織戶絕對不準碰。」


    「就他不行……你這樣說……」


    「女生……女生就是這樣才讓我受不了……相川,今天上完課要不要跟我去拉麵店?」


    「拉麵?」


    「哦!你們要去『美蓮葛』?我要不要也跟著去啊——」


    友紀將調味醬加進便當裏,也對織戶的提議起了反應。


    「你不用跟來啦。」


    織戶立刻對友紀避重就輕。


    「咦!為什麽?」


    「聽好了,相川。目前引起風潮的拉麵店『美蓮葛』,你覺得它為什麽能流行起來?」


    織戶居然完全忽視掉友紀,還把話題拋給我!


    拜托你察覺一下意願的差距啦。現狀就是隻有她感到興致勃勃。


    「看友紀一直吵著想吃,當然是因為那間店的味道好吧?」


    「是店員可愛的關係啦。」


    「你說……什麽……」


    我的興趣,如火山爆發般湧現了。


    「你說說看對拉麵店員的印象。」


    「應該……就是頭上紮手巾、穿黑色t恤,然後抱著手臂吧。」


    「沒有半點可愛要素,這就是拉麵店。可是『美蓮葛』不同。店老板就已經是可愛的女生!這樣非去不可啊!」


    織戶握緊拳頭。


    「才沒那種事!也有很多拉麵店請了可愛的店員啊!」


    友紀提出了反駁。我在內心如此呐喊:好,友紀,那你就跟我介紹那些店,即使難吃也無所謂。


    「剛才我要求得不夠清楚.你應該舉出有可愛店主的拉麵店。」


    「這……這個……唔唔唔唔。」


    友紀的資料庫裏麵沒有!拉麵店給人的印象就是由男性在掌管嘛。假如是女性當店主,形象和義大利麵比較吻合。


    正因為如此,有女性經營拉麵店可就稀奇了。


    從世界性觀點來看,廚師也是男性占多數。


    在這當中,要提到日本拉麵,更是屬於男人的料理。


    「那間『美蓮葛』從上星期就在辦特別優惠,隻要點了拉麵、法國麵包、餃子還有飲料,會額外多送巧克力。」


    「太詐了吧!照常理來說,點一碗拉麵就可以附那種優惠吧!」


    「是由可愛的女生親手把巧克力交給你,而且還麵帶笑容耶!我已經去過八十六趟了。」


    等於拿命去磨。


    這家夥肯為巧克力拚到那種地步。


    畢竟,他明天八成會收不到任何人所送的。


    「與其期待學校的女生,我們應該把眼光放在外麵的世界!」


    「這個嘛……呃,我是不否認啦。」


    「你們兩個是打算去幹嘛啊。」


    友紀露出傻眼到極點的臉。以拉麵老饕看來,這種動機應該太不純正了。


    「去賞正妹啊,有問題嗎?」


    若無其事地攤牌了!不愧是織戶先生!名不虛傳!


    「有問題嗎?……廢話,當然有!把重點放在吃拉麵啦!」


    「我會吃啊,順便。」


    「給我向拉麵精靈道歉!」


    聽了友紀的話,織戶擱下筷子。


    「友基同學,既然你這麽說嘛……」


    織戶安分的臉色,使友紀被唬住了。


    「怎……怎樣啦?」


    「你要送我巧克力對吧!對吧!」


    「我?送你?」


    「yes,i am織戶!bomber-yeah!」


    「我才不送。」


    叩!


    整個人癱向牆際時,織戶撞到側頭部了。


    他把「bomber-yeah」當成什麽意思來用啊?(注:「bomber-yeah」源自於非洲剛果的林加拉語「boma ye」,原意是「幹掉對手!」。在拳王穆罕默德·阿裏的出場曲中,也會不斷連呼這個字。後來阿裏在1976年赴日與摔角手豬木較量,


    並將自己的出場曲贈予豬木,之後就變成了豬木的招牌配樂。「bomber-yeah」也因此在日本流傳開來,變成用於聲援助勢的吆喝詞)


    「相川……我們走吧。到樂園去。讓我們到巧克力所在之地——」


    「織戶先生,此事實難啟齒……」


    「如何,相川先生?」


    「我今天去不了。」


    叩!


    「你們……給我覺悟咧!說理由!把藉口說出來聽聽看咧!」


    疑似在用關西腔破口大罵的織戶,流下了眼淚。


    「……我要去平鬆家。」


    織戶張開了雙臂,如臨大雨般地抬起下巴。他那姿勢,就好比電影《刺激1995》的海報圖。


    將織戶擊潰以後,小鹿亂撞的我,在放學後迫不及待地等待著那一瞬間。


    織戶則像隻蛞蝓似地,在地板上拖著濕濕的淚痕,動身前往「美蓮葛」。


    「……讓你久等了……相川……你有沒有等很久?」


    練完社團的平鬆帶著笑容來到。


    管樂社對時間掌握精確,和體育社團不同。


    像友紀恐怕就還在練跑步。


    這樣剛好。


    我現在不想受到打擾。


    「沒有,我才剛到。」


    我試著隨口開了個玩笑。


    「嗬嗬……你明明早上就來學校了……」


    麵帶微笑的平鬆,感覺果然好可愛。看她笑得這麽溫柔,我才忍不住亂開玩笑。


    假如換成春奈……呃,現在先別提好了。


    畢竟,難得我心情這麽好。


    「那我們走吧。」


    「嗯……」


    我和平鬆並肩離開學校。


    平鬆始終低著頭,並且用雙手將書包提在裙子前麵。


    「你會不好意思?」


    「……嗯……因為……我沒跟男生……一起放學回家過。」


    回家路上跟女生一起走是男生的夢想,不過女生也會有相同的夢想嗎?


    或者,她隻是認為和我這種人結伴回家,被別人看到會很丟臉?


    「我跟你說……相川……」


    「我不要走在你旁邊比較好?」


    「咦?不是……我沒那個意思……我一直希望……可以聽你……多聊冒險的事情。


    「冒險啊——全是聽起來像唬人的故事喔。」


    「嗯……我想聽。」


    「這個嘛,那我從痛扁連續殺人犯的故事開始講好了。」


    「……嗬嗬……除了和熊打架以外……你還冒過那種危險啊?」


    難道我的話被當成玩笑了?不過,平鬆正滿臉開心地望著我。


    「這還隻是序章耶。」


    「好厲害哦。」


    平鬆隻專注於聽我講述那些事。


    她似乎頗感興趣,還會笑容滿麵地問道:「然後呢然後呢?」就像個在聽著老奶奶讀繪本的孫女。


    聊東聊西之餘,平鬆家到了。


    盡管我每天都來,但像這樣和平鬆一起成行,就會有股莫名止不住的心悸。


    進女孩子的家,感覺真不可思議。


    「打擾了——」


    我脫下鞋,先進了房子。


    比屋主先進門是挺厚臉皮,但因為平鬆主動開門催促:「請進。」——我一不小心就照辦了。


    「我們到二樓……我的房間在左手邊……」


    平鬆這麽說著,並幫我將脫下來的鞋子反過來擺齊。


    女生把鞋子擺正的模樣,該怎麽形容……很棒耶!有傳統女性的風範……很棒耶!


    「剛才我脫鞋子的規矩不太好,抱歉。」


    「咦?不會。」


    平鬆搖了搖頭,發束也跟著擺動。


    怎麽回事啊?


    她看起來比在學校時可愛三倍。


    進了房間之後,首先我的舉動是——深呼吸。


    織戶大約在十年前這麽說過:


    「進了女生房間,都會想先深呼吸吧。」


    對於過去曾認為「哪有可能」的自己,我引以為恥。


    會啦。


    誰叫聞起來這麽香。


    聞起來有——夠香的啦!


    這什麽味道?是薰香?有如待在芬芳無比的花圃,這不可思議的空間,讓人覺得好像可以將整個房間吞下去。


    也許是習慣成自然,我對自己家的氣味反而不會在意。


    然而到別人家裏,有不認識的氣味,就會在意。


    結果——


    呼————————哈————————


    誘惑無法擋。


    「相川……你在做什麽?」


    「我在享受女生房間的氣味。」


    「咦!……好難為情哦……真是的……你這樣好像織戶。」


    由於我不想變得像織戶,就停止深呼吸了。


    「為什麽女生房間裏會有香味啊?」


    我在春奈或瑟拉的房間,並不太會有這種廚覺。


    那也是習慣成自然所致?


    或者純粹是因為緩緩起了變化,才沒有察覺?就像發型一樣。


    「要問為什麽……怎麽說呢……我自己……似乎聞不出來。」


    平鬆從衣櫃裏拿出衣服。而我坐在床上看著她。


    靜不下來。


    我的心實在靜不下來。


    「那我去換衣服喔……請你稍微……等一下。」


    「yes,i !bomber-yeah!」


    「為什麽……要用……英文?」


    平鬆露出了微笑離開房間。


    怦咚、怦咚、怦咚。


    待在一片寂靜又有香味的女生房間裏,我開始思考。


    書桌。柔軟蓬鬆的床鋪。


    枕頭邊,有那隻被說成像我的狗玩偶。這家夥好令人懷念。它是我在聖誕節溜進來送給平鬆的禮物。


    因為這隻狗的長相讓我有點火大,先揍一下意思意思。


    接下來呢——


    沒太多時間。


    趕快進正題好了。其實我有事想找大家商量。


    全世界的各位男生!


    大家在這種時候,會怎麽做?


    還有,會希望我怎麽做?


    咦?嗯嗯,果然是這樣?


    唯有對衣櫃動手是吧?我就說嘛!


    要挑第幾層?


    啊,好的。那麽,總之先拉開第一層——


    噢噢!立刻就押對寶了!


    有內褲!有名為內褲的花圃!真是賞心悅目耶——景致怡人耶——


    白與粉紅色係的占多數吧。至於黑色——啊,發現了!沒想到連平鬆也會有黑色的。這可是大發現啊——


    粉紅色鑲邊,布料的部分則是黑色。可愛度比火辣度更顯著。


    記得織戶曾這麽說過:


    「黑與粉紅,是女生會喜歡的配色。沒有女生不穿黑色與粉紅色內衣!但這是為什麽?男生明明就喜歡白與藍的搭配。」


    接著呢——


    來看第二層吧!


    …………!叮鈴!


    這時候,闖過許多驚險局麵的我,靠直覺感應到某種警訊。


    夜之王、克莉絲、莉莉亞。


    正因為我體驗過各種危在旦夕的狀況,才能分辨出來。


    「……讓你久等了……相川……怎麽了?」


    「沒有,我想了一下事情。」


    刹那間的判斷。隻要遲了短短一瞬間,這房間裏就會出現物色內褲的變態,以及撥給一一〇的少女吧。


    我抱著必死的覺悟,一聲不響地闔上抽屜,然後豎直背脊在床鋪坐好。


    沒錯,我坐得規規矩矩,有如接受麵試的應屆畢業大學生。


    看到我的模樣,平鬆問道:「怎麽了?」


    也許姿勢太規矩了點。


    找個話題吧。


    「那是之前去買的電腦對吧?」


    「嗯……是啊。」


    書桌上有台熒幕。


    正因為平鬆房間裏沒電視,才會讓人留意它的存在。


    「可以用嗎?」


    「……雖然說是組裝電腦……其實比做模型還簡單。」


    說著,平鬆按下電腦的電源開關。


    你操作看看嘛。八成有人認為我接下來會這麽說吧?


    「哦?真厲害。我也試試看自組電腦好了。」


    「嗯……而且也比較便宜……啊……晚餐……要怎麽辦?」


    「要不要我去買東西回來?」


    「……要是你不嫌棄……我來做飯……可以嗎?」


    ……這簡直棒呆啦。


    「你願意做?這麽說來,我沒吃過你做的菜耶。全班的人肯定都會想吃吧。」


    「哪會啊……沒……那種事。」


    平鬆紅著臉低頭。這表情我看過幾次了?


    無論幾次我都想看。


    「你要做怎樣的晚餐?」


    「嗬嗬……那應該算是……做好以後的樂趣……你有沒有不能吃的東西?」


    「我什麽都吃。就連瓦楞紙也行。」


    平鬆嘻嘻笑了出來,然後又說:「那你可以先看電影。」就離開房間了。


    書桌旁邊的置物架上,好像有放dvd,打開一瞧——整排都是名作。


    這時,我大感訝異。


    「咦!這不是《真情世界》嗎!許多人都盼望出dvd,卻經過十五年都沒發片的催淚名作!難道……難道說真的出dvd了!yes!yesyesyes!」


    於是我開始看《真情世界》。


    ……………………過了一小時。


    眼淚……眼淚已經冒出來了。


    正因為我知道最後一幕的內容,看列片中的兩名少年這樣互動——總之,會在意的人請看看這部片子。


    「……相川……對不起喔……讓你久等了。」


    神情顯得過意不去的平鬆,回到房間。


    「不會,我根本不覺得久啊。」


    我吸著鼻涕回答平鬆。


    讓dvd停止播放以後,我們一起來到一樓。


    「我也希望……可以煮得再快一點……真的很對不起。」


    「我就說沒關係啦。而且我完全沉迷在《真情世界》裏。沒想到那部片子居然還出了dvd。」


    「是在二〇二一年五月出了dvd哦。」


    「上片時間——我記得好像是九〇年代耶。」


    「……好像是一九九五年吧。」


    「這樣啊……過好久了。」


    「相川……你喜歡那部片嗎?」


    「對啊,那是很棒的名作。」


    「……這樣啊……我也很喜歡。」


    「我倒想問,平鬆你有討厭的電影嗎?」


    「恐怖片……我就不敢看……特別是……僵屍。」


    我受到心痛欲裂的打擊。


    「抱歉。」


    「咦?……抱歉什麽?」


    「呃,沒事。」


    其實,我就是僵屍。這種話我哪可能說得出口。


    下來一樓以後,我們移動到餐廳。


    木椅子和木餐桌。壁紙、窗簾、絨毯以及桌巾都是上等貨,裝點得美侖美奐,讓人懷疑餐桌上會不會端出法國菜。


    我一就座,平鬆立刻將料理端來。


    「請用……希望這些菜煮得成功……」


    菜肴是奶油濃湯和高麗菜卷。


    「白飯和麵包……你要吃哪一種?」


    「你在這句話最後加上『親愛的』試試看。」


    我試著逗起平鬆。


    「白飯和麵包……你要吃哪一種?……親愛的。」


    聽了會被電到吧————————!


    聽……聽聽聽聽聽聽了會被電到吧——!


    平鬆臉泛紅潮,也許是說完才感到害羞。


    「平常我都吃白飯,今天換麵包好了。」


    喜歡日式餐點的我,就連去大眾餐廳點套餐時,也總是挑白飯當主食,不過麵包在這種氣氛下比白飯更合適。


    所以,我特意選了麵包。


    「嗯……我明白了。」


    「啊,可是你已經煮了白飯——」


    「……假如有剩……可以放冰箱明天再吃……沒關係。」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平鬆將常見的那種吐司,連包裝一起拿來。


    那塊藍色呈「凹」字型的塑膠夾片,記得是叫封口夾吧?總之就是附了那玩意,看起來像任何超市都有賣的吐司。


    我倒沒要求親手烘焙,可是總覺得平鬆會準備特別不同的吐司,但這種也不錯。


    因為我們家隻有和風派的人,也不會隨時備有吐司。


    難道平鬆都是吃西式的?


    「開動了。」


    「開動了。」


    我們兩人雙手合十,對食物表示感謝。


    首先,我用湯匙舀了一口奶油濃湯。


    有夠好吃。


    這是怎麽做的啊?


    有夠好吃。


    接著,來試高麗菜卷。


    真好吃!好吃到嚇人!


    即使宣稱這些菜,是唯有料理方麵特別天才的春奈所做,我也會直接相信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就是好吃到這種程度。


    奶油濃湯和麵包搭配起來,風味更是一絕。


    我都想在麵包上直接淋湯汁了。


    「味道……怎樣?」


    「嗯~好吃!可以在餐館賣。」


    「才沒……那種事啦。」


    「不不不,你去開一間西餐廳吧。」


    「我哪有那麽厲害……呃……還有這個。」


    平鬆拿出來的,是個仿佛裝著餅幹的小布包,格紋花色,用緞帶封了口。


    把那捧到手上,我恍然大悟地發出一聲:「啊!」


    「這就是要給我的巧克力吧?」


    平鬆微微點頭。


    我第一次收到女生送的巧克力,不過該怎樣反應才對啊?


    唷!我等好久了!應該這麽說?


    沒辦法坦然表示謝意,感覺自己好沒用。


    我立刻打開布包,對內容一探究竟。


    有兩種做成心型的巧克力。苦味巧克力和白巧克力。


    我抓了一顆放進嘴裏。


    「嗯,好吃。」


    「……太好了。」


    「你也要吃巧克力嗎?」


    「……咦?我也吃?」


    「對啊,假如你不在意跟我分。」


    我也試著開了個小玩笑,結果平鬆開心地對我笑了。


    換成是瑟拉,恐怕會不屑地咂著嘴……不對,八成會有手裏劍飛過來。而且口中還會嫌道:「真惡心。」


    「嗬嗬……那麽……我也吃吃看。」


    平鬆拿了一顆巧克力放進口中品味。被她雙頰緋紅地用幸福笑臉對著,感覺真是……該怎麽形容?


    巧克力當成飯後甜點,先把晚餐解決掉好了。


    我享受著吐司與奶油濃湯的絕妙搭配,立刻就吃完了。美味佳肴總是稍縱即逝,和快樂時光相同。


    「


    可以再來一盤嗎?」


    「嗯……其實……我煮得稍微多了點。」


    平鬆顯得很害臊。


    到廚房一看,有兩鍋份量的奶油濃湯。


    原來如此,難怪會花時間。


    我又想起了織戶以前說過的話:


    「愛的份量,與奶油濃湯份量成正比。」


    為我做飯的心意深厚,奶油濃湯的量才會這麽多。


    過去我一直認為那又是他說的蠢話,但實際看到煮得這麽多的奶油濃湯,連我心裏都湧上了某種莫名情緒。


    當第二盤豪氣地盛滿時——


    叮咚——


    有人來了。


    八點過後竟然有客人。


    「是誰……?」


    「會不會是你爸爸回來了?」


    「咦!怎麽會……假如讓我爸爸看到你……你大概……會被殺掉。」


    不會吧!雖然我懂那種心情!有個女兒像平鬆這麽乖巧,卻發現她和我這種來路不明的臭小子兩人獨處吃飯——如果我是她爸爸,也難保不會砍人。


    「……可是……沒關係……要是我爸爸……我想他進門不會按門鈴。」


    總而言之,也有可能隻是來送郵件的人,盡管心裏依然戰戰兢兢,平鬆還是來到玄關應門——


    聽得見屬於女性的嗓音,過了約一分鍾後——


    「哎呀哎呀,感覺挺融洽的嘛。」


    「嗨,相川——」


    結果,到訪的是兩名少女。


    一個是穿水手服的女生。


    另一個則身穿運動服。


    「你們來做什麽啊?」


    我歎了口氣。難得有機會和平鬆獨處耶。


    「聽到小妙要跟你單獨在家裏玩,一開始我也願意支持啦……隻不過後來還是擔心,你這個跟織戶沒兩樣的禽獸會不會對她亂來。誰叫相川你有那種讓人搞不清在想什麽的特質。」


    走近餐桌時,將狠話撂得又溜又順的是三原。這家夥肯定是討厭我吧?有種排斥感切實地傳到我身上。


    她上半身是穿體育服,下麵則穿製服裙子,透露著練完社團活動才離校的氣息。


    算了,反正三原不是壞家夥,有話好好談她也會懂。


    「雖然我知道相川不會做那種事,還是跑來玩了!」


    另一個客人是友紀。同樣是練完社團才過來,她就懂得換上水手服。這樣一看,會發現三原其實比友紀邋遢。


    但隻是因為想玩就跑來,這種有如小學生的理由倒挺符合友紀的作風。


    她們兩人都與平鬆交情深厚。從某種層麵來看,作用大概跟平鬆的爸爸差不多。


    才不會答應你和平鬆交往!類似這種調調吧。


    我不動聲色地,把裝巧克力的布包藏了起來。


    總覺得那就像是在交往的證據。


    可是我們又沒有在交往,這肯定算是人情巧克力吧。


    「……友紀你們……吃過飯了嗎?」


    就算已經邀了男生到家裏,溫柔無比的平鬆,也不會借故說:「今天不太方便……」然後就把兩個好朋友趕走。


    「呃,我練完社團以後就在學校閑聊,所以沒吃耶。」


    仿佛就在等這句台詞似地,才剛說完,友紀的肚子就「咕嚕~」地響起。


    「這是什麽?奶油濃湯?感覺好好吃。」


    三原將手撐在餐桌,賊笑著看了我這盤奶油濃湯。


    「其實……我煮的量太多了點。」


    平鬆聳了聳肩,似乎對於湯煮得太多很不好意思。


    有意打圓場的三原說道:


    「畢竟也有人說愛的份量,會跟奶油濃湯的份量成正比啊。」


    噗——!


    我噴出嘴裏的奶油濃湯,喉嚨也嚴重嗆到。


    「欸!很髒耶!相川!你幹嘛把好不容易煮好的奶油濃湯噴出來!」


    三原站起身,而且出手打了我。


    「抱歉。我沒想到你居然會用織戶的格言。」


    「什麽!」三原連耳根都徹底紅透了。


    「這是織戶……說過的話啊?」


    「囉……囉嗉!」


    大受動搖的三原,甚至還開口凶了平鬆。


    我爆笑不止。


    剛剛回想到的同樣一句話,被三原脫口而出,感覺實在有夠搞笑。


    「織戶曾經自以為是地說過:『愛的份量,與奶油濃湯的份量成正比。』」


    平常我都被三原搶走主控權,現在立場顛倒了。


    「可是,說不定是佳奈美先講過那句話,織戶才跟著模仿啊。」


    以友紀來說,這項糾正相當犀利。


    「原來如此,聽你這麽說也對。所以囉,三原,哪個才是真相?」


    「…………要……要你管。」


    她別開目光低聲嘀咕著。害羞度應該達到ma了。


    「真相查明,結果這句話出自織戶。」


    我們幾個人哄堂大笑。友紀笑了,連平鬆也笑了。而且聲音大到讓我擔心會不會惹鄰居生氣啊。


    三原比我更了解織戶。


    她肯定從以前,就常常脫口講出織戶發明的許多種格言。


    因為那家夥會不厭其煩地一直重複,聽著聽著就記起來了。


    「那麽……我們一起用晚餐吧……麵包和白飯……你們想吃哪種?」


    「配白飯!」友紀立刻回答。


    「那我乜一樣。」三原附和。


    她們真是感情和睦。心裏這麽想的我,也享用著吐司和奶油濃湯。


    平鬆到了廚房,將奶油濃湯和白飯端過來。


    平鬆旁邊坐著三原,我旁邊則是友紀。四個人圍著餐桌,簡直就像一家人。


    盡管平時我都是和優、瑟拉、春奈圍著餐桌用餐——


    平鬆和優。三原和瑟拉。友紀和春奈。


    兩邊感覺好像!


    和平時的飯桌一樣!就角色定位而言!


    「…………麵包也不錯耶——」


    口水快要流出來的友紀用目光對著我。


    「意誌超薄弱!」


    你剛剛才要了白飯耶。


    「看別人在吃,自己也會變得想吃嘛。」


    「那是呆瓜的思路啦。」


    「來……這是友紀的份。」


    平鬆將吐司遞給友紀,也許她之前就料想到了。


    「噢!我開動囉——!」


    狼吞虎咽。張口猛喝。


    將麵包含進嘴裏,再挖一整匙的奶油濃湯灌下去。


    豪邁又爽快的男人吃相。


    「好吃!超好吃的!有沒有芝麻醬?」


    友紀和春奈個性雖然相像,但春奈應該不會有這麽坦然的反應。像歸像,終究和我們家裏不一樣。


    喝著奶油濃湯的友紀,舀起湯匙都會叮當作響。仿佛一匙能舀的量根本不夠,她來來回回地攪動湯匙。


    喂,誰來幫個忙拿支洗衣粉會附的小量匙給這家夥。


    「你狼吞虎咽過了頭吧,有規矩點啦。」


    心境好比年輕媽媽的三原。


    「……還有很多……你不用急喔。」


    心境好比母親款待返鄉小孩的平鬆。


    你喜歡哪種?


    「哎呀,都是因為奶油濃湯太好喝。喝奶油濃湯,果然就是要一鼓作氣才過癮。」


    「……真有男子氣慨耶。」


    「你是把男子氣慨和呆瓜搞混了吧?」


    盡管嘴上這樣損人,我仍默默地盯著友紀的吃相。


    平常我在午休都會有相同感想,不過她吃起東西真的


    感覺很美味。


    能使「人」的心境「良」善,才有「食」這個字。


    看著友紀,可以充分體會到其中道理。


    三原則大快朵頤地享用白飯……咦?看起來也好好吃。


    畢竟奶油濃湯加進咖哩塊,就會變成咖哩嘛。裏麵滿滿都是下飯的食材。


    「相川,你剛才也變得想吃白飯了對不對?」


    三原露出一副賊笑。表情好似要報複我剛才讓她出的糗。


    這種得逞般的表情,和她十分相配。


    比友紀更接近春奈。


    「嗯,對啊。」


    「哈哈,相川你也跟我差不多嘛!」


    我被友紀朝背後拍了好幾下。


    怎麽會有股挫敗感啊?


    「相川……你要白飯嗎?」


    唯一站在我這邊的平鬆,帶給我安寧。


    「那麽,來一碗就好。」


    光是請平鬆添飯,看起來就會感到美味可口,真是不可思議。


    像這樣用餐,心情就好比夫婦,還生了兩個讀高中的囂張女兒。


    用完晚餐,我們到了平鬆的房間。


    「噢噢,這玩意兒就是你說的電腦啊~可以錄影片嗎?」


    友紀用小跑步趕到書桌前。


    「錄vhs……應該沒辦法。」


    能感受到平鬆想滿足友紀需求的那股歉意。


    「那可以錄聲音到錄音帶嗎?例如把畫了紅色○的按鈕和畫了△的按鈕,『喀』地一起壓下去……」


    「在你觀念中的電腦,到底是什麽時代的東西啊?」


    「所以,相川用這台電腦做了什麽猥褻的事?」


    三原從後頭摟著友紀,望向電腦熒幕。


    「才沒有!我隻有看了《真情世界》!」


    「那是什麽?」


    三原小姐,請問你為什麽要跟我保持距離?


    「那是……電影啦。」


    「是低級的片子?」


    聽了平鬆說明,她似乎還是不敢領教。


    「你幹嘛想成那樣啦?」


    讓人無法理解。


    「我看啊,你八成有做過一進房間,就立刻深呼吸的舉動吧?」


    我做過。我是做過沒錯。但我賊賊地笑了出來。


    因為三原的發言,是出自織戶那句格言:「進了女生房間,都會想要先深呼吸吧。」


    「怎……怎樣啦?」


    現在就舉發也是可以,不過先放她一馬好了。畢竟她應該又會像番茄似地臉紅到耳根,那還挺可憐的。


    「沒有啊,要知道這是怎樣的片子……看就知道了。」


    由於我無辜受到冤枉,就把《真情世界》從頭播起,讓大家一起觀賞。


    ……………………過了兩小時。


    「這部電影是不錯,可是沒有武打場麵嗎?」


    盡管表情感慨,友紀卻問了蠢問題。


    「最後葬禮那段用的運鏡,都快要讓人忍不住眼淚了對吧?」


    我交抱雙臂,點頭如搗蒜地問道。


    「以相川挑的片子來說是挺感人的。欸,小妙,你哭過頭啦。」


    「……對……不起……不管看幾次……我還是會覺得好感動。」


    平鬆拭去大粒淚珠。


    我也不由得想跟著哭出來,但總不能在三原和友紀麵前哭。


    雖然我猜三原也不想在友紀她們麵前掉淚,似乎硬是強忍著淚水。


    我沒有看過三原掉淚,往後大概也不會看到吧。


    無論發生任何事,她應該都會堅強麵對。


    「好啦,換個心情,我們來玩些什麽吧。」


    與感人電影合不來的友紀,迅速切換了心情。


    「小妙家裏有個很炫的房間對不對?」


    拍掌表示「我想到了」的三原,又麵帶竊笑地看了我。


    「是嗎?」


    我將目光轉向平鬆,於是平鬆狀似害羞地微微點頭。


    「相川,你還沒看過啊?那你說不定會嚇到哦——」


    三原露出得意的臉色。假如她不是女生,我八成會嫌煩,但現在還是乖乖地先用笑容回答:「真期待啊」。


    我們移動到別的房間。


    話雖如此,那也是位於二樓的一個房間,因此移動距離不過才五步。


    進到房間裏,我就如三原所說的嚇著了。


    因為尋常人家不會有的東西,就擺在哪裏。


    「好酷哦。」


    我把手放上撞球台。


    設置在家裏的撞球台。


    還不隻如此。飛鏢、輪盤——各式各樣的娛樂都安排在那個房間。而且,樣式都十分講究。


    「這是我爸爸的……興趣……」


    平鬆害臊似地說道。


    沒錯,在那裏的是間康樂室。


    「好——相川!我們來比吧!」


    友紀立刻拿了豎在旁邊的球杆。我頭一次看到有人穿水手服打撞球。


    「比撞球?真拿你沒辦法。」


    我拿起球杆並擺好架勢。


    「那就比團體賽好了。」


    說著,三原站到友紀旁邊。


    平鬆自然就排在我身旁。


    用猜拳決定順序的結果,是由平鬆開球。


    「……那麽……我出杆囉。」


    平鬆神情認真地瞄準。


    盡管我是從側麵看著發束垂下來——


    這不太妙。


    胸口的波波和波波,顯得一波又一波。


    這不是全部看光光了嗎!


    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就換了位置。


    各位,跟女生玩撞球時請留意。


    聽好了!看人打撞球,站在側麵比正麵更能將胸口看清楚!絕對要留意!


    開球成功以後,平鬆接著瞄準一號球——然後就順勢將一號和九號球打進球袋。


    好,比賽結束。


    九號球這玩意兒就是這樣……


    和撲克牌的接龍挺類似的嘛?感覺都沒參與到遊戲。


    「真不愧是小妙。不輸職業選手。」


    「才沒……那種事啦……」


    「你還是超強的耶!」


    「這麽說來,我們辦聯誼時,平鬆也一直都在下將棋吧?」


    「……對耶。」


    「那時候小妙要是參加玩撞球,八成會造成轟動吧。」


    「那這次換我了!」


    第二局。


    由友紀開球,不過水手服的構造讓人看不見胸口。


    真遺憾……啊!我剛才在想什麽!


    友紀的胸部我早就看慣了……不對啦。我本來就沒興趣。嗯嗯。


    開球成功,一號球卻停在難打的位置。


    「相川,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友紀來到站在側麵的我身旁。


    要是不將身子挺出去一些,要瞄準球就不容易。


    於是友紀就——


    ………………這不太妙。


    屁股翹高非常不妙。


    臀部正呈現肉感大放送的狀態。


    而且,因為她把身體往前挺,底褲就徹底春光外泄了。


    太火辣啦——


    敢問在普通日常生活裏,會有將臀部翹成這樣的狀況嗎?


    另外,又有哪裏找得到機會欣賞?


    有,就是現在。


    不行不行。


    這不是變得跟織戶一樣?


    不知為什麽,我想起和友紀接吻那次。


    眼裏帶著某種嫵媚的可愛麵孔——


    我至今仍苦於無法


    理解,自己為何會想起當時友紀的那張臉,然而腦海裏都冒出來了也沒辦法。


    為了舍棄雜念,我放空心思。


    之後,我對撞球的事情完全沒記憶。


    精湛得令人自豪的冥想技術。


    算了,反正也沒別的重點可以提。


    啊,結果比賽是由平鬆技壓全場。


    一輪到她,每顆球都會入袋。


    毫無任何失誤。


    比完撞球以後——


    「接著要玩什麽?」


    「比這個吧!讓你們瞧瞧我的平衡感!」


    扭扭樂。把手腳擺在畫了紅、藍、黃、綠圈圈的地墊上,維持姿勢不讓自己跌倒的遊戲。


    由兩人或三人同樂,它就會變成四肢交纏的火辣誇張遊戲。


    友紀拿這什麽危險的玩意兒出來啊?


    而且平鬆家真是應有盡有耶。


    「可是我不想跟相川玩那個。」


    「要不然,我負責轉輪盤好啦。」


    「那倒是可以……好,要賭什麽?」


    三原應該對平衡感有自信吧。


    一知道我不參加,她馬上表露出幹勁。


    「……賭博……不可以喔……」


    「反正我們又不賭錢。」


    「也對。這樣才會卯足全力比吧。那麽,我送個禮物給贏家好了。」


    「啊,我想要科莫多巨蜥的布偶耶。」


    友紀如此說道。


    屬於戶外型健康少女的她,為什麽會想要小女孩品味的布偶?


    「你為什麽偏要挑科莫多巨蜥?」


    「那很酷啊!它在英文叫作lkomodon,是龍耶!而且還有毒屬性喔!」


    「好啦,如果有賣,我隨時可以買給你。」


    於是,我感覺三原和平鬆的眼睛都發亮了。


    「相川,你絕對要買喔。」


    「……看來……不得不比了……」


    咦?為什麽連平鬆都跟著冒出熊熊燃燒的鬥誌?


    三原我就可以理解。


    因為她房間裏,布偶已經滿到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的地步。


    可是平鬆——


    女生的心思實在不好懂。


    就這樣,爭奪巨蜥的扭扭樂大賽開始了。


    「呃,首先右手按藍色。」


    「右手對吧。」


    友紀把右手放在藍色。她蹲低身子,隻將右手擱到藍色標示上。


    「接著,左手綠色。」


    三原也蹲到友紀旁邊。


    唔,在此忍痛省略瑣碎的過程。


    第二十五輪——


    事情變得大條了。


    「為什麽換我時都是綠色啦?」


    三原在人體拱橋的狀態下發出抱怨。


    說是拱橋,不過左腳以外全放在綠色。


    原本她想用俯臥的姿勢,但因為平鬆在旁邊才隻好仰著身子。


    內褲走光囉。這我不敢跟她說。


    籃球隊鍛煉出來的大腿正在打顫,因此得快點換下一輪。


    「佳奈美……加油。」


    平鬆俯臥著伸出右腳,正好鑽過那座「三原橋」——而她的頭頂則擺著友紀的雙峰。


    「友紀為什麽要靠在平鬆身上?」


    「嘿嘿嘿,因為我要發動攻擊。」


    「原來如此,表示你不隻是維持自己的平衡,還想出手搞垮別人。」


    「怎樣都好啦,可不可以快點轉下一個顏色?」


    聽到三原狀似勉強擠出來的聲音,我笑了。


    「這不好笑啦!」


    我轉動輪盤。


    「好,平鬆的左腳也是藍色。」


    「……咦……左腳也要?」


    接續之前的右腳,平鬆連左腳也必須穿過三原的背脊底下。這樣子姿勢應該會變成伏地挺身吧。


    別說是胸口,衣服裏根本都被看光光了。


    內衣已經稍微移位,再往裏麵則是——


    不可以亂看。我似乎聽見某陣細語聲這麽叮嚀,就轉了下一輪。


    「友紀,右腳藍色。」


    「藍色!那樣難度很高耶——」


    藍色必須跨過三原拱橋,並且避開穿越橋下的平鬆才能摸得到。


    還不僅如此。友紀目前隻有胸脯擱在伏地挺身的平鬆頭上。


    這麽一來,假如目標是藍色,她得從人已經在三原下麵的平鬆底下鑽過去,或者——


    「呼啊————!」


    呆瓜友紀做出的結論,是先來個倒立……


    再弓著身撐起拱橋。


    她打算從三原上麵繞過去。


    然而——思慮太淺。


    倒不如說是笨。


    由於距離差了一截,她的腳跟直接招呼在三原肚子上。


    「唔哦!」


    「啊,抱歉。」


    三原垮了。距離太近的友紀躺在她身上。


    「……唔~」


    遭到兩人份的體重壓頂,平鬆拚命想撐住。


    巧的是平鬆在最底下,背部有友紀,腿部則有三原整個壓上去。


    她傾全力撐起背脊,胸口卻已經完全碰到扭扭樂的地墊。


    「我……不行了~」


    砰。


    放鬆力氣的平鬆將臉貼到地墊,模樣像是在接受按摩服務。


    「呃——贏家是平鬆。」


    「不會吧!我輸了?」


    「雖然所有人都垮了,不過平鬆是最後垮的。」


    三原滿臉不服氣,友紀開心地笑著。


    「再比一次!」


    她開心得不得了。


    友紀帶著樂此不疲的表情撐起身體。


    「我不玩啦。」


    三原開始舒展大腿肌肉。畢竟之前她的腿一直在抖。都是變形式人體拱橋害的。


    「那相川來跟我比。」


    咦?指名我?


    「呃……布偶……」


    「嗯,買到以後我會立刻帶過來。」


    「……嗯……有相川送的布偶……好高興。」


    雙頰泛紅的平鬆露出微笑。


    「對啊,小妙是高興可以跟相川領到禮物嘛。」


    「佳……佳奈美!……你真是的。」


    平鬆用手捂住變紅的臉。


    原來如此,她鼓起鬥誌的理由現在揭曉了。


    平鬆喜歡收到禮物。原來她是禮物愛好者。我懂我懂。


    「三原也很喜歡布偶吧?畢竟你整個房間都是布偶。」


    「啊!你怎麽會知道!……啊!」


    自掘墳墓。


    發現三原個性中並未曝光的一麵,平鬆和友紀也露出竊笑。


    盡興無比的扭扭樂比賽結束。


    這時候,我玩得太開心,把正事全忘了。


    美迦洛,以及第七深淵的存在。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是為了保護平鬆不受魔掌侵擾。


    為了阻止冥界製造出最強的美迦洛。


    我忘記了這些,開心地笑著。


    在女生圍繞下,我在女生房間裏盡情玩樂。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說不定在這時候,「那項異變」就已經開始了。


    假如我沒有這樣玩樂,也許就能回避。


    席卷全世界的驚人異變,正逐步逼近。


    二月十四日。神聖情人節。


    從這天早上,異變開始了。


    才剛起床,腦袋處於昏沉狀態,東想西想的我,還試著回憶睡著時作了什麽樣的夢,因此到察覺異狀為止,多


    花了一些時間。


    睡夢中流的汗頗為惱人,所以我先換內衣、再換製服,然後走下樓梯。


    「早安。」


    我將手湊到嘴邊,打了側大嗬欠,也向待在客廳的優道聲早。


    優目瞪口呆地望著我這邊。


    「嗯?怎麽了?」


    「步?」


    我不明白那張便條的意思。優想要問什麽?


    平時不會顯露表情的她,猛眨著眼睛。


    「我說……怎麽了?」


    「終之 你去洗把臉再過來」


    「嗯,我明白了。」


    真是的,看見優露出那種表情,都讓我嚇了一跳啊。


    發生什麽狀況,直接回答就好啦。


    去洗把臉再過來。從優的話中猜想,該不會是春奈那白癡,對我的臉做了什麽惡作劇……


    受不了。那個呆毛真讓人頭大。


    等她醒來要痛扁她一頓。


    我轉開水龍頭,在洗臉台裏放水,然後洗起臉。


    呼——神清氣爽。


    用毛巾仔細擦過臉以後,我望向鏡子。


    ………………啊?


    為了確認鏡子沒被人動過手腳,我試著伸手去摸。


    鏡子沒有異狀。


    噠噠噠噠噠……


    「優!」


    「怎麽了,一大早就這麽吵?」


    客廳除了優以外,還有回到家的瑟拉。


    忍者可以來無影去無蹤,真方便。


    「啊,瑟拉!你聽我說!」


    「不用說我也知道——步美。」


    瑟拉神情認真地叫了我的名字。


    「不是步美啦!我叫相川步!」


    是的,我變成女孩子了。


    頭發長得超過肩膀,胸部波濤洶湧,屁股也又翹又有肉,體型變得簡直像瑟拉。


    而臉蛋可愛到根本認不出是誰,身上的製服則是水手服。


    唔?水手服?


    難不成——


    我衝上樓梯,一回到房間裏,立刻拉開衣櫃抽屜。


    裏麵收著許多件小褲褲。


    t恤也是女生款式,長褲同樣全部變成裙子。


    我用雙手捂著臉,在絕望感包圍下,直接癱在牆上。


    告訴我,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啦——


    「盡管從昨晚就有跡象,經我們確認,這種變化是結束於今天深夜兩點。」


    瑟拉大概是追著我上樓的。她雙手抱著胳臂,正從走廊探頭看我的房間。


    她那副歎氣的模樣,看起來比平時多了一份溫柔。


    「變化結束——等等,你說現在發生的是什麽狀況?」


    「這你不是最清楚嗎?」


    瑟拉是指發生在我身上的女體化吧。出現變化的不隻是身體,好詭異。


    「難道——是平鬆造成的?」


    我心慌了。


    明明和她待在一起那麽久,我居然沒能阻止。


    早知道會這樣,我就在那邊住一夜。


    「不對。我始終堅守崗位在監視她,但是她什麽也沒做。不過,我可以料到是什麽人下的手。」


    「什麽人下的手——意思說這不是美迦洛幹的,而是人類搞的鬼?把我變成女生,那家夥懷著什麽心啊?」


    太好了。對於該不該就此放心讓我感到苦惱。平鬆安然無恙很值得慶幸,但如果原因出在其他人身上——


    「即使是你,也能輕易想像出元凶哦。」


    盡管瑟拉這麽說,我卻想不到症結何在。


    「給我個提示。」


    「請……請不要用可愛的語氣!你這廢渣!」


    我不懂瑟拉為什麽要害羞,但是還挺有趣的,因此——


    「拜托嘛。」


    我試著進一步賣乖。


    「既然你這麽低聲下氣,那……那就沒辦法了。」


    她好狼狽,哈哈哈,原來瑟拉也會有這種表情。


    對於如此樂觀地看待問題的我,瑟拉給了一記當頭棒喝。


    「這種女體化現象,經確認是發生在全世界所有男性身上。除了一個人以外——」


    所有男性?


    這句話,讓我的腦袋陷入混亂。


    「你……你等一下!」


    朝瑟拉伸手喊停之後,我開始厘清頭緒。


    「怎麽了?」


    「受害的不隻是我?」


    沒錯。我還以為是自己被人變成了女生。


    盡管我想隻有自己碰上這種事。


    「是的。這世上的所有男性,都變成了十幾歲的可愛女生。包括他們身邊的物品,全都一起改變了。」


    這實在驚人。假如隻是單純的女體化現象,應該不會連衣櫃裏的衣物都跟著改變。


    徹底變成女生。


    對呀,謎題已經解開了。


    「這表示,我一直都弄錯該緊盯的對象囉。」


    「對,就是這麽回事。」


    擁有可用於製造最強美迦洛的純真靈魂之人。


    之前我認為是平鬆。


    然而並非如此。


    那時在當場,有個最為純粹的人存在。


    一心一意隻追著女生跑的家夥。


    回想起來,下評語的吉娃娃是個毋庸置疑的變態。


    由變態所認定的純正變態。


    結果,那才是冥界要找的引標。


    「是織戶——對吧。」


    「嗯。可想而知,原因出在他身上。剛才我去他家確認過,他的惡心依然不變。」


    我懂我懂——那確實夠純。純粹——毫無雜質的變態。


    純的方向差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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