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花叢裏,光線昏暗,肅王府一幹侍衛無比頭疼的僵立在那裏,個個頭皮發緊,脊背發涼。愛睍蓴璩


    隻見孟長歌那個小祖宗,翹著二郎腿坐在草地上,手中拎著一隻流血的死老鼠左右亂晃,嘴巴則亂喊亂叫,“老鼠咬我啦,侍衛混蛋打我啦,我好慘啦……”


    侍衛長抹了把汗,“那個……那個孟公子,做人要實誠啊,你不能這麽血口噴人的害我們啊,就是這老鼠也可憐的被你冤枉……”


    長歌瞟一眼想要昏倒的眾侍衛,壓低了聲音說,“配合一下嘛,哪位兄台過來踢我一下,我給十兩銀子,怎麽樣?”


    “不幹!”


    眾侍衛統一猛烈搖頭,十兩銀子有性命重要麽?


    大鬧了兵部尚書齊南天府邸都能安然無恙的人,誰敢惹?


    “孟長歌!”


    莫可聲到人也到,他大步過來拎起長歌的肩領,瞥一眼那被長歌害死且反咬了一口的血老鼠,一張臉黑沉到極點,“不錯,真有本事啊!”


    “小爺是自衛!”長歌臉不紅心不跳,並掄起血老鼠拍打莫可,“我左肩傷沒好呢,弄疼我你負責啊?”


    莫可倏地鬆手,退出一步警惕的申明,“我可沒對你怎麽樣,你少誣賴人!快走,皇上召見!”


    長歌得意的哼笑了聲,將手中的死老鼠猛然丟向莫可,然後拔腿就跑!


    “該死的——”


    莫可怒吼一聲,快捷的閃身一跳,及時躲開了老鼠暗器,但衣袖上卻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些許老鼠血……


    一眾侍衛全體傻眼兒了,個個心說,幸虧他們沒敢動孟長歌,不然……


    “孟長歌,你這個混蛋!”


    莫可咬牙切齒,殺氣騰騰的轉身就追,然長歌輕功可是厲害,縱身一躍,如振翅的蝶兒,竟以極快的速度飛向了尹簡!


    待莫可追到,長歌已厚臉皮的抱住了尹簡大腿,她跪坐在地上,哀哀戚戚的說,“皇上,長歌錯了,長歌真心悔過,求皇上不要不理我……”


    一個帝王,竟被一個少年抱著大腿哭訴,這狀況……


    不消說,連同肅王府的人在內,無人不覺詭異,無人不像傻缺似的,目瞪口呆……


    “滾開!”尹簡俊容繃得極緊,抬了抬腿,低叱道。


    長歌死抱著不放手,很楚楚可憐的道:“老鼠咬到我了,好疼的……”


    “一個連毒蛇都敢抓的人,現在竟說被老鼠咬了,你覺著朕能信麽?”尹簡垂目盯著她,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他嗓音涔冷,“苦肉計對朕沒用,孟長歌你騙人的伎倆退步了!”


    長歌一楞,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我敢抓蛇?”


    “騙子!”


    莫可恨恨的從牙關裏擠出兩個字,不甘心的繼續落井下石,“皇上,孟長歌殺了老鼠,卻反過來騙皇上,這是欺君之罪!”


    聞言,尹諾頓急,他連忙拱手道:“皇上,長歌年紀小不懂事,微臣管教無方,罪在微臣,請皇上開恩!”


    雖知長歌與尹簡原關係不簡單,但尹簡方才在大廳已撇清關係,是以尹諾摸不準帝王心思之下,保險起見,便率先求情。


    長歌卻聽得嘴角一抽,“肅王爺,您又不是我爹,我錯不錯與您無關啊!”


    尹簡淡淡一笑,安慰著尹諾,“皇叔多慮了,朕隻當被野貓爪子撓了一下,無關痛癢。”


    “謝……謝皇上。”尹諾喉結滾動了下,實在難以理解這個情況算什麽?


    “皇上……”長歌略覺委屈的厥厥嘴,“我哪兒是野貓啦?我頂多是家貓,皇上拐著彎兒的罵人,真是小氣。”


    “給朕滾!”


    尹簡懶得聽她狡辯,薄怒之餘長腿又一抬,便欲甩開這個黏人精,可長歌鐵了心的纏住他,“皇上你不原諒我,我就不放手了!”


    “來人!”尹簡冷冷一聲,“給朕拖下去!”


    幕府光孟昏。“遵旨!”


    莫可就等這話呢,聞聽激動的立即上前,毫不客氣的拖長歌,這一拉一扯,牽動了她左肩的傷,她誇張的“哎喲”一聲,扭曲了小臉!


    莫可幾乎是條件反射,倏地鬆開手,似碰著了燙手山芋般,驚駭得他臉都白了,“我,我沒用力,你別冤枉我!”


    他可還記得,昨晚莫麟不過是罵了孟長歌小混蛋,結果就被帝王掌嘴,可現在……孟長歌遽然喊痛!


    “長歌!”


    果然,尹簡急呼一聲,連忙俯身親手將長歌攙扶起來,他盯著她左肩,沉聲低問,“這多天了,肩傷還沒痊愈麽?”


    “沒有。”長歌搖頭,鼻頭不知怎麽一酸,她囁嚅著唇道:“你終於肯理我了呢,對不起,那晚是我的錯,我不該耍詐騙你,我錯了……”


    聞之,尹簡微微一歎,他等的不就是長歌真心的歉意麽?她不過玩心眼兒算計了他,無傷大事,比不得她曾待他的情份重要,何況他許她一世長安,並非空話,到此時豈能繼續計較於她?


    長歌搖晃他,“皇上……”1d7z9。


    “少羅嗦。”尹簡嗓音無溫,聽不出心情好壞,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細長小匣子給她,“最後給你一支藥,再不塗抹的話,你就是整條手臂廢掉,朕也不會再操心。”


    長歌登時眉開眼笑,捧著他的心意,大聲道:“是!孟長歌遵旨!”


    尹簡無言,狠狠瞪她一眼,轉身即走。


    “哎,皇上!”


    長歌猛然記起一事,又急匆匆的追上去,“我的武考怎麽弄啊?我明明可以奪得頭籌的,不能這麽不公平的取締我的資格啊!”


    “等消息。”


    尹簡頭也不回的拋給她三個字,一眾侍衛宮人跟上,護著他大步邁前。


    “恭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肅王府所有人跪地叩頭,虔誠恭敬的送君。


    長歌停步,指尖摩挲著藥匣,凝視著那抹愈走愈遠的背影,心中湧上汩汩暖意,這藥膏……他一直帶在身上麽?


    這男人麵冷心熱,再怎麽惱她,卻始終記掛著她的傷……


    路的盡頭,拐角深處,白衣的清俊男子,緩緩融入了夜色,再也看不見……


    長歌垂下眸子,輕咬下唇。


    倘若,他不姓尹,亦或者她不是鳳氏遺孤,那麽,他們便會成為真正的好朋友吧……


    可惜,造化弄人。


    他與她,注定成仇,這一場糾葛,注定會以悲劇收場……


    ……


    夜深人靜,春雨潺潺。


    太師府書房中,燈火闌珊。


    宗祿是個急性子,見寧談宣久不言語,不免焦慮道:“太師,你倒是幫我分析一下,究竟是誰拿我借刀殺人呢?”


    “不好說。”寧談宣神色無波,挑眉淡淡道:“孟長歌未死,中的也非毒藥,不算借刀殺人。”


    宗祿眉頭擰成川字,“可明顯這事不對啊!”


    “是不對。其一,孟長歌那裏有貓膩,他可能說了謊,故意將瀉藥說成腸絞痛,誇大事實,來達到他複考的目的,畢竟這診斷過程,無人證物證,隻是離岸一麵之詞;其二,李大之死,表麵上看,屬於意外落井,但不排除他是畏罪自殺,擔心會牽連到他背後的人,所以一死了之;其三,幕後之人借你手害孟長歌,達到離間你我二人的目的,成則罷,若不成孟長歌腸絞痛致死的話,尹簡將更加記恨於你我,那人可坐收漁翁之利;其四,此局最後一個可能,那便是尹簡與孟長歌合謀,發現你派人下藥,將計就計,亂你陣腳,待這事查出,你身為武考主考官,卻加害士子,此等行為,天下人豈能饒你?如此公然將你定罪,奪你軍權,你又能耐他何如?”


    寧談宣冷聲說到這兒,呷了口茶,又補充一句,“即便此案並非合謀,尹簡仍可以趁機除掉你!”


    “太師!”


    宗祿聽得臉色大變,他雙掌扣在案桌上,看著寧談宣急聲道:“你我一條戰線,太師須得救我!”


    寧談宣之所以敢反皇,他所依仗的一是左相李倫,二便是忠勇大將軍宗祿。


    一文一武,文能治民,武可定國。


    是以,他點點頭,“賢弟莫急,此事我們再從長計議。”


    宗祿心下一鬆,旋即又悔恨不已,“早知如此,我就不出孟長歌那口惡氣了!”


    “若尹簡查不出真凶,亦或者查不到你頭上,那便安然無虞。”寧談宣輕呷著碗中香茶,水汽氤氳了眼瞼,將他眸底深邃的暗芒盡數遮掩。17903687


    宗祿欣然,“對的,那日我與李大在牆角談話,並未有人見到,就算有人得見,李大已死,無論我怎麽說都可以。”


    忽然,寧談宣腦中快速閃過一人,他驀地扣緊了茶碗,眼中迸出沁人的寒意……


    ……


    翌日。


    武考第三日,最後一天的較量,決戰勝出的二十人,將進入殿試,由皇帝親自授考,封官嘉獎。


    這天的午膳,全體士子依舊在校場膳廳集體用膳。


    午時三刻,廚房突然傳來淒厲的尖叫——


    “李大回來了!“


    “李大的鬼魂回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鳳長歌,錦繡江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楚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楚清並收藏鳳長歌,錦繡江山最新章節