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僵屍相川步。


    呃,大家有沒有車呢?


    「慢著,瑟拉芬!你打算開到時速幾公裏!」


    「嗬嗬,娑羅室驚慌的模樣還真稀奇。」


    常聽人說,住在東京都心就會因為電車太方便,根本不用搭汽車。


    「蠢材!現在是紅燈!」


    「旁邊是綠燈啊?」


    不過身為男人,都會想要開車飆一次看看。


    「啊啊啊啊啊!你為什麽要在這時候打方向盤!會撞上!會撞上了!」


    「不要緊。車身側一邊就能勉強過去。」


    比如在首都高速公路上賽車,就讓我挺想嚐試的。


    像西洋影集那樣。


    「或許我們以往引發過不少狀況。可是,我們也將那些狀況一路解決掉了。並非求助他人,而是靠我們自己。我也不認為這次的三界會議萬無一失,但我們絕對會將問題解決給大家看——難道這樣不行嗎?」


    我一次又一次地,在答辯時重複相同的內容。


    那簡直——和國會一模一樣。


    「我明白步先生並沒有在事前預防的意思了~對不對?」


    糟糕。大師那樣回話啊。


    看來她並不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呃,如……如果可以,能事前防範當然是再好不過啦。


    我該怎麽回應呢——可惡。


    「優克莉伍德。」


    我陷入苦思,結果安德森點了優的名字。


    「議長~我問的可是步先生喔~?」


    「對啊對啊!」「快答話,總理!」「總理!」


    「先由優克莉伍德答詢,之後再讓相川接著回答。」


    感謝你,安德森。你幫了大忙。


    「我們 接到情資 就會應變」


    對啊。優說得沒錯。


    這項問題,並不是隻有我們要麵對。


    那是對方提出來的論點,也是這項會議召開的理由。


    我們要反過來利用這一點!


    「各位聽著!如果在場所有人,都對這件事情感到掛懷——我希望大家都能幫忙。要是隻靠我們處理會讓人憂心,那麽希望大家都來幫忙。無論什麽內容都好,隻要將情資傳過來,我們就能應變。我們會做給所有人看!」


    在我態度堅決地演講完以後,奚落聲就靜了下束。


    「這提議不錯~可是,感覺也會被你們當成失敗時的藉口耶。」


    唔——大師的意見刺中了痛處。


    「我完全沒有那種意思。我隻是純粹希望將事情談妥。」


    「那麽我請教你,過去你有任何一項成功預防問題的事跡嗎?」


    「對啊對啊。」「你們每次都是事後才補救嘛!」「問題一旦發生就沒意義了!」


    確實沒錯。


    夜之王、克莉絲還有女體化的時候,我都是處於被動。


    難道連一個先發製人的例子都沒有?


    *


    那是在炎炎夏日的某一天。


    我一如往常地待在客廳,和銀發少女悠哉喝著茶。


    一身鎧甲搭配手甲。寡言無表情的可愛少女,優。


    我們圍坐於茶幾前,隻是呆呆地看電視,過著極其懶散的假日。


    然而星期日白天,對於身為普通高中男僵屍兼魔裝少女的我來說,並沒有好看的節目。


    難不成,這是「小孩就該乖乖到外麵玩」的意思?


    「優,你覺得這個節目有趣嗎?」


    叩叩。優用筆敲了兩下桌子。表示她想讓我看便條紙。


    由於某種因素,優不能出聲。所以她才會像這樣寫便條。


    「並沒有」


    說著,優就用戴著手甲的手,將電視遙控器遞給我。


    意思是我可以轉台吧。


    藍色的漂亮眼睛。光是讓那雙眸子凝望,腦袋就會幸福得飄飄然。


    被可愛女生看著,是一件美事。


    平時客廳裏都會有另一個馬尾美女,和我們一起看電視,不過她今天從早上就不見人影。


    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麽。


    當我望著無聊的電視發呆時,有個嘴裏叼冰棒的少女從二樓下來了。


    「步,要不要去海邊?」


    身高一四五公分。特征是栗色頭發上長了根呆毛的少女。她叫春奈。來自異世界的厚臉皮食客。


    「我討厭太陽~」


    我用了高鼻子的洋人口氣回話。很能感受到滿不在乎的感覺吧?


    「你就曬幹算了嘛。就留在貴重物品旁邊。」


    「你不讓我下水喔!原來我被放在老媽子的定位!反正要去也沒有東西能代步啦。大熱天的光是走到車站,就會讓我變人幹了。」


    「我也 懶得 走路」


    「這是嚴重的『貧走症』耶。你們這些家裏蹲……咦?」


    春奈嘟噥著轉了頭,看向玄關那邊。


    「怎麽了,春奈?」


    「外麵有汽車的聲音。」


    把冰棒咬碎吃掉的春奈,像是感應到什麽而伸直呆毛。


    難道有妖怪出現?


    呆毛伸得筆直,像是隨時會有眼珠妖怪從頭發裏冒出來。(注:影射漫畫《鬼太郎》主角鬼太郎感應到妖怪時,頭發就會豎起一小撮。鬼太郎的爸爸是以眼珠妖怪的麵貌陪在身邊)


    「多少會有汽車聲嘛。」


    畢竟外頭就是馬路——我本來想這樣繼續說下去,但春奈似乎有不好的預感,臉色微變。


    「呃,現在沒有了……是在我們家前麵停住的。」


    現在沒有了?聽她這麽說,的確——


    既然如此,就隻有一種狀況。對方大概找我們有事。


    「是誰來了?」


    接著,傳來的是開門聲。


    喂喂喂,不按門鈴也不問「有人在家嗎」喔?


    我才這樣想——


    「我回來了。」


    出現的是第三位食客。萌點在於黑馬尾的大姊姊。凹凸有致的模特兒身材,從任何角度看都美麗。


    我那個戴眼鏡的同學,看了她似乎會這麽想:「多棒的胸脯。」


    「瑟拉?」


    「那種疑惑的表情是怎麽了?你那副表情到尾來……也可以總結成一句『惡心』喔?」


    「別說什麽『也』啦。聽起來好像我平常就很惡心不是嗎?還有,是『到頭來』才對啦!到尾就什麽都不用說了!」


    原來是瑟拉啊——春奈滿臉失望地把冰棒棍叼得像香煙一樣,還露出掃興的眼神,她肯定是希望出什麽奇怪的狀況。


    真愛找麻煩。


    「葉片女,你有車子啊?」


    「不是……呃,那是我剛借來的。」


    「哦,原來你有駕照?」


    「其實,我之前去上過駕訓班。現在總算拿到學習執照,我就向村裏的同僚借了車子。」


    哦,瑟拉去考駕照,八成一次就會過吧。


    「這樣就有代步工具啦。」


    春奈揚起嘴角賊笑的模樣,讓我看了覺得有點火。


    「什麽意思?」


    「呃,因為很熱嘛,我就提議去海邊,可是卻為了嚴重的貧走症在頭痛。」


    「是這麽回事啊……其實,我也想練一練開車。」


    「那正好。」


    「我們就快點準備吧。」


    說玩,擅自作主的瑟拉和春奈就上了二樓。


    海邊……海邊嗎……


    變成僵屍以前,我最喜歡海了。


    可以和陽光嬉戲、玩沙、與海浪同樂。


    對僵屍來說,第一項是大問題。


    不過,既然好不容易張羅到車子,去一趟看看也不錯。


    我一抱著這種想法,就傳來了「叩叩」的敲桌聲。


    「我 不去」


    咦?


    看了那張便條,我感到訝異。


    優雖然寡言無表情又不愛出門,但是她並不會排斥到海邊玩之類的活動。


    假如我說要去,優就會一語不發地跟來。她具備那種內斂的傳統女性精神。


    所以,優那樣表示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明明又沒有什麽想看的節目。


    「為什麽你不想去?」


    聽了我的問題,優攤開素描簿,然後擱下筆。


    和優一起留下來看家好了……我原本是這樣打算,不過看到那兩個人穿著比基尼從二樓下來,我就吭不出聲音了。


    春奈穿的是條紋花樣,而且布料麵積狹小的泳裝。這種泳裝應該讓身材更火辣的美女來穿才對吧?她的比基尼就是會讓人如此置評。要是由瑟拉來穿,南半球還有東西半球應該都會超養眼。


    瑟拉則是一身純白得耀眼的比基尼。白色泳裝浸水會變得透明——過去有這種傳說,可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讓布料不透明的技術正日新月異,實乃憾事。


    不過,我不會放棄。遲早有一天,白色泳裝會變得透明。


    呃,以上是我那個戴眼鏡的同學說的。徹頭徹尾不是我的意見。


    「你們衣服未免換得太快了吧?」


    竟然出門前就先換好衣服,又不是小學生。我為之傻眼。


    「我一到就會下水遊泳,先換有什麽關係嘛。」


    「太性急啦。」


    「別嘮嘮叨叨說個不停,請快點換衣服,你這臭蟲。」


    「連我也要換喔!」


    所謂入境隨俗。


    我照著吩咐,換上了一件泳褲。


    除了興高采烈地過完盂盆蘭節回來的小學生以外,沒人會這樣吧。真受不了,春奈是有多想去海邊玩啊?


    「那我們走囉。」


    「路上小心」


    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睹優穿泳裝的模樣……不是啦。我也想和優一起在海邊玩。


    我帶著裝了替換衣物的包包,走出玄關。


    另外,我們腳上全是穿海灘鞋。


    非人類的吸血忍者開的汽車——光因為這一點,我還以為張羅到的會是就某層麵而言,已經超出普通汽車範疇的類似龐德車款。


    然而停在家門前的,是輛挺普通的車子。看起來隻像平凡小客車。找不出什麽特別奇怪的部分。頂多就是掛了一塊新手駕駛中的標誌。


    我坐到後座,盤腿時身上就一件泳褲,然後朝窗邊捧著腮幫子。


    在我前麵,副駕駛座坐的是春奈,瑟拉則坐上駕駛座。


    「係好安全帶啦。」


    「沒想到你會遵守交通規則。」


    車裏有新車的味道。沒有髒汙或灰塵,座椅清潔。安全帶直接勒在皮膚上會不舒服,所以我從包包裏拿了替換用的襯衫——


    「等一下。喂,瑟拉。」


    「什麽事?」


    「我記得,領學習駕照的人在開車時,必須讓其他有駕照的人陪同吧。」


    我穿上襯衫、係好安全帶,並且連看都不看前麵就如此說道。


    「所以我不是坐上來了。」


    「啊?」


    聽了春奈的回答,動作定住的我猛眨眼睛,盯著從椅背伸出來的那根呆毛。


    「拿去,這是我的駕照。」


    她迅速亮出一張我看都沒看過的卡片。


    附大頭照的發亮卡片。雖然不是日本發行的,看來倒也像駕駛執照。


    「還真的喔?」


    盡管我想吐槽:隻穿著泳裝的你,是從哪裏掏出這張卡片的?不過春奈總有帶錢包吧。


    於是,當我傻愣愣地望著那張駕照時——春奈又補充了新的情報。


    「這是白金駕照。」


    白金駕照是什麽啦!我隻認得黃金駕照!(注:在日本,連續五年無違規紀錄就可申請黃金駕照)


    上麵有疑似出生年月日和身分證號碼的整串數字。背麵則寫著我家住址。


    不過白金駕照是什麽啦!


    「在便利商店亮出那張執照,肉包算九折。」


    白金駕照也太強了吧!


    我又看了一次駕照正麵,就發現了讓人好奇的文字。


    「這上麵寫的『僅限mf』,是什麽意思?」


    我是聽過at……限開自排車的駕照啦。


    「提到mf,當然就是指中場球員啊。你要搞懂嘛。」


    「為什麽駕照上會有足球術語啦?」


    「啊,我可是司令塔喔。」


    不用補充那些資訊給我!呃,雖然中場球員大概就會當球隊的司令塔啦。所以為什麽駕照上要寫那些玩意?


    「還有,這個『草食係二種』又是什麽?」


    車種並沒分草食或肉食吧?


    「就是我也可以騎黑犀牛的意思啊?你要搞懂嘛。」


    喔,騎黑犀牛要二種執照啊。


    隻拿一種執照或許真的不夠格吧。有道理。(注:國內執照分為駕駛自用車的「普通執照」以及載客用的「職業執照」,在日本則分別稱為「一種執照」及「二種執照」)


    我總覺得……有點……是的……我有那麽一點覺得羨慕耶。


    「呼。那麽,我要發動囉?」


    瑟拉沒理會我那些疑問,轉動了鑰匙並踩下油門。


    她的嗓音裏感覺有些緊張。畢竟剛拿到學習駕照嘛,那也沒辦法。


    還好這是自排車而不是手排車。要做出甩尾那些危險的駕駛動作應該有難度吧。


    「好。」


    我把駕照還給春奈,同時回答了要求發動的瑟拉,然後我的臉就埋到副駕駛座的椅背上了。


    車內劇烈搖晃。砰隆砰隆的怪聲傳出——熄火了。


    突然就發動失敗。這樣沒問題嗎?受不了。我隻有不好的預感耶。


    早在這時候,我就該發覺瑟拉沒有開車天分。


    我沉甸甸地坐在座椅上,又托起腮幫子。


    雖然我一臉不以為意地望著自己家,內心卻不平靜。


    春奈和緊張的我正好相反,並沒有動搖。


    「好,重新發動引擎。」


    那句台詞,已經變成教官的口氣了。她不笑也不生氣,隻是淡然地下指示。


    瑟拉轉了鑰匙,並且發動引擎。


    「那麽,我們換個心情出發吧——」


    噗隆隆隆隆隆……


    咚。這樣形容發動聲不知道對不對?


    油門被踩下,車子急遽加速。


    終於起動了——我並沒有感到安心。


    這恐怕是改裝車。


    也許是裝了硝基推進器或噴射引擎吧,g力強到讓我後背緊貼椅墊。


    嘰嘰嘰嘰嘰……


    「你開直線卻有類似甩尾的聲音耶!」


    「這不要緊。」


    瑟拉低聲回話,將方向盤忽左忽右地亂切。即使路麵結凍也不必這樣打方向盤吧!


    真不該上車的。我這麽想著,卻為時已晚。


    「春奈!你說說她吧!」


    「每個人一開始開車都是這樣啦。」


    好像沒人站在我這邊。


    像瑪麗蓮夢露左搖右擺地晃著臀部前進的車子,不久就穩得讓我嚇了一跳。


    「好好好——你的直覺沒錯。照這樣開下去。」


    「


    我明白了。」


    可是照這樣開下去,我會很頭大——


    「唔呃!」


    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因為瑟拉緊急刹車的關係。


    車子在十字路口前暫時停下。


    「假如你載了男友,這種開車方式會讓一夜之情頓時熄火耶。」


    春奈莫名其妙地用了稱讚的語氣。這樣開車反而好。


    「怎樣都好,拜托你至少要守交通規則。例如時速限製。」


    「不用你說我也會遵守。」


    隆。


    又是急催油門。看來我習慣不了這種衝擊。


    「叫你遵守速限啦!」


    「我都保持在時速四十公裏。」


    原來如此,從零瞬間加速到時速四十公裏,就會有這種衝擊啊?


    真希望交通規則也可以將催油門的方式規定進去。


    「拜托你加速時和緩一點。」


    「很遺憾,這輛車的最低速度就是四十公裏。」


    車主根本就是速度狂!完全無意減速慢行嗎!這台車裝的引擎是多猛啦!


    「喂,瑟拉。要變紅燈了。」


    「沒問題。衝得過去。」


    她堅毅的表情就映在後照鏡上。


    衝什麽衝啦!


    「你的直覺沒錯。橫向車道的燈號從紅變綠要三秒。」


    感覺春奈的背影變得像將領了。


    「好,我懂了。你們都是錯的。」


    我拚命地抓穩……呃,這個要叫什麽?我抓緊了車門上方像握把的玩意。這有沒有名稱啊?


    「沒駕照的家夥安靜啦!」


    「紅燈不是要你『停下來』,而是『停著不要動』的意思。開車看到黃燈就要停了。」


    「你念個不停好吵。蟲渣還敢這麽囉嗦。」


    「步說得不錯嘛——好!飆過去!」


    「什麽意思!你絕對沒聽我講話吧!會出車禍!這樣肯定會出車禍!」


    「隻要不撞上,就沒什麽大不了。」


    「那不是這種時候該講的話啦!」


    「接著右轉。」


    「我知道了。」


    「等一下!為什麽你開得稍微偏左!」


    「外側進彎、外側出彎,就能用現在的速度過彎。」


    「就算這樣也不要切到左轉車道啦!快減速!」


    「盡可能用最快速度過彎,這在f1是常識喔。」


    「不要把職業賽車的常識扯進來啦!這裏是普通馬路!普通馬路!」


    由於發生過這種狀況,對雲霄飛車沒轍的我,變得徹底意氣消沉。腦袋根本無法運作,甚至冒出了簡單回顧人生的走馬燈。


    沿大馬路開向東以後,我們就碰上了塞車。


    旁邊的並行車以及對向車駕駛,都色眯眯地看著穿泳裝開車的美女。


    瑟拉大概習慣被人用那種眼光看待,一副事不關已的態度。


    春奈最愛受到吹捧或注目,所以臉上得意洋洋。


    隻有我覺得難為情。


    居然和絕世美女共乘一輛車,而且還穿泳裝。這男的太令人羨慕了吧——對方都是用這種目光看我。


    那家夥根本不懂。這輛車其實有多恐怖。


    沒有比美女更危險的玩意。


    美麗花朵都是帶刺的。


    我們就這樣塞了十幾二十分鍾,一直沒有動。


    我生下來頭一次對塞車感到開心。


    先按捺不住的總是她。


    春奈開了口。


    「人行道有——」「沒路給你開啦!」


    聲音重疊了。


    誰叫春奈一直看著人行道。我就知道她絕對會覺得人行道很廣,就要求把車開上去。我才不要當威爾森·菲利浦參議員(注:漫畫《jojo的奇妙冒險》中,被迪奧威脅著把車開上人行道的配角)。


    「真無聊。」


    春奈鼓著臉嘀咕。


    「也是啦。雖然我覺得無聊比較好。」


    忽然間,我聽到警笛聲。警笛有幾種模式,不過這種響法是警車吧。小時候我以為救護車和警車的警笛響法都一樣,現在就聽得出分別。


    「步,警察來找你囉?」


    從側邊照後鏡確認的瑟拉念了一句。


    「才不是我!我犯了什麽罪!是找你才對吧!你觸犯了交通法規啦!」


    警車以時速八十公裏左右的速度飛快開過旁邊。


    他們還挺趕的耶。


    「好機會。葉片女,追那輛車!利用前車的氣流!」


    別用手指著警車啦!


    「我明白了。」


    不對吧,你明白個頭啊!雖然我也知道你會這樣回答!


    「受不了你,大呼小叫的吵死人了。你這重擔兼負荷。」


    「語意重複了啦!你說的就像撒哈拉沙漠一樣!不然也跟『頭痛很痛』或者『做個問卷調查的調查』一樣。」(注:「撒哈拉」在阿拉伯語中即為「沙漠」之意)


    「唉唷,煩死了!葉片女快衝啦!」


    瑟拉打了方向盤,跟到警車後麵。


    識相的日本人,絕對不會跟在緊急車輛後麵。


    用這種方式,八成可以不受任何阻礙往前開。就算遇到紅燈,大家也會把路讓出來。


    真是的,小鬼頭就是這麽讓人困擾。


    真希望她們也能好好遵守交通規則。包括潛規則在內。


    「發生什麽案子了嗎?」


    「幫傭都看到了吧。」(注:影射鬆本清張小說改編的連續劇《家政婦は見た》。主角是一名喜歡探人家庭隱私的幫傭)


    「案發背景不在家裏啦!警察追的是全球性國際案件!幫傭的守備範圍是有多廣啊!你以為和鈴木一朗一樣嗎!」


    想來各位也發現我情緒格外激動了,還請見諒。


    因為太可怕啦!我沒辦法心胸開闊地接受啦!


    「最近的幫傭很厲害喔。還能逼出殺人犯耶。」(注:影射《家政婦は見た》的致敬作品《家政婦女王》,但風格和致敬的原作大異其趣)


    「就某個層麵來看,我們也算幫傭啦。」


    聽她們這樣一講,我又覺得幫傭好像很厲害了。


    「換成我們,不管有殺人案或是恐怖分子都能輕鬆解決啦。」


    「嗯。假如有什麽部分能讓我們幫忙——」


    沒人要你幫忙啦!不會發生那種事件!所以你們不用插手!


    魔裝少女、吸血忍者再加上僵屍,要對抗恐怖分子確實是足夠的戰力。


    「我來竊聽一下警察的無線電好了。」


    「也好。」


    「你怎麽會辦得到那種事?」


    「這是我的興趣。」


    好惹人厭的興趣!


    對於春奈那執行起來極為輕易的齷齪舉動,我隻能默許。


    「犯人向東逃亡中!重複!犯人向東逃亡中!」


    收音機冒出聳動的話了。真的有在竊聽嗎?


    我剛這樣想,好幾輛警車就陸續經過旁邊。


    簡直像大家約好「要一起過終點喔」就一路慢慢跑,結果來到終點前卻突然開始衝刺那樣,所有警車都搶著往前衝。


    「感覺不太安寧耶。」


    「變有趣了耶!步!從包包裏拿我的手機出來。」


    「這是我的手機啦!真受不了你。」


    我從包包裏拿出黑色手機(我的),然後交給春奈。


    我還在想春奈要打去哪兒——她就開了免持通話功能,並且切掉警察無線電。


    「是我。」


    從(我的


    )手機傳出來的,是一陣威風的說話聲。


    「欸,是不是發生什麽有趣的事件了?」


    「唔?這聲音並不是my達令耶。把我小鹿亂撞的感覺還來。」


    她名叫娑羅室伐底。


    娑羅室是瑟拉的上司,還率領吸血忍者部隊,屬於小有地位的人。


    她在我們學校是有名的棘手女生,實際上則是保護這個世界安寧的偉大人物,對警方的情資應該也很了解。


    「娑羅室,我是瑟拉芬。麻煩你盡可能簡潔地回答問題。剛才有幾輛警車開過我們身邊,那是為什麽?」


    「也沒什麽,聽說警察原本逮到了國外黑道大咖,不過為了把人押送回國而前往羽田機場的途中,卻碰上不明人物攻擊,就讓對方給逃了。」


    大概隻有在電視,特別是虛構故事中才會接觸到這種情節耶。


    「哦。那要怎麽辦?」


    「我們隻打算袖手旁觀。懲罰人類,並不是吸血忍者的本分。」


    原來吸血忍者不幫警察啊,畢竟這些家夥是降魔專家。


    「既然如此,葉片女,這件事就由我們來解決吧。」


    「嗯。就當成舉手之勞好了。我們繼續跟車。」


    「欸,娑羅室。」


    我探出身子加進話題。


    「唔,這聲音是my達令?」


    「你說的是真的嗎?又是國外又是黑道大咖——」


    哪可能啊。又不是西洋影集。


    「是啊。要是你小看忍者的諜報能力,那可傷腦筋了…………喂,你們剛才提到跟車,總不會是開著車子在追對方吧?」


    「就是那樣,我剛才坐在瑟拉車上,結果警車就——」「達令!現在立刻下車!我不是要潑冷水!瑟拉芬她——」


    講到這裏,電話就被切掉了。


    ……最後還留了個不太妙的伏筆。


    「好啦,那我們再來竊聽警察的無線電,然後把那個什麽大咖逮住。」


    我真沒想過,這部作品居然會出現黑道和警察。


    連幽靈都比那些有真實感。黑道頭頭是誰啊?哪裏出身啦?


    「好,接下來右轉!」


    聽了春奈那句話,我又緊緊抓住那個不清楚叫啥名字的把手。


    「放慢車速啦!」


    「不要緊。這時隻要利用甩尾,即使不減速也能過彎。」


    「問題不在那裏!拜托你改掉那種求快的觀念啦!」


    嘰嘰嘰嘰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希望交通法規能加一條:「開自排車時不得用華麗甩尾過彎。」雖然可能已經有這條了!


    過彎以後,有三輛警車開在前頭。


    「報告總部,我們被人跟蹤了!」


    「什麽?是對方的同夥嗎?」


    竊聽的無線電裏,傳來了新情報。


    「哦,還有分遺隊啊?」


    「畢竟他們是要幫忙讓黑道頭頭逃逸,自然會有別的人手吧。」


    不會吧。我希望不是我想像的那樣,但現在先當成臆測好了。


    我隻能說,感覺事情演變得越來越糟糕。


    「我要轉彎囉。」


    嘰嘰嘰嘰嘰……


    這個人已經對甩尾駕輕就熟了!


    開自排車甩尾還能這麽俐落,實在不像領學習駕照的人耶。


    瑟拉以時速八十公裏左右的車速,豪邁地右轉。


    「可疑車輛右轉了!」


    「好!追上他們!」


    「了解。」


    竊聽的無線電裏,傳來了新情報的額外資訊。


    ……………………嗯。果然和我想的一樣。


    「呃,我可以說句話嗎?」


    「幹嘛啦,呆瓜步!怎麽看都知道現在很忙吧!」


    「警察剛才提到的,該不會就是我們這輛車吧?」


    「哪有可能!我們是正義使者!」


    要是那樣就好了——


    「剛才看到的三輛警車,現在開在我們後麵。他們會不會是特地回轉跟來的?」


    「眼光不錯嘛!竟然選了和我春奈一樣的路線!」


    是那樣嗎?我總覺得漏了一個盲點。


    「好強的駕駛技術。這樣下去會被對方甩掉!請求支援!請求派出支援!」


    「知道了!對方特征為何?什麽車種!」


    「輕型汽車……特征為……練習……駕駛中?」


    「你說什麽?」


    「犯人的車子,掛著練習駕駛中的標誌!」


    「果然沒錯!別說要追犯人,我們已經被當成犯人的同夥了!」


    剛才講話的,就是後麵三輛的其中一輛啦!看,他們手上還拿著像無線電的東西!


    我原本一直望著後頭追上來的警車,但是想到長相被看見會很不妙,現在我隻好蹲坐在後座縮著不動。


    「你說的話可真奇怪。我們看起來像黑道嗎?」


    「吸血忍者幾乎和黑道一樣吧!」


    「我又不是吸血忍者。」


    「你們那群魔裝少女更糟糕啦!」


    完蛋了。已經完蛋了。


    「那群犯人正在南下。目的地恐怕是羽田機場!趕緊布署人力圍阻!」


    咦?這不是指我們吧。講的肯定是載著黑幫大咖的車子。


    「錯了。」


    春奈氣定神閑地看著窗外說。口氣簡直像刑事課長。


    「不然,你怎麽說?」


    「那個頭頭,原本就在去羽田機場的路上。既然目的地是航空站,警察就會等他們接近機場附近再發動攻擊吧?想來那裏並不會是目的地。況且,航空站的起飛處都是規劃好的,立刻就會被包圍。換句話說,對方的目標——是走海路。」


    「東京灣嗎?的確,要分辨是從眾多港口中的哪一個出航,應該沒那麽快。既然這樣,我們就去台場——」


    「不對,我看那些家夥的目標是川崎港!」


    「嗯……意思是他們佯裝要前往羽田機場,其實還會進一步南下?」


    「沒錯。要是不安排疑兵,很快就會被鎖定。那些家夥肯定也會另外派人手,在台場和千葉港附近引發騷動。」


    「我跟娑羅室確認看看好了。」


    在瑟拉把弄(我的)手機時,我決定把無心間突然想到的一點提出來。


    「欸,你們兩個。」


    「怎樣?」


    「什麽事?」


    「不知不覺中,我們是不是開上高速公路了?」


    我總覺得看不到多少汽車——結果就在柏油路麵上發現了白色的「灣岸線」字樣。


    要是沒記錯,這一帶是首都「高速」灣岸線。


    難怪都是大卡車開在路上。


    完全看不到大樓,天空更像海一樣藍。


    「事到如今你還問這個?」


    果然沒錯!這是高速公路?呃,車度肯定是高速不會錯啦!


    「我明明沒看見收費站的大叔。」


    「是啊。因為這輛車有etc。」


    「時速足足超過一百公裏了對吧?」


    「因為這裏是高速公路。」


    「我要下車!給我停車!我要在這裏下去!」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要從這件事抽身!我才不管誰是故事的主角!


    ——咦,奇怪?奇……奇怪了?


    車門打不開!


    「我上了兒童安全鎖。」


    「那是什麽啦!」


    「為了不讓小朋友誤開車門才設計的功能。」


    教官的補充說明,


    讓我陷入絕望。


    「那樣不是很適合用在綁架嗎……」


    我會沒命!我要被現代文明宰掉了!


    後來,不知道車子跑了多久。


    快要到羽田機場一帶了吧。在漫長高速公路的前頭,看得到盤查哨。


    警車數量眾多。機動隊手持盾牌。


    「立刻停車!」


    從擴音器傳來吼聲。


    「那是……對我們說的?」


    對啦!我很想這樣開口,但我已經怕到發不出聲音了。


    「才不是,因為我春奈是正義使者啊……那是敵人的間諜。」


    要是間諜人數那麽多,黑道頭頭會逃得更輕鬆啦!


    「那麽,我們要調頭嗎?」


    啊,那樣或許可行。倒不如說我們幹脆自首好不好!


    「照我的估算,飆到時速兩百五十公裏就可以衝破他們——你認為呢,春奈?」


    瑟拉小姐,你在說什麽?還有,這輛車能飆到時速幾公裏啊?


    春奈滿意地交抱雙臂,大聲回答:


    「我應該說過!你的直覺是對的!」


    「我知道了!」


    真的假的!你們說的是認真的嗎!


    車速一舉暴增。


    這輛車到底做了什麽神改裝啊?一五〇……一八〇……時速最終突破了二〇〇公裏。


    緊接著則是——激烈衝撞。


    像打保齡球一樣,我們突破了警察布下的包圍網。


    車身凹陷,擋風玻璃破裂,車門扭曲變形,而車子仍在飛馳。


    「之前提到的輕型汽車強行突破路障了!」


    「太離譜了!那些家夥是怪物嗎!」


    「我有看見!我確實看見了!車上有練習駕駛中的標誌!」


    這下子確定栽了。


    已經無法開脫了,我們肯定會被通緝。


    瑟拉以超高速開下高速公路,在普通公路上同樣飆得快到爆。


    她反覆利用甩尾左右轉彎。


    大概是哪個裝置故障的關係,雨刷緩緩運作著。


    用時速兩百五十公裏衝破包圍,會這樣也是難免。


    來到這一步,我已經鐵了心,隻管將背脊挺直,手則擺在腿上。


    我就像開悟的僧侶,心平氣和地望著裂痕有如蜘蛛網,而且到處破洞的擋風破璃外側。


    是的,我看著藍天。


    「找到了!」


    春奈大喊。


    猛一看,旁邊有輛箱型車正用異樣的超快速度持續南下。


    對方大概徹底甩掉了警車的跟蹤,就隻有一輛車。


    顯然那就是載著黑幫頭頭的車子。不會錯。


    他們刻意不走首都高速公路,而是沿普通公路到川崎港。警察完全被反將了一軍。


    說不定,真的有間諜在散布假情報。


    當我想著這些時——


    「我要上了!」


    「衝吧————————!」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猛烈撞向對方車側。


    黑色廂型車撞彎了公路圍欄並且停下。


    我們的車子則打滑轉了好幾圈,然後漂亮地停靠在馬路邊空著的縱向車位。


    就這樣,春奈和瑟拉衝出車子,抓住黑道頭頭。


    她們把犯人交給了後來趕到的警察。


    明天的報紙上,肯定會刊出一整麵「泳裝美女逮賊立功!」的報導吧。


    壞就壞在我一直坐在車上看她們大顯身手。


    坐在練習駕駛中的輕型汽車上的我,被警察從車子裏拖了下來。


    毫無辯解餘地。


    她們倆望著逐漸落到太平洋的夕陽低語:


    「真希望也能讓海爾賽茲大人看這片海。」


    「嗯,對啊。還有——幫傭也是。」


    於是——看完優編的這出紙上小劇場,我大聲笑了出來。


    「不不不,再怎麽說也不至於變成那樣啦。優。」


    表明自己不想搭瑟拉的車去海邊的優,將理由全寫在素描本上。


    不,她沒有用寫的,那算是用畫的才對。


    優以紙上小劇場的形式,說明得簡單易懂。


    能用魔力操控筆還真方便。短短五分鍾,我就明白優擔心的是什麽了。


    的確,瑟拉開車或許就是那麽危險,不過和黑道頭頭飛車追逐——那未免太沒現實感了。


    「我們準備好囉!」


    兩個少女從二樓下來。


    春奈穿的是條紋花樣,而且布料麵積狹小的泳裝。這種泳裝應該讓身材更火辣的美女來穿才對吧?她的比基尼就是會讓人如此置評。要是由瑟拉來穿,南半球還有東西半球應該都會超養眼吧。


    瑟拉則是一身純白得耀眼的比基尼。白色泳裝浸水會變得透明——過去有這種傳說,可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讓布料不透明的技術正日新月異,實乃憾事。


    不過,我不會放棄。遲早有一天,白色泳裝會變得透明。


    想到這裏,驚覺的我叫了一聲:「啊!」


    因為那些想法,正好和素描簿畫的紙上小劇場第一麵相同。


    不會吧。呃,總不會真的是那樣吧。


    為了確認心中的疑惑,我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是我。」


    威風的說話聲。擔任吸血忍者部隊長,又以棘手聞名的女生,娑羅室。


    「欸,娑羅室。我突然想問個怪問題,你有沒有聽到警察正在押送黑道頭頭的消息?」


    「會聽到my達令提這個還真意外。的確,目前人正在押送到羽田機場的路上。唔?你稍等一下——什麽!怎麽會這麽巧。實在耐人尋味。」


    「總不會……是警方碰上襲擊,讓人逃走了吧?」


    「什……你說對了,混帳達令。這些事你怎麽知道的?能聽到預言可真有趣。對了,我也要對你做個預言。」


    「嗯?」


    「剛領到學習駕照的瑟拉芬,肯定會約你去兜風吧。混帳達令,別搭瑟拉芬開的車——絕對不要搭。車子讓她一開就不是車子了,那隻能稱作惡魔。」


    哈哈,該不會……吧。不可能不可能,才沒有那種事。


    「步,你在幹嘛?好了啦,要走囉。」


    「呃,該怎麽說……」


    「你用不著擔心,春奈有駕照喔?隻有我是拿學習駕照。」


    不會吧……不會吧……!


    「我這是白金執照。在便利商店秀出來,肉包就可以打九折。」


    我聲音顫抖地反問。


    「是僅限司令塔……用的?」


    「呼耶?嗯,當然囉。這可是我春奈的執照。」


    「也可以騎黑犀牛?」


    「唔?領到這張執照,連長頸鹿都可以騎喔?」


    我正色地看著優。


    幫傭(優)早就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了。


    沒錯,幫傭看到了。全看在眼裏。


    幫傭看到了事件,以及——


    未來——


    就這樣,我放棄去海邊。


    誰叫我已經看到了後果。


    真要說起來,我也是幫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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