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不巧,長歌竟真來了月事。


    離岸的包袱裏,帶了厚厚一遝的衛生帶,全是靖王吩咐專人給長歌連夜趕做的,對於長歌外出,靖王事事無憂,唯獨擔心她每月一次的來潮,是以極其上心,算著日子給離岸暗中囑咐多遍,務必不可掉以輕心。


    長歌自小體寒,十三歲來初潮,凶猛的痛經令她滿床打滾,孟蕭岑找大夫給她熬藥緩解,她依然冷汗涔涔,痛哭不止,孟蕭岑拋下公務,親自用暖水袋給她敷腹,日夜守護她。


    經期五六日,往往是長歌最痛苦的時分,卻也是她最快樂的期盼,因為那幾日,孟蕭岑不論多忙,都會全心陪伴她,給予她最寵溺的疼愛,最無法無天的任性,她每每產生錯覺……她的父皇沒有死,她仍是父皇捧在掌心的小公主。


    對於孟蕭岑,她有著最複雜的感情,敬他如父,愛他如火。


    十五歲,由於痛經,她咬破了嘴唇,她不平衡的問,“義父,為何女孩子這麽慘?義父和離岸為何不來月事呢?”


    “因為我們是真男人,女人和男人的生理構造是不一樣的,所以女人可以生孩子,男人不可以。”孟蕭岑撫著她蒼白的臉龐,話語溫柔,眼底笑痕繾綣。


    “好倒黴哦,那我想做男人,不想受疼了……”長歌可憐的厥著小嘴,但轉瞬她想到了什麽,又倔強的一抬下巴,“不行,我不做男人,我是女孩子才可以喜歡義父,才可以嫁給義父的!”


    孟蕭岑動作一滯,失神片刻,冷下臉道:“再胡說八道,義父馬上就走。”


    此時,長歌蜷縮在厚被子裏,身涼心涼,無盡的委屈令她緊咬住下唇,身體輕輕顫抖。


    這是第一次,在她最虛弱無助的時刻,義父不曾陪伴在她身邊……


    離岸推門進來,將一碗烏漆的藥端到床前,一慣冷冰的臉,分外柔和,“長歌,起來喝藥了。”


    長歌爬坐起來,臉色煞白,她淺嚐了一口,皺眉,“好苦。”


    “有蜜餞呢,喝了藥給你吃。”離岸軟語哄著她,全然不似往日的粗糙,對長歌嗬護備至。


    長歌癟了癟嘴,硬著頭皮“咕嚕”一口氣喝下大碗的苦藥。


    蜜餞正吃得歡時,耳尖的二人,忽聽得外麵似起了騷動,離岸眉心一緊,低聲道:“長歌,你且躺著,我出去瞧瞧。”


    推門而出,離岸仔細關好了門栓,這才往樓下走去。


    一樓大堂,羅列著五六名深衣勁裝男子,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傲然立於前排,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


    如此驚豔的女子,無疑是惹人注目的,然而,她睥睨的眼神掃過大堂,竟輕謾的道出一句,“掌櫃的,聽說昨ri你這客棧住了一位小祖宗?”


    錢掌櫃驚駭連連,慌忙跪下,“回公主,您指的是……”


    少女冷冷一笑,“把人帶出來,本宮倒想瞧瞧這小祖宗究竟是何方人物,竟令寧太師紆尊降貴,親自背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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